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工人们将货一并的码在了船上,几个持枪的日本兵上得船来检查了货物,见确已装好,那日本兵互使了眼色,王景诚暗道糟糕,恐有变故,忙偷挪步在不显眼的侧处。果然,日本兵将枪指向他们,道:“举起手来,快快地,站成一排!”工人们不曾想到日本人来这一招,却亦有所耳闻日本人的狠毒,早时有将俘获的俘虏押去挖战壕建碉堡,战壕碉堡建好后,那些俘虏便被永远埋在即将竣工的工地上。显然,今晚日本人又欲故技重施罢了。此时船已鸣笛开向江面,日本兵将工人们赶至船仓底层,此处既封闭又潮湿,呆久必得窒息而死,几十名工人被带到地下仓,几个日本兵哈哈大笑:“支那人,愚蠢得像猪啊!哈哈哈!”笑完,一个日本兵推了推枪膛,正欲抬臂射杀工人,不料被后面猛然扑来的人扑倒在地,其余日本兵叫骂着八嘎一边就要开枪,而几十名工人却反应快他一拍,早已涌来将他们狠狠击倒在地上。王景诚命兄弟们将这几个日本兵绑个结结实实,将他们押进关着金爷手下的同一个船仓里,船仓一开,阵阵热闷的霉味扑面而来,再看里面,金爷的手下个个已被窒息得半昏半迷,日本兵嘴里皆塞了布团,呼救不得,便只得栽倒在这如蒸笼的船底机仓内。1 王景诚亲手将那仓门关上,道:“等一会,一块弄沉了。”回头便去了货舱,逐一将那木箱子打开了看,这一看,方才知道有一半的箱子是塞了垃圾,一半才是装了真家伙,原来金爷是想分开运的方式掩人耳目。万一哪头遇到不测,总还有一半免去了损失。王景诚不禁失笑:“还真教吴妈给猜准了这金爷!”待船走远,不见了码头上灯火时,方才将那批烟土悉数烧个精光,再将灰烬倾入江中,夜色里那火光倒映入江中,如是水中的火焰。烧成红色的海洋烧得众人热血沸腾。船上,弟兄们将那些晕死过去的日本人和金爷的手下一并绑了沉入江中,看此景,船上众人皆拍手称快。王景诚见那星星之火即将熄灭,手一挥。道:“走!我们回去!”弟兄们士气正高,亦欢声笑道:“这会可有青帮那伙人好看的了!”“这回山泽,铁定是不放过金爷地了!”“哈哈哈,好戏才开场,耐心看吧!”“操他姥姥的。最好多来几次,给这山贼浩武看看我们斧头帮的厉害!”王景诚却不禁噙了眉,不知五爷那方已是如何的情况了。。。不稍多时。船便趁了夜色开回港口,因怕巡察的宪兵发现异样,船上的灯火全数熄灭,一靠岸,众弟兄摸黑而上。却说这五爷拦金爷的这趟镖,闸北火车站是陆路最便捷地选择,料定他金爷除了坐火车,否则插翅亦难上天。火车刚开不久。五爷便发现金爷与独眼龙都在车中,料定车内必有真货,便灵机一转,制造了车内一起不小的乱子,派几十个兄弟滋事找架。金爷因押镖,不想将事闹大。便压制乱子,而装成混混的兄弟们自然不依,便动手打了起来,五爷见时机已到,迅速带上几十个身手不错的兄弟摸去了装货车厢,又摸黑干掉了盯货的金爷手下,才将那些箱子一一撬开,不出所料,果然不少地烟土,待装好引爆的炸药,点燃引子,五爷又叫武功高强的几个人将那货车车厢与列车掰开,不稍多时,便见那远了去的货柜一声震天响,炸成碎片。而金爷与围在闹哄哄的人群里,隐约听见爆炸,暗道一声不好,已中人家地声东击西之计,便掏枪将装成混混的几个兄弟击毙,待欲去货厢查看时,才见列车已断成两半,载货的那截列车燃着熊熊大火,被远远抛在后面,渐成一个火苗般大小。金爷咬牙切齿,回过去寻那伙打架之人,却才知那伙人早已跳车逃生去也。五爷与众兄弟早回了火车,重再做起商人、先生或学生模样地人物,火车一下北平,立即转车回了上海。金爷在北平站下得车来,手足无措,早候在车站来接应的裴志坤的部下大为火光,这趟镖砸了,便意味着裴志坤与日本人翻脸,再不可联手,无疑对裴志坤是失去保护罩的打击。裴志坤本正意得志满坐在北平大宅院内饮热茶,听得部下报来情况,端着茶杯的手微一颤动,面色阴沉,问:“去查到是谁干的好事没有?”那部下亦屏息吊胆道:“金爷的人说,是斧头帮干的,青帮与斧头帮早些时候结下黑帮之间地仇恨,这次斧头帮有意破坏金爷的镖,让金爷断了活路。”站在裴志坤身后的惊黛听罢不由心内暗自惊喜,原来王景诚与五爷干了一单漂亮的活计呢,可谓一石三鸟,日本人、金爷与裴志坤均得以重击,却不知他们是否安全,怕只怕这一单也必得招来杀身之祸罢!惊黛暗思量着,不禁为王景诚担了忧来。裴志坤啪地将茶怀扔在了梨木圆桌上,杯身一歪,茶便漾漾洒了一桌,裴志坤甚是恼怒地在堂内来回踱步,惊黛忙上得前去,玉手抚在他胸脯道:“裴爷,这单没了还有下一单么,可着什么急呀,我看这金爷也是个饭桶,这般重要的镖也给砸了,裴爷可别轻易放过他,要不你可怎么同日本人交待呢?”惊黛暗中打量裴志坤神色。裴志坤却不耐烦地将惊黛地手拂开,道:“你们女人家懂得什么?这可是关系到政治的大事儿,不是拿了金爷就好交差,钱没赚到,赔了本倒还罢了,最难搞地是政治这东西,你不懂,就别乱说!”惊黛见裴志坤已是气急攻心,不禁摔了绢子,道:“好,我不懂,我不碍你眼了,这总行了吧?”裴志坤看了看惊黛一眼,却不由得摇头叹气。惊黛出得门去,却见院内积雪甚厚,而院中的梅枝却三三两两地结了花蕾,有些甚至已是含苞欲放的模样,不禁一喜,便踏雪看梅,寻嗅梅蕾暗香。来北平短短时间,却如觉一生般漫长,唯有今天,才觉是希望如是那三月的暧阳透了黑厚的云层间隙照射身上,不甚温暧。春天,大约也是不远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