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音突变

二日后，听见轻轻的敲门声，叶子洛从打座中醒来，门外俏立着一对容貌绝美的少女，雪肌红唇，银色长发，蔚蓝的眼眸，典型的蒙其洛人长相，妙在两位少女长得一模一样，竟是一对双胞姐妹，若是寻常人见了必是神魂不在，叶子洛亦是眼神躲闪，不敢正视。只不过他不敢正视的原因与心猿意马无关，只是想起了他曾撞到过的女鬼----龙济星上鬼域中的迷人女鬼。两者容颜何其相像，第一次见到，就吓出叶子洛一身冷汗，还以为那女鬼缠过来了呢。幸好不待他出丑，龚长老就作了吩咐，原来这两名少女是恒楚派新收的弟子，负责招待料理叶子洛的起居。饶是如此，叶子洛仍不愿正视少女的面庞。他暗暗纳闷，怎么刚到浮蒙星上没有注意到浮蒙人的长相与那女鬼颇有渊缘呢？再看了这对姐妹，几乎可以肯定那女鬼和她们是同一族的，只不知为何遥远的龙济星上会出现蒙其洛人的踪迹。苍大说过那可能是阴魔或鬼仙居住过的地方，那么是那阴魔或鬼仙见过蒙其洛人，并掳了那美人去吗？每一见到两位少女，叶子洛就会忍不住胡思乱想。这对姐妹花年龄尚稚，见叶子洛在她们面前唯唯诺诺，不敢正眼看她们，还道叶子洛为人木讷老实，不敢面对她们的美貌，不禁觉得他有趣得紧，顽心一起，两人更是找着种种端茶送水的借口来打扰叶子洛。叶子洛不时面对有若恶梦的美丽容貌，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前辈，门主有请。”语态恭敬，两人的一双明眸却好奇地在叶子洛脸上转啊转。当然，按照惯例，叶子洛压根没有抬起眼皮，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地道：“多谢二位。我这就去。”说完，立即用起缩地成寸，一会儿就跑得不见人影。那作妹妹的嘟起娇嫩的红唇，“姐姐，他是怎么回事？我们长得像恶鬼吗？也太害羞了吧？”作姐姐的轻轻刮刮她的俏鼻：“还不是被你吓得，一天到晚想着逗人家，他可是前辈高人呢~~~~~”“前辈高人有什么了不起，长得那么年轻，嗯，仔细看看，还蛮好看的~~~~~~”“咦~~~~~说话也不害燥~~~~~”两姐妹笑作一堆。倘若她们知道叶子洛真实的想法，只怕会气昏过去。同样，若叶子洛知道这无心之举竟惹得两位少女情意萌动，只怕也会惊呆。三步并两步，叶子洛就到了耿志丘处。耿志丘起身迎他。“咦，志丘兄怎么气色不太好，是不是还有暗伤未愈？”叶子洛见耿志丘面色憔悴，问道。耿志丘笑道：“无防，只是一小簇热毒未净，这却急不得，慢慢来吧。”耿志丘修为至神游早期，见识经历丰富，叶子洛听他这么说了，信以为真。“在下况随音，多谢道友相助之情。”耿志丘身后一人站起揖礼道。叶子洛自见到况随音起，况一直昏迷不醒，所以两人尚未算得正式会面。“况兄客气了，本就是吾友给况兄添了麻烦。”叶子洛汗然道，况随音面容削瘦清秀，身材欣长，有若雪中孤竹山巅之松，高洁孤傲，飘然出尘，令人眼前一亮，过目难忘，如此人物当真不凡，叶子洛暗赞。心下多少了解了耿志丘总认为况随音事出有因的缘故，这般气宇风雅人物断不会做那无情无义之事。“道友太谦了，那位苍前辈虽然令随音受痛数日，但解咒之后，修为益加精纯浑厚，随音反是得了好处。随音门中有急事，今日即行，望道友将姓名相告，随音可铭记于心。”况随音诚挚道。虽有些怨苍瞳这一折腾，害他耽误了救治小师妹的时间，但离最后期限尚有数日，现在出发也还来得及，自己毕竟是得了好处，再者，叶子洛又前去焚火地穴相救，比起来，自是他欠了人情。叶子洛喜他谦然宽厚，笑道：“在下白驼派叶子洛，若况兄不介意，但请直呼姓名。”“咦，叶子洛？似在哪里听过~~~~~”况随音略一思忖，突的双目一亮，上下打量着叶子洛，讶问：“是否来自中原星的叶子洛？”叶子洛怔怔地点点头。“高悦高宗主是否你的结义兄长？”他又问。叶子洛再次点头。