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荣道:“有了!”万良道:“有了什么?”黄荣道:“咱们只要把这黄衣人的出身逼问清楚,岂不是可以解了那左大哥的心中之疑?”万良低声说道:“此刻那玉美人中的药力,恐怕早已失去了作用,如若咱们再解开她的穴道,也许立时是一场恶猛之战……”轻轻叹息一声,接道:“不是老朽自没威风,咱们两个人,只怕也不是她的敌手。”黄荣道:“咱们先解开哑穴试试。”万良亦被一股强烈的好奇之心所动,点头应道:“也好,此人身份甚高,又被咱们发觉了是女着男装,也许可从她口中问出一些什么。”黄荣小心翼翼,先点了那黄衣女子两臂上的穴道,才挥掌拍活她的哑穴。原来,万良怕这几个被擒之人,泄漏出室中之秘,每人都点了他们的哑穴。黄荣先拍活那黄衣人的晕穴,又解开她被点的哑穴。只见那黄衣女子睁开眼,冷森的目光,缓缓由万良和黄荣睑上扫过,却是紧闭樱口不言。万良轻轻咳了一声,道:“咱们已然发觉了阁下是女着男装。”那黄衣人道:“发觉了又怎么样?反正你们已是死定了,我也不怕你们泄露出去。”黄荣冷笑一声,正待接口,却被万良示意阻止,自行接道:“姑娘心中定然明白,咱们要死之前,姑娘和几位被擒之人,只怕都得先咱们死去。”黄衣女子冷傲的说道:“只怕你们没有下手的机会。”万良淡淡一笑,道:“有几椿事,姑娘不知,在下得先说清楚。”黄衣女子冷笑一声,未再答言。万良道:“贵方曾经数度派人和老朽等洽商,以走马换将之策,换回姑娘。”黄衣女子,耸然动容,柳眉轻扬,欲言又止。万良接道:“但老朽心中明白,我等困于此室。能够安渡一日一夜无事,是借重了姑娘,使他们投鼠忌器,不敢下手。”黄衣女子樱唇启动,似要说话,但却又强自忍了下去。万良心中暗道:这女人的忍耐之力,倒是颇有火候。当下接道:“老朽几度拒绝了换将之后,终于逼使贵方一位首脑人物出面,来和老朽谈判。”黄衣女子道:“什么人?”万良道:“他穿着一身白衣,白纱垂面,全身都藏在一片雪白之中,和你姑娘的装束一般。只是服色一黄一白的不同罢了。”黄衣女子道:“那是白龙堂……”陡生警觉,住口不言。万良哈哈一笑,道:“白龙堂主是么?”黄衣女子连眼皮也未眨动一下。万良略一沉吟,道:“姑娘可知那人已不再顾及姑娘的生死,准备大举进犯这座茅舍了?”生死大事,显然使那黄衣女子,为之心动,缓缓睁开了眼睛,道:“你怎么知道?”万良道:“那白龙堂主虽未说,但老朽数十年的江湖阅历,岂有瞧不出来的道理?”黄衣女子冷笑一声,重又闭上双目,不再理会万良。黄荣一皱眉,道:“这等说法……”万良以目示意,不让黄荣再说下去,自己却沉声接道:“这个姑娘,武功高强,动起手来,咱们都非敌手,如若被她自己运气冲开要穴,咱们岂不是内外受敌?”黄荣不知万良要闹什么鬼,但想他此举必有用意,接口、说道:“不错啊!”万良道:“为策安全,先把她腿上两条主筋挑断。”黄荣道:“老前辈高见。”“唰”的一声,抽出了长剑,挑破黄衣女的衣裤。那黄衣女子突然睁开了双目,道:“杀了我岂不更安全些?”万良道:“如果老朽的料断不错,姑娘的身份该和那白衣平行平坐,如是咱们万一非他之敌,有姑娘作为人质,或可免去一些凶险。”黄衣女子冷冷说道:“你们想错了,他如不发动,那也罢了,如是动手,别说你们留我一人作为人质,就是再多几个,也是无用。”万良道:“姑娘说的太客气了。”黄衣女子道:“怎么?难道你们还想活么?”万良道:“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呢?还得请姑娘教咱们一个求生之策。”