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壁画

剩下的路颇为顺利，无惊无险，遇到几批小型冰兽，都不在众人话下。他们原本是沿着天然形成的地下洞穴行走，在某一处路口拐过弯后，地面变成一阶阶的台阶，台阶呈白色，往上无限延伸着。冥洛松道：“快了，走到顶就可以到家了。哎哟，我这把老骨头哟，真该好好歇歇了。”他们是从与台阶相通的一个冰洞走过来的，台阶的另一头笔直通向更深的地底。“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修砌这么多台阶？”叶子洛问道。冥洪蜢轻轻道：“这台阶可能极为古老，我们也不知道它是通向哪里。台阶往上至地面的出口，是我们卢猛人的一处圣殿，也只有这两位才敢从圣殿后面摸索出这么一条密道，还用来猎食美味。那通道下方据说透着古怪，以他们的胆大妄为也不敢尝试着再走下去。不过，一旁的冰洞给他们摸索得差不多，还硬是发现那条通往黑风瀑外的小路。”冥洪蜢揶?u起老爹来也不客气，要知道他可是深为此所苦。若是让圣殿中人晓得他们发现密道而不上报，并且用来寻觅美食之用，只怕会有麻烦，纵然以两老身份不惧这些，可他这个圣殿待卫长还是要吃些排头的。冥洪蜢略略担忧地瞥了眼叶子洛，叶子洛诚挚道：“放心，我一定不会泄漏出去。”冥洪蜢心中叹息，叶子洛的品性他还是信得过的，但是他们突然从外界带回一个陌生人，这件事怎样都会曝光，若是能瞒过去最好，冥洪蜢陷入沉思。冥洛松和冥洪广本就受了伤，这一路走来，虽然大部份时候都是叶子洛和冥洪蜢背着扶着，但他们伤势未得到救治，此时都有些精力未逮，冥洛松喘息渐重，冥洪广也没了向儿子挑衅的力气。一时四人默默无语地向上走。借着冥洪蜢用来照明的冷光珠，叶子洛依稀看到石阶的冰壁上似乎有些什么古怪线条。他取出块照明玉简，冰道中抖然大亮。对于他层出不穷的古怪玩意，那三人已见怪不怪，除了冥洪蜢瞪大眼睛表示了一下诧异，那两老干脆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冰壁上刻的是画，画中人物着宽袍，脚下凌空，手拿各式各样的法宝，人物造型奇特，画幅巨大，以照明玉简的光线无法看到两头。“这古道两侧俱是壁画。我们也曾潜心研究过。最靠近通道口的壁画与圣殿中的风格相近，大致是讲些大仙们开辟卢猛圣地的传说故事。而后来的那些壁画，人物形象古怪，见所未见，典藉上也不曾有记载，所以不知是何意思。”冥洪蜢略一踌躇又道：“叶兄弟，希望你不要见怪，以你的身份最好暂时不要出现在大家面前，否则这来历~~~~~”叶子洛不以为意，笑道：“我能明白。送你们到通道口我就离开。”冥洪蜢脸上泛红，急急解释：“不是的，叶兄弟，我们绝对是欢迎你去做客的，只是想帮叶兄弟形貌上作个遮掩再露面，也可免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叶子洛拍拍他的肩头，“我真的没有介意，说实话，我有一个朋友受了伤，我想尽快回去看看他的伤势医治得如何了。”“那至少住一晚再走！”冥洪蜢大急。叶子洛对他们有救命大恩，若让贵客到了家门口就走，别说老爹不原谅他，他自己也于心有愧。叶子洛问：“不知从圣殿到家中有多远？”“只需半日就够了。”叶子洛笑道：“圣殿想必有不少人守卫，如何能不惊动众人把我带出去，又如何能在去你家的途中不被人发现我的异状，这可不容易啊。我看我还是送到密道口好了。”要想改变容貌特色，用个小小的幻术就能做到，只不过叶子洛最怕被人当恩人待，所以打算三十六计溜为上。冥洪广插口道：“密道出口是圣殿的一个偏殿。偏殿鲜有人至，小兄弟尽管在那里休息，洪蜢，界时你让你妹子来拜谢恩人。小兄弟稍息一夜再走也好啊。”说着冲冥洪蜢眨眨眼。冥洪蜢心领神会。他的妹子是圣女之一，修为比他高，用上仙传下来的法宝，从圣殿至家中半个时辰就够了，让妹子从家里把荫野果拿来耽搁不了时间。“叶兄弟，就这么说定了！”冥洪蜢忙补上一句，把叶子洛要说出口的推辞堵了回去。叶子洛摸摸鼻子，算是默认了。密道尽头，冥洪蜢熟练地在封住洞口的墙上敲打两下，厚墙往侧打开，四人钻了出来。视线乍暗。