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祖给我的……”念念带着害羞的声音响起,众人剧变的脸顿时全部转向了陈念祖。我知道这个凤凰戒很特殊,可是你们也不用拿这种眼神看我吧?陈念祖正要解释一下,念萧山已经说道:“你跟我走。”听见这话,念念急道:“爷爷!”念萧山径直向前走去,“晚上让人准备宴席,我要招待恩人的后人。”这句话总算是把血溅三尺的紧张气氛破去,可众人看向陈念祖的眼神依旧骇然。因为念念手上戴着的戒指虽然不是豪华的二十克拉钻戒,但一样可以闪瞎众人的眼,甚至说击垮了众人的心理防线也不算为过。陈念祖对着念念给出一个安心的眼神,跟在念萧山身后离去,留下一堆面面相觑的男人女人,满脑只只有一个念头:凤凰戒出世了?而且看去还是陈念祖这小子家传的?绕过议事厅,陈念祖跟到一间古色古香的房内,进门最显眼的壁上挂着一副字,字体苍劲狂野,仿佛欲要破纸而出,这让陈念祖有些惊异,因为这字的本意和表现出来的意境背道而驰。禅。念萧山坐下,说道:“很奇怪?”陈念祖知道他指得是壁上的字,点点头:“禅字多用于佛家,而佛家最忌讳的就是心浮气躁,所以许多遁入空门的和尚都会在自己房间里挂上一副禅词,用来警示自己,试图在某一天修成大道。”“可是这字体却处处充斥着狂野不羁,用来静心凝神肯定是没用了,倒更像是一头蛰伏的猛虎,随时都能暴起伤人。”陈念祖脸色古怪地说道:“你大口吃肉,显然是当不成和尚的,那么这字摆在房间最显眼的地方,又是为了什么呢。”房间里只有两人,而念萧山看去也在鼓励自己说下去,所以陈念祖言语中没有带着尊敬,而是想到哪说到哪,更像是两个平辈的人在拉家常。“这字,你爹送的。”念萧山瞥眼说道。“啊?!”陈念祖差点摔倒,自己刚刚在点评老爹的书法?陈念祖稳住心神,脑中飞速闪过无数画面,记忆中,老爹最拿手的是煮菜、种地,习惯在傍晚跑村头去唠家常,为人谦顺老实,标准的山里人,舞锄头倒是很在行,要他研磨挥笔,跟太阳从西边升起是一个概率。“你是说,这字我爹写的?”念萧山点头。“你的意思是想告诉我,我爹不仅锄头舞得好,还能砸死个人的?”陈念祖神情古怪。“能不能砸死人我就不清楚了。”念萧山缓缓说道:“不过我知道,普通人是写不出这种字的。”“你一直念念不忘的年轻夫妇,就是我父母?”陈念祖心口像是被压了一块巨石,竟然由一个外人来告诉自己,自己的父母是怎么样的?这种落差,换成任何人,在短时间内都无法接受。“三十五年前,我被人暗算,根本就没有机会逃回念家,所以选择了远遁。”念萧山仿佛回到了当年的情景,脸上忍不住露出一股恨意:“我一头扎进大山,在山里逃了两天两夜,就在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我遇见了你父母。”“我清楚地记住,那是一间靠崖,门下就是一片竹山的屋子。”念萧山的话令陈念祖再无怀疑,从小,自己就在门口的竹林子里玩耍,与村上最近的一户人家也有几里路,与其说是同村,倒更像是独门独户。“那时候你父母应该刚结婚,门上的大红喜字还新鲜着。我身心俱疲,加上连夜的逃命,整个人都快要不成人样了。”念萧山扶住椅子的手上爆出一层青筋,“我就靠在门沿上,看着你父母杀了家中唯一的老母鸡,就地为我闷出一只救命的叫花鸡。”陈念祖沉默。“第二天,当我恢复了一些力气,我就想急着离开。”念萧山看看沉默的陈念祖,叹息道:“我是害怕我的仇家一路追下来,会连累到你父母。”“当我走出门时,只见到了你母亲,你父亲却不在家中。”“你母亲是个善良的人,见我去意已决,回屋取出一些馒头,那些馒头还热乎着。”念萧山脸上浮现暖意:“你母亲硬是把家里一天的口粮全部塞给了我,然后还给了我一副卷着的字,告诉我,这是你父亲昨夜写的,说是要送给我。”“当时我急着要走,没有当场打开字卷,而后深深记住了这屋子周边的环境,然后再不迟疑,一头窜进了大山离开。”念萧山苦笑道:“我以为我的记性不错,等我逃出生天,一定会回去报答你的父母。”“可是当我再一次进入大山,我发现高估了自己,那片山林,是我记忆中最没有规则的大山,我进去后差点分不清方向,如果没有你母亲塞给我的馒头,恐怕我也撑不到走出大山的那一天。”