黄衣女子道:“如是别人,那还好办,但遇上白龙堂主,那就难有良策可想了。”万良暗道:“果然是白龙堂主,倒还没有猜错。”口中却微现惊慌的说道:“照姑娘这么说来,那是别无可想之法了?”黄衣女子道:“办法倒有一个,但只怕你们不肯信我。”万良心中暗道:好啊!花枪掉到老夫的头上来了,我倒要瞧瞧你有什么花样?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姑娘有何良策,何妨说出来,让在下考虑一下,如能保得性命,在下就是吃点小亏,也不要紧。”黄衣女子冷冷说道:“如是你们保得性命,那就必得甘冒奇险,死里逃生。”万良道:“如何一个冒险之法?”黄衣女子道:“说了你们也是不信,不说也罢!”万良的心中暗道:“好啊!越说越像真的了。”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姑娘只管说出来,老朽为了保得这条老命,也许会答应于你。”黄衣女子道:“唯一的办法,就是先解我的穴道……”黄荣冷笑一声,接道:“先放了姑娘是么?”黄衣女子道:“你们如是不肯相信,那就不用说了。”万良道:“姑娘不用生气,他少不更事,不用和他一般见识。”黄荣望了万良一眼,欲言又止。黄衣女子道:“那白龙堂主,武功和我在伯仲之间,如论他心机之深,手段之狠辣,又非我能比拟。”万良暗暗忖道:“好啊!先来一阵吓唬,然后施诈术,倒也是脉络一贯而下。”但闻那黄衣女子接道:“我们两人,虽然是在同一处共事,地位、身份相同,但心中却是早有芥蒂,你们如不肯放我,他正好借此机会施下毒手,把我也一举毁灭!”黄荣究竟是年纪轻轻,忍不住说道:“如若咱们放了姑娘,那白龙堂主,就无法伤得姑娘,只能对付我们两人了。”黄衣女子道:“你们若放了我,我自然要保证你们的安全,指派属下,护送你们离此。”黄荣道:“姑娘的算盘,也未免打的太如意了,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子么?”万良却长长轻叹一声,接道:“姑娘之言,并非全无道理,只是空口无凭,叫我难以相信。”那黄衣女子道:“以我的身份,出口之言,岂有欺骗你们之理?”万良望了黄荣一眼,道:“老朽年迈苍苍,大半生中全凭随机应变保得性命,生平之中别无缺憾,只是有一些贪生怕死。如以老朽之意,那是要相信了姑娘之言,至少可多上一份生机……”目光转注到黄荣身上道:“不过,这位老弟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只怕他不肯答应。”黄衣女子目光转动,四顾一眼,道:“此刻,你们还有几人?”万良道:“只有我们两人,还有两位同伴,都为你们生擒而去。”望了望黄荣一眼,对万良道:“你的武功,比起这年轻人如何?”万良道:“自然老朽比他强了。”黄衣女子道:“既然是你比他强,那就好办了,你把他杀了就是。”万良怔一怔,暗道:好恶毒的法子,口中说道:“老朽的武功,虽然强他一些,但如想一举把他杀了,那也是不容易的事,非得斗上两三百招不可。”黄衣女子冷冷接道:“只要你肯听我的话,我传两招,杀他就易如反掌了。”万良心中暗道:“也许可从他武功路数上,摸出她的出身。心念一转,道:“什么武功,这等厉害?”黄荣坐在旁侧,听他们一问一答,心中暗自纳闷,不知万良在捣什么鬼,但想到自己如是老不作声,必将引起这黄衣女子的怀疑,当下冷冷说道:“万兄,可是想收拾兄弟么?”万良心中赞道:这小子倒还有几分聪明,口中却冷哼一声,道:“如是你不肯和老夫合作,那就不能怪老夫翻睑无情了。”