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道:“可惜的是江湖上可用之才,都已被神君罗致,纵有一二漏网高人,也不过是杯水车薪,何济干事。”范雪君道:“那神君替我保留下很多才人侠士,不都可用之人么?”周正呆了一呆,道:“姑娘的想法,当真是匪夷所思了。”范雪君道:“如若圣宫之人,个个都像你周大侠一般,早有弃暗之心,皆是盟主欢迎之人。”周正道:“凡高人、才士,身上都有重重禁制,就算有心弃暗,亦是无能投明。”范雪君道:“周大侠此刻如何?”周正道:“此刻甚好。”范雪君道:“这就是了,只要他们肯弃暗投明,我可以代他们解除各种禁制。”周正哈哈一笑,道:“姑娘也许是有些能耐,但如夸下此等海口,确是叫人难信。”范雪君道:“你们久年处在那神君积威之下。故而对他敬若神明,畏如蛇蝎,其实,他还不是一个人,只不过武功较高一些罢了。”周正凝目,思索了一阵,道:“姑娘说的不错,那神武君武功虽高,但他也是一个人,想穿了并无什么可怕之处。”范雪君道:“还有一件事,阁下未曾想到。”周正突然改变了态度。一抱拳,道:“还得姑娘指教了。”范雪君道:“一个人一生之中,只能死上一次,死在那神君之手,和死在我手,并无不同。”周正道:“嗯!姑娘说的不错。”范雪君接道:“虽然同是一死,但死的价值却是大大不同。一个是行恶害善,死的遗臭万年,一个是卫善除恶,死的流芳百代,生生死死,虽是人生必有之事,但其间却也有很大的学问。”周正轻轻叹息一声,道:“在下这几年亦曾想过此事,只是不如姑娘说的这般透澈、鲜明、发人深省。”范雪君道:“阁下既明大义,我也不用再多说了,言尽于此,愿降愿战,还请三思。”周正道:“姑娘话虽说的不错,但如让我周正这般归依金刀盟主之下,却也是叫人心有不甘。”范雪君道:“阁下之意呢?”周正道:“在下之意,姑娘该现露几手武功,让在下见识一番,才能使我心服口服,周正归依金刀门下,也算对自己有个交代。”范雪君道:“也好让你酌量一下,金刀盟主和神君争雄江湖一事,谁优谁劣,是么?”周正轻轻咳了一声,道:“在下,在下……”范雪君接道:“你要见识什么?”周正道:“姑娘的才慧,在下已经承教,自然是武功方面了。”左少白心中暗暗急道:糟糕,范姑娘武功不成,这人偏要见识她的武功。只听范雪君说道:“你神智虽已清醒,但体能还未恢复,只怕无法和我动手。”周正暗中运气试了试,道:“在下觉得很好啊!”_范雪君道:“你如不信,何妨击出一掌试试,我那毒酒,虽可解除你的内腑中所受之毒,但也让一个人不知不觉中失去了武功。”周正微微一笑,道:“真有此等之事,那姑娘的医道,当真是高过神君了。”说话之中,扬手劈出一掌。一掌劈出,登时脸色大变。原来,周正击出一掌之后,才知自己当真的失去武功。脸上的欢笑之容,立时变成要哭的模样。范雪君冷笑一声,道:“怎么样?你信了吧?”周正轻轻叹息一声,道:“我周某生平所遇,实有不少才气、武功高绝之士,但却以圣宫神君和姑娘为最。”范雪君道:“你遇上那圣宫神君,迷失了自己,使过去在江湖上建立的声望,一举间尽付东流,但遇到我,却又使你返璞归真,恢复你本来的面目,且恢复你过去的声誉。”周正缓缓垂下头去,道:“姑娘此刻之言,都已无益之谈,我周某武功既失,已如常人,生生死死,都不会放在姑娘的心上了。”范雪君道:“我能让你失去武功,亦可让你恢复武功。”周正眼睛一亮,道:“当真有此等事么?”范雪君道:“只要答应我相询之言,一个时辰之内,可使你神功尽复。”须知一个练武之人,大都嗜武如狂,惜武如命,成就愈高,愈是如此,如若把他一身武功废去,那是比要他性命,更难过了。只见周正仰起脸来,喃喃自语道:“一个时辰之内,能使我武功尽复,这是不可能的神迹啊!”