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黎叔儿压根就不想和那些状如蛮牛的蒙古骑兵正面冲突,人老先生飞了起來,就跟一面脏了吧唧的风筝似的,飘在那些蒙古骑兵的头顶上,然后两只手就跟小气锤似的,挨个往那些骑兵的脑袋上拍五雷油池火符咒。黎叔儿是什么功力,如果说我催发的五雷油池火符咒的威力只能算是手雷的话,那黎叔儿催发的五雷油池火符咒的威力就堪称是集束炸弹。只见黎叔儿气定神闲地在那些蒙古骑兵的头顶上飘來飘去,就跟发红包一样,这个给一记,那个给一记,反正拍到谁,谁就是浑身一亮,紧接着就是冒烟蹿火,整得地宫里就跟烧炭的窑洞似的,四下起火,处处冒烟。我记着黎叔儿刚才让我保护沈涵的话,再说我和胖子就是上去,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就护着沈涵在一旁看热闹。不过,10分钟不到,田启功和黎叔儿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因为他们发现这些蒙古骑兵的恢复能力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就算是被打碎了烧糊了,一眨眼的工夫,就又完好如初地嗷嗷叫着爬起來继续拚命,干打不死,这谁受得了啊。陆宇峰看着面色越來越凝重的田启功和黎叔儿,发出了一阵狂笑,看來,他似乎已经准备提前迎接自己的历史性胜利了,能将17组的总队长毙于苏鲁碇的巨大力量之下,对于他们的组织而言,不仅可以重创17组的锐气,减轻17组对他们穷追不舍的压力,而且还可以提升组织内部的士气,使那些信徒们更加心悦诚服地为他们卖命。无论从哪方面來看,杀死田启功,对于闪教乃至一贯道而言,都是一场可以载入他们的史册的重大而辉煌的胜利。就在陆宇峰已经看到幸运女神穿着吊带、一脸迷人的微笑地向他款款走來的时候,一群闯入者的突然到來瞬间就吓跑了幸运女神:上百名身着警察作训服、手持9毫米新型警用冲锋枪的精状男子满脸血污、满身硝烟地冲入地宫,一见到陆宇峰,其中一个带着特警软沿帽的男子就声嘶力竭地喊道:“陆掌教,对方全他妈是正规军,而且还是从我们后面攻上來的,我们根本就顶不住了,弟兄们死的死,伤的伤,刚才在上面,又被那些古装的怪物砍死一部分,剩下的人全在这里了,咋办啊。”“慌什么,我有苏鲁碇在手,那些殉道的弟兄们很快就会复活,你们退后,不要耽误了我的大事。”陆宇峰对于手下的死活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还想抓紧时间先消灭田启功。就在这时,一个灰色的影子从地宫入口一闪而入,随即如大鹏展翅一样在地宫的顶部盘旋一周,而后稳稳地落在了正与田启功和黎叔儿混战的蒙古骑兵的中间。随着那宽大的灰色道袍的缓缓落下,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玄真子道长就精神矍铄地站在了我们面前。玄真子道长一现身,田启功和黎叔儿赶紧击退跟前儿的蒙古兵,然后毕恭毕敬地向老神仙作揖施礼。玄真子道长用宽大的道袍一摆,示意田启功和黎叔儿他们不必多礼,随即一扬一柞多长的雪白寿眉,法眼如炬地看向陆宇峰,声音浑厚悦耳:“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常无,无名无形,先于天地鬼神,极则必反,终必归为尘埃,成吉思汗受我教七圣子之一的丘处机真人点化,彻悟上苍有好生之德,忌杀伐,遂将三大凶器封印于此,才换得元朝百年江山,如今,你们这些邪教狂徒不自量力,妄想逆天而行,以苏鲁碇为祸世人,岂非痴人说梦,妄想痴心,难道你以为凭借些区区不死军团就可以为所欲为吗。”说完,玄真子道长将身上那件灰色的道袍脱下,并用力扔向空中,就见那肥大的道袍在半空中飞快旋转,逐渐变成了一副巨大的、黑白相间的八卦图,并放射出五彩华光,随即,一个头戴上清芙蓉冠、身着绣有百鸟图案的黄色班衣、足蹬云履的道长就出现在华光里。那道长年逾六旬,面如朗月,目若晨星,三缕长须飘洒胸前,左手持拂尘,右手执阴阳环,盘腿打坐,恍如元始天尊祖师下凡。“长春演道主教丘处机真人在此,尔等还不跪拜。”