黄荣“唰”的一声,抽出长剑,指着那黄衣女子,道;“你这个女人,在咱们朋友之间,挑拨离间,当心我先宰了你。”万良突然一伸右手,疾向黄荣的握剑右腕之上抓去。黄荣右腕一挫,倏然避开。万良不待黄荣开口,抢先说道:“此刻,咱们的唯一的生机,就在这姑娘身上,你如妄想伤害这位姑娘,那是存心在作对了。”那黄衣女子一直冷冷的望着两人,一语不发。黄荣陡然一收长剑,道:“好生恶死,人之常情,在下并非喜勇好斗之辈,把生死视作儿戏。”那黄衣女子突然格格大笑,道:“原来两位是贪生怕死之辈,那就好办了。”万良道:“如今我等已然同心合力,但请姑娘教我们一个逃命之策了。”那黄衣女子道:“这事容易得很,你们先解开我的穴道。”万良心中暗暗骂道:“老夫经过无数的大风大浪,难道还真会唬住不成?”人却依言向那黄衣女子走去。黄荣心中大急,说道:“老前辈,咱们不能上当,解开他的穴道之后,她不管咱们,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了?”万良心中暗笑道:“这小子认为我当真要解她穴道了。”口中高声应道:“不错,咱们解开这位姑娘穴道,固然是有些冒险,但老夫却是想不出还有其他办法。”黄衣女子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这人当真聪明的很。”万良行到那黄衣女子身前,右手疾挥而下,又点了那黄衣女子两处穴道。那黄衣女子睑上泛现出激忿之容,怒道:“你这是何用心?”万良笑道:“姑娘武功高强,必会自行运气冲穴之法。在下如若不再点上姑娘两处穴道,岂不是太过大意了么?”黄衣女子冷笑一声,道:“难道你不怕死了?”万良微微一笑道:“如是在下等放开姑娘,不用那白龙堂主赶来,早就没有命了!”那黄衣女子心中暗道:“这糟老头子,当真是狡猾得很!”口中却冷冷道:“日后你们如犯在本座手中,我非得把你们凌迟不可。”言毕咬牙切齿,眉宇间满是仇怒之色,显见心中有着无比的激忿。万良睑色一整,冷冷说道、“日后之事,日后再说,但此刻,老朽等就有把你处死的能耐。”黄衣女子冷然说道:“你们如自负英雄,就该一招一式,打个胜败出来才是!”万良道:“兵不厌诈,彼此敌对,施展诈谋,那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突然听得一声断喝道:“放开她!”转睑望去,只见左少白一脸痛苦凄然之情,信步走了过来。那黄衣女子一对明亮的秋波盯注在左少白的身上,脸上的仇怒之色;逐渐消退,代之而起的是一片愕然、诧异之情。只见左少白走近那黄衣女子,缓缓伸出右手,拍活了那黄衣女子全身被点的穴道,说道:“你去吧!”黄衣女子慢慢站起身子,包上蒙面黄纱,道:“你贵姓?”左少白道:“在下左少白。”蒙面黄纱掩去那黄衣女子脸上的神情,无法看出她是喜是怒,但见娇躯微微颤动了一下,显示出内心的激动之情。时光在沉寂中溜去,足足有一刻工夫之久,才听得那黄衣女子说道:“白鹤门中的左鉴白,是你的什么人?”左少白道:“是先父。”黄衣女子的娇躯,又颤动了一下,道:“他死了?”左少古道:“家父已逝世五年多了。”黄衣女子道:“他如何死的?”左少白道:“被九大门派中人,追赶了八年终于在‘生死桥’前被人围攻战殛了。”黄衣女子沉默了一阵,道:“你妈妈呢?”左少白道:“家母和大哥,都随先父而去,战死‘生死桥’前。”黄衣女子冷冷说道:“你为什么不躲起来,重又混入江湖上来作什么?”左少白道:“在下身负血海大仇,岂可不报?”黄衣女子肃立不语,过了片刻,突然转身而去。只见她双肩一幌,人已离开了茅舍,跃飞到一丈开外,接着人影一闪不见,身法快速至极。