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没有习练过暗器,但腕力强劲,两颗银莲子划空生啸,分向张玉瑶双肩“井穴”打去。哪知银莲子刚刚出手,张玉瑶人已闪避开去,轻轻松松,若无其事,竟似先已知道左少白打的位置一样。左少白一皱眉头,扬腕又打出两颗银莲子。张玉瑶娇声笑道:“你这样的打法不行。”笑喝声中,人已闪避开去。左少白心中一动,右手取了三颗银莲子,一抬腕,两颗先行出打出,待那张王瑶闪避开去,第三颗紧随着打了出去。张玉瑶道:“这一下有了进步。”身躯连闪,避开了三颗银莲子,接道:“时不我与,你已经打出了七颗,这三颗你如打我不到,这一阵暗器比赛,你就输定了。”左少白心中暗道;我每次一抬手,刚刚发出银莲子,她就先避开去,似是早已料定了我打出的方位,自然是打她不着,看来这一阵比赛暗器,势非落败不可。只听张玉瑶格格笑道:“要不要我教你打法?”左少白生性高傲,冷冷说道:“不劳姑娘费心,在下纵然打不中姑娘,姑娘也未必就能打得中在下。”右腕一振,三颗银莲子品字形一齐飞出去。张玉瑶施出铁板桥工夫,仰身向后一卧,三颗银莲子掠面飞过。左少白十颗银莲子全部出手,连对方的衣据也未沾上一下,心中暗道:“看来暗器手法,也是一门武功,日后非得下点功夫不可。”张玉瑶一挺而起,嫣然一笑,道:“小心了,现在该我打啦!”左少白抱臂一站,道:“姑娘尽管出手。”暗中提气全神戒备。张玉瑶两道清澈的星目中,神光流转,打量了左少白一阵,说道:“我的暗器手法,虽然不敢说独步武林,但能够和我颉颃的高手,实在不多,如是被我打中,败在我的手上,实不算什么奇怪的事。”左少白心中暗道:她在未出手之前,先来这几句攻心之言,使我先自乱了章法,当下说道:“姑娘尽管出手。”张玉瑶突然一抖玉腕,道:“当心。”两点星芒,一闪而至。左少自看暗器来路,心中暗道:“这又何足为奇?”身子横向旁侧一闪,避让开去。张玉瑶道:“这一招叫‘二仙开道’,最是容易闪避,下面这一招叫‘三元联第’,比起刚才那‘二仙开道’,困难多了。喝声未完,三点寒芒,已破空飞到。左少白看那飞来三点寒芒,似是笼罩了很大的地方,急提真气,横里向分侧一跃,飞出了六七尺远,才算让开。哪知脚根尚未站稳,突然一道破突啸风,急急飞到。左少白吃了一惊,来不及抬头寻望,只凭双耳听风辨位,急急向左让去。岂知这左移之势,有如故意往暗器之上撞去一般,刚刚停下身子,正好有一颗银莲子急击而到,匆忙之中,急急把头一偏,银莲子挟着一股疾风,掠耳飞过。耳际间响起了张玉瑶娇笑之声,道:“这是最后三颗银莲子了,最是难以闪避,你如能让得开去,这一阵暗器之赛,咱们算也成了一次不分胜败之局。”左少白暗道:“但得如此。”抬目凝神望去。张玉瑶似是有意让他瞧到一般,缓缓一扬手,三颗银莲子一线飞来。左少白心中暗笑道:看来这最后一次,也最好闪避的了。心中念头还未转完,突然间奇事横生。只见那一线飞来的银莲子,最后一颗突然加快,疾冲而上,插上了前面的一颗,劲势不衰,又自撞上最前一颗。三颗银莲子连环撞击之下,横散而飞,左少白只瞧的心头震动,暗道:“这等手法,当真是奇奥的很。”但觉三颗银莲子,撞击之后,速度一齐加快,一闪而至。左少白急急向右侧门去,但仍然晚了一步,一颗银莲子正打在肩头之上。张玉瑶微微一笑,缓步走了过来,道:“拳脚上咱们未分胜负,剑术上你却胜我一筹,暗器我又胜过了你,兵刃、暗器,各胜了一阵,拳掌平分秋色,这是一桩很公平的比赛啊!”左少白左肩头上,虽然被银莲子击中,但只有一点些微的疼痛,他最放心不下的还是恐怕她听出了自己的身世。十三年前亡命的情景,在他那童稚的心灵之中,烙下了一片难忘的悲痛、仇恨。