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守阵兽

高悦道“子洛，你看右侧。”叶子洛依言望去，顿时再次张口结舌。右侧出现一个巨大的东西，中间是乳白色，像是气体，隔得太远，根本看不真切，只看见那乳白色的东西呈顺时针方向旋转，拖出几条长长的白色痕迹，最靠近“白色气旋“的是颗闪亮的星星，火红色的，表面流动着，似乎是在不停地燃烧着的火焰，再往外是九颗不同颜色的星球状物体，每颗物体按一定轨迹缓慢旋转，轨道却毫不重复。好眼熟，那模样与太阳系有九成九的像。不过，远没有太阳系的庞大，眼前的就像是个太阳系的模型。“与你们九环星系很像吧。这里面每颗星球只有你们九环星的十分之一大，然而却远你们九环星凶险得多。那里被称为神的试炼地。说得更直白些，那是个古神阵。“叶子洛长叹一口气，“这么大手笔都是神的痕迹。大哥，神和仙，以及修真之人之间到底相差多少啊？““修真之人与仙之间的差距，就好像修真者与普通人的差距，同样，神与仙的差距也是如此。根本无法相比。不过，现在修真界中只有修仙的，却没有修神的。或者仙界之中会有修神的也说不一定。在我们修真界，还知道有仙人，却没有听说过神人，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但大家都知道，神人是存在的，只是不知道是在哪一界中。“叶子洛想道，神仙，神仙，神在仙之前或者就是这个道理了。“这附近布满诡谲的阵法，有些是神人布下的，有些则是上古仙人布下的。大部份我们能躲则躲，而有些是我们能用的，也就是古传送阵。过会儿，我们到达古传送阵后，阵法会把我们瞬移到涿鹿战场。子洛，记住到那后要跟紧我，小心点，那里充满禁制和阵法，一旦触碰了，我就算想帮你，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高悦拍着叶子洛的肩膀，缓缓地道。叶子洛哈哈一笑“嗯，我知道厉害的，我们惹不起总躲得起吧？”“没错。”高悦跟着笑了起来。不多时，跃之星就到达了古传送阵，从遥远的地方就看得到的庞大的圆形阵法，似乎也是由大块灰白色的陨石组成的。外围的陨石布置还算规则，能看出整齐的圆形，而中间部分的陨石排列错落复杂，似全无章法，又似蕴着难以捉摸的规律。叶子洛看不明白，只大概连猜带蒙地想这些应该都是阵法设置。想想在地球人类的脑子里，传送的方法还只在科幻小说里出现，通过尖端精密到还没制造出来的机器，将物件或人类分解成质子，再在另一端重新组合起来。这种理论在电影或小说里出现过无数次，在真实中却压根没个边儿。然而中华民族的远古祖先，竟然已经可以在这浩渺无穷的宇宙中，凭一人之力轻松设下这么气势磅礴的阵法，完成远距离传送人类和物件这么伟大的事，那份感受，已不是用震撼可以形容的了。从高悦拿出千叶木华这种可大可小，伸缩自如的宝贝，载着叶子洛飞上太空时，就被震得有点发麻的叶子洛的可怜的脑袋瓜子，再次深深地震动着。胸中涌起的，是对前人无限的崇敬，向往，和骄傲。我们遗失的文化精华已然太多太多了。“子洛，以后若有机会，你或者会看到我们修真者的传送阵，比这个简单，当然距离也短得多。多半都是靠晶石支撑传送的能量，不像这种古阵，是靠阵法自然凝聚的力量。我给你的玉简中也有部份是关于阵法基础知识的，若是有兴趣，可以学一学。”高悦轻轻地道。叶子洛兴奋地摸着腕上的镯子，想着以后有时间一定要好好学学阵法摆设。跃之星速度极快，古传送阵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壮观，和远远看得完全不一样的感觉，那种占据整个视线也看不到边际的压迫感，使得叶子洛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握紧了手掌。元朴和奎无厉等人早已各就各位，不停地运送灵力给跃之星，纵是如此，跃之星还是开始颤抖起来，被古传送阵强猛的吸力吸引，跃之星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十倍不止，而元朴他们做的却是与之前相反的工作。华自春专注地凝视着前方，叹了口气“古传送阵的吸力太大，我们必须往后施力，减慢跃之星的速度，否则跃之星会失去控制，撞上什么的话，我们可都粉身碎骨了。”古一清也跟着苦笑道“这是给神人用的阵法，我们用实在勉强得很。”跃之星已经由阵法边缘进入，大出所料的是，那灰白色的陨石不是石质的，倒更是像是冰质为主，周身围绕着薄薄的雾气，擦身而过时，甚至可以隐约看到一片晶莹的反光。