万良轻轻叹息一声,道:“左兄弟,你认识这个人?”左少白道:“似曾相识。”万良道:“此人去后,对方已然无所顾虑,咱们的处境,极是险恶。”黄荣道:“事已至此,只有和他们硬拼一阵了。”他心中闷了一肚子气,却又不敢抱怨左少白。万良目光凝注到左少白的脸上,道:“左兄弟,可曾想到那女子的身份么?”左少白目光缓缓由万良和黄荣脸上扫过,道:“两位心中定然积满了疑问,此言虽然羞于出口,但在下却也不得不说了。”黄荣道:“大哥如是不便出口之处,不说也罢。”左少白苦笑一下,道:“她很像一个人……”语气一顿,竟又接不下去。万良道:“什么人?”左少白道:“家母。”万良、黄荣似是大感意外,呆了一呆,道:“有这等事?”左少白道:“不错,但家母已明明战死在那‘生死桥’畔。”万良道:“世间相像之人甚多,也许她只是长的与令堂相像而已。”左少白摇摇头,道:“不止是相像了。”万良道:“难道左兄弟还有什么证明不成?”左少白道:“在下记忆之中,家母左耳之下,有一颗绿豆大小的黑痣,那女子左耳之下,也有一颗黑痣,而且大小如一。”万良道:“你没有记错么?”左少白道:“那黑痣对我印象深刻,决然是不会记错。”万良陡然间陷入了深思之中,闭上双目,靠在壁间,木然的站着。左少白轻轻叹息一声,突然举步向外走去。黄荣吃了一惊,叫道:“左大哥,要往何处?”左少白道:“为兄要找他们挑战,我要凭藉一剑一刀,和他们打个胜败出来。”万良突然睁开了双目,道:“左兄弟,暂请留步,此刻的事,似是已绝非单凭武功能够解决了。”左少白依言退了回来,长长叹息一声,无限懊恼的说道:“老前辈有何高见,能解在下心中之疑?”万良道:“左兄弟,你可记得一个人么?”左少白道:“什么人?”万良道:“正义老人。”左少白若有所悟,呢喃了一声,道:“正义老人……”万良接道:“不错,那‘正义老人’的绝世医术,可以使一个人改头换面,变化形态。”在少白道:“老前辈之意是……”万良道:“有一批凶残无比的江湖高手,承继了那‘正义老人’的绝世医术。他们在武林制造误会,引起各大门派的自相残杀,然后坐收渔人之利。令堂战死于‘生死桥’下,那是亲眼所见,自然是不会错了。”左少白道:“如若那人不是家母,何以知道我们白鹤门中事。”万良道:“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他凝神思索了片刻,接道:“也许她参加了屠戮你们白鹤门的大战,也许她就是挑起事端的罪魁祸首。”黄荣道:“唉!咱们忘了一件事了。”万良道:“忘了什么?”黄荣道:“那假扮高兄弟的人,脸上是用石膏糊成,几乎把咱们骗了过去,适才咱们就忘了瞧瞧她脸上是否糊有石膏?”万良摇摇头,道:“不会的,据老朽所知,‘正义老人’那改头换面的医术,精奇无比,在他刀下手术之后,一个人完全的改变成另一个人。”左少白道:“家母左耳下那颗黑痣,难道也可以伪装不成?”万良道:“如若他们诚心的把一个人改成令堂模样,必然会留心到令堂面目上的特征。”左少白叹道:“老前辈虽然说的有理,但在下心中却无法尽解疑窦。”万良道:“老朽倒有一策,立时测出那人的身份真假。”左少白道:“有何高见?”万良道:“左兄弟请想些昔年的隐密琐事,见那人时,质问她几句,如是她能答得出来,这事情,就非老朽的才智能够解决了,如是她说不出来,那自然是假冒的了。”左少白道:“目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经过万良一番解说这后,左少白的心情,似是镇静了许多,不似适才那等愁苦不安之状。