这痛苦的烙痕,与日俱增,随年龄的增长,更觉鲜明。他明白,一旦把身世、姓名传扬开去,立时将震动整个江湖,九派、四门、三会、两大帮、将联成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派出高手追杀于他,那将搅乱了整个武林,使他无法查访白鹤堡何以会和整个武林结仇的真相。(他已经在福寿堡表明身份了呀!现在还怕什么?不通!bbmm)这念头在他心头转了几百转,仍然是感觉到兹事体大,不能够置之不理,如若眼前的美丽姑娘,当真的听去了他的身世,说不得,只有杀之灭口一途了。他抬头打量了张玉瑶,严肃的说道:“姑娘!在下想问姑娘一件事,还望姑娘据实回答。”张玉瑶看他神色肃然,不禁一怔,道:“什么事?”左少白道:“姑娘可知在下在的姓名么?”张玉瑶摇摇头,道:“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左少白松了一口气,道:“这就是了,姑娘请便吧!”张玉瑶心中暗道:“这人有些不对,忽而紧张,忽而轻松定然有什么毛病,哼!他想吓唬我,我也得吓唬他一下才成。”她自幼在娇宠惯养中长大,任性异常,不论什么事,想到就做。当下也把脸色一拉,道:“喂!你知道我是谁么?”左少白从黄荣口中,得到了她的姓名,说道:“姑娘姓张闺讳玉瑶,对么?”张玉瑶大眼睛眨动了一动,突然怒道:“这张玉瑶也是你叫的么?”左少白不愿和她斗口,一抱拳,道:“好!就算在下叫错了,这厢陪礼就是。”急急转身,大步而去。黄荣、高光眼看左少白大步走去,立时急急的追了上去,三人快步急行,眨眼间消失在林木中。张玉瑶望着左少白的背影,逐渐消失,突觉一股无名怒火,直冒上来,忍不住骂道:“哼!谁要你陪礼了?你们讨厌我,我非教训你们一顿不可!”瞄了三人去向,大步追了过去。左少白等三人,出得密林之后,立施展轻身提纵工夫,疾行急走。此刻,三人已成这一带武林人物追寻的目标,心知只要行踪暴现,追踪的武林高手,立时将蜂涌而至,是以,单选荒僻的小径行去,一口气跑出了十余里路,瞥见一座荒凉的小庙,矗立在夜色之中。黄荣低声说道:“这地方十分荒凉,一眼不见人家,咱们暂时到庙中休息一下,商量一个掩蔽行踪之计。”左少白亦觉着这等躲躲闪闪,终非长久之局,当下说道:“不错!小兄亦有此感。”当下进入庙中。这是一座荒凉的小庙,总共不过两间房子大小,三人行到神案前面一齐坐了下来,黄荣为人谨慎小心,闪出庙外,默查来路,不见有人追踪,才重回神案前面,低声说道:“眼见这岳阳附近形势十分混乱,那‘仇恨之剑’,有如见首不见尾的神龙,而且出手毒辣,遇着必死,显非江湖上一般个人恩怨的仇恨可比,其用心之毒,范围之广,似是要和整个武林作对。”高光接道:“不错啊!那人定然是一位初出江湖的人物,想在武林之中闯出万儿,故尔出道之后,故作惊人举动,创出‘仇恨之剑’。”黄荣接道:“如是他想闯名立万,办法何止一端,岂会这等大肆滥杀,先结下无数仇人?”高光道:“是啊!二哥这一提,我也觉着不对了。”左少白突然站了起来,不停的来回走动,口中喃喃自语道:“难道这世上还有一个人物和我左少白一般的遭遇不成,背负了满身的血仇、怨恨。”突闻得一阵马蹄奔行之声,遥遥传了过来。左少白陡然一惊,低声说道:“有人来了。”黄荣一跃而起,闪出庙门,心中暗自嘀咕道:“莫要又是那张玉瑶追了过来?”凝目望去,正南方隐现出一团黑影,疾快的奔了过来,看样子,似是直对这座小庙而来。心中正在惊愕,突闻正东、正北,又响起了马蹄之声。这一阵蹄声缭乱,约略估计,至少在五匹快马以上。但闻蹄声渐近,似是都对着这座小庙驰来。黄荣急退而入,低声说道:“三匹快马,都似奔此小庙。”