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交任

“大哥，你来啦，嘿嘿~~~~”叶子洛嘻嘻笑着往矮几下瞟了一眼。高悦闻弦歌而知雅意，痛苦地叹气：“算送给你了。”那些美酒佳酿可是他多年的珍藏啊~~~~~“大哥，我关了多久？”跟着高悦出了书屋，叶子洛问道。“外界已过了十日。什么叫关了？”高悦笑骂他。“咦，那宗主的比法已经结束了？可惜，我还想看个热闹的。”叶子洛惋惜不已。“下一任宗主是笙长老，统管全局。副宗主是净尘长老，管理门中世俗事务。”“两位宗主？”“是啊，两个都是人才，浪费了可惜，我看他们又不想放弃心法和冥器，干脆就多设了个副宗主。”叶子洛用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高悦，半晌，道：“大哥，你蓄谋已久的吧？”高悦浅浅一笑，不予回答，手一摊：“冥器拿来。”叶子洛随手拿出七八件。高悦从里面挑了只青光闪闪的分水刺，笑道：“净尘长老可是等急了，阿，不对，是净尘宗主可是等急了，哈哈~~~~~”“子洛，还记得器宗的奎无厉宗主吗？”“记得，怎么？”“他正在前厅等我们。还有古老哥、怒炎老哥，以及任师侄。”“哈哈，都是些老朋友了，许久不见，还真想他们。”“子洛。”高悦的脚步缓了下来。叶子洛疑惑地停下，“子洛，有件事一直没有告诉你。”高悦面色微凝。“什么？”“我让人传信给奎宗主，是想用他门中的跃之星送你回地球。我知道你一直很挂念伯父伯母。”两人重逢后一直避免谈及子洛的父母，似乎成为他们的共识，不知大哥何故此时提起。叶子洛黯然地低下头。“当年我们出了神阵后，我、古老哥、怒炎老哥还有华老哥，一同回了趟中原星，找到你的父母，把你的事告诉了他们，只说你遇明师被带走修炼。伯父伯母本就认识我，我们又展示了点法术，他们就全然相信了。华老哥按他们的体质配了筑基的丹药。那时我伤重未愈，古老哥和怒炎老哥不惜折损自身十年功力分别为他们筑了基，一个月后，我们走时伯父伯母已经进入凝元期了。如果他们修炼得当，进入结丹期，那么现在一定还活在世上。”“是真的吗，大哥？”叶子洛简直不敢相信，失态地紧抓住高悦的肩头摇晃着。“是真的。”高悦拍拍他的手。“之前一直不告诉你，是想你一旦知道了，必定没有心思坐下来看书了。回中原星的路途艰难，我希望你能先巩固一下道基再出发。”“大哥~~~~~”叶子洛红了双眼。他一直是强压伤心，心中郁结不喜，此时乍闻喜讯，再也止不住激动心情，再者在高悦面前，他没多少顾忌。“想必你立刻就要动身回中原星吧？”高悦和声问。“那是当然！”叶子洛胡乱抹去涌出的泪水。“大哥，”伸手握紧高悦的手。他相信在得到旋凝圣水后重回中原星必是由于大哥的建议和坚持。“既然喊了大哥，这点事，我总该为你考虑到。”高悦沉吟道：“在中原星神之诅咒地带外围有条碎星带，此星带布置玄机，有若大阵，冒然闯入必遇危险，上次我们进入时恰逢它六十六年露出条生门的机遇。这次可没好运道，你也不会想耐心等上数十年。所以，我们这次的路程比上次还要艰难危险。我并不想拖着古老哥怒炎老哥同去。待会儿见面时勿漏了口风。”“是，我明白，大哥。”叶子洛毕恭毕敬地道。“那么把我的酒还来。”高悦正色道。“哈哈，这个不行~~~~~”叶子洛身影一闪，窜出十数丈，“进了口袋的哪有拿出来的道理。”十足无赖口吻。高悦失笑，摇摇头跟着进了大厅。再次相逢，又是好一番热闹。对于古一清和怒炎两位，叶子洛本就颇为欣赏，经此一事，更是暗暗感激于心。叶子洛大致说了遍分手后的遭遇，隐下与魔皇和冥帝有关的段落。听闻叶子洛曾去过传说中的幽冥天，众人大感兴趣。叶子洛细细致致地又讲了遍幽冥天的所见所闻。高悦道：“子洛所说远古时那场大劫难，我曾翻阅古籍，找出过些许蛛丝马迹。若是如此说，我们修真界大概是起源于中原星了。只可惜，记载太少，无法推断出具体事由。诸位可曾见过这方面的典籍？”