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远霄以为萱娘的话是针对她自己说的,可成全凌茜容易,成全凌萱就不易了,所以,凌远霄下山后一直郁郁的,因为他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好法子来成全萱娘。萱娘倒是没想到,自己有感而发的几句话,竟然让父亲陷入了困扰,不过此时,她也顾不上凌远霄的困扰,因为她自己也陷入了困扰。这天,萱娘正拿着几块丁丁和当当送回来的兔皮对着两只雕碎碎念,凌萝陪着李钦上山来了。“五妹在做什么呢?这雕真能听懂你说的话?”凌萝问。她听见萱娘在告诫两只雕,要它们尽量给她剩一张完整的皮子,不觉噗嗤笑了出来。“就当念经了,闲着也是闲着。”萱娘不欲过多跟外人说雕和狼的事情。“妹妹可真有闲情,五妹,大姐今天来,还真是有事求你,这对雕,能不能送给你姐夫?”凌萝看见两只雕乖乖地在萱娘面前站着,觉得机会难得,便开口了。“送姐夫?”凌萱没想到凌萝居然也打着雕的主意,不由得对她颇为失望,原来她的好,也是有目的的。“妹妹,你也知道,你姐夫从没有下过战场,可父皇说了让他去做监军,我实在是不放心,听说你当年曾经送了一对雕给容家的世子,好妹妹,你也送一对给你姐夫成不成?”凌萝见萱娘没有立刻答应,拉着萱娘的手恳求道。“你是说,瑞王要去东北做监军?”萱娘觉得自己的手脚有些冰凉起来。李锦刚去东北才两月,怎么就要换人了,难不成是李锦出事了?“是不是东北可不好说,父皇只是说,这些皇子们成年后都需要放出去历练历练,至于你姐夫什么时候走,一时还说不清,早些准备着总错不了。”萱娘听了松了口气,原来不是李锦有事。“大姐,不是我不肯送你,问题是我的雕跟三殿下去了东北,我身边只有一对还未怎么成年的,其中一只还是刚拐来的,连我也不是很熟识。”“连你也不熟识,那你平时怎么训练它们?”李钦问。“我从来没有刻意训练过它们,我只是当年救过小白的命,小白是一只母雕,公雕我取名叫小黑,小黑小白就这样留在了我身边,后来的那几只雕是那对雕孵出来的后代,自然也就跟着留下来了,长大后,它们出去自己找伴侣带回来,所以,有的我也不是很熟。”“这样啊,不如我们把这对雕带回去,我们自己训练。”凌萝看了一眼李钦,说道。“雕一旦认主,是轻易不会跟旁人走的,不信你们试试。”萱娘说的也是实情,另一方面,她也的确不想出借她的雕,她手里只有这一对雕了,她还想留在身边防身呢。再说了,她对李钦总觉得有一种说不清的惧怕,这个人一看心机就深,萱娘每一次见到他,都似乎从对方眼里看到猎人见到猎物的那种欣喜,所以,她尽量避而远之。“五妹,你是不是对本,本姐夫有什么看法?”李钦看着萱娘问,本想用”本王”,想想还是改成“姐夫”了。“没,没有啊,姐夫何出此言?”“五妹大概忘了,三年前的这个时候你进容家给容珏送了一对雕,二个多月前三弟走,你也送了一对,看来,还是你大姐和姐夫在你心里没地位。”李钦说完给凌萝使了个眼色。凌萝见了又拉着萱娘的手说道:“怎么会呢?五妹最喜欢大姐了,是不是?来,五妹,你带大姐去上柱香,求菩萨保佑你大姐肚子里的孩子能平平安安地长大,最好是能生一个男孩,我就别无他求了。”“大姐,你有孩子了怎么还往山上跑?”“没事的,已经过了三个月,你姐夫说,他一个人来见你恐有不便,怕影响了你的闺誉,走,陪大姐去上香,大姐也该给菩萨添点香火钱。”凌萝说完拉着萱娘起身。萱娘只得陪着凌萝到了佛殿,陪着凌萝点了一炷香,跪在了菩萨的面前。凌萝嘴里念念有词,磕完了头,起身,捐了一百贯的香火钱,萱娘也没法拒绝。“五妹,这会你姐夫不在,你跟我说说,容世子和康王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是你大姐,有些话你不好意思跟爹说,也不好意思跟太太说,二妹个性执拗,三妹又有些跋扈,家里庵里你都找不到一个说话的人,你跟大姐说说吧,大姐跟你认识的时间不长,却感觉到你是一个既聪明又善良又温和的女孩子,所以大姐一见面就喜欢你。”