高光道:“定是那姓张的丫头,败在大哥手下,心中不眼约来人手,追踪而至,如是不愿和她动手,咱们就快些离开。”黄荣道:“来不及了。”但闻蹄声得得,已到了庙外。左少白回首一瞥身后神案,低声说道:“先躲入神案下面再说。”三人伏身一闪,避入神案下面。就在三个刚刚藏好身子时,两匹快马已到庙前,两个去身黑衣人,齐齐跃下马背,并肩进入庙中。只听左面一人说道:“十一郎,你可勘查这附近情势了么?”右面一个黑衣人笑道:“小弟费了一日功夫,才寻到了这样一座隐秘的荒庙,四周五里内没有人家。”左面那黑衣人道:“好!咱们先动手把这座荒庙打扫一下。”那被称十一郎的笑道:“不敢劳动九哥,小弟早已打扫过了。”“嚓”的一声;晃燃了火折子,燃起神案上的火烛。敢情那神案上早已放好了四只粗如儿臂的火烛,左少白等人庙后未曾留心,竟是没有发现。烛火融融,登时照亮了这座荒凉的小庙。左少白等三人,摒息凝神,缩藏在神案下面一角,幸喜那神案下,和案后奉神巨像通接,地方甚大,足可供三人藏身。只听十一郎笑道:“咱们这番举动,已然引起了整个武林同道的注目,据闻四门、三会、两大帮和九大门派,都已有了反应,遣派人手,赶来此地,这讯息不知是真是假?”那被称九哥的黑衣大汉说道:“好像是有此传说,今夜剑主召集咱们聚会于此,想必是有重大事故……”话未说完,庙门外又走进来两个黑衣大汉。这些人衣着相同,全是一色的黑色劲装,背上插着长剑,左腰间挂着一个很大的革囊,也不知里面放的何物?十一郎回顾两人一眼道:“四哥,五哥。”两个黑衣大汉齐声大笑道:“十一弟一直追随在剑主身侧,可知这番召集咱们兄弟,有什么重大事故么?”十一郎笑道:“剑主为人,诸位兄弟无不知晓,纵然真有什么大事,也不会先对小弟说明。”只听蹄声得得而来,又是四个黑衣大汉,鱼贯而入。左少白心中付道:这些人一般装着,举止神秘,每人似是都有着一身出类拔萃的武功,不知是何来路?那被称剑主的又是何等人物?心念转动之间,又是两匹快马到了庙前,一个黑衣少年急步而入,沉声说道:“剑主驾到,诸位兄长接驾。”左少白暗中一数那黑衣大汉,连同最后进来的那黑衣少年,共有九人。但见室中云集的黑衣大汉,迅速的排成一到横队,肃然而立,抱拳过头,齐声说道:“恭迎剑主大驾。”左少白凝望去,只见一个黑衣黑裙、腰中系着红色带子的女子,缓步走了进来。她脸上带着副特制的面罩,形状十分古怪,一瞥而过,左少白竟是未瞧清楚那面罩详细形态。那黑衣女子身后,紧随着两个十七八岁的婢女,全身青衣,背插长剑,倒是长的眉清目秀,娇美动人。只见那黑衣女子一挥带着黑色手套的右手,说道:“不用多礼了!”声音甜脆,十分悦耳。列队而立的黑衣大汉,应了一声,垂下双手,恭恭敬敬,站在两侧,似乎对那女人,有着无比的敬畏。只见那被称剑主的黑衣女子,行到了神案前面,停下娇躯,回顾了九个黑衣人一眼,道:“大郎、二郎、三郎,此刻还未赶到这里,定然遇了什么阻碍……”目光一转,望着那随行而来黑衣少年,接道:“十二郎,你可通知他们了?”十二郎道:“属从通知过了。”那黑衣女子冷漠的说道:“既然他们误了时间,我们不再等他们了。”那列队而立的黑衣大汉,突然一齐躬身抱拳,左列为首一人当先说道:“四郎报事,属从在五日之内,连用三支‘仇恨之剑’,伤了三位武林人物?”黑衣剑主道:“你可知晓他们的身份?”四郎道:“一个少林俗家弟子,两个是福寿堡中之人?”黑衣剑主道:“他们可都是当场死去了么?”四郎说道:“除了那少林俗家弟子之外,其余两人属从眼看之下死去。”黑衣剑主一挥手,道:“很好!迎春记他一功。”站在那黑衣女子左侧美婢,应了一声,拿出一本小册,用黛笔在小册上划了一下。只听依序接道:“六郎报事,属从在五日之内,用出一只‘仇恨之剑’,杀死了七星会中一位舵主。”黑衣剑主道:“无功无过。”