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涿鹿古战场

一股子温暖舒适的力量缓慢地在身体里流淌，好似水流洗涤着经脉血管、五脏六肺，自己像是躺在银色的河流中，每个毛孔都张开了，十分舒服，好熟悉的感觉，叶子洛昏昏沉沉地想着，是……对了，是那天大哥给自己筑基时的感觉，那运转着的力量就是大哥的灵力，脑子中攸地跳出抹清醒的认知，叶子洛一个激淋，立即从昏睡中醒过来。耳畔已听到高悦的声音：“子洛，不要动，继续按着灵力运转的方向修炼，你受了伤，好好恢复一下。待灵力再运转三圈方可歇下来。”于是叶子洛放松心神，再次让自己沉入那放松舒适的状态，灵力似有主见般，自己按照之前走过数遍的路线流淌，叶子洛的一分注意力若有若无地跟着灵力的路线蔓延着。良久，叶子洛才想起来“运转三圈”的嘱咐，他深深吸了口气，做了次吐纳，意沉丹田，那些灵力大部份迅速凝集在丹田部位，还有一些丝丝缕缕地留在经脉中。叶子洛睁开眼睛，跃之星没有前进，只是静静漂泊在星空里。除了素衣和古老哥两人站在前面外，其余人都在打座修炼，高悦亦坐在他身后盘膝凝神。叶子洛不敢打扰他，轻轻站起来，往古一清那里走去。“小老弟，没事了吧？”古一清低低地问。“嗯，没事了。”在跃之星进入阵心的瞬间，从未经历过传送的叶子洛只觉天旋地转，浑身被股巨力往不同方向拼命撕扯，疼痛彻骨，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别说是你这样才进入炼神初期的修真者，就连奎连达、奎连青那两个进入融合期的都受了内伤。之前元长老他们也损耗了不少灵力，是以这会儿干脆大家都修整一下。你大哥又给你服了颗天龙地虎丸，用灵力帮你运转吸收，我想你应该状态更好了才对。”古一清却没有想到，叶子洛两次服食天龙地虎丸，并经高悦推功运气，加上刚才那番修炼，他对灵力与精神力的运用，已近炼神中期了，缺的不过是更多的练习而已。叶子洛也浑然不知自己在大哥帮助下进速奇快。别人要一年半载才能到的境界，他却在短短两天内到达了。叶子洛笑着伸伸胳膊：“可不是，身上舒服极了……咦，盔甲怎么变成水蓝色的了？”他讶异地发现身上穿着件水蓝的盔甲，从肩到身前身后到腰际，再到臀下，大块的盔甲连成一片，像件无袖的短衫，触手光滑，隐隐浮动着蓝色光芒，似水波粼粼，从手背到肘部，膝盖到脚踝各有两块单独的护甲，色泽亦是水蓝。肩上和胸前的甲片都呈弯月状隆起，膝盖处和肘部的呈镰刀型翘出，威风凛凛，颇有气概。一旁的素衣抿唇浅笑道：“这是高大哥的护甲。”笑容之美，有如月华初绽，叶子洛心中已将素衣看作“长嫂”，是以不再有脸红心跳的丢脸反应，只是单纯地为这份美丽目眩神迷。“嗯。高兄弟给你换上的这身盔甲，防御性上比我这件好多了。”这固然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则是马上要到的古战场，说不定会碰上什么危险，他们这些平日在修真界呼风唤雨的高手，在这里可什么都算不上，前面一个守护圣兽，就可轻易把所有人都解决掉了，又有谁敢再掉以轻心呢？高悦不过是怕因为没有盔甲而害他受伤，这份心意，古一清自是了解得一清二楚。本来他是不愿意的，可想想叶子洛毕竟是高悦的兄弟，若为了叶子洛的缘故而害他受伤，高悦一定会过意不去，是以古一清才同意收回盔甲。“原来是换了一件啊。”叶子洛摸摸身上的盔甲，暗暗觉得还是大哥的盔甲好看些。他还不懂盔甲的好坏，只能从外表上给大哥的盔甲加点分。“这里就是那个什么涿鹿古战场了吗？”“没错。”古一清颔首，再次望向外面，神情肃穆。面前没有整块的战场上堆满白骨的悲惨景像，亦没有金戈铁马的余声，视线可及处，四周有几处漂浮的难以名状的存在，有的像是陆地，有的像是团气体，有的看上去像是座宫殿，有的东西上还有七彩的光线不时冒出来……形态不一而足。这古战场看上去并不像一个战场，倒更像是宇宙空间的一部份，极目远眺也看不到边界，或者很大，或者有限，无从想像。叶子洛愣愣地看了半天，也找不到这个地方看上去能与战场扯上关系的证明。