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元福道:“愿闻高论。”胡梅道:“各位可曾听说过‘天山三残’之名么?”尚不同接道:“听过,那三人昔年都是中原武林道上人物。”胡梅道:“不错,兄弟来此之时,风闻‘天山三残’已入中原,要报昔年被逐离中原之恨。”群豪睑色齐变,马元福大觉不安的说道:“胡兄,这消息从何而来?”胡梅道:“此事兄弟在黄鹤楼头,听人说起,当时并未放在心上,如今尚兄一提,兄弟才想起来。”按下群豪议论纷坛,且说左少白中了“阴风透骨掌法”,已自知再难久战,逼退群豪后,冲出了福寿堡。他内功精纯,凭藉着一口真气,硬把伤势压着,不使它发作,一口气赶出了二十余里。高光、黄荣都还不知左少白强自忍耐下很重的内伤,看他奔行如飞,两人几乎追赶不上,心中暗暗敬佩,忖道:“他连经恶战之后,还有如此气力。”心念还未转,突见左少白停了下来,身子摇了几摇,摔倒在地上。高光失声一叫,疾跃过去。他想及时伸手去接住那左少白的身子,但他却晚了一步,没能抓住,只听“蓬”的一声,左少自身躯着地,激起了一片尘土。高光迅速的蹲下身子,伸手抓住了左少白的右腕,只觉入手冰冷,不禁大吃一惊。黄荣疾快的奔了过来,问道:“三弟,怎么样?”高光道:“伤得很重,手都冷了。”要知尚不同那“阴风透骨掌”乃是一种偏激的外门功夫,以阴寒之气,揉合于掌力中,凡是被他掌力击中之人,全身寒凉。黄荣心中虽然震惊,但他却较高光沉得住气,背起了左少白道:“不要慌,大哥吉人天相,有惊无险。咱们先找一处存身之地。再设法疗治他的伤势。那福寿堡势力庞大,大哥受伤一事,不能让他们眼线瞧到!”目光一转,遥见正西方似有一片林木,立时放腿奔了过去。高光紧随在身后相护,两人放腿急行,仍然用去了半个时辰之久,才走近林边。这是一片很大的树林,一眼不见边际。伸延入后山突起的山峦之中。黄荣四下回顾了一眼,不见有人追来,才闪身进入林中,道:“这片大树林,正好用来作存身之处,武林中有逢林不入的规矩,咱们正可借此使大哥养息伤势。”高光道:“我瞧大哥伤很重,恐非单纯的养息可以复原,得找个大夫替他瞧瞧才是。”黄荣道:“那是当然,咱们先找一停身之处再说。”当先向林木深处趟去。林深草愈密,黄荣走不过十丈深浅,已然不见路径,枝干密接,荒草及腰,浓荫蔽天,大有举步维艰之感。高光抢先一步,道:“我来开道。”伸手抽出了左少自身上长剑。黄荣急急说道:“兄弟不可莽撞,伐去草木,故可使咱们行走方便,但亦将留给人追寻的迹痕。”高光道:“二哥之意呢?”黄荣道:“用你双笔拨开茂密枝草,可容通过也就是了。”高光点头答道:“不错。”还剑拔笔,拨开拦路的密枝茂草,当先而行。两人又深入了七八丈,到了一株巨大的老榆树下。那老榆树至少已有千年以上,枝干横伸,逼开了周围的树枝的伸展,树下青草及膝,空出有丈余方圆一片空地。黄荣缓缓辨下了左少白道:“咱们就在此处停身。”高光仰脸望望那老榆树,道:“这老榆树受周围群树迫挤,枝干四转,有几处很像天然的吊榻。”黄荣抬头看了一眼,喜道:“不错,如今大哥需要养息伤势,咱们就住这老榆树上。”高光望了闭目仰卧的左少白一眼,道:“小弟对疗伤用药一道,是全然不知,这疗治大哥的伤势之事,全凭二哥你了。”黄荣道:“不要紧,大哥内功精湛,这点伤势,决不会伤害到他。”伸手按在左少白左腕脉搏之上,他似是有着极深的信心,和高光说话之后,尤带笑意。