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沒大沒小的,有这么和师傅说话的吗,还有啊,我刚才,不是一时疏忽大意才着了道儿吗,操。”黎叔儿见胖子揭他老底儿,不禁老脸一红,恼羞成怒。“好了好了,叔儿,胖子一向脑残缺心眼儿,您和他一般见识干啥,多累得哼啊,是吧,呵呵”一见黎叔儿來火了,我赶紧替胖子打圆场儿,不想让胖子再挨黎叔儿的大脖溜子。胖子倒也乖觉,一见势头不对,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麻溜闭嘴装哑巴,不再撩扯黎叔儿。其实,我和胖子同黎叔儿一向情同父子,早已习惯了这种假内讧真亲昵的关系,谁也不会拿这些外人看來无礼犯上的举动当回事儿,可沈涵和老火不明就里,还真的以为黎叔儿动了真气,于是,姐俩赶紧走到黎叔儿跟前,柔声相劝,让黎叔儿别和胖子计较。见沈涵和老火那副极为认真的可爱模样,黎叔儿、胖子和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同声大笑起來。见我们师徒三人笑得前仰后合,沈涵和老火这才醒过味儿來,知道又被我们给小小地摆了一道,也是忍俊不禁,无可奈何地笑看着我们三人,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行了,闹也闹够了,抓紧赶路吧,咱们爷们眼下可都是讨饭的身份,一个个别不知道愁,唉。”笑闹了一会儿,黎叔儿面色一正,看向我们几个,说道。“那啥,叔儿,您说的热闹,那眼前这些树藤可咋整啊,总不能咱们等它们枯死了之后再过去吧,呵呵”胖子知道黎叔儿能说出这些道道來,就一定是想出了办法,便抱着膀子,一脸坏笑地看着黎叔儿,问道。“你他妈长脑袋就是为了避雷的啊,你自己咋不动脑筋想办法呢,啊。”黎叔儿看着一脸“您吩咐、我照办”的懒散表情的胖子,真是被那肥厮气得肝疼,遂冲着胖子恶声恶气地回敬道。“呵呵,这您可怪不着我,上小学时,我看的启蒙读物就是动脑筋爷爷,可沒有动脑筋孙子,咱们这几个人划拉一下,就您的岁数够爷爷辈的,我们都是孙子,您不开动脑经,还等一休哥大驾光临、江湖救急啊,是吧。”胖子看着黎叔儿,振振有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是你爷爷,你他妈是我活爹,操。”黎叔儿磨着牙看向胖子,彻底被滚刀肉似的胖子整都沒脾气了,只得恨恨地骂道。骂归骂,黎叔儿手底下可沒耽误活儿,伸手往衣服兜里抠了几下,掏出五枚黄澄澄的铜钱。一见黎叔儿摸出几枚铜钱,我和胖子均是一愣,心说怎么着,黎叔儿这是要來个六壬神卦啊,还是要整个诸葛神课啊,难不成黎叔儿是要拘來金甲神,将这些树藤撅巴撅巴拿回天庭去烧烤。我和胖子正在那胡乱猜疑,就见黎叔儿将五枚铜钱夹在手指缝里,手心朝上,紧接着五指一弹,那五枚金光闪闪的铜钱就旋转着朝距离黎叔儿不过五尺远的一株树藤飞去。那些铜钱带着“咄咄”之声,先后切入到树藤之上。看着黎叔儿不经意露出的这一手硬功夫,我和胖子惊讶地不约而同地伸出了舌头,我地个亲娘嘞,这黎叔儿是四川唐门的后代吧,这一手射暗器的功夫也忒了不得了啊。话说黎叔儿这一记金钱镖射出去,那中镖的树藤就像是被强电流击中了一样,眨眼间就变成了一段焦枯的黑炭,并冒出一股类似焚烧尸体的酸腐味道。“你们这些杂碎听着,就你们这点儿微末道行,是狗肉上不得席面,根本就不够我胡噜的,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也不是那赶尽杀绝、不开面儿的人,我这人很讲理,你们也看到了,我只要动动手指,就够你们消化五百年的,所以啊,咱们最好是好说好商量,你们让我们过去,我们呢,保证不伤害你们的树藤,咋样,要是同意,就先把树藤都收回去,我们好过去。”黎叔儿面向那些黑黪黪的倒头木,朗声说道。说來也怪,黎叔儿话音未落,那些就像密布在地上的纵横交错的电线网一般的树藤们开始“噼啪”有声地从河水里缩了回來,并象蛇一样快速地被抽回到全部由倒头木组成的林子里。一条畅通无阻的通衢大道赫然出现在我们面前。黎叔儿看着眼前一脸阻拦都沒有的溜光儿大道,神情得意地一笑,上前几步,俯身从那截已经干枯的树藤上将五枚铜钱抠了出來,吹了吹上面的灰迹,小心翼翼地又放回到兜里。