“这里全都是古战场的遗迹，在这个充满禁制的地方，我们的力量也被抑制至少一半以上。”怒炎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许是知道形势严峻，怒炎和古一清难得地没有斗嘴，只是默然地望着古战场。比较前面那宏大的神阵，叶子洛脑海里跳出神人打仗的画面，必是星倾日移，撕裂星际的可怖战争吧？那么，眼前这块布满禁制的地方，大概真的是个战场了。叶子洛心下微喟。战争，是丑陋的，然而无论你有多强大，强大如神人，还是会有战争。力量的增强并不代表心境的提升吗？如果力量的增强只代表无尽的毁灭，那又有何意义？有战争是因为无法说服对方吗？无法令对方臣服，只好选择战争，人的心，是很难彼此理解和沟通的。让人的心自己归顺的力量，那种沟融体谅而达成的归顺，才是真正的力量吧？那是心的力量。叶子洛一念既动，自此之后的境遇便有了另一番天地。正恍惚乱想间，突感腹中饥肠辘辘，叶子洛这才想起有大半日自己未曾进食，也没有喝上一口水。一旦觉察到渴和饿，便觉再无法忍受，叶子洛赶忙拿出背包里的剩菜和啤酒吃将起来。那日叶子洛听高悦说旅途上没吃的，加上古一清送了个手镯给他，叶子洛就干脆地把家里所有能吃的都搬来了，除了几盘吃剩下的炒花生米、炸鸡腿、鸭四件等外，还有几瓶啤酒、大瓶的可乐、整整二桶的纯净水、一大箱方便面、一捆火腿肠、两盒饼干、一瓶醋……结论是有手镯真方便啊~~~~鸡腿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其他人倒还罢了，奎连青已忍不住跑了过来，怒炎他们也对他的酒很好奇。结果是奎连青、连达帮叶子洛消耗了剩菜，怒炎、元朴、华自春帮他喝光了啤酒。这会儿功夫，年龄最为相仿的奎家兄妹和叶子洛混了个熟络，奎家兄妹并不因为他修为低而稍有鄙视。奎连青叽叽喳喳地讲述碧水星上的事给叶子洛听，还好奇地追问地球上的状况。高悦也已打座完毕，他在地球住了半年之久，与叶子洛喝啤酒不止一次，当然不以为奇。他笑问：“怎么样，怒老哥，元长老，华前辈，这酒口味如何？”华自春晃着脑袋回味着：“淡而清渺，虽无灵性，倒也还清爽。口感不差。”怒炎咂咂嘴：“太淡了些。”高悦笑得有点狡猾，“不瞒各位，我在中原星上找了不少瓶百年老酒，真是香醇浓烈，闻所未闻。各位有空，一定要到府上来品一品啊。”叶子洛差点晕倒，敢情大哥他做正事的同时没忘了找酒。早知修真之人都好酒，怎么着也买几瓶五粮春回来放镯子里，送送人多好，也免得只有自己收礼，没还礼的。怒炎已一口答应，一脸迫不及待就想品尝的样子。元朴和华自春也异口同声地道：“定当一往。”直到叶子洛进了辟谷状态后，他才知道修真之人无需吃食，也就是偶而喝喝酒水，吃些水果。是以，品酒是大部份人都喜好的。众人都打座完毕，古一清摸出来个奇怪的法宝，扁平状，莹绿色，玉做的基底，圆形的面颇有点像手表，中间是小颗宝石组成的线条将其均等分成八部份。高悦解释着：“这是天一宗和器宗联手做出来的法宝，专门用来寻找旋凝圣水。”修真界的寻宝探测器，这是叶子洛的注解。古一清输了灵力进去，开始时宝石毫无反应，灵力不断加大，终于，法宝东北的那条线上，宝石攸地闪出道红光。不用古一清交待，众人齐心合力，驾着跃之星往东北方飞去。宝石的光芒时隐时现，由微弱逐渐转强。由于古战场里的空间禁制，跃之星的飞行速度比之前慢了许多，几个驾御者中，奎无厉功力最低，也最为吃力，额头都冒出大颗的汗珠。元朴和怒炎实力相当，面容平静，似乎损耗的灵力已修炼回来。尹凌云最是轻松，从头至尾都板着他傲气十足的脸，不曾更改分毫。“到了。”古一清抑制住激动的心情沉声道。宝石已不再闪烁，而是一直发出恒定耀眼的光芒。他的手指着前方----那是一大团笼在浓雾里的飘浮物，面积相当庞大。元朴等人也不禁喜上眉梢。跃之星劈开雾气匀速地前行着，经过之处，雾气很快涌上来，前后左右始终都是浓雾，没有一分变化。浓雾有如青纱，一层层，蔼蔼腾腾，轻柔地包围着跃之星，如梦似幻。没有人有心情欣赏这雾景，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谁也想像不出浓雾里会出现什么，会不会有危险。