但手指触及到左少白脉搏之后,脸上的微笑之意,陡然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片重重的愁苦。高光只瞧那黄荣的脸色,已知道左少白伤势又有了险恶变化,但仍是忍不住的问道:“大哥的伤势很重么?”黄荣道:“脉搏微弱,恐非咱们能力所及了!”高光急道:“这要如何才好?”黄荣沉吟了良久,道:“你在此地守着,我到市镇上请个大夫。”高光道:“事不宜迟,你就快些去吧!”黄荣站起身来,道:“咱们先把大哥抬到树上。”一提真气,飞跃而起,抓到一根横伸的树枝,一个翻身,骑在一根粗大的干枝上,解下腰间的束带垂了下来,系上左少白。高光紧随着跃上树去,选择一处枝干密集所在,用宝剑削平,采来一些软枝,编织成榻,放好了左少白,黄荣才跃下树去,匆匆而去。左少白一直似在晕迷状态之中,这段过程之中,连眼也未睁动过一下。高光脱下上衣,盖在左少白的身上,坐在一靠紧软榻的树干上,呆呆出神。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突闻一阵鸟羽破空之声传了过来。转头望去,只见一双彩羽绚烂的奇鸟,由那茂密的枝叶中穿了下来,落在老榆树下。高光借树叶掩蔽,偷眼看去,只见那彩羽奇鸟,跃到老榆树旁一株开满紫花的小树旁,张口吞下两朵紫花,展翼而去。高光瞧的心中一动,暗道:“那小树紫花,不知何物,竟引来这等彩羽文禽从遥远之处,飞来啄食,倒是得下去瞧瞧。”心念一转,飞身而下,直到花树旁边,伸手来了一朵紫花,放在鼻间唤了一阵,毫无气味。正待放人口中尝尝,心中忽然一动,暗道:“这紫花若是什么奇毒之物,我中毒死去不关紧要,大哥有谁来照顾?”当下改了主意,把紫花藏入袋中。但想到彩羽奇鸟远远飞来,只为了这两朵花,这紫花决非平凡之物,当下伸出手去,又采下几朵藏入怀中,飞身跃上树去。低头看去,只见左少白睑上泛出一片铁青之色,手足也愈见冰冷,只余下奄奄一息。这老榆树枝叶茂密,遮天蔽日,不觉天色逐渐暗下来,也不知什么时光。高光一心盼望着黄荣早些归来,哪知左等右等,却是毫无讯息。眼看左少白伤势愈来愈重,似是随时都可能气绝而死,心头沉重,纵然片刻时光,也有着度日如年之感。好不容易闻得了一阵步履声传了过来,精神随之一振,凝神瞧去,只见一个农人装扮的大汉,背着一个长衫老人,急急奔了过来。高光心中一惊,暗道:“这农人跑入此密林之中,不知为了何故?虽然背负着人,但来势甚快,眨眼间,已到老榆树之下,高声说道:“三弟,大哥伤势怎样了”正是那黄荣的声音。那老人年岁不小,虽是被黄荣背着赶路,但仍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喘息之声,不绝于耳。高光一跃而下,道:“大哥伤势危险,小弟正觉来手无策,二哥回来的正是好,再要耽误一阵,急也把兄弟急死了!”黄荣一推头上毡笠儿,低声说道:“三弟快跃上树去,垂下一条绳索,把他吊上树去。”高光应了一声,提气一跃上树,垂下一条索带,黄荣把那索带系在老人腰间,托起那老人身子向上一送,高光借势一提,把老人拽上树去,黄荣紧随一跃而上。那老人喘息一阵,才替左少白把脉,摇摇头说道:“他的伤势很重,恐已非我之能力可以解救……”高光吃一惊,道:“什么?你说我大哥没有救了么?”那老人道:“老朽没有说他没救,只是老朽没有把握而已。”黄荣道:“大夫不用害怕,纵然大哥真有不幸,咱们也不要你偿命。”那大夫道:“两位都是大英雄、大豪杰,自然是不会迁怒老朽。”