左少白、万良等,都看得如醉如痴,暗道:见多识广的周正,竟然被她摆布成这等模样,心中有着如遇仙人之感,这办法,当真是高明的很、此刻,左少白和万良等心中,才真的对那范雪君生出敬佩之心。只听范雪君道:“你可是有些不信么?”周正道:“在下自然相信,姑娘有什么话,尽管问就是。”范雪君道:“你可愿返璞归真,恢复你周正之名,为江湖正义尽一份心力?”周正道:“这个,这个,姑娘可是以此要挟在下么?”范雪君道:“我如以此要挟你,和圣宫神君何异,不论愿与不愿,我都得使你恢复武功,我除去你腑中之毒,就是要你无所顾虑,说出心中之言。”周正轻轻叹息一声,道:“姑娘不但才华惊人,而且仁德之量,更叫人敬服,周某如能恢复武功,自然追随姑娘,听候调遣。”范雪君道:“周大侠言重了。”语声微微一顿之后,接道:“拿一粒小还丹丸给他。”张玉瑶应了一声,从身上摸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白色丹丸,恭恭敬敬的递给了周正。周正接过丹丸,看也不看的一口吞了下去。范雪君道:“现在,周大侠可以盘坐调息,一顿饭工夫之久。就可以恢复神功了。”周正似是已对范雪君生出了无比的信任,依言坐了下去,运气调息。全室中鸦雀无声,但每人的心中,却如翻江倒海一般,心事重重。左少白暗暗忖道:这一粒丹药,不知是何物制成,不知是否真能使周正恢复武功,如果他一旦恢复武功,不肯再听范姑娘的摆布,只怕还难免一场恶战。万良却在想着,如若不在这些人身上加上什么禁制,只怕是太过冒险了。时光在寂静中悄然溜走,但这一阵沉默中,却潜伏着无比的紧张。只听范雪君娇笑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说道:“周大侠,时间到了。”周正一跃而起,扬手一掌,击向室外。一股强猛的掌风,划带起一片轻啸,撞向室外。一股奇异的惊喜,泛上了周正心头,呆了一呆,道:“在下武功已复。”范雪君道:“那很好,你现在要如何和我比试?”左少白心中急道:“糟啦!他忘了此事,也就算了,你怎的偏要提醒他呢?”’只见周正的脑神色变化不定,显然心中正有着极大的波动。大约过了一盏热茶工夫,周正突然长叹一声,说道:“在下愿追随姑娘效命,不再比试了。”唰的一声,扯碎了身上黄袍。范雪君道:“周大侠能够幡然悔悟,实我武林之幸。”周正目光转动,扫掠了三十六个红衣剑手一眼,道:“这三十六人,不知姑娘如何处理他们?”范雪君道:“周大侠之意呢?”周正道:“这些人个个武功不弱,在下之意,不如收归我用。”范雪君道:“好!三十六人,都拨归你管理。”周正道:“多谢姑娘,但其间只怕还有不肯归降之人。”范雪君道:“那也由你决定,该收该杀,全权处理。”周正道:“周某当尽我之力,劝他们归依金刀门下……”语声微顿之后,道:“敢问姑娘,盟主何在,在下也该拜见一番才是。”左少白吃了一惊,暗道:我身上有伤,躺在一侧,那里像盟主的样子。范雪君道:“你先劝降那三十六人,再一起拜见盟主不迟。”周正道:“周某人恭敬不如从命了……”语声微顿之后,道:“还得姑娘解开他们的穴道。”范雪君道:“好!黄、高两位护法,解开他们的穴道。”黄荣、高光一齐出手,很快的解开了三十六个红衣人的穴道。周正道:“敢请姑娘赐他们一粒灵丹,使他们恢复武功。”万良心中暗道,这可是答应不得,如若三十六人不肯答应,动起手来,那可是一大麻烦。只听范雪君道:“给他们每人一粒小还丹。”万良听得心中大震,直皱眉头;但想到范雪君一向言出法随,如若阻拦,必然碰钉子,一面却暗中提聚功力,暗作戒备。片刻之后,三十六个红衣人,尽皆醒了过来。周正重重的咳厂一声,道:“你们可识得一座么?”三十六个红衣人,齐声应道:“黄龙堂主。”