指望性子如火的怒炎长老读古典是不可能的，所以高悦把目光放在古一清身上。古一清沉思片刻，一捻颔下长须：“我曾在本门典籍中发现一本祖师爷留下的笔记，里面提到这个传说，也是语焉不详。这件事，若问仙界或神界中人，或者能够了解一二。嘿嘿，若不是神阵那件事，恐怕修真界很多人都不相信有神人的存在。既便是我们，本来也对神界的存在抱着怀疑的态度。”“那神人空寂，”怒炎略略压低了嗓音，“子洛兄弟，说句不中听的话，天下没有白吃的馅饼，他不会凭白无故就给你这一身修为，恐怕还有后事，你要小心啊~~~~”对于叶子洛突然冒出来的强大修为，对一起经历过神阵的老朋友们倒无需隐瞒，直接说是空寂神人赐的。是以，怒炎才有此话。在座一半以上都人老成精，不会因为对方是神人就盲目信任。叶子洛颔首：“我知道，谢怒老哥提醒了。”是日晚，老家伙们聚在一起，叶子洛则和任琪志、奎家兄妹相谈甚欢。奎连青最是好奇，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任琪志和奎连达乐得一旁听故事，省了询问的口舌。任琪志感叹道：“叶兄弟这短短数十年，经历的却比我这活了二百余年的还要多。行万里路，胜读十年书啊~~~~我的历练还是少了。”“怎么会，任兄是掌门大弟子，雪山派的翘楚，此次相见，风姿又胜从前。任兄如此人材，若再谦虚，岂非让子洛汗颜？”短短相处，已看出任琪志不复当年骄矜模样，而是虚怀若谷，真诚坦荡。他本就是出色人物，只是年少气高，难免骄傲气胜，经神阵一事磨砺，又为高悦胸襟气度所感，性情沉稳起来，蜕掉青涩外壳，任琪志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着，现在雪山派许多事情都由任琪志出面打理，众人皆知他已是默认的下一任雪山派掌门了。“哪里，若是换作我，面对奉天派那恶人咄咄逼人之时，怕是没有叶兄弟灵活机变的手段，更不见得有一人独闯京城救出众兄弟的义勇。”“咳咳咳，好啦，你们两个，”青儿嚷嚷着，皱着小俏鼻，“你们还要互相吹捧到什么时候啊？”四个年轻人静了一下，随即爆出哈哈大笑。五日后素心派新旧宗主接任仪式，时间订得仓促，一时间诸事齐聚，素心派门中忙得人仰马翻，碧水星上各大门派都要邀请，临近星际大门派也要发请贴告知，宗主继任仪式程式相当繁复，高悦与君笑笙、净尘长老忙得不见人影。叶子洛身为高悦的兄弟，也没有轻松的理儿，义不容辞地跟着团团转，请柬全是用玉版做的，根据所送门派大小及远近，里面设的传讯阵和信息各有不同，最普通的是用灵力激活代表素心派标志的白玉如意，如意中就冒出一双白鹤，白鹤口叼书柬。华丽点的是一打开就满屋清香，眼前浮现青松翠柏、白云幽幽的美景，高悦独坐湖边柳畔，轻轻抚动琴弦，琴声悠扬轻缈，一曲终了，传讯结束，自始至终没有一个字一句话，看得叶子洛一头雾水，高悦解释道，此曲由一宗之主弹奏，意味着是由宗主代表宗门发出的邀请，琴曲高雅欢娱，似在欢迎亲朋好友自远方而来，又似在表示时光荏苒、新旧交替的景象。这是一种最高礼节的正统请柬。叶子洛帮着制了数十张这样的玉版。之后又见素心派众人忙着布置场地，到处布满大大小小的阵法。这是初次，叶子洛见识到如此多生活中适用的法诀阵法，大开眼界之余，他亦玩得不亦乐乎。至于古一清等人，索性不回本门，都是老朋友，也不用主人招呼，几位相邻住着，每日呼朋唤友，有时也帮帮忙，若有相识的门派前来，则帮着招呼打点。从第一封书柬发出，每天就不停地有各种各样的修真人士来访，可谓宾客盈门。叶子洛一直跟在高悦身边，总算知道大哥多有人缘了。有些修真者，早离了本门在外独修，听闻高悦之事，亦老远赶来贺素心派传承之喜。众人都知高悦飞升在即，提前交接宗主之位份所当然，无人觉得奇怪纳闷。碧水星上三十六大门派、碧云星上十九大门派是来得比较早的客人，每门派来之时都带了贺礼，当然也带了门下不少弟子来观礼。