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燕叔讲完穿山派的来历,在座众人无不啧啧称奇,我在为穿山弟子命运惋惜的同时,不禁对这些方术以及奇门遁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儿。说实话,这些个玄事儿以前我只在说书摊子上听到过,却从没见谁在我当面使用,但这反而更激发起我的兴趣儿来——人就是这样的贱种:谁越是对你毫无保留,对你坦诚相见,你就越不能珍惜他;而谁越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你就越牵肠挂肚,割舍不下。这就像男人和女人那点儿破事儿一样,没经历过的,总觉着那东西有多么的神奇美妙,折腾过几回,也就消停了。劈岭派一般都以二十人为一个活动团队。之所以选择‘二十’这个数字,是因为它里面有诸多讲究:一来劈岭属于重体力劳动,人手太少无法连轴交替,耗时又费力;二来,劈岭派不像穿山派那样昼伏夜出地隐秘行动,它属于明面作业,砍一刀换一个地方的活计,人太多了容易惹起别人注意,一旦被人报官,引来军兵,后果将不堪设想;第三,由于劈岭派讲究暴力挖掘,所以很容易触发墓地里里机关埋伏,或者死者诈尸,或者把尸煞给引出来,总之碰上任意一种都有全军覆没的危险,所以他们借着二十谐音‘扼死’给自己壮胆,既表了自己决心又兼讨个彩头。待一切就绪之后,两名领头率先开始行动,一般来说,正副两名领头先扮做农夫,一个扛着锄头,一个提着麻袋装,扮作耕田的模样——麻袋里装的是洛阳铲,劈岭派探墓专用的家伙,这东西与铁锨相似,但又不完全相同:它的柄末带有螺纹,可以随意加长,而且铲面是由一整张的半圆镔铁皮卷成,铁皮上事先用刀子刻了好些活动的倒刺儿,就像熊的舌头。用的时候,先将铲子竖着踹入地里,往下插时,倒刺儿全都顺在铁皮上,一点儿都不费劲,但往出拽的时候,铲子上的倒刺儿就会把土中的碎屑带到地上,铲柄本身有三尺多长,已经能将一般的陵墓探个虚实了;如果觉得深度太浅,还可以等铲柄露出地面只有半尺多时,将备用的铲柄按螺口接驳上去。这样一插一拔,地里的土屑和石子儿就会被挂到半圆形的铲面儿上。要是地里真的埋着死人,带上来的土将会比往常的湿,而且还有一股腥骚味儿,这种味道,领头的只要用鼻子稍微一嗅,就能探出个八九不离十来。当然,领头为了保持鼻子的灵敏要付出一定的代价,酒是铁定不能喝了,而且要戒辛、戒辣,不能吃韭菜、大葱和大蒜,甚至过年吃饺子都不能蘸酱。在领头确认陵墓方位,并大致估出长宽之后,剩下的就轮到力士和力工上场了:四名力士要先到陵墓的四个角给寝陵‘**’……”说到这儿,梦蓉的脸“腾”一下就红了,下意识把头低了下去,燕叔一见,赶紧拧了自己大腿一把:“你瞧我这个老不正经的,一时说得兴起,竟然忘了队伍里还有一个大姑娘呢”,大伙一听哄一声全笑了,梦蓉臊得把头埋得更低。“不过你们可别误会”,燕叔接着说,“此‘**’可不是彼‘**’,它也是劈岭派的一句黑话,意思是把墓穴四边的顶梁柱子拆毁,让整个墓室陷下去,就像将花骨朵毁掉一样……”听到这儿,我不禁有些疑问,便盘问道:“燕叔,这寝陵要是塌了,那墓葬品岂不是全都毁了,他们还挖个什么劲儿呢?”,燕叔听罢点了点头:“的确,墓室一旦塌了,那些瓶瓶罐罐无不化为齑粉,可劈岭派不会在意,因为他们从来就没打算要那些东西,王公大员的墓内,会有数不清的金银陪葬,小官和商贾的寝陵,也有墓主嘴里叼的白玉大钱儿,家境殷实一点儿的,有些身份的人手里还要捧着玉如意,身上穿着金蝉衣,这些都是劈岭派要掠取的东西。至于其他的什么古玩器皿、瓶瓶罐罐一律不拿,有的甚至还要砸毁,不给别人留一丁点儿值钱的物件儿。正是这种野蛮方法,道上的人普遍鄙视和厌恶劈岭派,及至于后来有很多土匪胡子和农民起义军也冒充劈岭派弟子,打着他们的旗号为所欲为,到处挖人墓穴,暴人先祖。这些人身上都带着极大的匪气,所作所为也比正宗的劈岭派还绝,后世当中最著名的效仿者就当属董卓董仲颖这个逆贼了,这厮本生于西凉,自小便凭着过人的胆气和智谋在羌人堆中树立了领袖地位,后来他受大将军何进之邀,趁乱挟天子以令诸侯,将洛阳城糟蹋得尸横遍野、怨声载道。他喜怒无常,有时候酒喝多了,脑瓜一热,就拍马带领几千人马出洛阳城,残杀百姓,**妇女,为了‘彰显’自己的战功,他还残忍地将男丁的头颅割下,摞在平板车上,待到第二天早上回城游街,并美其名曰‘诛杀叛贼’。洛阳作为几朝古都,城里城外少不了有王公大墓,董卓杀腻了活人,便把兴趣逐渐的转向了死人,洛阳城外的古墓几乎全被他翻了个,鞭男尸、奸女尸、毁陵墓、盗珠宝,几乎全天下最绝户的事儿全让他一个人作遍了,曹操对此愤恨不已,还特意作了一首诗《薤露行》来讥讽董卓,其诗如下:‘贼臣持国柄,杀主死宇京。荡覆帝基业,宗庙以燔丧。播越西迁移,号泣而且行。瞻彼洛城郭,微子为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