周正道:“不错,四龙堂主,只有本座一人不喜戴用面纱……”他捋髯一笑之后,接道:“适才本座和那位姑娘交谈之言,你们想都听到了。”三十六个红衣人皆点头示意。周正道:“诸位既然听到,想都早已忖思过利害得失了?”三十六个红衣人齐齐应道:“我们都已思量过了。”周正道:“那很好,本座已决心脱离圣宫神君魔掌控制,投入金刀门中,为武林正义效命,诸位意下如何,还请自决,如果原和本座在此,一齐投效金刀门中,本座自是欢迎至极,如若不愿脱魔宫,那也悉听尊便。”他忽然把圣宫称作魔宫,只听得那三十六个红衣人,面面相觑,但却无一人答话。周正接道:“如果诸位不肯,本座亦将代诸位请求……”突然转过脸去,望范雪君的背影道:“姑娘怎么称呼?”范雪君道:“我姓范,未入金刀门前,你们称我范姑娘就是了。”周正目光转动,扫掠了那些红衣人一眼,道:“如果诸位不愿如此,本应亦当请求范姑娘送你们安然出阵。”只听最左有两个红衣人,道:“如是堂主真心,属下愿意追随。”周正微微一笑,道:“咱们在神君统领下,尔虞我诈,彼此不敢信任,想是此刻诸位对我周某之言,仍在疑虑……”探手从怀中摸出一支二寸长金色小箭,一折两断,道:“周正投效金刀门确出肺腑,如有一字诈语,有如此箭。”这一来,果然发生奇大的效力,但闻那些红衣武士纷纷应道:“我等愿追随堂主,投效金刀门下。”周正道:“那很好……”;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诸位如愿留此者,坐着不动,不愿留此之人,请站起身来。”只见八个红衣大汉,应声站了起来。周正望着八人微微一笑,道:“诸位的武功恢复了没有?”八个红衣大汉齐齐应道:“恢复了。”周正道:“人各有志,在下也不便强留各位……”目光转动,扫掠了静坐地的红衣人一眼道:“愿留者留,愿去者,本座决不勉强,还有那位愿走的,请快站起。”他一连喝间,再无起身之人。周正转目望着范雪君道:“有八位不愿留此。”范雪君道:“好!那就请万护法,送他们出阵去吧!”周正道:“在下亲送八位出阵。”范雪君道:“好!万护法替他们带路。”万良应了一声道:“在下给周大快带路。”周正道:“有劳了。”目光转到八个红衣大汉身上,道:“诸位可以走了。”八个红衣大汉相互望上一眼,缓步随在周正身后而行。万良当先带路,走出茅舍,说道:“阵中变化万端,诸位是已经见识过了,请紧随在下身后,不可走错一步。周正带着八个红衣人出阵之后,抱拳说道:“诸位归见神君之后,难免要受惩罚,诸位不妨把过失都推到在下身上,也许可以免去很多皮肉之苦。”八个红衣人,一十六道目光。一齐投望着周正,但却无一人开口说话。周正重重咳了一声,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诸位多多保重,恕我不送了。”拱手作礼,和万良回阵而去。万良微微一笑,道:“周大侠昔年身受武林同道拥戴,如今的豪义之气,仍是不减当年。”周正道:“万兄言重了。”长叹一声,接道:“不瞒万兄,在下对那魔君冷酷残忍,早有不满,只因身受重重禁制,难以自主,不得不听受驱使,此次得遇范姑娘,解去我内腑之毒,还我自由之身,自当尽我之力,为武林正义效命,听候范姑娘的驱策,死而无憾。”万良道:“那圣宫神君,究是何等人物,竟然有能役使周大侠这等高人?”周正道:“说来惭愧的很,区区被收罗圣宫二十年,但却一直来曾见过那神君的真面目,我都以神君呼之。”万良道:“有这等事,当真是不可思议了。”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周大侠未见过他的真面目,至少可见过他的身材体态了、”周正摇摇头,道:“没有,他和我们见面之时,前面总有一层迷帘挡住。”万良道:“何为迷帘?”