念萧山看着沉默不语的陈念祖,说道:“现在你知道,你父母对我的意义有多大了?”“可以说,没有你父母,就没有我念萧山的今天。”念萧山苦笑:“我虽然顺利回到了念家,后面几年也派出不少人去找你父母,但是所有进入那片大山的人,似乎都迷失了方向,绕来绕去始终都找不到村落的位置。”“很奇怪是不是?”念萧山指着壁上的字:“直到我打开了这副字卷,联系到离开时在山林中见到追杀我的仇家尸首,我终于有些明白了。”“不是我的人迷失了方向,而是有人故意设局,不让外人接近那片村落。”念萧山自顾叹气:“世外高人,或许说的就是你父母这类人吧。”“你父母不是救了我一次,而是三次!”念萧山站了起来,与陈念祖平行而站,看着壁上的“禅”字,“叫花鸡把我从身心俱灭的危险边缘拉了回来,馒头让我撑到离开了大山。”“而山里中的那些尸首,我以为是老天有眼,把追杀我的仇家困在那里,最终被活活饿死。”念萧山伸手抚上字卷:“当我打开这副字卷后,见到充斥于纸上的狂野不羁,我终于明白,你父亲不是一个普通农夫那么简单。”“修禅,意味着已经远离尘嚣,而你父亲,虽避世在山林间,却依然如同一头猛虎,山中的宁静无法压制他心里的咆哮。”念萧山沉声说道:“或许是因为你母亲,你父亲选择留在了山中,你父亲借着这字卷,想要告诉我,救我,是因为你母亲当时在场,也是暗示我,不要再回去找他们。”沉默了许久的陈念祖终于抬头说道:“你的意思,那些追杀你的人,是我父亲所杀?”念萧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着字卷说道:“字里行间,处处充斥着狂野咆哮之气,能够借字造出如此气势的人,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你父亲绝对不会是一个普通人。而禅字,属佛家大道,佛家忌杀,你父亲是在告诉我,当着他妻子的面,他不想杀我。”“当初这字卷是你母亲交给我的,你父亲借着你母亲的手,告诉我,不要回去找他们。”念萧山惆怅道:“但是这么多年来,无法见到你父母已经成了我的心病,所以这副字卷就成了我睹物思人的唯一选择。”“不论你父亲当初救我是出自何心,但我念萧山的命终究是你父母给的,所以这么多年,我依然在试图回到那片山林。”念萧山来回走了几步,正视着陈念祖说道:“可是那片山里,哪怕我带更多的人进去,始终都没能接近村落,就好像那整片山林,都处在一个大阵当中,可以困死任何外来的人!”在念萧山缓缓道来中,陈念祖都处在一个沉默的状态,此刻却突然说道:“如果那片大山是一个大阵,为什么我从小不会迷失,村子里也没来没有发生过走丢人的事件,而你,当年为什么能够闯到我家。”这个疑问,也曾经困扰了念萧山无数年。“凡是大阵,都会有一个总阵眼,如果你父亲启动了阵眼,那么大阵就将进入封杀状态。”念萧山眼中射出一缕精光:“当年我之所以能够接近那片村落,是因为大阵处在未启动状态,也正是因为我的出现,以及我仇家的追入,所以你父亲在第二天就启动了大小所有阵眼。”“我这么说,你能够理解吗?”念萧山的话,不过是自己的推测,并没有什么具体证明,可念萧山想了这么多年,也就只有这个理由比较接近事实。“总阵眼,大小阵眼?你的意思是说我父亲是有选择性地开启阵眼,可以困住外人,但是山里人经常路过的区域,他选择了固定阵眼?”陈念祖看向念萧山:“但是你忽略了一点,人和动物都是活体,拥有自主意识,从哪走,去哪,都没有规律可寻,从这个基础上延伸出去,还是不能解释为什么那么多年来,我从没听过村里有人走丢过,或者在某个地方捡到一头困死的野兽。”“有一个解释。”念萧山盯着字卷,缓缓说道:“你父亲随时在观察村里的人数,一旦发现在某个时段有人没有准时回家,就会潜入大山,暗中指引无意中被困住的山民走回正道。”听到这,陈念祖心中一颤,念萧山说了这么多,颠覆了自己对父母亲的认知,其实心中是在挣扎的,但是念萧山现在说的这句话,却像是打掉了心中最后一根寄予全部希望的稻草!父亲每天傍晚都会跑到村口去唠家常,其实是在点人头?不是猎人,却经常能回些野兔之类的山货,意味着,念萧山所说的,无比接近真相?!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