鼻翼间一抹若有若无的香气飘过，叶子洛乍然意识到一直站在大哥身后不远位置的素衣姑娘已悄然移近，站到自己身侧三步之遥。入传送阵的紧张心情立刻被另一种慌乱代替，叶子洛惴惴地瞟了眼佳人，他实在有点担心自己出现失态的状况，这一看，正见到素衣花瓣似的唇角微微扬了一下，明亮的眸子噙着淡淡笑意往他这边望来。嗯，不对，是身侧望来，叶子洛心有灵犀地往大哥那里看去，果然，大哥也正冲素衣亲切地微笑颔首。叶子洛心里一阵轻松，压力顿减---绝代佳人站在身边，就算明知不是自己能配得上的，也总免不了不该有的遐想，此时发现那一幕无声的沟通，自然又默契，心理上立即自在许多。素衣和大哥实在般配得很。这一刻，素衣姑娘在他眼中成了“嫂子”的代名词。叶子洛一个人偷乐着。看素衣和大哥一左一右围着自己的姿势，叶子洛察觉必然要发生什么了，收起戏谑轻松的心情，叶子洛全身都警惕起来，不过心中依旧十分旦定，被这样保护着，怎样的危险都不算什么了。跃之星毫无预兆地剧烈弹跳起来。叶子洛“啊”的大叫一声就被扔至半空，高悦伸手一捞，硬是把叶子洛拽回来。叶子洛顾不得丢脸，两只手牢牢拉住高悦的臂膀，身子不时地跟着跃之星的震动而来回晃动着。这满船之人，便只他一个狼狈地晃荡惨叫着。不知过了多久，叶子洛惨兮兮地喘着气，额头满是大汗，双手还挂在高悦臂上。“子洛，好了，我们好像到阵中心了。”高悦温和地拍拍叶子洛的手。叶子洛这才发现跃之星已平稳如昔，哪里还有一丁点震动。抬眼望望，不说古老哥、素衣姑娘、华前辈了，就连大哥的眼中都满是笑意。更不要说任琪志了，鄙视得就差用眼角看他了。还好大部份人都只是善意的微笑，叶子洛微微涨红了脸，装傻地笑了两下“嗯，到了就好，到了就好。”四顾望去，跃之星外一片白茫茫的，起了雾般，什么都看不真切，高悦和古一清等人的脸色都凝重起来。“不对劲！”奎无厉、尹凌云、怒炎几人异口同声地喊出来。高悦皱着眉，疾声低语“如果是到阵心，应该就会开始传送，然而现在没有动静，一定是出了状况。”“看上面。”素衣的声音更轻，却一清二楚地响在每个人耳畔，众人一齐抬头，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一道粗如成年男子腰身的白色绳索将跃之星拦腰捆住！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根绳索是何时缚上来的。如果对方是敌人，能如此无声无息在众高手环伺之下捆住跃之星，他的能力之强，绝不是在座的人可以匹敌的。两个散仙都没发现的敌人，至少是位仙人。高悦反倒舒展眉心，镇定自若地道“大家一齐使力往前冲去，冲到阵心，就算是仙人也无力阻止传送。”他的语气平静，又带着难言描述的坚定，神态自然，好像面前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不知怎的，众人慌乱浮动的心思一下子都定了下来，深觉得高悦所说有理，一起称是。众人齐齐发出灵力催动跃之星，跃之星略颤动了几下，竟然没有离开原地！那绳索的力道之强，让跃之星动之不得！奎无厉等人指尖射出的灵力光柱比之前又宽了几分，而跃之星仍然只是在原地颤动了下！需知跃之星复杂的原理中，其中就有一条最关键的----将输入的灵力通过阵法扩大数倍的功能，这样可以以尽可能少的灵力消耗飞行更远的距离。如今每个人都至少使了五成以上的力道，跃之星依然只是原地颤动，这又怎不令人心惊？合几人之力再乘以数倍，就算在修真界无有匹敌的强横的散仙，也不禁变了脸色。尹凌云原本摸上自己仙剑的手松了开来，满脸的倔傲变成了异样的严肃。“素衣，古老哥，我们也搭个手。”高悦一挥手。“那个，大哥……”叶子洛吞了口口水，拽拽高悦的衣襟。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某个方向，一脸惊恐。高悦等人跟着望去，不禁各个倒抽一口冷气。“大家收手。”高悦急急道。奎无厉等人停下手，也往这看来，这一看，也不由瞪大了眼睛。两点蓝色的亮光，像是两颗大大的灯泡，亮晶晶地出现在跃之星一侧，但没人会错认那是什么。那是双眼睛，竖的瞳仁，暗暗的银黑色，其余都是蓝色，湛蓝一片。眼睛四周密布碗大的鳞片，长长腥红的分岔舌尖在跃之星上**着。所谓的白色绳索上也密布着白色鳞片，闪着幽幽的白光，细细地蠕动着。跃之星，居然是被条不知有多长的巨蛇困住了！谁都不怀疑，这条巨蛇一张口就能把跃之星吞下去。半晌，跃之星里的人没有动，巨蛇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晃着脑袋打量着跃之星。“这条蛇的头上有个肉角，淡金色。”素衣的声音响在每个人的脑海里。