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蕴藏一种奇异的能量。就像她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每一颗细胞,都在迸发着青春和生命的火花。那是一种绝对的健康美。凌渡宇和她共乘驼背,不由自主地心神皆醉。她把面纱脱了下来,秀美的脸孔在烈日下闪闪发亮,愈是润如温玉。里奥和驮在驼背上的默金在前面领路而行,朝着东南方出发。阳光把各人长长的身影投在右后方。圣女没有说话,像是一人独骑,使人对她的心意难以揣测。骆驼的速度放缓下来。“登定”消失在地平线外。黄的沙粒闪闪发光,令人睁不开眼来。凌渡宇心中有很多问题想问圣女,但是圣女那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情,使他把到了口的话硬生生吞回去。前方的地平线上有些奇怪的物体,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蠕动着的一条黑线。圣女娇叱一声,骆驼蓦地加速,追上了里奥,变成并排而迸。来的都是特拉贾坎特的战士,接近二千人。来到圣女面前,众战士一齐举起武器。三呼致敬。二千人的呼叫声,响彻寂静的沙漠,使人热血沸腾。圣女清澈平和地道:”真神阿拉在我们的一方,特拉贾坎特万古长存,我们必生。”众战士又欢呼起来。声音直,冲霄汉。号角长长响起。二千战士分成十队,向着不同的方向出发。最后只剩下二百多名战士。其他的队伍队形整齐地逐渐远去。号角声响,二百多人改变方向,向着西南方进发。凌渡宇转乘到另一头骆驼上,随着大队前进。默金也自乘一头骆驼,两人在队中间并排前行。圣女远远落在后方。凌渡宇望向默金,关心地道:“老朋友,你怎么了”默金答非所问地道!“她……她确是很动人,我走了这么多地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美丽,她就像那夜我看到的女神。”凌渡宇知道他指的是百多年前,他在沙漠所见到的奇异世界,默金已是第二次这样说了。心中动了一动,却又勾画不起具体的事物。默金道:“他们在于什么?”凌渡宇奇怪地望着他道:“你问我?以你的奸狡,应推测到他们这样做的理由。”默金沮丧地道:“唉!不但我的体力在减退,脑力亦不如前,脑袋空白一片,我没有大多的日子了。”凌渡宇心中难过,沉默了一会,才道:“他们故意把大队分散·目的是使白狼欲追无从。里奥在后面叫上来道:“还有!当白狼离开登定时,我们的人会把神石抢回来。”凌渡宇赞叹一声,圣女从劫机开始,每一个战略都灵活周详,使她每每能扭转局势,反败为胜。想到这里,凌渡宇道:“里奥!告诉我,那神石是否你们从美国一所博物馆里偷回来的。”里奥目瞪口呆,失声道:“你是神仙吗?怎么会知道。”凌渡宇失笑道:“这消息是本年度最杰出的花边新闺,就算不是神仙,又怎能不知道。”里奥长长叹了~口气道:“那是阿拉赐给的东西,不知怎的落在一个异教徒手里,带离了我们的故乡,那混蛋捐给了博物馆,幸好圣女在找寻默金时,阿拉安排她看到了那神石,所以阿拉永远是站在我们这~边,我们一定可以击败图雷阿人。”凌渡宇这才明白了其中曲折,顺口问道:“假设击败图雷阿人,你们会怎样对他们,将他们赶出沙漠吗?”里奥摇头道:“不!圣女说沙漠是属于每一个部落的,只要图雷阿人不压榨我们,大家将以平等地位和平共存。”凌渡宇噢声叫了起来,想不列圣女有这样的胸襟,冲着这点,便要助她一臂之力。一片阴影掠过心头。他想起默金腹内的追踪器,想起那在螳螂和蝉背后的黄雀一一:尼均。当天晚上,他们在一道干涸的河床扎营。默金疲倦欲死,一早睡着了。凌渡宇思潮起伏,步出了营帐。壮丽的猎户座在东南方的大际,在它的右下方是天狼星,闪着蓝白色的光芒,若一一粒耀目的宝石。战士们大多还未歇息,围坐在一堆堆的营火旁,喝着茶。还有一些战士把袍服盖过全身,怪物般俯伏沙上,向着麦加的方向晚祷。凌渡宇悠闲地踏步。营地的外围有十多名战士放哨,见到凌渡宇只是请安,没有干涉他的行动。一个战士来到他身边,恭敬地道:“圣女请你到她的帐幕去。”在帐幕里,圣女换上雪白的长袍,脱下了脸纱,眼神清澈如故。凌渡宇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想起德马说过的话,心房不争气地急速上下跳跃,像只顽皮的猴子。圣女平静地道:“默金愈来愈衰弱了,我看他不能再支持下去,唉!人类的互不信任和偏见,使我们白白错失了一个改变人类文明的机会,希望今次可以把失去的得回来。”凌渡宇大惑不解地问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圣女幽幽道:“太多事我们不明白了,是吗!默金告诉我,你知道藏御神器的地方,只要到了木祖克沙漠的荒城你便可以找到,是吗?”凌渡宇点头,道:“是的?告诉我,默金怎么会这样是否用尽了御神器赐与的能量。”圣女道:“不是赐与,而是开启,御神器是打开人类潜在能力的神物。”凌渡宇恍然道:“我明白了,你是说御神器启发了默金的潜力,现在潜力已用磐了。”圣女道:“潜力是不会用罄的,至少不是在短短的数百年内,只因为默金受不了御神器的庞大能量,兼之时间短促,只能启动了一小部分的潜力,所以才有力量减退的现象出现。