况随音宛尔：“怎么长相变了好多，差点认不出来。”他指尖一弹，跳出块玉符，玉符上飘起一阵??的烟雾，烟雾凝结成形，竟是一个穿着古怪短衫长裤的年轻人。“啊，对对对，这就是我！”叶子洛指着那小人，叫道，那是他修真前的长相，一点都没有错。他激动地一把拉住况随音的手臂：“况兄如何有这个的？”况随音把玉符递给他，笑道：“岂止我知道呢，风紫星系大多数修真者都知道，一年多前，碧水星各大门派联合发出急讯，寻找一名来自中原星名叫叶子洛的人，还附有影像。哪怕是有一丝音讯，都重重有赏。据说各大门派还派了弟子出去找，并把讯息发到其他许多修真者星球上去了，所以，叶兄着实很有名呢~~~~~”“呵呵，大哥没有忘了我，大家没有忘了我~~~~~”叶子洛乐极忘形，用力摇晃着况随音的手臂，在他心中，大哥定是记着他的，只是大哥是一派宗主，事务繁忙，就算寻他恐也无去向可寻，不曾想，大哥做到这个地步，让他感动不已。他却没想过旋凝圣水的取得，他功劳甚大，在碧水星的修真门派中，几大门派皆知他是命中的救星，感恩之余当然不遗余力的寻找。耿志丘走过来安慰地拍拍他的肩，道：“恭喜你，子洛，马上就可以兄弟团圆了。”叶子洛笑得嘴巴都合不拢：“哈哈，多谢况兄告诉我这个消息。人生在世，有如此兄弟，也算不枉了。”他意有所指。耿志丘扭过头，况随音则面无表情，当没听见。叶子洛眼睛一眯，有点狡猾地道：“咳。耿兄，我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呢。血虫被我收回后，与我心神相通，它告诉我一个奇怪的讯息，在况兄的体内之前就有一只蛊虫潜伏。那蛊虫也算是比较厉害的一种，食人精血，时间久了，夺人神智，令人心神失守，性情暴戾。”况随音大愕，脱口道：“难道是被叶兄收了去？难怪我这几日未觉心痛~~~~~”这蛊虫藏于他身久已，近些年，他常觉胸口作痛，心中总有种暴虐嗜血的冲动，此次醒来后，他却感觉不到蛊虫的存在，还以为蛊虫只是暂时潜伏。耿志丘亦大惊：“竟有此事？随音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耿志丘一急之下也顾不了生份，怒问道。况随音脸色苍白：“这蛊虫厉害无比，来去无踪，我是不知不觉间着了道，直到~~~~~~”何止是他中了蛊虫，便是修为到了混沌和度劫期的长老、门主皆没脱离这一噩运。叶子洛略一思索：“况兄，你门中不会是有很多人中了此蛊？”况随音倒退一步，眼神慌乱，不知所措。一看便知叶子洛的猜测竟是精准无比。况随音本是极为镇定之人，只是藏在心中已久的秘密突然被一口揭穿，一时失了方寸。耿志丘大急，一把拉住况随音：“随音，快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说出来，或者叶兄能帮上忙！”耿志丘向叶子洛抛了个求助的眼神。叶子洛看这两兄弟很顺眼，加上又得了好消息，当下一口应承，郑重的答应：“力所能及，一定相帮。”况随音似失了力气，借助耿志丘相扶才勉强站立，他面色惨淡：“若是能早日遇到叶兄，天音宫也断不会如此了~~~~~大哥，我对不起你~~~~~”耿志丘好言劝慰：“随音，那件事是否也与此有关？你瞒了我这么多年，也该告诉我真相了。直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你会无故诬我。”况随音牢牢握住耿志丘的手臂：“大哥，就为这小小的蛊虫，我们天音宫早不复当年模样，全门上下三百一十二口人尽数中了蛊毒，修为差些的弟子已有不少殒命。只是我们性命被捏，谁也不敢向外求救。大哥，你还记得一百四十五年前的事吗？那天在外游历的五长老突然回来。”耿志丘怆然道：“当然记得，在那之后不久，我就被逐出天音宫了。”况随音陷入回忆之中：“那年，五长老带回两位客人，几位长老、客人和门主一直在凌霄阁里谈论法术。我和小师妹去送过几次茶。那两位客人蒙着面，一袭紫衣，似是两名女子。