偏殿之中毫无烛火，远处的火光映射过来一两点，让眼前有些??的影子。冥洪蜢作为圣殿待卫长，在这里有常年的居处，他悄悄溜回房中偷渡些药品，喂半昏沉状态的冥洛松吃下药，将他背走，大约是送还家中去了。冥洪广是外伤，上好药重新包扎一下，又服下两颗内服的药丸，他强撑精神陪叶子洛聊天，叶子洛见他神倦之极，指类射出一缕风，冥洪广宽厚的身躯缓缓靠在墙上，头一歪，直接进了梦乡。“叶兄弟，这是----”冥洪蜢只看到叶子洛遥伸一指，自己家老爹，当年号称待卫队第一人的汉子就倒了下来，心中再次惊凛。“我看老爹实在是累了，不如让他先睡一觉吧。”“多谢叶兄弟。我送老爹回房。叶兄弟请稍等片刻。”冥洪蜢背着老爷子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叶兄弟，我见你对我们的灵魂珠很感兴趣，不如~~~~~”前面冥洪蜢说过他们族人死后去大仙的世界，叶子洛曾详细地询问经过，卢猛族人死后将灵魂珠放到他们的身体上，待灵魂珠色泽变化既定，则死者可以下葬，而其灵魂已完全附在灵魂珠上，就待圣殿经一番仪式后送入另一界。叶子洛眼睛一亮，他可是很想知道灵魂珠是如何吸附灵魂的，还有圣女圣子们如何将灵魂珠送到另一界。看他神色，冥洪蜢就知道自己赌对了，他笑得很诚恳：“叶兄弟，我已经同小妹说好，她一会儿就会送几粒过来。叶兄弟，请静心等待。”叶子洛心内叹气，原来这位老兄是怕我偷偷闪人啊，唔，绝对“阴险”，不过，他悲哀地想，他实在没办法抗拒灵魂珠的**啊。“洪蜢兄放心，我一定会等。”叶子洛无奈地拉开笑脸。得到想要的答案，冥洪蜢心满意足地走出门。左右无事，叶子洛用细微的灵力指挥着照明玉简慢慢移动，逐一欣赏墙上一幅连着一幅的壁画。偏殿呈长方形，宽三丈，长十丈，整体用万年寒冰石雕成，石色略青，晶莹光滑，那些壁画是用刀刻上去的，一斧一凿尽见功底，画中人物与真人同高，面部只廖廖数笔，但形神俱备。看来如冥洪蜢所说一般，这几幅画是讲的一些宽袍敞袖之人与卢猛人祖先相遇，并施之援手，传以修练方法的故事。以叶子洛的判断应是鬼仙之类的人物有三种造型，一是长须的中年男子，一是穿着盔甲的武士形象，一是发束高髻的年轻少女，衣着与地球上某个朝代的古装雷同。三人俱是凌空而立，身姿飘逸，从他们手中接过圆珠的卢猛人，将圆珠戴在胸前，在死的时候，身体上冒出些波浪线，代表灵魂飞进圆珠中，然后圣子圣女们用祈祷传达给鬼仙，法台上出现黑白夹杂的旋涡，将灵魂珠吸进去，最后一幅是那些死去的人们在另一个世界与鬼仙们坐在一起盛宴的画面。若是未修真前，叶子洛多半笑一下，权当迷信，只不过在卢猛这里，嗯，成真的可能性很大。他猜忖鬼仙们教卢猛人的修练方法，更有利于他们死后修练鬼灵体。至于那个旋涡，就是打开的冥界通道。过了二个时辰，冥洪蜢满头大汗地溜进来，身后跟着一位娇小的蒙面少女。少女穿着与壁画中圣女们一样的服饰，白色长袍，素丝束腰，显得纤腰一握，玲珑娇俏。“叶兄弟，让你久等了，这是舍妹梓茵。梓茵，这是叶大哥。”那少女与冥洪蜢一样，行了个抱拳礼，转身双手微动，一道白纱从她窄袖中飞出，说也奇怪，那白纱越飞越长越飞越宽，眨眼就将偏殿的窗户全部挡住。少女轻吁一口气，说道：“这下好了，点亮烛光外面也不会发现。”声音清脆，有如才采摘下来的新鲜瓜果，清爽甜美。少女又双手连动，偏殿中两排耸立的灯柱“唰”地一下全亮了起来，照得四周纤尘毕现。叶子洛神识略一扫描，就知道少女相当于普通修真者的结丹期，她大哥冥洪蜢则在结丹期前徘徊。叶子洛收起照明玉简，帮着冥洪蜢把他身后背着的大包裹中的东西一样一样取出，叶子洛取出一个酒壶，放在铺好的长巾上，笑道：“洪蜢兄啊，难不成你是要开个小宴会吗？怎么带了这许多吃的？”冥洪蜢抹一把汗：“叶兄弟，我们回来走了大半日，滴水未进，你总要让我略尽地主之仪啊。这些都是家母所做，叶兄弟尝尝味道。”片刻后，碗筷都摆得停当，三人席地而坐。在如此明亮的光芒下，叶子洛才发现冥洪蜢和其妹的眼睛有些怪异，他一直以为卢猛人与自己一样的黑眼珠，直到此刻才察觉出异样----他们的眼睛是黑中泛着青色，带着一种雾蒙蒙的光华，这双眼睛长在少女身上，当真是水汪汪的，动人之极。不过，长在冥洪蜢这样的大汉身上就显得有点“独特”。