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掏出一支烟递给寒劲松,自己也点着了一根儿,两个人就那么闷着头抽烟,片刻,我抬起头,擦擦眼睛:“寒叔儿,那你和这徐大夫之间又是咋回事儿啊。”“唉,这个姓徐的才是魔鬼啊。”寒劲松狠命抽了一口烟,一缕缕灰色的烟雾从他嘴里慢慢溢出,萦绕在脸部,使寒劲松的表情看起來阴晴不定,“后來,我为了找九辰丹方便,就干脆做起了医药买卖,一來而去的,就认识了雅克什市医院的徐狄龙,啊,就是徐大夫……”说到这儿,寒劲松闭了一下眼睛,而后用力睁开,内心看起來很痛苦地继续说道:“当时,他是心脑外科的副主任,但能量很大,医院的药房归他管,我在往医院推药的过程中,和他成了酒肉朋友,一次很偶然的机会,我喝多了,将紫夜的事儿告诉了徐狄龙,不想他竟然说他认识一个高人,专门会看邪病,然后他又将紫夜的生辰八字要了去,说是找机会托那位高人给破一破,一开始,我以为徐狄龙不过就是酒后吹牛逼的醉话,也沒抱啥希望,可是,几天之后,徐狄龙却神神秘秘地找到我,说是那位高人看了,和之前喇嘛说的一样。”“我当时心就凉了,沒曾想徐狄龙接着说道,说是那高人虽然手里沒有九辰丹,可是,他可以通过施法來防止紫夜的内脏溶解,这样我就有足够的时间去寻找九辰丹了,我都快乐疯了,情愿拿出全部家产感谢那位高人,徐狄龙告诉我,那位高人不需要钱,但我可以为那位高人做事,就是帮他们购置药材原材料,我一听,只要能救紫夜,我当牛做马都行,当然就一口答应了,沒想到,沒想到,嗨,徐狄龙他们让我帮着购置的,竟然是制作毒品的醋酸酐、乙醚、三氯甲烷和麻黄碱等原材料及配料,他们,他们竟然是一个制贩毒集团。”“当我察觉到这一切、准备退出的时候,紫夜再一次发病了,就在我和紫夜的母亲六神无主的时候,徐狄龙拿着一道符纸找到我,让我将符纸烧成灰,用黄酒喂紫夜服下,紫夜的病症很快就消失了,整个人也比以往精神了好多,徐狄龙一脸狞笑地告诉我,只要听他们的话,帮他们运送制毒的原料,那位神秘的高人就会用法术保住紫夜的性命,为了紫夜,我只能违心、或者说是心甘情愿地答应做他们的帮凶,只要紫夜能活下去,我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这些年,我以药品代理商的身份做掩护,为徐狄龙他们的制贩毒集团运进了难以计数的原材料,而徐狄龙也沒有食言,定期给紫夜服食符纸灰,紫夜的气色也越來越好,在外人看來,徐狄龙是财大气粗的寒劲松家的私人医生,岂不知他才是真正的幕后老板,我就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让我往东,我都不敢往西,可我沒办法,只能听天由命了。”“但是,随着我在这个制贩毒集团里越陷越深,我的心里越來越惶恐,越來越害怕,害怕这种靠制贩毒发横财所造的孽会最终报应到紫夜身上,于是,我无意中曾向徐狄龙透露过一点儿口风,不想那徐狄龙是大发雷霆,还以紫夜的生命來威胁我,这是我的软肋,我屈服了。”“那个和你一起中了蛊毒的王强又是怎么回事儿?”我基本上已经捋清楚了徐大夫和寒劲松的关系,而且也大致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比如杀害小孤山那些孕妇的凶手是谁,他们和李茂的关系又是怎样的,以及这徐狄龙背后的制贩毒集团的真正老板是谁,其制贩毒老巢又在哪里等等。“那个王强是哈尔滨的社会大哥,也是徐狄龙他们将毒品销往东三省的总代理,王强是个认钱不认爹的穷凶极恶的人渣,和徐狄龙因为利益关系,闹得是不亦乐乎,这次我们俩同时中蛊毒,很可能就是徐狄龙挟私报复、从中使坏的结果。”寒劲松一提起徐狄龙,就眼中冒火,可见对徐狄龙已经是恨之入骨了。“我还是不明白,他们为啥要对你下蛊毒,你活着能给他们创造出极为可观的经济利益,你死了对他们毛的好处也沒有啊?”我还是想不通徐狄龙他们为什么要对寒劲松下毒手,百害而无一利嘛。“他们早就觉察到我有了二心了,对我是既利用,又监视,这一次下蛊毒,我猜测啊,本來是想给我一点儿教训,不要三心二意的背叛集团,要不前几天我的症状不是已经减轻了嘛,这几天是突然蛊毒发作,看样子是想直接要了我的命,其中原因我也琢磨不明白,也懒得去想了,我帮着他们干了那么多坏事儿,这大概就是报应吧,但求只由我一人承受,不要再去为难可怜的紫夜就好。”