周正道:“那是一种特殊设计的垂帘;据说帘外之人,无法看到帘内人的形态,但帘内人,却可一览外人神情变化。”万良道:“原来如此。”谈话之间,已到了茅舍门外。万良一侧身,让过去路,道:“周大侠请。”周正道:“有僭了。”当先进入茅舍,说道:“周某覆命。”范雪君道:“他们都走了么?”周正道:“都走了,唉!那些人早为圣宫魔君慑服,不敢生背离之心。”范雪君道:“万护法,车马备齐了么?”万良道:“早已备齐多时。”范雪君道:“好!此刻咱们这点实力,还难和那圣宫魔君决战,不宜迎面交锋,咱们也该走了。”万良道:“那里去?”范雪君道:“我早已有算计,不用你们费心。”一直未开口的张玉瑶,突然接口说道:“这座六甲奇阵呢?”范雪君道:“撤去藩篱,让他们进来见识一下也好。”万良口齿启动,欲言又止。范雪君道:“周大侠,我金刀门中,无什么高下之分,除了盟主和我之外,一律任护法之职,日后金刀门实力扩大,当再设立分职……”她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我希望半年之内,金刀门能够在武林之中,闯出名号,那也好柬邀大下英雄集会一堂,同贺我金刀门主盟武林之喜。”这几句话,说得豪气干云,飞扬奋发,实叫人无法相信出自一位姑娘之口。周正道:“范姑娘说的是。”范雪君道:“新入我门二十八位兄弟,暂称二十八将,统由周护法率领调遣。”周正道:“在下领命。”范雪君道:“咱们立时动身,万护法、周护法,先率二十八将,出阵等我。”两人应了一声,带着二十八个红衣人出了茅舍。左少白缓缓站起身子,道:“范姑娘。”范雪君道:“盟主有何吩咐?”左少白道:“范姑娘看那周正可是真心归降么?”范雪君道:“属下料定他是真心归降……”语声微微一顿,接道:“目下天下高手,大都为圣宫神君网罗,如若咱们不从圣宫神君那里收罗人手,那里还有高手可用?”左少白道:“姑娘一向料事如神,想是不会错了。”范雪君道:“咱们能从圣宫神君那里,挖出一名高手,强敌就减少一份力量,一加一减之间,当以倍数算之。”左少白道:“姑娘留下这六甲奇阵,岂不给予强敌一个研究此阵奥妙的机会?”范雪君道:“不妨事,属下让雪仪把其间几个重要之处,稍作变化、移动,给他们莫测高深……”轻轻叹息一声,接道:“盟主的伤势如何?”左少白道:“得姑娘疗治,已不妨事了。”范雪君道。“行动方便么?”左少白暗中一提真气,道:“飞跃对敌之间,或有不便,但行路当是无碍。”范雪君道:“属下已让那万护法招来三辆马车,盟主乘车而行,也好借机养息伤势。”左少白道:“不用吧!”范雪君道:“盟主此刻的安危,和天下武林命运,关连密切还是保重一些好。”左少白轻轻叹息一声,道:“就依姑娘之意就是。”范雪君低声说道:“雪仪快改过阵势,咱们就要上路了。”范雪仪有口难言,微微一笑,急步而去。张玉瑶看她笑容如花,心中暗暗忖道:此女生的如此美艳,可惜却天生哑子,不能说话。片刻之后,范雪仪走了回来,行到姊姊身侧。范雪君站起身子,道:“咱们可以走了。”当先向前走去。左少白、黄荣、高光等鱼贯随着范雪君向外行去。出得竹阵,只见二十八个红衣剑手,各执兵刃,分别在三辆马车四周。布成的阵势,十分严密,不论敌人从那一方面攻来,都无法接近马车。周正欠身说道:“恭请姑娘登车。”范雪君微微侧脸,扶在妹妹肩上,快步行近马车,一跃而上。范雪君登上马车之后,范雪仪立时伸手拉下垂帘。周正只待范雪君登车之后,放下垂帘,才回顾左少白一眼,道:“阁下身上有伤,也请坐车赶路吧!”他不知左少白就是金刀盟主,言语之间,毫无敬重之情。左少白也不多言,微微一笑,登上马车。黄荣、高光,随同左少白一起登车。周正回顾了张玉瑶一眼,道:“姑娘是步行?还是登车?”’张玉瑶叫道:“我自然是要坐车了。”