万良回顾了黄荣一眼,道:“有劳黄兄弟再燃起那玉美人中的迷香,如是老朽的料断不错,一个时辰之内,他们即将大举攻此茅舍。”黄荣此刻,对那万良已然极为信服,依言踱了过去,燃起玉美人迷香。左少白突然想到盲、哑二姝,说道:“如是两位范姑娘在此,不知是否能解得此中之疑?”万良道:“二女才慧,高过老朽甚多,只是她们毫无江湖阅历,武林中事,一片茫然,事先非得详尽告诉她们不可,日后她们如能和咱们行走在江湖之上,姊闻妹睹,想必可大增她们的见闻,只要二女磨练一些时日,必可发挥智慧之光,在武林大放光彩。黄荣道:“这个,只怕未必了。如是那盲哑二女,真有过人智慧,也不至让咱们困在茅舍中了。”万良道:“人家订下了拒敌三策,咱们选择了最好一策,但最好的一策,全胜之前,必临险境。二女订下三策,那是叫咱们凭借胆气选择了。”左少白点点头,道:“老前辈说的不错,如是咱们选择了一、二两策,对敌人可是落得虚声恫吓,咱们也不至被困于这茅舍中了。”万良轻轻叹息一声,道:“咱们贪功心切,选择对敌最凌厉的一策,故尔事先料敌不明,但二女未再在施绝策中安排下求生之法,原是经验不足。”左少白淡淡一笑,道:“咱们如何能够苛责二女,她们究竟是盲哑残缺、不解江湖险诈的女孩子啊!”万良道:“敌势过强,也是原因之……”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数十年来,一直暗中操纵武林大局,险谋制造纠纷的幕后主人,此刻,已然和咱们短兵相接。这关系是何等重大?咱们纵战死此地,那也死得重于泰山了。”左少白豪壮的说道:“如果强敌来犯。兄弟先向他们挑战,我要凭藉两位恩师所传刀、剑之术,和他们失行一决雌雄。”万良道:“左兄弟身份已经暴露了出来。那也不用再隐技自密了,能在武功上给他们一点颜色瞧,是最好不过。”左少白道:“兄弟定当全力以赴。”他心中忧郁之结解去,豪气忽然大增。谈话之间,遥闻一声凄厉的长啸,传了过来。声音尖厉刺耳,夜色中增加了不少恐怖之感。左少白道:“万老前辈,黄兄弟,多多珍重了。”放步向外走去。黄荣探手一把,没有抓住,左少白已到了门外六七尺处。只他停下身子,高声说道:“诸位如想进入那茅舍之中,先过在下这一关。”“唰”的一声抽出长剑,平胸凝神而立。这时,天上浮云掩月,一片凄迷夜色,隐隐约约的可见四外景物。夜色中左少白横剑卓立,神威凛凛。但闻那厉啸声愈来愈近,数条人影,疾飞而至。左少白长剑一挥,冷冷喝道:“站住!”夜色中剑芒流动,划起一圈银虹。几条人影,顿然停了下来,竟是三个黑衣劲装大汉。左少白目光一掠三人,只见他们都用一条黑色的带子包在脸上,立时冷哼一声道:“鬼鬼祟祟的算得什么英雄?”三人包在脸上的黑色带子,上及顶门,下齐鼻尖,露出一张嘴巴,和一双眼睛,看上去鬼气森森。左少白不闻三人相应之言,一挥手中长剑说道:“诸位既是不愿说话,那就请亮出兵刃动手吧!”三个黑衣大汉相互望了一眼,“唰”的一声,齐齐拔出兵刃,三人的兵刃一般模样,同是一把鬼头刀。左少白长剑一摆,道:“三位一齐出手。”“唰”的一声,刺向正中一人。三个黑衣人现身之后,未讲一句话,眼看左少白一剑刺来,立时齐齐挥刀击出。左少白身随剑走,“当当”两下,震开了正中和左侧两柄鬼头刀,身子移动,自自然然避开了另一个人的刀势。姬侗那“王道九剑”之奇,奇在招数的变化上,处处抢制先机,迫使敌人无法施展武功。但见左少白剑芒流动,忽而劈向三人左时,忽而刺向三人的右肘,步如行云流水,剑似落英纷飞,迫的三个人、三柄鬼头刀,随着剑势乱砍,一招也施展不开。三个人料不到对手武功,如此之高,空有精奇,无法施展,不禁心中大骇。