黄荣道:“但大夫既是这一带最负有盛名的医生,想必有特殊之能,还望细心为在下等大哥疗治伤势,但得能疗好他的伤势,我等自当以重酬相赠。”那大夫道:“重酬倒不敢当,老朽自当尽我心力,只是老夫没有把握,难以断言。”高光怒声喝道:“这点伤势,你也瞧不好,还当的什么大夫?”那大夫本就有些害怕,再吃高光一喝,全身都颤抖起来,说道:“小老儿……尽……我之能……”他虽然极力想使说话清楚一些,但牙齿却不听使唤,上下牙齿打撞,总是说不清楚。高光只觉一股怒火,冲了上来。道:“你连他受的什么伤,也瞧不出来么?”那大夫结结巴巴的说道:“他好像是受了风寒。”高光道:“我大哥内功精深,寒暑不侵,分明是受了掌势,怎的会受了风寒?满口胡说八道,我瞧你是有些老糊涂了!”那老人心中愈是害怕,愈是讲不出话,结结巴巴半天说不明白。黄荣轻轻叹息一声,道:“三弟不要吓他,他吓得这等模样,如何还能下药?”目光一转,望着那大夫说道:“我这位兄弟,心中急痛大哥的伤势,说话重了一些,但他决然不会伤害到你。大夫不用害怕,只要你尽了心力就是。”那大夫把着左少白左腕脉穴,镇静了半天,才道:“看脉像,确实受了风寒,内腹中似有一股寒毒。”黄荣道:“大夫可有疗救之策?”那大夫道:“小老儿不会武功,只能依据病理而言。贵友之症,先得发一次大汗,使他内腹之中寒气发出,然后再进补药。”高光道:“这要好长时间?”大夫道:“贵友病势沉重,据小老儿数十年的经验,单是发汗这一次,就得一日夜之久,然后再瞧病情进补。”黄荣心知他说的都是实言,一个丝毫不懂武功的人,纵然是医理精深,也只能医病,却无能疗伤,何况在少白身受之伤,二是一种极为歹毒的外门武功,纵然是以死要挟;他也是无能为力,当下长长叹息一声,道:“老大夫请仔细的想上一想,这附近还有哪里可以疗治伤势的名医?”大夫凝目沉思良久厂重:“就老朽所知,距离三十里外,有一位出家的老僧,医道可能高过老朽。”高光道:“总是可能可能的,难道你说的话,都有些靠不住么?”大夫道:“这已是十几年前的往事了,老朽受一位病家邀请,出诊一个急症,赶过了宿店,又逢上大雨。我们躲雨,到一座荒芜的庙中……”他轻轻咳了一阵,接道:“那座寺院,已经年久失修,寺中到处是一片残破,其中只住有一个眇去一目的老僧。那夜,他把我安置西厢中。”高光听他说的慢慢吞吞,心中又急起来,本待开口催他,却被黄荣目光阻止,重重哼了一声,强忍下去。那老大夫,回顾了一眼,接道:“大约是三更过后,风雨更大,外面雷声不绝,闪光绵连。那位接我的伙计,早已睡熟,老朽却为雷声惊动,睡也睡不着,就索性走到窗前,看看夜雨景物,哪知却被我瞧到了一件奇事!”高光道:“快说下去,还要卖关子么?”老大夫道:“这个老朽不敢……”举手指拭一下头上的汗水,接道:“老朽行进窗前之时,正好有道闪光划过,闪光中看到了两个满身浴血的人,手中执着兵刃;大雨倾盆,血雨难辨。老朽惊骇之下,本也瞧不了那么清楚,但那女子穿着一身白衣,雪衣鲜血,格外耀目,看上去十分显明,清楚……”黄荣道:“有一个女的?”老大夫道:“是一男一女,那女的长发乱披,形状可怖;男的虽然扶着她,但他的伤势,却似尤重过那女的甚多。老朽定定神后,想到这两人的伤势,必得早些包扎,惟恐误了性命,正待开门出去,扶两人进入室来,瞥见那眇去一目的老僧,竟已站在大殿前的台阶之上。”黄荣道:“可是那老僧疗治了两人的伤势么?”老大夫接道:“老朽只听女子说了一声:‘老禅师慈悲慈悲!’就和那男的一起倒摔在大殿台阶前面。那眇国老僧好像叹了一口气,一把抱起两人,进了大殿。”黄荣道:“以后呢?”