周正也不知张主瑶是何自份;看她如此刁蛮,也不再多言,微微一笑,高声说道:“范姑娘,可要启程么?”篷车中传出来范雪君的声音,道:“立刻动身。”周正应了一声,举手一挥,二十八将立时改变了队形,分成前后左右,护住了三辆篷车,轮声辘辘,向前行去。张玉瑶流目四顾,一直不见鱼仙钱平的踪影,不禁心头大怒,冷哼一声,跃上了最后一辆马车。打开垂帘一看,不禁骇然一震,几乎要失声呼叫。原来鱼仙钱平,不知何时已然躺在车中,闭目而卧。张玉瑶放下垂帘,推了鱼仙钱平一把,道:“你几时来的?”鱼仙钱平缓缓睁开眼睛,望了张玉瑶一眼,摇摇头,不发一言。张玉瑶正要发作,忽见那鱼仙神情不对,不禁一皱眉道:“你受了伤?”钱平点头,仍未答话,闭上双目睡去。张玉瑶知道钱平修的内功,十分奇特,别人疗息伤势,都要盘坐调息,但这钱平习的内功,却是要躺着调息,当下不再惊扰于他。车行大约一时辰,突然停了下来。张玉瑶本在打坐调息,行车一停,立时惊觉,睁眼看时,那躺在车中养息的钱平,早已不知去向。一张白笺,放在车中。张玉瑶随手取过一瞧,只见上面写道:“此去行程,凶危重重,就凭你们几人之力,只怕是难以应付,还望多加小心。”聊聊数言,既未说出他是否要出手相助,或是却敌之法,只看得张玉瑶杏眼圆睁,自言自语的骂道:“哼,老怪物,我日后遇上你,再要和你算帐。”只听篷车有人接道:“姑娘在和那个生气?”张玉瑶启开车帘一角望去,只见那说话之人,是生死判万良,当下说道:“我在骂那鱼仙钱平。”万良脸色一变,道:“那钱大侠此刻何在?”张玉瑶道:“什么大侠不大侠的,一个养鱼的怪老头子。”万良目光转动,四下瞧了一阵,目光转到那车帘之上,看样子很想掀开车帘瞧瞧,但却又有所顾忌,强自忍了下去,说道:“钱大侠几时来过?”张王瑶道:“刚刚来过。”万良接道:“可在姑娘车中么?”那鱼仙钱平,一向不修边幅,为人怪癖,很可能会跑到张玉瑶篷车中去。张玉瑶道:“哼!他刚刚被人打伤,躲在我篷车中休息……”万良一伸手,掀开车帘,道:“在下万良……”目光转处,那里有钱平的踪影,不禁一呆。张玉瑶接道:“人家话还没有说完,你急什么呢?那钱平刚刚来过,此刻又偷偷溜掉了。”万良放下车帘,心中暗道:那钱平是何身份,你这丫头口没遮拦,如是被他听到,有你的苦头好吃,口中却说道:“那钱大侠想必是有事而去。”张玉瑶道:“就算有事,也该说明之后,再走不迟,这般偷偷而去,还算得什么英雄,日后我见他时,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万良心中暗自笑道:你这般骂他,如是被他听听到,要不好好教训你一顿才怪。心中念头转动,口中却未再言语。张玉瑶怒气稍平,想起了何以停车之事,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不走了?”万良道:“大约是遇上了麻烦;姑娘请在车中休息,老朽到前面瞧瞧去。”转身大步而去。张玉瑶急急叫道:“慢点走?”万良回过身来,道:“什么事?”张玉瑶道:“要是遇上打架之事,别忘了叫我一声。”突然想起钱平留下的白笺,伸手递了过去,道。“这是钱平留下的一封信函,你交给范姑娘。”万良接了短笺瞧过,轻轻叹息一声,道:“那钱大侠素来不说假话,既然留了这样一张短笺,想是必有所见,姑娘不可等闲视之。”张玉瑶笑道:“养鱼的怪老头子,为人虽然怪癖,但他武功很高,我如瞧他不起,也不会要你把这封信,送给那范姑娘瞧了。”万良对张玉瑶的出身,一无所知,但想到她能和鱼仙钱乎交往甚熟,而且一口一个怪老头子乱骂,必将是出自大有声望的武林世家。付思之间,突闻急声长啸,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