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红350加更)一群人驾马朝着溪河边而去,其中一个少年被围在中间,也不怕从马上跌下来,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你们没看见,魏王殿下当真是太厉害了,他明明蒙着眼睛,但就跟睁着眼睛一个样儿,那马停下时候,脑袋一低就贴着卢小姐的脸边儿,不偏不倚的,唉简直是神了”“那卢小姐呢,她就没动,没有出声吗?”“卢小姐?没有啊,她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从头到尾都没挪过地方,唉,我都为她捏一把汗,当时真是太惊险了,差一点她就要被撞飞了——魏王殿下还说,卢小姐是他见过胆子最大的女孩子呢”此时,马背上的一人浑身颤动了一下,就像是打了个冷颤。相较于这一波看热闹的人兴致勃勃地交换着消息,输掉比试的四人要安静许多,就连长孙娴都神色恹恹地没力气理会程小凤的挑衅。李恪看着一旁马上低头沉默的长孙夕,暗叹一声,方才他的马还没跑到跟前,长孙夕就忍不住叫了他一声,他拉下眼罩一看,两人足足错了三四丈远。而李谙这边就更可笑了,快马加鞭,李谙横冲直撞地,差点把边上看热闹的人给撞倒,而长孙娴则是早早便自己拉下了眼罩,两人相距足有六丈远。也许这一群人里,只有长孙娴和长孙夕两人心里最清楚,当她们蒙着眼睛站在那里时,耳边只能听到身后的窃窃私语和周围的马蹄声,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撞飞出去,这种感觉就好像闭着眼站在悬崖边上一样让人心里发毛所以她们一个出了声音,一个提前摘下了眼罩。她们都怀着侥幸的心理,以为遗玉也会同她们一样,然而,她没有。就在一行人从树林外赶向马场北的溪河边时,已经有人等在那里,李泰和遗玉,还有方才赛马时,站在遗玉身后观看的程小虎和杜若瑾,那会儿她那匹小牡马还是由程小虎牵着的。“小玉,快看、快看那里”“哪儿啊——看到了,看到了,小虎,这小鱼真的是彩色的啊。”“我就说了不会骗你嘛,看,那里还有一只。”一胖一瘦两道人影蹲在溪河边上儿,一会儿听咋咋呼呼的,一会儿又听嘻嘻哈哈的。另一头,两名身材修长,身量相当的男子面对面站着,低声交谈。“您不该让她这么冒险。”杜若瑾沉着脸,对方才遗玉身处马蹄下的惊险一幕,心有余悸。李泰环着双臂,视线越过他的身侧,看着溪边正玩得不亦乐乎的少女背影,冷声道:“还要本王再说一次么,这不关你的事。”“她若不是为了怕你输,如何会想出这种主意来以身涉险,我若是您,宁愿输给吴王和蜀王,也不会让她冒险。”这时若边上有外人,保不准会吃惊地掉牙,最是温文尔雅又心软的杜家大公子,竟然会开口指责别人。更让人惊讶的是,李泰听见这身份逾越的话后,竟然还会接话——“你错了,她不是怕本王输,她是在帮本王赢。”夕阳西下,天边赤霞染着他的瞳色,像是变了另一种颜色,杜若瑾同李泰接触不多,但不难看出他此刻的心情之好,听着他纠正自己的话,**地察觉到了这两种理解的不同之处,心里不是滋味起来,有些时候,明知自己已经错失了机会,可却还不想放弃,这不叫执着,是自欺欺人。“小玉,听说你要和魏王一同去巡游,什么时候回来啊?”“这个我说不准,不过殿下说,最迟年底,大家都是要回来的。”“那、那你明天下午还来马场吗,我叫上大姐,咱们再一起玩。”“我——”遗玉正要回答,便从面前的水里看到一抹倒影,扭头就见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李泰。“回去了。”“哦。”遗玉抓住他递过来的大手站了起来,拍拍衣裳,同脸盘依旧圆圆的程小虎,还有笑容奇怪的杜若瑾道了别,让他们分别帮忙带话给程小凤他们后,便被李泰扶着上了小牡马,溜溜达达地跟着他朝马厩跑去。两人刚走没多大会儿,李恪他们就找了过来,杜若瑾便苦笑着把李泰的话,一字不漏转告给他们。“魏王殿下说,他现在没兴趣看你们投河了。”“他竟敢——”“六弟”李恪制止了李谙差点就脱口的祸语,犹豫着是否要做做样子下河一趟,本来就已经输了颜面,现在在说话不算数,恐是会被传得更难听。