六郎、七郎,连续报了下去,各是无功无过之局,九郎在五日之内,连杀七个武林高手,居功最高,连记了三个大功。十一郎、十二郎负有传号剑主之命,没有功过可记,只有十郎呆若木鸡的站在一侧,垂首闭目,默不作声。黑衣剑主轻轻咳了一声,道:“十郎,你怎么不说话呢?”十郎抱拳过顶,沉声说道:“十郎乏善可陈,五日内未伤得一个武林人物,故尔不知从何报起。”黑衣剑主道:“事分功过,定有赏罚,你可知你犯什么罪么?”十郎道:“属从知道,但凭剑主责罚。”黑衣剑主叹道:“理应斩去一指,姑念初犯,记罚一次,日后将功折罪。”十郎道:“剑主恩典,属从感恩不尽!”突闻一阵急促的步履之声,直向庙中奔来,两个青衣美婢,警觉异常,左掌一挥。熄去了案上烛火,右手已抽出肩上长剑。九个黑衣剑士,迅速的散布开去,布成了严密的合击剑阵,来人只要进入庙中,立时将受到四面八方的长剑合击。左少白听声辨位,发觉那黑衣剑主一直静静的站着未动。只见一条黑色人影,疾如闪电般窜人了庙中。隐藏门后的八、九郎,当先发难,长剑闪起两道寒虹,刺了过去。来人身子矫健,手中长剑一转,“当当”两声,竟把两把长剑一齐封开。交手一招,忽那黑衣剑主喝道:“住手,自己人!”事实上,不用那黑衣剑主喝叫,隐身庙中的黑衣剑士,已然瞧清楚了来人,长剑早已收势不发。十一郎转声喝道:“来的可是三哥么?”来人应道:“正是小兄,剑主大驾到了么?”黑衣剑主接道:“本座在此。”来人右腕一翻,长剑入鞘,道:“三郎报事……”黑衣剑主接道:“何以不守约命?”三郎道:“属从如约而来,但途中闻得一则惊人消息,故尔延误了时间,还望剑主恕罪!”黑衣剑主道:“什么惊人消息?”三郎道:“属从等暗中跟踪几位武林人物,愿想俟机下手,却不料从他们口中听到,当代少林掌门方丈已经悄然到了南岳。”黑衣剑主似是受了很大的震动,口中“啊”了一声。接道:“还有什么人?”三郎道:“峨嵋、崆峒、武当三大门派的掌门人同时赶往南岳,和那少林派的掌门人聚晤,不知为了何事?”黑衣剑主冷笑一声,道:“他们顶着正大门派的帽子,但所作所为,却是见不得天日的事……”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大郎、二郎呢?”三郎应道:“两位兄弟已经易装赶往南岳。属从特地赶来禀告剑主。恭请示下。”黑衣剑主沉吟了一阵,道:“很好,如能杀得四大门派之中,任何一派掌门人,必将哄动江湖,那是强过杀他十个百个门下弟子,你们立时动身,易装赶往南岳,沿途之上,暂时不许擅用‘仇恨之剑’,以免打草惊蛇,使他们有所警觉。”分列两侧的黑衣剑士,齐齐应了一声。奔出庙外,但闻蹄声得得。逐渐远去。这时,荒凉的庙堂上,尚余下黑衣剑主和两个青衣侍婢。”只听那黑衣剑主柔声说道:“迎春,你出去瞧瞧他们,可都走远了么?”声音柔和,和适才那冷漠之音大不相同。左侧那青衣女婢应了一声,奔出店外,片刻之后,重又返回庙中,娇声说道:“启家姑娘,十位剑士都已走的踪影不见。”黑衣剑主长长叹息了一串,道:“那很好,咱们也该动身了!”迎春道:“小婢有事请示姑娘。”黑衣剑主道:“什么事?”迎春道:“小婢掌管这记功簿上,大郎、九郎,都已各记九功,再有一功,就满了姑娘答允赐赏之诺。姑娘一向言出法随,十二剑士驯若羔羊,如若到时姑娘赐赏之诺不能兑现只怕以后难以再使十二剑士俯首听命。”左少白等隐藏在神案之下,无法看清那黑衣剑主的举动但隐隐间,感觉到那黑衣剑主,似是遇上了极大的难题。心中暗道:“这有什么为难的,古往今来,有罚必然有赏,你既然定下了森严的罚规。自是也该有重赏才是,似这般吝赏严罚,岂是收络人心之道?”但闻那黑衣剑主说道:“那已记有九功的只有大郎、九郎两人么?”