叶子洛手心里都捏出了汗。没用多久，浓雾攸地消失，众人眼前一亮，雾气已在外围，变成了抬头即见的碧蓝的天，几缕白云轻轻地飘拂着，一座抖峭的山峰穿云而去。晴空万里。然而，没有太阳，普照大地的光芒都是从碧蓝的天空里柔和地落下来的。浓雾包围的居然是块有山有水的陆地！环着这块陆地飞了圈，陆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是一座巍峨的大山，山前一小片草地，草地前是座密林，然后就到了边缘，一条小河从山脚下流淌到密林中，看不到任何有人的痕迹。奇怪的是一进到里面，古一清的法宝就停止了运转，无论古一清怎样催动法力，宝石都不再发出光芒。将跃之星停在山脚下，众人飞了出来。奎无厉将跃之星收入储物袋中。山风清爽爽地吹过来，碧绿的草地像波浪般起伏，远处是浓绿茂密的树林，衬得蓝天白云，令人心旷神怡。“真是个好地方。”奎连青快活地蹦跳着，活动着坐僵了的筋骨，嘴里嚷着。“难得你有正确的眼光。”奎连达心情不错地揶揄她。“呵呵，青儿说得不错。这风景和地球上有些地方蛮像的。”叶子洛已跟着奎连达一起喊着青儿，奎连青活泼单纯，奎连达聪慧爽朗，三人相处起来很是溶恰。“想不到古战场里还有这样一块山灵水秀之处。”元朴也赞道。几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兵分两路去寻找旋凝圣水，并约定了会合记号。一路是高悦、叶子洛、素衣、任琪志、元朴，去密林里寻找，一路是奎无厉、奎连达、奎连青、怒炎、古一清、尹凌云、华自春，去山上寻找。“咦，等一下。”华自春喊住大家，蹲了下来，“大家看，大家看，这是传说中的玲珑草啊~~~~叶呈心型，饱满晶莹，长在天灵地秀之处，是难得才能见到的珍贵药材。偶能得的，都只三叶，最珍贵的也就是四叶而已，没想到这是七叶的，已经长了七叶~~~~各位，这玲珑草，三叶的服下去，可去心魔，长三十载功力，四叶的服下去，百年内修行不用担心走火入魔，长六十载功力。这七叶的，可是奇宝啊。想不到这里居然长了一大片。各位只需将玲珑草种载在修行地的周围，可平心凝神，去邪气，而且这玲珑草有自然地凝聚天地灵气的作用，实为修行不可多得。”众人皆为之动容。修炼之人一怕走火入魔，二怕没有天地灵气，想不到这不起眼的玲珑草有如此妙用，怎不惊喜？“大家记住务必剩一些于此，别除了根才是。”华自春小心地拔起一根放入白玉盒中，想起什么似地赶快提醒着。众人应着，也各自拿出白玉盒，在附近采摘起来。只有素衣不是拿出白玉盒子，而是拎出个藤蔓编的小巧花篮，每采了一束，就放入那篮中，姿态娴雅优美。高悦道：“子洛，你也采些回去，一些每过段时间吃一次，一些就种在修行地附近。大有好处。连泥拔起放在白玉盒里，十年内移栽都可存活。”叶子洛将高悦拉至一边，小小声地说：“那个，大哥，我先去解个手。”叶子洛从家到这里，已过了大半日，虽然到最后才喝了几口啤酒，却还是尿急，在跃之星上他不好说什么，那里也没地方给他解决问题，好不容易来到这有山有水的，找个隐蔽的地方解决一下应该可以的，叶子洛总算松了口气，赶快向高悦提起。高悦微微一笑：“我都把这事给忘了，子洛还没修到我们的地步，这倒是我疏忽了。走，我先带你去找个隐蔽之所。”叶子洛忙摆摆手，这找解手的地方还要兄长陪着去成什么样子，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大哥，不用麻烦了，我就在那块大石后就可以了。这么近距离不用担心。”山脚右侧有几块大石，均有一人高，也不过二三十步的距离，“那好吧，注意安全，感觉不对劲立刻喊我。”“嗯，好。”叶子洛应了声，急急忙忙往那里走去。众人都是修为极高之人，叶子洛虽然极力压低声音，大家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只不过当没有听见而已，是以也没人多嘴问一句。转过山脚那堆大石，已看不到众人，叶子洛又走了几步，四处张望，没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他放心地解开裤链，痛快淋漓地解决了问题。