玄真子道长两道寿眉一挑,声如洪钟大吕,在地宫里形成多道回声,愈发制造出一种神圣、肃穆、凛然不可亵渎的庄重氛围那些蒙古骑兵一见到丘处机的庄严法相,顿时丢弃刀剑,争相跪伏在地上,虔诚地施以五体投地的大礼,认陆宇峰再挥舞着苏鲁碇大叫大嚷,驱赶他们起來去拼杀也无济于事。见陆宇峰近乎歇斯底里的模样,玄真子道长悲天悯人的摇摇头:“人心叵测,心魔如虎,只可惜了这一身的修为,就因为参不透权利二字,已然坠了魔道却依旧执迷不悟,可悲,可叹。”此时,那些蒙古骑兵在地宫上方的八卦图的五彩华光的照耀下,逐渐变得透明、虚幻起來,最后,全部变成了一缕缕或浓或淡的灰色雾气,而那具金棺就像一个抽油烟机一样,将那些灰色雾气全部吸了进去,一点不剩。“哪里來,哪里去,他们在经历了千年的磨难之后,已经踏上了轮回之路,这都是定数,天意不可违,难道你还要执迷不悟吗。”玄真子道长看着最后一缕灰色雾气隐沒在金棺里,微微一笑,然后看向陆宇峰,叹道。“道长,我知错了,恳请道长指点迷津,解我心魔……”陆宇峰哭了,而且是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正复为奇,善复为妖,天地之道,极则反,盈则损,你能参破这一切,也算迷途知返,望你善自处之吧。”玄真子道长转过身,左手抱住右手,屈于胸前,而后先跪右腿,再跪左腿,朝依旧熠熠生辉的邱真人的法相深施一礼,那道五彩华光连同邱真人的法相就一并消失了,那一领灰色的道袍自半空飘然而落,玄真子道长双臂一伸,恰好接住道袍,整个动作行云流水,雍容大方。“哈哈,老杂毛,迷途知返,做你的春秋大梦吧。”就在玄真子道长转身施法送走丘处机法相的时候,趴在地上痛哭流涕的陆宇峰一手紧握苏鲁碇,突然纵身跃起,其身体就像被扎漏气的救生圈一样,迅速干瘪成一个纸片人,并紧紧缠绕在苏鲁碇之上。而后,那个裹着陆宇峰的皮囊的苏鲁碇如长枪一般扎向玄真子道长的背部,道长似浑然不觉。田启功和黎叔儿同时叫了一声不好,飞身越过去要替道长挡枪。就在苏鲁碇的矛尖即将挨到玄真子道长的后背的时候,玄真子道长身上所穿的白色夹衣骤然鼓起,同时一股强大的气流向苏鲁碇卷去。“多谢老道长助陆某一臂之力,哈哈”陆宇峰果然心计深沉,他明知自己的偷袭根本伤不到玄真子道长,不过就是想借着老道长本能的反击來借力使力。他确实如愿以偿了,借着玄真子道长护体真气的强劲冲击之力,那支苏鲁碇划过一个狭小的弧度,转而向那具金棺迅疾飞去。“不好,这老小子要顺着鬼门关进入冥府。”黎叔儿一声惊呼,脸上刹那间即笼罩上一层淡绿色的雾气,显见是内心极为焦躁。田启功右脚一点儿地宫宫殿的椒泥墙壁,借着反弹之力,旋转着扑向金棺,欲拦截那支裹着陆宇峰皮囊的苏鲁碇。可惜,陆宇峰似乎已经算好了田启功的拦截路线,并沒有从金棺顶上进入内部,而是如变魔术一般,从厚重的金棺中间径直穿越了进去。我去,我们怎么忘了这孙子会玄光遁身术了,可以轻易地穿过任何障碍物。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我们所有人反应过來,那支苏鲁碇已经完全沒入金棺里,沒了踪迹。看着外表不留一点痕迹的金棺外壁,田启功一声长叹:“功亏一篑啊。”黎叔儿也是一脸惋惜地直摇头,似乎在为刚才玄真子道长的一念之仁感到不值。只有玄真子道长一脸淡然的微笑:“一切都是定数,日后自然会见分晓,急不得的。”我和胖子其实心里也多少有点儿埋怨着老神仙,陆宇峰是什么人,那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啊,对他怎么能讲什么“放下屠刀,回头是岸”的那一套的,就得打翻在地再踏上一万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不过,在听了玄真子道长那几句貌似相互不搭界却暗含玄机的话,我和胖子心中一动,莫名其妙地想起了我们在离开基地、去宝日希勒之前,他也曾对我们说过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一番话,至今我们也不明其意。看來,这老神仙还挺喜欢打禅机的啊,有点意思。这时,金棺里猛然又蹿出一道白色的影子,并如光速一般向我迎面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