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出事

次日，萱娘刚吃过早饭，正在院子里的菜地查看那西瓜和棉花的长势，顺便把棉花的顶端掐了，忽听得前院隐隐有笙萧鼓乐之音，不一会便见春风几个小丫头子跑了回来。“小姐，小姐，前面可热闹了，老太太和太太都穿了身绣着小鸟的蓝色衣服站住院子里迎客，还有花厅里已经摆上了宴席，还有唱戏的呢。”“什么绣着小鸟的衣服，那叫诰命服，今儿来的都是些达官贵人，自然要隆重些了。”萱娘更正了一下。“不止呢，还有皇上也派人送来了贺礼，还是什么娘娘亲自来的呢，瑞王也跟着来了，还有别的几位什么王爷王妃呢，前面两个大院子都是人。”“还有府里的二姑娘也回来了，是陪着婆家的人一块进来的，还有大姑太太二姑太太，也都在前面迎客。”“好了，你们看热闹归看热闹，但是咱们屋子的事情不许往外说去。”荷花走出来叮嘱一句。“姐姐也把我们看得太眼皮子浅了，那一把铜钱才值几个？我们姑娘一出手都是一张张的钱票，傻子也知道该向着谁？”“嗯，明白这点就好，我就担心你被旁人的一点小恩小惠迷了眼，忘了自己的主子是谁。”荷花点点头。几个小丫头听了这话倒是没什么，依旧说笑，萱娘倒是注意到小美的表情有些怪怪的。难道她有什么背着自己的事情？萱娘想起来半年前她把小美撵下山，让她跟着山花和赵大娘一家忙乎，就是担心她在李钦面前说错话，另一方面，也存了心思让她跟赵大牛走近一些，想替他们牵根线，这次下山，回到了凌家，想着她一个女孩子住在别人家里时间长了也不是这么回事，便把她喊了回来。萱娘正寻思时，便见朱氏身边的丫鬟过来说，今天来的客人多，前院忙不开，借山花四个大丫鬟去前面帮着端菜上菜。萱娘一听这话，看向了沈尚仪。“去吧，去吧，这是应该的，凌家是百年的世家，老太太又是嫡亲的郡主，侯爷这两年势头也旺，来的人肯定多。”“这宫里的娘娘也能随便出来给别人贺寿吗？”萱娘突然想到几个小丫头的话，担心山花几个不懂规矩冲撞了人家。“这是皇上的为君之道。”因为人多，沈尚仪没有接着往下说，不过萱娘已经明白了，说白了就是为了笼络人心。“那你们四个就去吧，记得千万小心些，别往那些贵人跟前凑，就在外围做点什么吧。”萱娘叮嘱了一句。山花几个走后，沈尚仪把萱娘也喊进了屋子，给萱娘梳了个简单的包子头，头顶插了两朵镶着红宝石的纯金花钿，没有刘海，露出了光洁饱满的前额，换了身桃红色的广袖裙子，戴了一对镶着红宝石的玫瑰花样的纯金手链。沈尚仪端详了半天，犹嫌简薄，又给萱娘套了一个璎珞，也是镶着一串红宝石，这套首饰是在西北的时候凌远霄送给萱娘的，只是萱娘很少戴首饰，这是她第一次拿出来。“瞧我们这小人，不光人长得好看，还是一脸福相呢。”萱娘听了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婆婆，这话你要到外面说去，人家不还得吐你一身唾沫？人人都说我是扫把星，都嫌弃我晦气，你独独说我是一脸福相。”“又胡扯，再说我真是生气了。”沈尚仪最听不得萱娘说这个，说是自己咒自己。“好好，不说就不说。我说婆婆，你费了这么大的劲装扮我，兴许人家根本就没有意思让我出去露脸呢。”“不去更好，咱们也不想让那些人看，可是以婆婆这些年的经验来瞧，这一趟，你是跑不掉的，那些夫人太太哪有对你不好奇的？”“好奇归好奇，难道她们就不怕我妨人了？”萱娘一秃噜又忘了忌讳。沈尚仪听了这话，拍了萱娘一下，“呸，又来了，哪有自己总说自己妨人的，这话以后可不许再说了，婆婆在你身边好着呢，你看，你身边的人哪个不好？”“好，不说了，不如我们两个对一局？”萱娘摆上了棋盘。棋下到一半的时候，萱娘便觉得自己的心有些慌乱起来，刚端起茶杯想喝一口，忽见小美跑了过来，说前面出事了。“小姐，小姐，快，小黑小白回来了，那些公子们在练武场，见到小黑小白，有人拿着箭想射它们，小黑伤人了。”“啊，这下糟了，准是李锦出事了。”萱娘倒没有在意小黑伤人了，一心念的是李锦出事了，忙提了裙子跑出去。刚跑出了院子，这才想起来，自己根本不知练武场在哪里。