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被我和胖子刚才打得还沒有缓过神儿來,还是被黎叔儿挺突然的地府里的一把火给吓住了,反正见我和胖子豕突狼奔地跑了以后,那些虎贲阴兵们并沒有追我们,或许它们也知道穷寇莫追、兔子急了还咬人的道理吧,更何况,我们还不是兔子,而是一群随时都能反噬的豺狼虎豹。不过,实话实说,我和胖子心里很是郁闷,这叫什么事儿啊,本來还以为黎叔儿能露个大脸,将那些虎贲阴兵们杀的片甲不留,起码也得是落荒而逃啊,这可好,我们倒跟丧家之犬似的,跑得后脚跟之磕屁股,这要传出去,日后还怎么在灵异界里立足啊。跑了一阵子,飘在半空的黎叔儿回头看看,见那些虎贲阴兵们并沒有追上來,这才和沈涵停在了半空中捯气儿。我和胖子功力不济,体内浊气太重,是飞一阵儿跑一阵儿,这会儿正站在地上郁闷。见黎叔儿终于不跑了,胖子一抬头:“叔儿,你下來,我得和你唠唠。”黎叔儿按落云头,听纳闷地看着胖子:“唠啥啊,咱们成天在一块儿,还有啥说的啊,一飞。”“您别装糊涂,这算咋回事儿啊,还指望着您给我们长脸撑腰呐,您可好,这家伙跑的,跟波音787似的,那叫一个迅雷不及掩耳,您干啥呢这是,丢不丢人啊。”胖子是真郁闷了,也是,自我们出道以來,经历的大大小小的恶战虽然不是百战百胜,但也沒这么窝囊过,如今有了黎叔儿做后台,反倒弄得这么狼狈,也难怪一向好勇斗狠的胖子纠结不已。“呵呵,要说这事儿,那啥,是有点儿不带劲儿哈,可是,你们想过沒有,咱们今天的大踏步退却,是为了将來的大踏步前进,这是毛主席说的……”见我和胖子一脸悲愤地朝他围了过來,黎叔儿呵呵一笑,“好了好了,告诉你们吧,你叔儿我要收拾那些虎贲阴兵不是不能,可你们想过沒有,它们可是地府里的阴兵,不是陆宇峰那些旁门歪道的邪教分子,咱们爷们真要伤了它们,那可就真是向地府宣战了,你们自问有这个能耐呢,那种后果,连17组都承担不了,你们明不明白。”看着一脸严肃的黎叔儿,我和胖子这次才醒过味儿來,可不吗,我们现在虽然被秦保童追捕,可我们此行的对手并不是这些职责所在的鬼差,而是要营救老火和沈涵的魂魄,并趁机铲除陆宇峰他们在地府的黑恶势力,如果刚才我们一时冲动,真的伤了那些虎贲阴兵们,进而引发众怒遭到地府的围剿,岂不是正中了陆宇峰的下怀,恐怕那老犊子连他妈做梦都得笑的梦遗喽。“叔儿,还是您高,实在是高啊。”胖子乖觉,赶紧奉承黎叔儿,生怕黎叔儿翻脸扇他后脑勺子。“你们呢,还是缺乏江湖历练,嫩啊。”黎叔儿这次倒很反常,沒有赏我们大脖溜子,只是看向前方那依旧浓雾弥漫远处,叹了口气,显得心事重重。“我操,坏菜了。”我猛可地想起我们只顾着自己跑路,却把那两个藏在地下的清朝“农民工”给丢下了,不由得一声惊呼出口。“哎呀,把他们给忙活忘了,这可咋整。”胖子也反应过來,连连顿足,懊恼不已。“唉,咱们爷们这次可真是亏欠人家啦,不过,办大事儿不拘小节,如果那两个鬼魂逃不过这一劫数,那也是天意,我这么说并不是要给咱们找借口,其实,并不是每个鬼魂下到地府,都能投胎转世的,否则的话,从古积累至今,这地球上的人恐怕百亿都不止了,所以,那两个农民工如遭逢厄运,亦是冥冥中注定的,懂吗。”黎叔儿一番高论,咋一听似强词夺理,但仔细一琢磨,确有道理。如果不是命数,如果我和胖子不是天蚕子宿主,我们俩可能现在同很多普通的年轻人一样,正在重复着上班族朝九晚五、平淡刻板的规律生活,也不会碰上田启功、碰上黎叔儿,还有老火、沈涵,也不会被洪金烨、墨非命这些邪教分子分子盯上,并衍生出这一系列的想想都让我们后怕的冒险经历,如今又成了地府里的通缉犯,被一群阴兵鬼差追的是屁滚尿流,仓皇逃窜。天理,命数,马勒戈壁的,从小学到大学,所有老师都在灌输我们“人定胜天”的道理,可是,当我们真的与天理命数碰撞了以后才发现,我们是那么的孱弱,那么的不堪一击,什么狗屁人定胜天,什么狗屁读书可以改变命运,我们不过就是天理命数的棋子,任其摆布而已。所以,当黎叔儿说出这是那两个清朝“农民工”的劫数后,虽然我和胖子情绪上还无法接受,还觉得十分愧疚,但理智上,我们已经完全接受了黎叔儿的解释。