大夫道:“以后的事,老朽没有瞧到。”高光道:“你既然没有瞧到,怎知那老僧治好了两人伤势?”大夫道:“老朽受此惊骇,一夜难眠,直到天色大亮,风停雨住,老朽告别而去。一直未见异状。归途,又在荒庙四周瞧瞧。未见可疑之处、”高光道:“你在那荒庙四周瞧什么?”老大夫道:“我想那出家老僧,慈悲为怀,如是那一男一女,伤重不治而死,老和尚定会把他们埋葬起来,但那荒庙未见新士,想是两人伤势无恙了。”黄荣道:“你可知那寺院名字么?”老大夫道:“老朽去时来曾留心,回来却看了一眼,那寺院名‘小天王寺’。”黄荣低声吟道:“小天王寺?”老大夫道:“不错!老朽记忆深刻,决然不会记错。”高光道:“你怎知老和尚还在寺中呢?”老大夫道:“这个老朽就难以答复了,事隔十余年,那荒庙又无香火,是否已经倒塌,那眇去一目的老僧,是否还在寺中,老朽不敢妄言。”黄荣又问了那“小天王寺”的去向、方位后,抱起老大夫跃下榆树,沉声说道:“老丈如想保得一家平安,那就不要谈起我请你医病之事。”那老大夫道:“这个,老朽知道。”黄荣道:“我!我送老丈出林。”高光心中暗道:“大哥奄奄一息,听了这老儿一篇渺不可期之言,竟然放他而去,岂不是太过冒险了么?”黄荣送走那大夫之后,立时回转,只见高光一脸激怒之色,坐在旁侧,自言自语的说道:“大哥若是有了不测,我高光拼上这条命,也得一把火烧光那福寿堡!”黄荣知他心中过于焦急,转成激忿,也不理他,伸手按在左少白的前胸,觉得他心脏跳动虽然微弱,但仍和晕倒之时一般模样,并无变化,心中略安,低声对高光说道:“三弟,事已至此,急也无用,要紧的是医治好大哥的伤势。”高光道:“不错啊!小弟也是这般想法,但是如何一个疗法呢?那唯一的大夫,也被你放走了,你我不通医理。从何下手?”黄荣道:“大哥是被一种歹毒的外门武功所伤,那老大夫,虽是名医,但这一不见伤口,二不见病因的歹毒暗伤,要他如何下手?”高光道:“那咱们难道瞧着大哥伤重死去不成?”黄荣道:“咱们到‘小天王寺’去!”高光道:“事隔十数年,怎知那老和尚还在那荒庙之中?”黄荣道:“若那眇目老僧,是位归隐的武林高人,在无人发觉他息隐之地以前,当是不会离去。”高光跃下树去,道:“说走就走,事不宜迟,多延一刻时光,大哥就少去一分生机。”黄荣道:“不行!此刻那福寿堡中,正派出大批人手,追寻咱们下落,咱们此刻赶往那‘小天王寺’,岂不是等于自暴行踪?”高光道:“该当如何?”黄荣仰脸望天,沉声说道:“但得皇天相助我们一臂,今夜阴云无月才好……”语声微微一顿,接道:“纵然是在黑夜之中行动,只怕也是难免和福寿堡中之人相遇,三弟请暂时凋息一下,也许晚间,还难免和人动手。”高光听他说的有理,应了一声,盘膝而坐,就在那老榆树之下调息起来。红日西沉,夜幕低垂,密林中更是黑暗异常。黄荣抱起左少白,跃下老榆树,低声说道:“三弟,请把大哥捆在我的身上。”高光依言施为,撕下上衣,结成布索,把左少白绑在黄荣身上。黄荣又仔细的把‘小天王寺’的去向、方位、说了一遍,接道:“如是途中遇上强敌,咱们兄弟失散,三弟就自己找上‘小天王寺’,如若一日夜内不见小兄,三弟就不用等了。”高光道:“为什么?”黄荣道:“如是小兄和大哥一日夜还未到那‘小天王寺’,必是遇上了什么凶险,三弟就不用再等了,找一处隐密所在,安身立命……”高光急急接道:“咱们兄弟,福祸与共,两位兄长,如是当真有了什么不测之祸,小弟岂能独生人世?”黄荣知他性格,如若再多劝他,反而有害无益,当下说道:“咱们走吧!”高光应了一声,道:“小弟开道。”