少女蒙着面纱，只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睫毛乌黑长密，肌肤白腻，纵然见不着真容，只这眉眼，就已是绝色。少女眼珠灵动，一直来回上下地打量着叶子洛。叶子洛只当没看见，与冥洪蜢说说笑笑。“叶大哥，听大哥说你是修真者啊，叶大哥，可否小露两手给小妹瞧瞧啊？”她语调软糯，有若撒娇，一双明眸露出恳求之意。那神情与小绿毛竟有十分相像。叶子洛卟哧一声笑出来，在少女翻脸之前说道：“你既称我一声大哥，那么我便不客气喊你梓茵了。梓茵，看你刚才神态很像我一个小朋友，所以我才忍俊不禁。”“一个小朋友？”“嗯，他的名字叫小绿毛，你若见了一定也会喜欢。”“小绿毛？这名字好奇怪哦。”“嗯，露一手就免了，我说些修真界的事情给你们听吧~~~~”叶子洛挑了些有趣新奇的事说，包括浮蒙上遇到恒楚派人等都一一说给他们听。不说梓茵了，就是冥洪蜢也听得心驰神往，恨不能亲身出去历练一番。“单是浮蒙上就有这么多有趣的人，穴居人，蒙其洛人，还有异星球来的恒楚派。若有机缘，真想出去看一看啊~~~~~”冥洪蜢咂嘴不已。梓茵亦双手托腮，一脸神往之色。“好想见见小绿毛的模样，还有乌犴、银角~~~~~”“怎么，卢猛族中规定不能离开冰原吗？”叶子洛不解。“这倒没有。不过，卢猛族人习惯居住在冰原，也从来没人想过要离开，万一出去后客死他乡，灵魂珠送不回来，就没办法去另一界了。再者，我们也无法穿过黑风瀑啊。”梓茵皱起秀丽的眉尖，叹息道。冥洪蜢忽的嘿嘿一笑，与叶子洛相顾，转而哈哈大笑。“大哥你到底笑什么呀？难道你不想出去走一走吗？”“小妹，偷偷告诉你，我们伟大的老爹已经发现一条穿过黑风瀑的密道了。”“当真？”“当然是真的，否则叶兄弟怎么进来的？笨丫头。”“哼，你才笨丫头呢！不过，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可以溜出去了~~~~”兄妹俩欢欣喜悦，击掌相贺。叶子洛忽然有些担心，以这对兄妹的实力，若是在外界惹上修真界的麻烦，人家要对付他们可是轻而易举啊。不过，话说回来，他们还无法进行星际传送，只在浮蒙星的话，让志丘兄他们照应着点，应该出不了事。话虽如此说，叶子洛还是把修真界的实力和他们说了一下，提醒他们要防备修真者，并留下耿志丘的名姓，让他们万一有事，可去寻恒楚派帮助。三人兴致高，酒就喝得多了些，不多会，那对兄妹就已说话都不利索起来，让叶子洛哭笑不得。这酒味极淡，酒精度也不过相当于地球上的啤酒，叶子洛喝个六七瓶是不会倒的，不像这对兄妹。“叶大哥，这、这是荫野果，还、还有灵、灵魂石、还、还有衣、衣服~~~~~”梓茵的面纱掉下来一半，露出清丽脱俗的小脸，雪白的肌肤泛着绯红，娇艳如花。叶子洛暗叫吃不消，也难怪她要蒙着面纱，长成这样，也太容易招蜂引蝶了。梓茵浑然不觉，跌跌爬爬地从大哥的包裹里翻出二个小石盒子和两套衣物。叶子洛伸手接过，第一个小盒子里装的是几个紫色剔透的果实，想必就是荫野果了，另一个装的则是块黑乎乎不规则的石头，至于衣物，则是崭新的皮质外袍和长裤。“这就是灵魂石吗？”叶子洛用神识探进去察看，灵魂石中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灵力，触之沁凉入体，但与仙灵之力又有所不同。“叶兄弟，这是灵魂珠、珠的原料灵、灵魂石，那个灵魂、灵魂~~~~”砰，倒下一个。砰，又倒下一个。望着面前靠在一起呼呼大睡的兄妹俩，叶子洛哭笑不得。冥洪蜢话没说完，叶子洛猜也能猜出个大概，大意因为碍于祖规不能送灵魂珠，就送块灵魂石意思一下。“虽然欠缺关键的法诀，不过有灵魂石做个纪念也不错，还有这两套衣物和荫野果，多谢两位了，你们好好睡一觉，我这就告辞了。”叶子洛自顾自地对着两人说话。说完收拾收拾，三样东西都放进和风斋，叶子洛又摸啊摸的，摸出一只储物镯一只储物戒，叶子洛把东西扔进奇界环时，冥洪蜢那发光的眼神可让他记忆尤新咧。将储物镯放在梓茵的小手上，储物戒则粗鲁地套上冥洪蜢的手指。“好了，这样就行了。后会有期，两位。”叶子洛拍拍手，走进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