负担一下子轻了，心情也轻松不少，叶子洛总算有闲情逸致欣赏风景了，脚下不远处是草地，再远是山林。咦，这不是华前辈说的玲珑草吗？叶子洛蹲下身来，细细寻觅，见除了面前的一丛外，附近还有好几丛。大哥他们也在那里采玲珑草，估计一时半会也不会结束，叶子洛思量着，也弯下身来采起玲珑草来。那玲珑草入土不深，采之极易，叶子洛小心采了一大把玲珑草放入白玉盒中，白玉盒不过巴掌大，玲珑草比手掌长一倍，却也能放得进去。玲珑草一放到白玉盒上，就缩小了下去，变成种植的状态竖立起来。叶子洛又采了一把放了进去，那白玉盒还是只盛了一半大小。叶子洛继续采了二三十株，白玉盒始终不见满。他站起身来正欲回去，眼前又一株玲珑草吸引了他的视线，那玲珑草比前面采的都大些，叶片晶莹如宝石，单独一颗长在那里，叶子洛感觉有点怪异，凑过去仔细看，发现是叶片数量也不对，竟是十三片的。应该是越多叶片越好吧？想到华自春说的话，叶子洛赶紧把这株十三片叶的小心挖下来，单独找了个白玉盒子放着。往旁边看去，居然又看到好几颗独门独户长的玲珑草，有的是十二叶，有的是十三叶的，叶子洛不管三七十一，全都采了收起来，心里寻思回头问问大哥这些可好，好的话分些给大哥。那玲珑草有股子极淡的幽香，采的时候就可以嗅到，闻得人神清气爽，十分舒服，叶子洛不禁做了个深呼吸。眼角忽地有红光一闪，定睛望去，前面五六步远的地方，有块石头上长着颗红色的东西。叶子洛好奇心起，几步走过去。在一块雪白的山石上长着颗食指长短的草儿，那草通体淡绿，三片小小的五爪型叶片，叶子肥厚饱满，宛若小孩子的手掌，顶上结着颗火红的小果子，那果子有点像草莓，晶莹剔透，大小只如小指甲盖般，在山风中轻轻颤动，可爱之极。叶子洛伸手欲拔，使了力气也拔不出分毫，不像玲珑草，拔起极容易，他又不敢使太大力，生怕把它弄坏了。想了想，叶子洛觉得那块石头也不是太大，干脆连石拿走好了。他拿出个白玉盒子，小心地把篮球大小的石头往里一放，嗖的一下，石头连着小草都缩了进去，再一看，那白玉盒子被撑得满满的了。叶子洛把盒子盖上放回手镯里。往周围张望着，不远处又发现四五颗这样子的草儿，他依样画葫芦地收进白玉盒中，又收了三颗后，手中只剩下一个白玉盒子，那草儿还有二株。叶子洛想想好笑，自己还不知道这草儿有没有用，就采了回去，不过看草儿那可爱的模样，实在惹人怜爱，若是无用，就养着也好。看看手中最后一个白玉盒子，再看看那两株小草儿，叶子洛决定放弃，他可不想这种小草儿就此从这里消失。不可涸泽而渔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才将盒子尽数收进手镯，拍拍手上的泥土，空气中抖然传来异样的波动，叶子洛浑身寒毛竖起，迅急转身，他修行虽短，灵力的感觉也已强了许多，警觉地来回逡巡，草丛和山林静悄悄的，并无任何异常，那不安的感觉来自哪里？咦，风呢？那微凉清爽的山风何时停了？叶子洛且惊且疑。此时，“子洛----”高悦恰从后面转过来，喊了一声。见叶子洛久久不归，高悦不太放心，过来寻他。叶子洛心下一松，忙迎向兄长。高悦的笑容突的僵住了，“当心----”他大喊一声，脚尖一踮，整个人已如鸿雁飞起，矫健优雅，指间一弹，一道灵力向高悦身后疾射而来。叶子洛脸上的笑意硬生生地转变为惊骇，在看到大哥神情骤变的一瞬间，他已然知道不妙，也不知道从哪来的急智，当即立断，叶子洛没有浪费一点点时间回头看身后出现了什么，而是往高悦那里疾奔而去。他和高悦之间本就只相差二十余步，高悦惊呼之时，就已往这里飞过来，加上叶子洛亦在同一时间奔了过去，在短短不到两秒的时间内，两人已接近到只剩五六步之遥，更不要说，高悦射出的灵力已先一步就打到叶子洛身后突现的身影上了。当然前提条件是身影没有闪动，偏偏身影动了，且速度之迅捷绝不亚于高悦。叶子洛只觉腰上一痛，整个人被卷了起来，向后远远地抛了出去。疾疾的风声灌满耳朵，隐约的，他看到，原先他站的位置出现了一道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