后来，两名客人在后山的紫烟阁住下。门主和几位长老宣布闭关修炼。待门主出来后，他修为长进，十分喜悦，然而，他的眉间略为发青，性情也变得骄傲狂放。对小师妹也不再那么娇宠，甚至还训斥了她。对其他的师兄弟们就更不用说了。有天，我偷偷去劝解小师妹，却遥遥看见门主在小师妹房中。我也是胆大妄为，好奇心起，施了潜踪术，想靠近听个究竟，若是门主再斥责小师妹，我也好上去劝阻。”“哪知看到惊人的一幕，门主脸色青暗，眸色阴冷，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从口中喷出一只靛蓝小虫，那小虫落在小师妹的脸颊上，旋即往皮肤里钻去。小师妹被法术定住，动弹不得，只是满眼痛楚绝望之色。我大惊失色，冲进去救小师妹。那小虫却已毫无踪迹，小师妹的皮肤毫无损伤，就像刚才只是我眼花了般。我不相信那个人会是门主，门主一贯疼爱爱女，万万不会对小师妹做如此恶毒之事。我门中又不精蛊虫，我说出我的猜测，斥问对方何许人也。”“那人仰天大笑，道，这身躯当然是你们门主的，只是已被我控制住了而已。说罢，从他身后凭空钻出那两名神秘贵客。我这才知道是她们下的手。”“那两人也对我下了蛊虫，又以门主性命相胁，不许我泄漏出去。我虽不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但又怎么敢把门主和小师妹之命置之度外呢？”“我入门晚，但已得门主信任，成为掌门师兄。我所做的，就是尽量让些年轻弟子脱离出去。那时几位长老都在闭关，据两人说也早已被她们控制住了。我无法可想，乘她们不在之时，将大哥抓了起来，诬你偷了门中灵丹，逐出门去。后又用此方，将方师兄也赶了出门。不过，很快就被假门主发现，自此再也没能帮一个师兄弟脱逃。那两名神秘贵客修为达到大乘期，又牢牢控制住门主和几位长老，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一年拖过一年，我背地里暗暗寻找解救之方，却一无所得。”耿志丘仰天长笑，泪如雨下：“随音，便是为了这个才赶我走的？这些年可苦了你了。若是早告诉我一二，我也好为你们寻找解法，何至于受了这么多年苦。你这不愿拖累人的性子，也该改一改了~~~~”况随音强忍悲痛，哽咽道：“大哥~~~~~”两人双手相握，一切恩怨是非化作去影无痕，彼此间再无隔阂。“那两名神秘人始终不曾取下面纱，这些年暗察她们所为，似乎是要用我们的精血喂养蛊虫，有几个年轻师弟熬不过，被蛊虫吸干而死，她们就取出蛊虫，放入另一名弟子体内。去年我无意中发现，此蛊虫性阴寒，几名火属性的同门相对状况好得多。所以就想到了压制之方----吸收火属性晶石之类的，不过又不能被她们发现，暗中进行，效果缓慢。上个月，小师妹突然浑身发青，那是快到极限的标志。没奈何，我只得试一试，来这里寻找地赤精金。一来或可救得小师妹一命，二来亦可再见大哥一面。”耿志丘一拳打过去：“说什么混帐话。你不会有事的，小师妹也不会有事的！我们运气好得很！”“嗯，叶兄弟~~~~”两双眼睛殷切地盯着叶子洛。叶子洛笑道：“放心，我答应。”他已然得到大哥确信，心中挂碍少了大半，“而且，我会去找大哥一起来帮你们。”高悦身为一宗之主，又隐隐为碧水星翘首，由他出面相帮，那两个神秘人多伴是跑不掉的。天音宫久不问世事，与修真同门交好的亦不多，而同在碧闲星上的门派却也出现种种诡秘之状，况随音是救助无门。但若有高悦挥臂一呼，又有叶子洛可解蛊毒，想来问题不大。况随音长叹一声，恭敬地弯腰行礼：“随音代天音宫门人多谢叶兄弟。”耿志丘也揖手为礼，叶子洛正待相搀，耿志丘忽然身形晃动，满头尽是豆大的汗珠，“志丘兄你怎么了？”“大哥，怎么了？”在一迭声地呼唤寻问中，耿志丘双眸一闭，砰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