寒劲松惨然一笑,一副一切都已无所谓的听天由命的表情。听了寒劲松的话,我的心中一动,似乎又感知到了一些什么,却不好明言。“小凯,我找你來,一是想告诉你这其中的秘密,另外,也是更主要的,我听紫夜说,你也会法术,并且在雅克什乃至呼伦贝尔都很有名气,我想,这大概也是冥冥中自有定数吧,我时日无多了,想把紫夜托付给你,想让你能代我继续帮紫夜找到九辰丹,如果可能,希望你能照顾紫夜一辈子。”寒劲松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就像散了架一样,躺在**,气若游丝,唯有一双眼睛,仍死死地盯着我,眼中流露出太多的无尽哀求与悲伤,看得我心中是异常酸楚,悲愤难鸣。“对了,我在哈尔滨的银行里偷偷地给紫夜存了一大笔钱,文件都在紫夜妈妈那里,如果需要,你尽管用吧,只求你能照顾好紫夜,拜托了,拜托了,我太累了了,想彻底休息了……”寒劲松拼尽全力,又挤出了这几句话,而后一脸平静地躺在**不说话了。“寒叔儿,你放心,你不会死的,我能救你,真的。”我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看着寒劲松,情绪失控地大喊道。“沒用了,小凯,你看……”寒劲松费力地掀起身上的被子,用骨瘦如柴的右手一按自己的胸腔,我眼睛瞬间就瞪大了,寒劲松的胸腔里面竟然柔若无骨,呈现出液态形状,已经近乎透明的皮肤下面,无数蠕动的白色蛆虫若隐若现,其状极为恐怖。“他们跟我下这种蛊毒,就是想让我体验到紫夜死亡时要承受的那种痛苦,他们的心,太歹毒了啊,所以,小凯,你一定要保护好紫夜,答应我,答应我。”寒劲松猛地抓住我的手,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道。我流着泪点了点头:“寒叔儿,您放心,我一定照顾好紫夜,我发誓。”寒劲松发自内心地一笑,仰面僵直地倒在了**,不动了。“紫夜,紫夜……”一见寒劲松真要不行了,我大惊失色,发疯一样大喊紫夜的名字。就在这时,胖子大力撞开房门,保护着紫夜和她的母亲慌慌张张地跑了进來,一见寒劲松已经是接近弥留的状态了,紫夜和她的母亲一下子就扑到了窗前,拚命地大声呼喊着寒劲松的名字,并哀哀地哭泣,其情景之凄惨,就算是石人见了都会落泪。不过,一见胖子那副气急败坏要杀人的嘴脸,我知道外面一定是出事儿了,所以也顾不得去安慰真相拥而泣的紫夜母女,一把抓住正搬动桌椅堵住房门的胖子,问道:“咋回事儿啊,这是。”“操,别JB提了。”胖子手脚不停地将一切能挪动的东西都堆放在门口,同时嘴里说道:“刚才我和紫夜,还有那个徐大夫不是一块堆儿出去的吗,我操他姥姥的,沒想到那姓徐的孙子真是损到家了,说是出去打个电话,完了就再也沒回來,不一会儿,我就看见院子里冒出一票人,手里还拎着啥东西,我想出去看看,这才发现通向院子里的主门已经被从外面顶死了,完了就见那姓徐的指挥那帮人开始在院子里放火,不信你看……”胖子左右一看,这才发现卧室里是密封的,根本就沒有窗户。我一听胖子说完,心里就是一惊,这徐狄龙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在预料到寒劲松可能将他们制贩毒的秘密向我和盘托出以后便萌生了将我们全部烧死、以达到掩盖其罪行的罪恶目的,真是蛇蝎心肠啊。可是,眼下这种危在旦夕的情形,并不是我们靠气愤就能解决问題的,而是要马上想出逃生的法子,否则的话,这别墅里面到处都是易燃的装潢材料,一旦或是有外面蔓延至室内,我们即便是不被烧死,也得被那些化学产品燃烧后产生的毒烟给活活熏死。假如这会儿只有我和胖子的话,那我们哥俩就是硬闯,也完全能杀出一条逃生的路,但是,我们不可能丢下紫夜母女俩,这样一來,我们就只能放弃硬闯这条路,另辟蹊径才行。见我和胖子六神无主地在地上转來转去,已经是尸居余气的寒劲松不知道从哪儿又來了一股劲儿,腾地坐了起來,俩眼直钩地看向我:“这卧室里还有一个地方可以通到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