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无尽的潜力,只是不懂运用,就像一个亿万富豪,忘记了存款的银行在那里,以至不名一文,生老病死,那是人类的悲剧。”凌渡宇想起小孩们清澈动人的眼睛,成长后眼神变大混浊,老年时更是昏暗无神,正如圣女所说的活力逐渐衰退。凌渡宇道:“御神器究竟是什么东西?”圣女道:“御神器是诸神的精神结晶。”凌渡宇茫然道:“我不明白。”圣女平静地道:“人类并不是地球上唯一谛造文明的生物,在悠久的岁月里,文明此起彼落,代表着真神的不同实验。每一种生命形式,由一条鱼到一个人,都是生命自我追求完善的实验。”凌渡宇皱眉道:“真神?”圣女轻轻道;“真神!她是生命胁全部。”凌渡宇浑身一震,想起了红树口中的上帝(事见《上帝之谜))圣女眼神深远无尽,叹了一口气道:“在古印度的典籍里,曾经记载了关于生命和文明演化的一鳞半爪。“每一个演化,都须花上亿计的年月。古籍中说,总共可分为四个演化时期,就是由金的时代,递变至银的时代。铜的时代和铁的时代。”凌渡宇道:“我也听过,他们说现在是铁的时代,金的时代最光明,此后经历银和铜,每况愈下,到了我们这铁的时代最是黑暗,人类精神沉沦,万劫不复。但这只是宗教的比喻。”圣女眼中间动着智慧的光芒,道:“铁的时代也是机器的时代,人类远离了他本身拥有庞大无匹的能力,沉迷于物欲和借助工具的苦海里。”凌渡宇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但和御神器有什么关系?”圣女沉默了一会,凝视着凌渡宇的眼睛。凌渡宇有点紧张,期望着圣女的答案。圣女叹了一口气道:“你是个很特别的人,多年来从来没有人能令我回头一顾,很多时甚至忍不住对人类的愚昧嗤之以鼻,但你却能令我感到心动。”凌渡宇老脸一红道:“我也不得不但白招供,在沙漠的大多日子里,记得的梦总有你的参与。”圣女垂下头道:“可惜我不能像一般女子般,享受人类的爱情。”凌渡宇奇道:“为什么?”圣女回复平静地回答:“因为我接触到御神器,体验到自身的超越和伟大。”凌渡宇叫起来道:“那究竟是什么鬼东西,告诉我。”圣女露出罕有的笑容,有若干燥的沙漠上涌出了一个大喷泉。凌渡宇看得呆了起来。圣女低语道:“御神器并不是什么鬼东西,用一个你比较易明白的方式说:它来自黄金时代。来自那时代的文明,那也是诸神存在的世纪。”凌渡宇道:“你怎知道?”圣女道!“当你和御神器接触一段时间后,你便能听懂它对你的说话,知道这一切。”凌渡宇道:“真的有神吗?”圣女道:“当然有,我们也可以变成神,只要你能真正去认识自己,认识你拥有的全部,你们中国人不是有修仙的法门吗?性命相修,最后变成大罗金仙。”凌渡宇道:“但那载着御神器的神石明明是来自外太空的东西,假若那是属于千亿年前一个已毁灭的文明,或是如你所说神的文明留下来的东西,应该是从地里由考古学家掘出来的才是。”圣女道:“在那久远的年代里,生命发挥到极限,衍化出神的生物。它们不须借助于我们习惯的工具,便能在地球上任意逍遥。”凌渡宇晒道:“他们仍是毁灭了,看来还是有局限。”圣女道:“生命不断寻求最理想的存在形式,它们是一个实验,我们则是另一个实验,它们失败了,现在轮到了我们。”凌渡宇道:“但御神器究竟是什么东西,你还未曾回答我。”圣女道:“在那诸神世界里,诸神身上发生了毁灭性的变化,当它们知道时,已没法再走回头路,唯有白白步向灭亡。”凌渡宇奇道:“难道是战争?”圣女道:“那是比战争还可怕的事。诸神的文明是完全侧重精神力量的文明,舍弃了物质的发展,可惜生命是须要物质和精神两者并行不悻的,侧重任何一方,都会走上灭亡的道路。诸神便是这样,当精神愈来愈强大,令他们可以刹那间畅游宇宙,思索最深奥的问题,身体却不断衰落破败,经过了以千年的奋斗,终于敌不过自然的定律,物质肉体的死亡,成为无可改变的事实。肉体死,精神所依归,同趋死亡。”凌渡宇不解地道:“难道它们不能用精神去改变物质吗?”圣女道:“在精神发展的初期是可以的,但当精神变庞大如海般的力量时,一个杯子怎以装载,或者以我们躯体,怎可以负担一万公斤重的脑袋,生命的演化是受自然法则的限制,一定要循序渐进,所以当它们发生问题时,已是回天乏力。”凌渡宇道:“我不说真了解,也算有点明白了。所以我们这一代生命的遗存因子里,保留了这个教训,于是整个文明便倾向于物质的发展。”圣女眼中发出赞赏的神色道:“你真是个有智慧人。”深深吸了一口气,续道:“就在灭亡的前夕,诸神的灵觉聚在一起,把它们伟大的文明和智慧,以精神的力量铸形成一根圆管,那就是御神器,包含了整个文明的成果。”“她们又把动力和能量注进一块石里,成为装载御器的神石。再将这储存器用它们集体的力量,投射向宇宙无限的深处去,希望其他的世外文明能有机会接触到这经存在于地球上的高度文明。”凌渡宇道:“我明白了,这就是你说‘它回来了’的原因。”圣女道:“是的,它回来了,百多年前的晚上我和默金恰好在它回来的落点,可是,它为什么会回来?”曙光从帐幕外透人来,他们谈了一整夜。起程的时间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