“走吧,咋地,还等着我去搀你们啊。”黎叔儿一回头,见我和胖子还是一脸崇拜地看着他,得意地一笑,出言挤兑我们俩道。“叔儿,叔儿,你等会儿,你刚才整的那手‘咔咔’甩铜钱的本事也太牛B了,你教教我们呗,呵呵”胖子对黎叔儿央求道。“行啊,只要能活着出去,我一定教给你们。”黎叔儿一龇牙,也不知道是随口应付,还是发自内心的真想教我们,但我和胖子是宁可信其有,就算黎叔儿日后反悔,就我和胖子那股百折不挠、不依不饶的磨叽劲儿,也不怕他不认账。沈涵和老火不知什么时候也走到了我和胖子的身边,并越过我们,朝走在前面的黎叔儿撵了过去,可奇怪的是,在与我和胖子擦肩而过的时候,沈涵和老火居然不约而同地捂嘴窃笑,笑得我和胖子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知这姐俩笑得这么暧昧,这么可疑,究竟是所为何來。不过,我和胖子也懒得想那么多,既然道路已经畅通了,那就撒愣地走吧,就别再想要什么自行车了。想到这里,我和胖子朝沈涵和老火喊了声“等等我们”,然后就跟脑血栓患者似的,载载愣愣地朝她们追了过去。那片倒头木的林子跨度着实不短,黎叔儿我们几个足足走了约有半个小时,才走出了那片树林。出了树林,我们就像从噩梦中苏醒过來一样,都感到松了一口气,放眼望去,前方全是灰烟弥漫的雾气,根本就辨不出前进的方向与东南西北了。“叔儿,咋这么大的雾气啊。”我看着黎叔儿,心有余悸地问道。“雾无好雾,烟无好烟,总之,一切都要小心,这片雾气,透着邪门。”黎叔儿看向那团雾气,若有所思。“既來之,则安之,咱们人多势众,兵强马壮,怕他个鸟啊,走,进去。”胖子一见黎叔儿又要故弄玄虚,便在一旁给人來疯似的起上哄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进去。”黎叔儿又眯着眼睛朝浓雾深处看了看,当然是一无所获,黎叔儿一咬腮帮子的咬筋,下了决心。灰蒙蒙的浓雾里寒意袭人,还夹带着冰冷的雨丝,让人颇有一种秋意萧瑟的感觉。为了避免在浓雾里走散,黎叔儿从兜里掏出一根红线,将我们每个人的小指都绑上,而后,我们一行五人就像被押解的人犯似的,排成一列纵队,在浓雾中踽踽而行。走了一会儿,我们感觉眼前的雾气好像变淡了,影影绰绰的,前面出现了一座完全由茅草达成的土坯房,草房前面,一个身穿蓑衣的男子背对着我们,正坐在河边垂钓,身旁,还放有一个类似骨灰坛的白瓷器皿。在这种诡异的地方,突然冒出了一个寒江独钓的渔翁,就算是哑巴也能看出这里面的不对劲儿,黎叔儿我们几个又不是低能儿,焉能不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所以,一见到那个背对着我们的渔翁之后,我们的心一下子就抽搐了一下,随即便各自操家伙,准备战斗。见我们一个个努着劲儿地剑拔弩张、如临大敌的架势,黎叔儿一摆手,意思是让我们稍安勿躁,不要莽撞行事。随后,黎叔儿松开手里的红线,走了过去,抻头往那渔翁身旁的白瓷容器里一看,当时就浑身一抖,快步退了回來。“见何所见,闻何所闻。”那渔翁似乎身后有眼睛,知道黎叔儿窥视他,遂沉声问道。“见所当见,闻所当闻。”黎叔儿一脸厌恶地看着那渔翁,回答道。“呵呵呵……”那渔翁仰天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狂笑,随即垂下头,继续看向河面的鱼线浮漂,“见都见了,何不留下共同做个欢喜道场,超度自己的亡灵。”“呵呵,想超度我们,那得看你这个藏头露尾的猥琐家伙有沒有这个本事,徒弟们,抄家伙,人家和咱爷们叫板呢,我操。”黎叔儿一跺脚,语气急促地说道。这当口,那个一直背对着我们的渔翁手中鱼线一动,渔翁手疾眼快地一抬鱼竿,就见鱼钩轻盈地跃出书面,钩上明晃晃地挂着一只齐手腕被砍断的人手。渔翁摘下那只手,随手扔到了身旁的那个白瓷器皿里,然后继续垂钓。妈了巴子的,我终于明白黎叔儿刚才看到那个白瓷器皿之后会大吃一惊,那里面,一定装了不少的人体残疾断臂和器官,否则的话,见多识广的黎叔儿也不会浑身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