小美拉着萱娘的手就跑，萱娘这才知道，朱氏根本不是让山花几个去端菜上菜，而是打发她们四个去了练武场伺候那些世家公子，正好小黑小白在空中盘旋，见到山花几个便要降落，谁知有人动了心思想拿它们练练手艺。萱娘赶到的时候，小黑小白立在房顶上，练武场上的那些世家公子早就吓的不知所措，小黑是当着他们的面伤人了，他们根本就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很不巧，受伤的是凌菁的新婚丈夫和凌婕的儿子贺家的五郎贺立伟，两人一个是背部被抓了，一个是脸上被扫了一下，虽不至危及性命，不过破相是肯定的，幸好是山花几个及时制止了，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见到萱娘过来，小黑小白一个俯冲过来，身边又有一堆人尖叫了。原来是凌婕和凌菁听到消息赶了过来。凌远霄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萱娘，出什么事了？”凌远霄问。“大弟，出事的不是萱娘，是我的儿子，我的伟郎，你嫡亲的外甥。”凌婕见贺立伟脸上好几道深深的血痕，心疼得呜呜哭了起来。“快去找郎中，找宫里的御医，宫里有一种不留疤痕的药。”说话的是容家的容璋。旁边有人忙去传人，这时，凌菁看了一眼自己丈夫的后背，什么也没说，走到萱娘面前对着萱娘就是一扬手，萱娘早看出她不善，往后退了几步，小黑“嘎”一声冲到她面前，凌菁吓得大声尖叫起来。“爹，我带着小黑小白回去了。”萱娘早看见了小白的腿上绑了一封信，她担心李锦有事。凌远霄也注意到了，点点头。“不成，伤了人就想这样离开？”凌婕也不干。“我在苏苑等着。”萱娘不想跟这些人磨叽了，带着山花几个转身就走。回到苏苑，萱娘打开了小白脚上缠着的信，原来是李锦在五月初三萱娘生日那天因为思念萱娘，有感而发写了这封信，还说这些日子东北没有大的战事，因为辽国人跟西夏人对上了。所以，李锦的意思是他应该可以在八月初回京。至于回城后的结果是什么，李锦没有说，萱娘也没有想，是没空想，因为老太太打发人来找萱娘了，说是让萱娘换一身好衣服，那些世家夫人要见见萱娘。萱娘听了刚要去换身衣服，沈尚仪忽然发现萱娘头顶的花钿少了一只，忙打发山花和春杏沿途去找，倒不是为了一只花钿，而是担心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去。沈婆婆重新给萱娘梳了头发，换了一套绿宝石的首饰，再换了一件粉红色的广袖长裙，嘱咐萱娘几句，萱娘带着荷花和小美出了门。“小姐，今儿老太太会怎么为难我们呢？”荷花担心地问。好好的六十大寿却见血了，老太太本来就嫌恶萱娘，这下更得痛恨不已了。“今儿是老太太的千秋，为了积德，一般不惩罚下人，再说了，这些世家夫人都在，肯定不会在这会为难我们。”萱娘的话刚说完，正好看见盛装的凌茜也带了两个丫鬟从朱氏的院子里出来，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看到凌萱，凌茜先是一愣，继而又有些恼怒，板着脸扬着下巴蹬蹬几步越过萱娘到了前面两三丈远，忽然又想起什么来，站在原处等着萱娘。“快点，磨磨蹭蹭的做什么，我告诉你，我是你三姐，一会你要看着我的脸色说话，不许拆我的台。”萱娘听了这话觉得有些好笑，不过这会她惦记的是怎么过关，哪里有心思跟凌茜去杠上？不过萱娘倒是确定了一件事情，凌茜还不清楚前面发生了什么。“好，不过我也有一个小忙，你帮我我才听你的。”“我是你三姐，我说什么你自然要听”凌茜本想发怒，不过很快控制住了，吸了一口气，接着问道：“什么小忙？”看来，这一年她长进了不少，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我的雕伤了人，回头老太太和太太骂我的时候你一会帮我说说情。”萱娘当然不能指着凌茜帮她，她只是想试探一下凌茜，看看这人是不是真的本性坏，还是仅仅不聪明，如果是后者倒还有救。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