“好了,我想咱们既然沒有做的太过分,那些虎贲阴兵也未必会伤害到那两个清朝的鬼魂,还是赶路吧,秦保童是出了名的鬼见愁,他不会轻易放过咱们的,估计不用一个小时,那老绝户头就会撵上來的,走吧。”说完,黎叔儿率先朝西南方向走去。我和胖子,还有沈涵跟在黎叔儿后面,也朝西南方向走去。此时,骤然刮起一阵猛烈的阴风,空气里充满了纸灰香烛的味道,还隐隐约约地传來一阵阵唢呐喇叭与鼓声琴瑟声交织的乐器声。黎叔儿凝神听了一会儿,一皱眉头:“今个也不是鬼历上的黄道吉日,咋还有人挑这个日子结阴婚呢,怪了啊。”“啥阴魂啊,就是挺好的一个水灵姑娘跟快牌位结婚,是吗。”胖子听了黎叔儿的自言自语,很好奇,就随口问道。“不是,这地府里有一些有钱有势的鬼魂,或者是天上星宿获罪被贬到地府消业,再有就是写妖不妖、仙不仙的二八肯子(肯发ken,四声,指不伦不类)妖仙们,在地府里呆得无聊,就喜欢玩儿个阴婚之类的调调,因为他们身份特殊,判官们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消极心态,对他们的阴婚行为也多是睁一眼闭一眼,只要不是太出格,一般地府是不会干预的,因为,在天庭,连阎王都是沒品级的小仙,小小的判官更不敢得罪那些星宿了。”黎叔儿一边听着那乐声,一边跟胖子说道。“还有啊,这地府里的阴婚讲究极多,不如接亲的队伍不能碰见生人,也就是活人或新死的鬼魂,否则那些负责抬花轿、吹喇叭的鬼魂们就会起尸,会变成地魔,因此,地府里结阴婚就跟江西赶尸一样,生人是回避的。”黎叔儿一般正经地说道。“而且,按照鬼历推算,今日是凶脚煞,波涛限里十年终,公主王孙莫要逢,妖异同工打不祥,定见凶星与死亡,天刃恶來命位边,且逢大限损天年,当似瓶中盛净水,一似楼前烛遇风,是大大的不吉利,要是挑这个日子结阴婚的主儿,如果不是十杀十伤的天孤星一类的上九重星宿,那么。”黎叔儿打了个沉儿,迟迟疑疑地说道:“就应该是血魔之类的凶煞,奶奶的,咱们爷们还不至于这么点儿背吧,能碰上那个大魔头,。”“您这自己跟自己说单口相声呢,还是玩儿脱口秀呢,叔儿,您到底说啥呢,大点声呗,不费电。”胖子是个急性子,见黎叔儿自己在那就跟推演九宫八卦似的嘟囔起來沒完,忍不住朝黎叔儿喊道。“妈了个蛋的,你叔儿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咱们爷们可能要摊事儿,而且还是摊大事儿,操。”黎叔儿咂咂嘴,拉着我们几个躲到了一处象半截棺材似的一块黑石头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往浓雾里看去。不一会儿,由打浓雾里先是出來两长串的红色灯笼,就跟招魂灯一样,在半空中飘飘荡荡的,红灯笼后面,是一溜两个人一组的吹鼓手,那些吹鼓手身穿白衣,脸部都想殡仪馆祭奠死者时摆放的纸偶一样,脸色涂满白粉,唯有眼珠子和脸蛋画上通红如血的红色圆点。那些就跟吊死鬼似的吹鼓手忘情地吹奏着就跟嘻哈摇滚乐似的迎婚曲,在他们后面,又是一溜身着纱裙、同样脸上画的很诡异的仕女,每名侍女都捧着梳妆盒、锦被、玉如意、凤头钗等女性饰物,看起來古香古色,价值不菲。仕女的后面,是一辆由四匹青骢马拉着的巨大香车,车厢上有穹顶圆盖,马车车身被饰以精美的雕刻阴文和黄金珠玉镶边,看起來真是名符其实的香车宝马。车身通体被罩以厚厚的紫色帷幕,当阴风掠过的时候,帷幕掀起一角,惊鸿一瞥地可看到里面端坐着一位穿着鹅黄色长裙的女子,旁边还有两个一脸鬼气的老太太在服侍着那名女子。虽然我们只是匆匆看了车内的女子一眼,但却觉得那女子似乎有些似曾相识,好像在那里见过。我正紧张地检索自己的记忆,就听得身旁的胖子发出一声类似受伤的野兽的闷声嘶吼后,挺身就要往石头外面蹿。我一惊,大脑里突然灵光闪现,天呐,我终于知道车内的那名女子是谁了,难怪胖子会如此的激动与狂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