拔出双笔,当先而行。两人不敢由大道赶路,借夜色掩护,尽走荒径野地,那‘小天王守’的路程;不过数十里,但两人为了逃避敌人耳目。绕道奔行,足足走了两个更次。那大夫说的不错,“小天王寺”果是构筑在一片荒凉的原野中,方圆数里内不见人家。两扇紧闭的庙门,已然是黑漆剥落,望去黑白杂陈。庙门前两棵高大的白杨树,夜风中唰唰作响,更增不少荒凉、森阴气氛。高光走上前去,举手就要拍门。却被黄荣一把拖住,低声说道:“咱们越墙而入。”纵身一跃,抓住了墙缘,借力一个翻身,跃入墙内。高光紧随身后,飞跃而入,低声说道:“如若那老僧当真是息隐风尘的武林前辈,咱们这等越墙而入,岂不是大为不敬?”黄荣道:“如是他不愿见客,听得咱们打门之声,避开不见,岂不是白费我们一番心机?”高光道:“说的是……”目光四下一转,不见灯火,接道:“此庙虽然不大,但也不下数十间,咱们如何去找那眇目老憎呢?”黄荣道:“咱们只好逐间查看了。”语声甫落,只听一个沉重的声音传了过来,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驾临荒寺,不知有何见教?”抬头看去,只见数丈外,茫茫夜色中,似是凝立着一条人影。高光大步跨了过去,仔细一瞧,果见那老僧眇去了一目,忍不住“嗤”的一笑。那老僧轻轻叹息一声,道:“施主这般欢乐,不知是笑的什么?”高光道:“晚辈想到能够得见老前辈的慈颜,实乃不虚此行……”这一瞬间,他忽然看见那和尚虽然眇去一目,但法相庄严,不可轻侮,赶忙改口胡扯了两句。黄荣快步赶了上来,抱拳一个深揖道:“老禅师慈悲,慈悲……”老僧独目中神光一闪,道:“病的很厉害?”高光道:“我大哥内功精湛,寒暑不侵,如何会生病呢?他是受了内伤。”那老僧独目中神光闪动,仔细的打量高光和黄荣一阵,道:“老僧和两位素不相识,两位怎会找上‘小天王寺’来?”黄荣道:“在下等受一位老前辈的指教,冒昧登门相访,还望老禅师不吝一施妙手。”独目老僧道:“什么人?”黄荣沉吟了一阵,道:“在下不知那位老前辈的姓名……”独目老僧突然厉声接道:“你是不知道呢?还是不肯说出?”黄荣道:“那位老前辈,只指示我等来此求医。并未告诉姓名。”独目老僧仰睑望天,自言自语的说道:“你既然找上门来,老僧岂可伤我佛好生之德,拒不置理?”黄荣躬身接道:“老禅师慈悲为怀,晚辈等感激不尽!”高光道:“老禅师能疗治好在下大哥之疾,我高光愿拜在高僧座下为徒。”独目老僧莞尔一笑,道:“老僧年近古稀,早已不收弟子了。”目光一转,望着黄荣说道:“请随老僧来吧!”转身行去。黄荣、高光,紧随那老僧身后,绕过一座大殿,进入了一座禅房之中,那老僧幌燃火褶子,点起一盏油灯。这座禅室,布置的十分简单,一张木榻、一个薄团和一架经书。独目老僧伸手指指木榻,说道:“把他放在那木榻之上,老僧瞧瞧他伤势再说。”黄荣解下身上布索,放下左少白,高光却取过油灯,高举在手中。独目老僧缓缓行近木榻,伸出食中二指,按在左少白腕脉之上,闭目不言,良久之后,才缓缓启动独目,脸色严肃的说道:“他是被人用‘阴风透骨掌’力所伤?”黄荣道:“和人对手之后,很久时间,才行发作。”独目老僧说道:“他小小年纪,有此成就,实是难得的很。唉!也正因他内功精湛,受伤之后,仍能运气和那阴寒之毒相抗,但又不知及时去运气调息,逼出寒毒,让那寒毒借机侵入了内脏,致成此等绝症。”这“绝症”二字,有如一个铁锤,敲打在黄荣和高光的心上,高光右手一松,手中油灯,直向地上摔去。独目老僧,伸手一托,接住了油灯。