迎春道:“记有九功虽只有大郎、九郎两人,但二郎、三郎,已然各有八功,这两人急起直追,大有后来居上之势。”黑衣剑主幽幽叹息一声,道:“但望这次南岳之行,大郎、九郎伤亡在四大门派事门人的手中,我也可以免去这些烦恼了。”迎春道:“十二剑士个个武功高强,大郎、九郎,尤为突出,二郎、三郎仅次两人,如是这四人有了什么三长三两短,只怕再难找得替补之人。”只听右侧一个青衣小婢道:“小婢和迎春姐的看法不同;我认为那十郎深藏不露,表面上处处落人之后,实则是身负绝技,但因身受我等钳制,只好忍气吞声,如若论及十二剑士的武功、心机,此人当首列第一!”迎春道:“那十郎自随姑娘出道以来,未立寸功,也还罢了,两次面临到受罚边缘,如不是姑娘仁慈。把刑罚改作记罚,此刻,他早已被斩落了几个手指,如是他果真的身怀绝技,难道连这等断指的事,也不放在心上么?”右边那青衣小婢笑道:“姐姐说的虽是道理,但只能用来衡量平常的人,如是用此衡度十郎,那就有些差之毫厘,谬之千里之误。”黑衣剑主突然接口说道:“吟秋,咱们三人,名虽主婢,事实上却是情同骨肉,你说那十郎身怀绝技,深藏不露,是有感而发?还是确有所宗?”吟秋道:“小婢如是没有一点蛛丝马迹,岂敢这般畅所欲言。”黑衣剑主道:“既有所见,何不说出来,咱们大家研讨一番,也许能够找出些眉目出来。”吟秋道:“四日之前,小婢奉命到那福寿堡中,探查堡中动静,十郎和小婢同行之事,姑娘还记得么?”黑衣剑主道:“不错,我要你易容前往,最好能设法混入堡中。”吟秋道:“小婢在那福寿堡中,偷得一套衣服,准备扮作堡中侍婢,混入堡中内室,一则可探听消息,二则亦可借机会闹它个神鬼不安,使那已经混乱的福寿堡,更加混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黑衣剑主接道:“这和十郎何干?”吟秋道:“十郎偷得一套堡丁衣着。和小婢一齐混入了堡中,入堡之时;那十郎突然对小婢说道:如是遇上突袭围攻,力难拒敌之时,请往西北方向选逸。”迎春道:“这也不见得有何惊人之处。”吟秋道:“姐姐稍安勿躁,小妹还有下情……”轻轻叹息一声,接道:“姑娘传授的易容之术,确是当代武林中,首屈一指;小婢自信改扮得十分小心,却不料那福寿堡两个老奸巨滑的堡主,竟然顾及细微,连家丁奴婢们。亦有着特定的暗号,在小婢混入内室时,被一位女人发觉……”迎春接道:“以妹妹武功而言,出手杀害一个女子,岂不是易如折枝、翻掌,为什么不把她杀掉呢?”吟秋道:“姐姐不要把敌人估计的太低,也莫把小妹看的太高了。我已觉出身份泄露,立时就出手攻去,希望能击伤她。哪知那丫头竟也是一身武功,我一击未中、知道遇上了扎手人物,一扬手,打出了把淬毒飞针,紧随着疾掠而上,小婢和那丫头动**了五六个照面,仍是未分胜败,那丫头大概是自知无望胜过小婢。索性大叫起来。这一来,立刻惊动了前宅中的堡奴,十几个人仗兵器蜂涌而上,把小婢围在中间,看样子颇有活擒小婢之心。”黑衣剑主道:“可是那十郎救了你?”吟秋道:“不错,小婢正陷危境时,十郎却突然出现,不见如何施展,十几个重重包围小婢的大汉,登时摔倒一半,小婢才得从容破围而出。”黑衣剑主道:“有这等事?”吟秋道:“当时十郎已改扮了装束,但小婢却是确已认出是他。”迎春道:“事后你可曾问了他么?”吟秋道:“问过了。但他却不肯承认。”黑衣剑主道:“这就有些奇怪了。既是十郎。他又为何不肯承认呢?”吟秋道:“他虽是不肯承认。但小婢坚信他无疑。因此,曾在暗中追问过他两次。第一次虽仍极力否认。但第二次却微笑不答。”黑衣剑主肃然说道:“果真如此,那十郎倒是一位可疑的人物了。”吟秋笑道:“目下还很难遂作判论。十郎虽然是深藏不露,但他并无背叛姑娘之心,其间或是别有稳情。”