不约而同的，众人都选择了传音入密这种交流方式，生怕大一点的声响就会惹怒这个超大的家伙。“慢着，我好像想起什么。”元朴捻着挂在脸侧的长长白眉，使劲地想着，“喜欢在冰寒的寒陨石上生活，还可以在古神阵里生存，力量不可估测……我记得古书上载，有神人设的传送阵里，会有守阵兽出没。”华自春忘形地一拍掌，道“我想起来了。喜欢冰寒，头长金角的巨蛇，名叫玉京子。化蛇中的一种，据传为神人的宠物，修炼到一定境界，就可脱胎换骨，飞升成龙。我一直以为只是个传说而已，没想到今日竟能亲眼见到。”华自春早忘了惊惧，激动地靠近玉京子。古一清一把拉住他“你不要命啦！！”“哦，我忘了说了，玉京子是种圣兽，修成这种体积，又在古神阵里生存，想来已能通灵。古神人的宠物，以它的能力，大概还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何况玉京子是传说中的几种圣兽里性格最温和的。”众人听得这么一说，仔细端详，那双蓝色大眼睛里似乎是没什么凶光，看来玉京子确实没打算拿他们裹腹。不晓得为何，叶子洛总觉得那双大眼睛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泛着蔚蓝光芒的眼睛其实十分美丽，就像两汪湖水，然而，又十足的诡异。叶子洛不敢移动一下，更不敢移开视野，冷汗涔涔地从额头滚落。他不知道，自己和这条叫玉京子的大家伙到底还要含情脉脉地对视多久？！自己到底哪里让这个大家伙看中的呢？叶子洛叫苦不迭，觉得眼皮都绷紧到要抽筋了。“小家伙，你、似乎和他们不是来自一个地方？”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突兀出现在脑海。叶子洛吃了一惊，左顾右盼，并没有一个人在和他说话，每个人还都是盯着眼前的玉京子。“是我在和你说话，快回答我！”声音有点焦燥，缠住跃之星的身躯挪了挪，跃之星可怜兮兮地摇晃着。“是、是你----玉京子？”叶子洛惊愕到结巴。通灵圣兽……真的好通灵哦，能说人话，还会传音，就不晓得会不会幻成人形了？“是我。告诉我，你来自哪里？”那声音问。或者是心理作用，叶子洛觉得那双蓝色眼睛里露出一种期待的神情。“我来自地球。”叶子洛脑海里回答着。“……地球?”玉京子的声音里满是失落。“嗯，也就是他们说的中原星。”叶子洛补了一句。“……中原星？！你果真来自中原星！我就说觉得你身上有股子中原星的味道！”玉京子激动地嚷道，分岔的舌尖兴奋地在跃之星表面滑来滑去，滑得众人一头冷汗，能使的法宝都拿在了手上。“怎么，你知道中原星？”叶子洛试探着问。“当然，那是我的故乡！有多少万年都没有回去了……”声音由喜悦变成低沉落寞。玉京子怀想地慢慢说道“很久以前，我被主人带离了中原星，那时，偶而还可以回去，或者远远地看看中原星，看看那山，看看那水……”声音益发低落“……再后来，主人也离开了。而我，找不到主人，也回不去家了……”听那语气，叶子洛心下恻然，这可怜的圣兽一人守在这里，不知守了多少年，就这样无情地被主人丢下，却又回不了家。听到他心中所想，玉京子叹了口气“唉，不是主人的错。主人他，已然……战死……，都怪我太驽顿，如果我化了龙，主人就不会战死了……，可是直到现在，我还是化不了龙……”玉京子眼睛里的光芒黯淡了下去。它松了松身子，慢慢地从跃之星上爬将下去。“走吧，你们过去吧……”它叹息着道。这句话所有的人都听到了，众人长出一口气。玉京子的身影缓缓地消失在白雾中，而很快，白雾也跟着消失了，视界清明开来。“老实说，这玉京子长得还蛮漂亮的。”奎连青吐吐舌头俏皮地道，“要是它个子娇小些就更好了，真想养一条啊~~~~”众人差点跌倒。“胡扯。”奎无厉瞪了爱女一眼。被奎连青一闹腾，气氛轻松了不少。“子洛，没事吧？”高悦有点奇怪地打量着怔忡的叶子洛。怎么我兄弟这么依依不舍地看着玉京子去的方向，他该不会像那小丫头一样觉得玉京子“长得蛮漂亮的”的吧？“啊，没事。”叶子洛回过神来，心中还替那玉京子怅惘着，一点都没想到他大哥正在往怪异的方向想去。“我们走吧。阵心就在前面了。”奎无厉振作精神道。跃之星再次启程上路。阵心很近，不到一刻钟就来到了位置，玉京子没再出现过，也没再出现其他的危险。那是一块圆形的空旷地带，跃之星一进阵心，一道强烈的闪光迸射出来，旋即恢复了平静。阵心里已是一片空旷，跃之星沓无踪迹，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神的古传送阵幽幽地挂在无边无际的星空中，静寂又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