清晨,东边的太阳刚刚升起,山间的迷雾逐渐散去,林间的小鸟又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远处的寺庙里又传来隐隐的钟声,新的一天又开始了。这是一片群山,连绵起伏的山脉一眼看不到尽头,近处的山脚下有一条清澈的小河流过,小河的两岸是一些洼地,零星地种了些庄稼,也零星地散落着几个村庄,有一条能过马车的小道,顺着小河蜿蜒而去,小路的尽头,右边是一座大型的水库,左边就是一座山门,顺着山门拾阶而上,就是一座香火十分旺盛的寺庙,叫普渡寺。离普渡寺隔了两座山头,也有一处小寺庙,是一个尼姑庵,相对于普渡寺的香火旺盛来说,这尼姑庵就不是一般的冷清,斑驳的大门,四处脱落墙皮的院墙,唯有大门上刻着“白云庵”三字的石雕门匾还勉强能看出往昔的一点荣光。这是一座二进的小寺庙,沿着台阶进了大门,就是一座香炉,香炉正对着大殿的大门,大殿里供奉的是观音菩萨,此时,有一个五十多岁的师太带着两个四十来岁的比丘尼正跪在蒲团上做着早课。从大殿的后门过去,是一座小四合院,这里住着白云庵的几位师傅们。“绝情,怎么又是你先起来的,绝色呢?”西边厢房里正在磨豆子的一个三十多岁的比丘尼看见一个六七岁的小尼姑迈了进来,皱皱眉,问道。“静明师傅,小师妹还没睡醒呢。”法号绝情的小尼姑熟练地坐在了灶前,把火点着了。一大一小没有再说话,埋头各做各的事情。过了好一会,一个八九岁的小尼姑急慌慌地跑了进来,忙不迭地说:“对不起,静明师傅,我又起晚了。”“去把青菜洗了。”静明看了一眼绝色,没有多说什么。一大两小忙乎了小半个时辰,几样简单的素菜和一盆小米粥端上了桌。这时,前院的师太也做完了早课,带着静安、静宁过来了,坐在了餐桌上,四个大人两个小孩安静地坐下来用餐。一时饭毕,绝情和绝色负责收拾碗筷,静明挑着两桶豆腐下山去卖了,师太则带着静安、静宁一人拿了一把锄头,出了偏门,去菜地了。“师姐,我们今天要做什么?”绝色见屋子里只剩下绝情一人,顿时感觉轻松多了。“师傅说今天柴火不多了,你去砍些柴火吧。”“砍柴?我怎么能拿动斧子?”八岁的绝色嗓门大了起来。“不是斧子,是一把柴刀。如果你不愿意,就去搂松毛好了。”“这什么鬼地方,一样吃不饱饭,每天还要做这么多的事情。”绝色嘟囔几句。绝情看了看绝色,觉得有些难过,因为绝色是她带到山上来的,两个月前她去溪边洗菜,见她一个小姑娘饿晕在溪水旁边,知道她是一个孤儿,便把她带了回来。年幼的绝情知道白云庵里的日子有些艰难,可她是佛门子弟,师傅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然不懂什么意思,但是她知道见死不救是不对的。而无处可去的绝色无疑也把白云庵当做了目前最好的落脚地方,好歹不用四处流浪要饭了。“行了行了,我去,我去还不行,你等着,我拿耙子去。”绝色见绝情不高兴了,忙说道。绝情没有再说什么,背着一个小筐跟着绝色出了偏门,只见了空师太正在菜地里除草,静安和静宁两位师傅在山坡上开荒。“师太,两位师傅,我们出去了。”绝情和绝色同时说道。了空师太点点头,看了看这两人,像往常一样叮嘱一句:“别走远了。”“知道了。”绝情领着绝色往山上走去。“师姐,不如我们今天走远一些吧,这里的蘑菇都捡的差不多了。”绝色一路走一路看着两边,想找点吃的野果子,可是这边的野果子被她采的差不多了。“也好。”绝情看了一眼小篮子躺着几朵蘑菇,说道。绝情一到春天和夏天,每天都会出来采蘑菇,这些蘑菇她们自己平时都不大舍得吃,等着晒干了,到时拿到山下去卖,换些粮食来。白云庵的香客少的可怜,即便是有也是山下的穷人,根本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所以一切衣食住行几乎都要靠自己解决,因此师傅们一年到头几乎都不闲着,饶是这样,也是吃不饱穿不暖,身上的僧袍都是补了又补。不过这样的日子对绝情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她从来没有下过山,也没有见识过有钱人,没有比较也就没有痛苦,而绝色就不一样了,她虽然曾是乞丐,但是她好歹见识过山下的繁华,所有才会觉得痛苦,才会埋怨命运的不公。绝情带着绝色往山顶走去,她知道山顶那边有一口水潭,水潭旁边的土地比较潮湿,通常来说蘑菇会多一些,她跟师傅去过。绝情自从会走路起就跟着师傅们在山上跑,所以这点山路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而绝色比绝情大两岁,也正是贪玩贪吃的年岁,所以两人没一会,便翻过了山顶。“什么味道?这么香?”绝色站在山顶吸了吸鼻子,然后把耙子一扔,朝着香味飞奔过去。“师妹,师妹,你等等,你这是干啥?”绝情吓一跳,只得跟着跑过去。绝色跑了一会便站住了,一动不动,直盯着前面。绝情顺着她的眼睛看去,只见往日清静的潭水旁边这会有了两个少年男子坐在那里烤什么东西吃,一边吃一边大声说笑,这种香味绝情以前从没有闻到过,所以,她也有些好奇了,几步走过去。“咦,哪里来的两个小尼姑?”“小尼姑也是闻到肉香了,哈哈。”“小尼姑,来来,叫一声哥哥,哥哥给你一块肉吃。”“哥哥,两位哥哥好。”绝色见了忙跑上前去,笑着对两位少年招呼说。“咦,还真有动心的。”一个圆脸的少年笑道,倒是也厚道,真的撕了一只腿给绝色。绝色拿着肉刚要往嘴里放,见绝情盯着人家手上的东西研究,便撕了一小块要递给绝情。“什么是肉?什么是哥哥?”绝情突然问道。“噗。”两人同时喷了。“这小尼姑还真有意思。来,我就是你的哥哥,哥哥给你尝一块,这是兔子的肉,你要吃过肉了,就不想当尼姑了。”圆脸少年引诱道,顺便指了指旁边一只断腿还在流血的兔子。“兔子?”绝情终于明白了,忙双掌合十,念道:“善哉,善哉,两位施主,这只野兔怪可怜的,还请施主饶了它吧。”“饶它?饶它也是活不了,左右不是一个死,我们吃了它也算是它的造化了。”另一长脸少年嗤笑。“可是它是一只母兔,肚子里还有小兔子呢。”绝情也不知怎么脱口而出了。“咦?你怎么知道它的肚子里有小兔子?”长脸少年听了有兴趣,拿着匕首就要划开兔子的肚子来瞧瞧。“别,施主,还请施主们手下留情。”绝情忙两步过去,要去抱这只兔子,谁知被对方抢先了,正僵持的时候,突然有人在绝情的后面说话了。“清风、明月,你们在做什么?”绝情吓了一跳,回过身去,只见一位一身素白的少年站在她身后,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位青衫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