万良和黄荣凝神戒备,准备随时出手相助,但见左少白精妙的剑招,迫的对手毫无还手之力,心中暗自忖道:“要是出手帮他,只怕是愈帮愈忙。’”忖思之间,突见三个黑衣人突然收刃而退,转身疾奔而去。原来这三人和左少白打到十合之后,只觉左少白手中之剑,处处留情。这一剑明明可以削断两人一双左腿,左少白却点到即收,未下辣手,愈打愈是寒心,斗志大懈,心知不敌,才转身而退。过去左少白和人对敌,黄荣一直来曾留心瞧过,此刻凝神瞧的极是清楚,只见左少白手中之剑,果然招招留情,不禁一皱眉头,自言自语的说道:“敌众我寡,相差悬殊,何以不放手杀他几人?”万良道:“天剑之下,从未闻有过伤人之事,不论何等强敌,只要接上几招,无不返身而逃,招招变幻未尽,正是‘王道剑法’之长,那姬们被武林称谓天剑,故因剑法精奇,世无敌手,但他剑招毒不伤人,也是一大原因。如是左兄弟承续了姬侗的衣钵,自然是也难伤人了。”黄荣道:“如是人人知道了天剑毒不伤人,谁也不用怕了。”万良道:“妙就妙在人人知,但无人敢硬拚下去。”黄荣道:“这一点,倒是在下思解不透。”万良道:“是啊!如是能够想个明白,那天剑也不配称谓天剑了。”黄荣道:“这话怎么说?”万良道:“昔年那天剑姬侗,尚在江湖之上走动,曾有五个武林高手,想学得其妙,自然五人都是自负才慧,苦心待等了三年之久,才遇上一个机会,两人联手而出,合攻天剑姬侗,三人隐身观战,默记姬侗的剑招变化,五人费了半日心血,用车轮战法,姬侗苦斗了百余回合,仍是看不明‘王道剑法’精奇变化之理,才垂头丧气而去。”黄荣道:“这么说来,那天剑剑招,是一套很深的玄奇剑法了。”万良道:“不错,‘王道剑法’,在武林出现甚久,一直无人能够学得一招半式,岂是易与之学。”谈话之间,突见火光闪动,四个全身黑衣、黑纱蒙面的大汉,高举着火把而来。四人除了手中的火把之外。全身寸铁未带。黄荣奇道:“这四人手举火把意欲何为?”万良沉吟了一阵,道:“是啦!他们要派出高手,准备和左兄弟一决胜负……”但闻那当先一个手举火把之人,高声说道:“我等奉命挑灯,以备夜战之用。”黄荣道:“果然不出老前辈的预料。”抬头望去,只见四个全身大红衣眼的大汉,手中提着四种不同的兵刃,大步走了过来。这四人睑上也勒着红色的带子,只露出眼睛和嘴巴。万良低声说;“这些人物的身份、职司,可能都在衣服颜色上分辨,记清楚他们的服色。”黄荣道:“这四个身穿红衣的大汉,定是他们的高手标志了。”万良道:“你仔细瞧瞧四人有何不同之处?”黄荣仔细瞧去,只觉四人衣服颜色,一般的鲜红刺目,并无不同之处,当下摇摇头,道:“在下瞧不出来。”万良道:“看他前胸上的花绣。”黄荣凝目细看,果见四人前胸之上,各自绣了一朵红花,红衣红花,不当心很难看得出来。四朵红花形态相似,但颜色上却是深浅不同,有深有淡,心中暗道:“老姜究竟辣些,这些地方我竟是未能留心。”忖思之间,四个红衣人已然逼近了左少白。黄荣低声说道:“老前辈,他们四个人是联手而出,咱们是否要出动,给大哥助拳?”万良道:“不要了,那姬侗纵横江湖数十年,一直未曾遇过敌手,有一次,曾有一十八位武林高手,想测量那姬侗剑法神妙之处究竟何在?联手出击,围攻姬侗,但在不足五十招中,一个个都认败而逃,那天剑高就高在不畏围攻,剑路神奇。”但闻一个森冷的声音,传了过来,打断了万良未完之言,接道:“阁下剑法,可是继承那天剑姬侗而来么?”左少白淡淡一笑,道:“是又怎样?”那左首红衣大汉应道:“姬侗剑法,不畏围攻,你如是继承天剑之学,咱们就四人围攻,如若不是咱们就个别领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