就在这时,身边却听一声鞭响,扭头就见安静了一路的长孙娴,纵马朝着远处跑去。“哎,你看我这姿势是不是比昨天要标准了,”遗玉有些得意地问道。李泰看一眼她在马背上僵直的坐姿,“嗯”了一声,并没有拆台的打算。“那,咱们明天还来吧。”程小虎刚才说了,他们明天也会来,方才一场乱子闹得,她都没有好好同程小凤说话,就被李泰催走。“明日要到文学馆去。”“那我可以自己来呀。”“不行,”李泰余光瞄见她不满地撇嘴,方又补充道,“你同我一起去文学馆。”“哦。”遗玉不得不另挑时间,在走前见上程小凤一面,于是她按下此事,脑子一转,便又想起另一桩来。“殿下,翻羽是什么啊?”“我的马。”“哦。”拜托,她又不是聋子,刚才他和长孙夕聊的那么“热乎”,她当然知道那是一匹马,还是一匹受伤养在洛阳的马。“怎么了?”李泰察觉到她情绪降下去,问道。遗玉收起了笑容,望着前方将近的马厩,开口有如背书一般:“翻羽,《拾遗记》中载有一篇,相传周穆王曾得八骏,各色各型,其中有一马,名曰翻羽,行越飞禽,如名,奔跑起来,是比鸟禽更疾——”说完了自己联想起来的东西,遗玉扭过头,水汪汪的眼睛带着指控,道:“你骗我,下午那会儿,我就说你该有一匹威风的马才对,你还同我说抬扛,说神马良驹不过是白纸黑字的杜撰,你没见过一二,可你这翻羽又该如何解释?”李泰的视线在她微微翘起的唇上逗留了片刻,方才答道:“你说的赤兔的卢,绝影爪黄,我的确没有见过。”“你、你这是狡辩,”遗玉心头不爽,便别过头去,小声嘀咕道:“长孙小姐知道,我却不知道,问你还不告诉我,就告诉别人了。”李泰耳尖听见她的嘀咕声,嗅到她话里一丝不一样的气味,略一忖度,大概明白她这是在闹什么别扭,唇角略勾了一下,正待说些什么,耳尖一动,却听见身后一阵马蹄声传来。“四哥”说曹操、曹操到,遗玉默念这么一句,压下将才冒出来的酸气,同李泰一起勒马停下,回头看着纵马赶上来的倩影。长孙夕的马在将近他们半丈的时候稳稳地停下,骑御之擅,可见一番,比起遗玉上个马都像是在爬墙的动作,要帅气多了。“四哥,夕儿有话同你说。”“说。”长孙夕咬了咬红润的嘴唇,看着遗玉道,“卢小姐可否回避一下。”好么,这叫什么事儿,逮着人家的未婚夫说悄悄话,还要她回避,遗玉面色古怪地对长孙夕笑笑,一手松开缰绳,大方地对她摆了摆,望着快被染红的天空,道:“无妨,你们说你们的,我不会打岔。”但是她也不会走。这一副赶也不走的模样,让长孙夕脸上委屈之色更重,转向李泰,软软地叫了一声:“四哥,夕儿是真的有话要对你说,你能单独和我聊聊吗,就一会儿,行吗?”“就——”“咳”听见这声咳,被打断了话,李泰扫了一眼那只快要竖起来的,白嫩嫩的小耳朵,心头微动,捏了捏手指,才回头对长孙夕道:“有话就在这说。”其实,李泰同谁说话都是这么一个调子,这会儿也没什么不同,但偏偏长孙夕听在,却是比以往要冷漠的多,她吸了吸气,清透的杏眼望向他,不再顾虑还在一旁的遗玉,开口道:“她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她为你做不到的,我依然能为你做到。”“嗯?”嗯什么嗯,这都快赶上真情告白了,还听不懂啊,遗玉皱了眉,正迟疑是否该再咳嗽两声,好不让这两人进入状态,便听见长孙夕又继续道:“我也可以的,如果方才那场比试,是你骑马朝我跑过来,四哥也会赢的”“不会。”被他否认,长孙夕有些情急,“为何不会,我也可以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等你过来,不会出声,也不会拿下眼罩,因为我相信你能赢”她这倒真是当自己不存在了啊,遗玉翻了白眼,只是接下来,耳边传来的低低嗓音,却让她微微愣神。“可本王不相信你,所以,不必假设,若那头站的是你,本王也不会比这一场,因为这样的比试,根本毫无胜算。”听着少女的一片痴心,李泰心中沉静,难为所动,他要的,并不是一个站在那里等他赢的人,而是会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同他一起赢的人。(三更晚了些,继续求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