迎春道:“如是妹妹没有着错,咱们却得留心一些。”那黑衣剑主叹息一声,道:“此事还要有劳吟秋暗中设法查个明白,迎春和我,仍然装作不知,以免使他有备,妨碍了吟秋。”吟秋道:“剑主放心,小婢自信在一月之内,必可查出十郎内怀隐情。”迎春道:“十二剑士,出动甚久,咱们也该动身了!”黑衣剑主道:“但愿南岳之行,能够生擒活捉四派中一位掌门人,那就不虚此行了。”左少白暗暗忖道:“好大的口气啊。要生擒四派中一位掌门人,岂是容易的事情?”但闻步履声动,黑衣剑主和那两个青衣大婢一齐出庙而去。左少白待三人去远,当先从神案之下走了出来,伸动一下双臂。低声对黄荣等说道:“目下武林道上。到处追查这‘仇恨之剑’不得,但却被咱们无意遇上。”突然一个冷漠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道:“遇上了。只有一条路走。”左少白怔了怔,凝目望去。只见一个青衣美婢,满含怒意,挡住了庙门。黄荣心中暗道:原来他们早已发觉我等隐身在神案下,但却不肯揭穿。左少白拱手,道:“姑娘……”那青衣美婢冷冷说道:“不用套交情,你们动手自绝呢?还是要我出手?”左少白道:“彼此无怨无仇……”那青衣美婢冷冷说道:“天下武林同道都和我们剑主有着极深的仇隙,纵无怨仇,亦不放过,何况隐身在神案之下,偷听了我等说话,自是死有余辜了。”左少白淡淡一笑,道:“在下只是不愿和姑娘冲突而已,如是姑娘觉着在下很怕姑娘,那就未免想错了。””那高光早已忍耐不住,要待发作,话到口边时,突然想到那密林吃了张玉瑶的苦头不少,此女气定神间,出言冷峻,和那张玉瑶大可比美,赶忙忍了下去。那青衣女两道明澈的眼神,投注在左少白的脸上。冷冷说道:“你很自负,想来定然是身怀惊人的绝技了?”一面举步向左少白直欺而上。左少白右手一挥,低声对黄荣等说道:“你们快退回去。”黄荣、高光眼看那青衣美婢,莲步珊珊的走了过来。行动之间,毫无敌对之意,心中暗暗忖道:此女如不是身怀奇技。定然要施展什么奇怪手段,但左少白挥手要两人退下,只好退向小庙一角。那青衣女逼近左少白三四尺远,停了下来,缓缓问道:“看将起来,在这三人之中,你还是首脑人物了?”左少白道:“不敢!不敢!姑娘夸奖了。”那青衣大婢突然冷笑一声,道:“打蛇打头,擒贼擒王,你既是三人之首,那就要小心了!”说话声,忽见她右手一翻,一道白光,快如电光石火一般,斩了过来。黄荣只瞧的大为吃惊。暗忖道:“瞧不出这女娃儿,竟然有着如此快速的手法。”左少白似是也未料到她出手如此之快,纵身一跃,闪避开去,心头就是惊骇不已。那青衣美婢冷笑一声,道:“无怪你有点自负,倒是真的有些本领。”又缓步向前通来。左少白实未料到她拔剑如此之快。虽然早有戒备,避开了一剑。心头已是惊骇不已。眼看那青衣美婢向前逼来。哪里还敢存丝毫大意,“唰”的一声,抽出长剑,平横胸前,凝神戒备。那青衣美婢行近在少白的身前三步左右时,突然一挫柳腰,长剑急点而出。左少白长剑疾起,全身幻起一片剑影,但闻一阵金铁交鸣。那青衣女突然提剑倒退,人影一闪,人已到庙外,紧随着一个纵跃,隐入夜色之中不见。黄荣望着那疾奔而去的背影,低声说道:“大哥,那丫头可是受了伤么?”左少白道:“没有受伤,但她内力输我一筹,一招硬拼之下,吃了一点小亏。”高光道:“这女娃儿拔剑奇快,江湖上甚是罕见,大哥可瞧出她是哪一门的武功么?”左少白摇摇头道:“小兄虽然听闻恩师解说天下各家剑路,但此女交手两招即退;就是瞧它不出。”黄荣叹道:“那黑衣剑主,不知是何许人物,看样子似是和天下各大门派都有着很深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