萱娘听了这话,抬头看了看菩萨的坐像,合掌,缓缓说道:“大姐,容世子当年在后面的普济寺替他祖父守孝,他时常去山里转悠,我时常去山里捡蘑菇,我们就这样认识的,他时常陪着我跟这两只雕玩耍,小黑小白也就认识了他。至于三殿下,则是我被拐到城里时他帮着救过我,带我到容家,后来我被追杀,他又数次救过我,当然,我也救过他数次,这一路西北同行,我的雕都跟他混熟了。”“这样啊,那你下山后带着两只雕也搬到王府来跟我住可好?”“大姐,我如今遵皇命在这修行呢,是不可以随意下山的。”“如果我也来这呢?”李钦走了过来,他方才试过了,那两只雕根本不让他靠近。“瑞王,我已经说了,雕一旦认主,是不会轻易跟别人走的,其实,即便瑞王带着这对雕去,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两军对垒,多的是弓箭手,雕根本近不了对方的身,不然的话,容世子带着两只雕在前方快三年,也没听见他如何用雕去杀敌,靠的都是他自己的本事。”“那你们在西北呢?”李钦问。“我们也一样,我们也没有带雕上战场杀敌,我带着雕只是防身,还有,我和雕之间的那种默契是常人没法比拟的,大姐,瑞王,不是我不帮你们,是真帮不了你们。”“那你们是如何抓到那几位王子的?”凌萝问道。“是机缘巧合,我们并不认识他们,是蒙古的王子抢了西昌的公主,吐蕃人穷追不舍,误打误撞碰上了我们,当时他们身边带的人不多,饶是如此,我们当时也吃了大亏,我被他们扔了出去,摔断了腿,躺了好几个月,三殿下被他们差点刺死,肚皮上一刀,胳膊上一刀,命悬一线,大姐,你没有经历过那种生死一线的极致痛苦,不会理解我们当时的无助,如果可以选择,我不会再愿意去经历这些。”“那你们最后是怎么逃脱的?”李钦问。“是玉门关总兵带人及时赶到了。”“那总兵来之前呢?你们受伤了,是谁帮你们顶着?”“是雕和狼。”当着菩萨的面,萱娘也没法撒谎。李钦听了这话,半天没有做声,倒是看着萱娘陷入了沉思,不过很快回过味来,什么也没有说,带着凌萝下山了。令萱娘没有想到的是,没二天,李钦又上山来了,这一次凌萝没有跟来,因为李钦是带着侍卫骑马来的。巧合的是,李钦刚进门没多久,萱娘也是一身血衣进了门,她一早被丁丁和当当带着去给一只母狼接生了。“孩子,你这是怎么了?”宋氏一看到萱娘满身是血地进来了,差点没晕过去。“外婆,没事的,这不是我的血,我给一只母狼接生了。”“接生?”院子里的几个女人都惊叫起来。要知道,萱娘还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怎么连接生都会了?这传了出去,是不是又该说是妖孽了?“呵呵,我也不太懂,就是稀里糊涂的,反正我看着那只母狼怪难受的,眼泪汪汪地看着我,我以前看过母兔生小兔,便上前搭了把手,谁知竟然还真帮它生下来了。”其实,萱娘给母狼做的是剖腹产,只是她不敢说出来,怕吓到大家。当时的情况紧急,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拿起了刀子划开了母狼的肚子,好像她以前曾经不止一次这样做过。“快,快去洗洗,啧啧,这会我看你倒成了名副其实的兽医了。”沈尚仪看着萱娘身上的血迹,心也是一颤一颤的。萱娘刚要进屋,这才看见李钦正站在曾妈妈的旁边若有所思地打量自己。上次李钦来时,曾妈妈正好跟沈尚仪还有春杏几个下山去赶集了,所以没有碰上。“瑞王来了,有事?”萱娘只好讪讪地问道。“你真的替狼接生了?”李钦倒是没想到这一趟来,还有意外的收获。“也不叫接生,就是胡乱搭了把手,反正我从小就跟这些动物打交道。”萱娘这才明白,方才沈尚仪为何要说自己是兽医了。“是吗?顺利吗?”“还行,三只小狼都平安出来了。”“那就好,快起洗洗吧,本王跟曾赞善再说说话。”萱娘听了忙进灶房,没注意到李钦给他的侍卫们使了个眼色,四个侍卫转身出了门。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