黄荣黯然问道:“这么说来,没有救了么?”独自老僧道:“唉!老僧没有把握,能否有救,那要看他的造化了。”黄荣道:“但得老禅师救了他的性命,弟子等感同身受。”两行热泪,夺眶而下。高光道:“俺们三兄弟,虽是异姓结拜,但却福祸与共,生死同命,老禅师救他一人,也就是救了咱们兄弟三条性命。”独目老僧道:“老僧既然答应了疗他伤势,自是尽我心力,但他内脏伤势,大过严重,只怕非老僧之能可以挽回的了。”高光道:“老禅师医道精深,如果救他不活,当今之世,再无人能救得活他了。”独目老憎轻轻叹息一声,道:“他内脏的寒毒,虽然厉害,但并非绝无可救之法,只是缺少两味药物,使老僧无能为力。黄荣道:“什么药物?”独国老僧道:“唉!灵药无地,一时间哪里去寻?”黄荣道:“老禅师可否讲出来听听,也使弟子等一广见闻。”独目老僧道:“讲出来也是无用,两位施主定要知道,老僧也只好说了……”他长长吁一口气,独目投注到木榻上,缓缓接道:“这位施主,乃老僧生平所见,骨格最好的练武之人,可惜是天不假年,如若能让他再活二十年,老夫可断言,他必为当代武林中第一高手。”高光接道:“他要何等药物,还望老禅师早些说出,我等亦可立刻分头寻找。”独目者僧道:“来不及了,老僧虽愿尽我之能,不惜灵丹,护住他一口真元之气,也不过使他延缓七日,七日时光,弹指即过,何处去拿两味灵药?”黄荣道:“老禅师请说出来吧,究系何物?”独国老僧道:“第一味是紫炎花,此物属火,可怯寒毒……”高光心中一动,道:“紫炎花?是何样子?”独国老僧回顾了高光一眼,道:“那紫炎花,色深紫,形如茉莉,生无时地,最是难寻不过。”高光心中暗道:“好像和我在林中采的紫花一般。”心中在想,口中却忍不住问道:“那紫花可有香味么?”独日老僧摇摇头,道:“就因它没有香味,平常之人,见到它,也无法辨识,不知奇珍之物。”高光轻轻咳了一声,道:“那紫炎花,鸟儿可肯食用么?”独目老僧目中奇光一闪,道:“在辨识奇草异花用途之上,人是难以和鸟儿比拟。”高光探手入怀,取出两朵摘取的紫花,道:“老禅师瞧瞧这是不是你说的紫炎花?”那独目老僧,一顾高光手中紫花,突然跳了起来,道:“不错,不错,这正是紫炎花,逐出寒毒的主药,你在哪里摘取的?”高光道:“老禅师如能疗治了在下大哥的伤势,在下愿带老禅师去采取此花。”独目老僧缓缓坐了下去,道:“阿弥陀佛,老僧坐禅四十年。怎的仍未能消除那贪嗔之念?”黄荣看他端然而坐,法相庄严,心中大为吃惊,暗道:“如若这老和尚固执起来,不再管这些凡俗中事,那可是一椿大为麻烦的事。当下急说道:“老禅师,这紫炎花既然有了,想必可以疗治他的伤势了?”独目老僧道:“还缺一味主要药物。”独目老僧望了高光一眼,道:“此物虽不比那紫炎花生无时地,但说起来,也不是容易取得。”黄荣心中暗道:“他口气说的这股缓和,想必是大有商榷余地,急急接道:“还望老禅师指示在下等一条明路。”独目老僧道:“三百年以上的金尾鲤鱼。”黄荣一皱眉头,道:“大鲤鱼倒是可以找到,只是三百年,要如何才能辨识出来?”独目老僧道:“鲤分十三种,贵友的伤势,只要一种金尾鲤。”黄荣心中暗道:“在我记忆之中,鲤鱼尾,似乎都是金色的。”那独目老僧似是已猜想到黄荣心中疑问,不待他问出口,就抢先说道:“老僧所说的金尾鲤,是十三种鲤鱼内的一种,尾部生有一条金线,年代愈久,那金线愈发明显,正称应该谓之‘金线鲤’才对,但俗称却叫金尾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