碧闲星上九大古老门派也带来贺礼，尤其是曾得高悦帮助的四大门派，来得甚早，且谴门下弟子帮着素心派弟子招呼客人端茶送水跑腿。在修真界里，只有最亲密的荣辱与共的门派间才会有如此举动。像高悦与叶子洛两位宗主为结义兄弟，遇此重大事项，门下弟子可代为执礼等。四大门派相携而来，主动提出分劳一二，让素心派众人颇有几分欣喜，他们实力本就强悍，多或少几个盟友并不会影响他们的地位。但能结善缘自是好事，四大门派又是极古老的门派，实力不可小觑。素心派众人倒是自自在在，浑没多少得此臂助如何兴高采烈的意思，但看在其他修真门派眼里，便多了份思量，最亲密的不可背叛的盟友，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得到的，有此强助，素心派的身价和实力再次跳了一大阶。这么想着，他们的目光不由集中在碧水星名列第一的太清宗身上。早有人提出素心派论实力应与太清宗齐名排第一才是。太清宗的宗主白无，面带笑意，似乎完全没有听见周围的窃窃私语，其身后门人亦是如此。天音宫来的客人中并无况随音，叶子洛猜测他们可能已启程去了卡兹星。天音宫和另三大得叶子洛救助的门派，晚间特意登门拜访，赠了许多天材地宝以示感谢之意，又送了代表门派的玉牌，叶子洛赶紧在翡翠叶中翻了翻，最后翻出玲珑仙芝赠还众人。众人都是识货的，玲珑仙芝集天地灵气，种植在门派里大是有益，推辞不过后只得收下，对叶子洛不免更添几分亲近。叶子洛的小宠为治蛊虫最后甚为不适，但不知是否痊愈，几人纷纷问起那神奇的小宠，叶子洛笑言无事，他可不好意思说小扭扭是吃撑了的不舒服。四位宗主是刻意结识，放下前辈宗主的架子，以平辈之礼待叶子洛，一晚谈下来，他们倒也相处甚契。从高悦那里得知叶子洛的宗主身份，众人便问起卡兹派的情况，卡兹派那么多数量的散仙长老令在场各位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忽忽数日，继任宗主大礼之日即至。此时，素心派已有客上万。分主座与次座。次座是不入流的小门派，供流水席，主座是各大门派的席位，在布了空间阵的白玉广场上，如此多的宾客坐得并不拥挤。素心派众人穿着正式，焚香鸣乐，高悦将发际的白玉簪取下插在笙长老的发上，又解下腰间七彩丝绦系于笙长老腰上，便退下场地，剩下就是君笑笙祷告祈礼，门中弟子拜伏行礼，便算礼成。说来简洁，一来二去也花了半日时光。晚间盛宴所有宾客，笙长老坐在主座，净尘长老副座，高悦则和众长老坐在一起。酒席之上除上各色美酒便是五颜六色的美味仙果，以及各式精美之极的小点心，点心俱是天材地宝制成，充满仙灵之气。碧水星上三十六大门派派弟子上来一一献礼。献礼完毕，宴席才算开始。“如此佳宴，岂可无清音~~~~~”一素衣如雪、俊逸中透着抹懒散的男子笑道，此人是碧云星上逍遥宫宫主萧月狂，碧云星上排前三的门派。他随手扔出腰际斜插的玉笛，玉笛落在大厅中央，轻轻跳了跳，竟如细树般长了起来，碧玉化绿衣，不到一时半刻，化出一个面目如玉的漂亮少年，少年手执玉笛轻轻吹奏。一时间，笛声欢快，若翠鸟清鸣，如流水汩汩，绕梁徘徊，众人鼓掌称妙。“有乐岂可无舞？”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太清宗的宗主白无，随手折下插在面前花瓶中的鲜花，往宴席中间一抛，那鲜花见风就长，竟长成两个年约十六七、腰若细柳、面若桃花的鲜嫩女子，女子体态玲珑，肤白如雪，鲜红薄纱，随乐轻舞，一股馥郁花香随着她们曼妙舞姿四处飘动。这招一出，众人片刻静默后亦大声盛赞。只是这盛赞中难免掩着几分惊疑不定。萧月狂以法宝化人形，不足为奇，但随手摘下鲜花竟能幻化人影，这手段太让人惊惧--这本是仙人才该有的手段啊~~~~~叶子洛看得有滋有味，既看数不尽的新鲜仙法，又看那些修真高人面带和霭微笑，不动声色地较量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