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那些地球军是冲着她来的。但是目标却不应该是她。应该是PLANT内部的某人想要除去自己的政策。拉克丝几乎可以肯定这一点。但是,是谁呢?她倒是想要怀疑萨拉。但是自己的目标至少和他不冲突甚至是类似。而大部分的强硬派,似乎都觉得,她有点儿偏向强硬的立场——因为她答应了在地球的基地举办演唱会鼓舞士气。这一点,是接受的强硬派的安排。所以,拉克丝的怀疑大部分都集中在了克鲁泽的身上。尽管想不通为什么克鲁泽要对她动手……难道说知道了她在调查他?但是直接就采用“绝杀”的报复手段,是不是厉害了一些?当然,也有可能是某个强硬派下的手,为了让她的死来“激励士气”。可是即使是如此,她也还是怀疑克鲁泽。——这样的效果,想必追求让仇恨引发的战争毁灭世界的他,不会拒绝的吧?搞不好是一种偏执的看法,让她有了这种怀疑也说不准。但是拉克丝确实是无法断绝对克鲁泽的怀疑。只不过,却也没有表现在表面上。在克鲁泽给她送行的时候,她还是表现的很客气的。直到,另一个消息,让她的怀疑再次滋生了起来。*第一个赶来见她的人,不再是她的朋友——他们都在前线上。即使是艾丽西亚,也是在之后回来的时候,才抱着她大哭了一场,宣泄了她的担忧——也不是她的弟弟雷。奥菲拉赶过来的时候告诉她,雷已经离开了PLANT。但是去了哪儿,却不知道。他只是隐约查到,这件事情和迪兰达尔有关。2月7号夜晚,她被送回给菲萨留斯。2月8号,在消息传回本土之后,雷就消失了。为什么雷会离开?拉克丝只能想到一个理由——雷不愿意夹在自己和劳的中间。毕竟对雷来说,他们两个应该都是很重要的人。可是,怀疑归怀疑,她也没有任何证据。她本身,也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不是凭着空想去猜疑的时候。追悼会必须举行。然而,大批的准备人员死亡,让拉克丝在接下来的日子根本就没有了休息的时候。用“忙得团团转”来形容她,或者是最好的选择。*现在的雷,正在在某个废弃的殖民星上面。现在,这里是一个私人或者说民间的补给站,针对佣兵等团体的。“是你向我发布的任务?”难得的,少许惊讶的表情表现在了脸上。雷昂纳德•南斯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打量着眼前的少年。雷面无表情的回望着他,“没有弄错的话,废物商也是会接佣兵任务的。易哈尔向我推荐了你,如此而已。”——这个少年的眼睛里,一点儿生机也没有啊!明明还是那么一点点大的孩子……调整者果然早熟,应该这么说么?南斯把书放了下来,“确实。无所谓。不过你发布任务的对象,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这一点你应该是有这个觉悟的吧?”雷沉默的点了点头。肯纳夫•鲁基尼,确实是一个不好对付的角色。但是,并非完全没有机会。除了眼前的这个人之外,芬兰科•易哈尔还为他介绍了另一个人:卡基里姆•亚斯夫。南斯,这个白发的男子在废物商工会有很广的人脉。而且,擅长于战斗策划。亚斯夫则是情报的提供者。与同样靠情报吃饭的鲁基尼虽然说不上是冤家对头,却也算得上是同行相忌。再说,这一位作为亚斯夫家族现在的领导者,也是一个出了名的只认钱不认人的家伙。当然,最让他有信心的,则是从劳那儿得到的情报。鲁基尼的喜好、行动习惯等,他都在零碎地材料中分析了出来。因为劳,本来就不是一个能够相信别人的人。他的手中,自然有鲁基尼的情报、分析……*“而且,听说你想自己出手?”南斯颇感兴趣的继续问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顺道参加一些小任务,吸取经验。”雷坦然的说道,“佣兵是一个危险的职业,这一点我当然清楚。而我,只有训练的经历。实战经验不足。”对于他的坦白,南斯露出了淡淡的、欣赏的笑容。少年人最大的问题就是毛躁。如果没有这种毛病,一个调整者,确实不失为一个好的合作伙伴。“不过,”雷补充了一句,“如果可能的话,杀死肯纳夫•鲁基尼这件事,还是希望由我来动手。”在他的眼中,虽然没有生气,却有着极为强烈的、坚定的意志。南斯能够看出来,眼前的少年对于这件事有着相当的执着——他期望借此来表现些什么,非常的坚决。杀死肯纳夫•鲁基尼么?确实,是一个很有挑战性的任务啊!“不是不可以。”他的表情恢复了平静,“但是,我需要观察你的实力……MS,会驾驶么?”“……我是调整者。”雷停顿了一会儿,说道。他的停顿,不是临时转换了回答方式——用调整者的身份来间接的表明会MS的驾驶。而是对他来说,用调整者这个身份来称呼自己,确实,是有一些不习惯。**尽管很是忙碌,但拉克丝还是抽出了一段时间,到公墓去祭奠。那里……有着银风号的全员。尽管在墓碑之下,其实是没有尸体的。他们的身躯,都已经在冰冷的宇宙中消散……成为了宇宙的一部分。这一天,公墓之中没有什么人。她又是特意挑了傍晚的时候。所以,在走进公墓那高大的围墙后,拉克丝没有发现别人。入眼之处,到处都是白色的墓碑。白色的道路、整齐排放着的白色墓碑。简直是漫无边际的延伸了出去。偶尔有点点的绿色从这中间冒出头来,却也很难被注意到——不要说这些小草,即使是围绕着公墓围墙种下的那些大树,在这满眼的白色中间,也不见得会被人注意到。凄凉的感觉,或者是所有墓地共有的特征吧!埋葬了死者的一生,承载着生者的思念。没有立刻去找燕笑语他们的墓,拉克丝捧着花朵,静静地走在了墓间的道路上。眼睛掠过那些墓碑,能够看见一个个名字。简单的……名字。PLANT没有信仰的神明,所以也就没有祈祷的话语。秉持着“逝者已逝”的观念,大部分的墓碑上,也就是一个简单的名字而已。生平介绍、身世这样的字句,是很少见的。当人死亡的时候,一切的东西就都消失了。不管身前是什么样的身份,不管曾经做过什么。“既然死去,就让他(她)得到真正的安息。”——似乎这个公墓,就是在这样的理念下建造的。一切的功过与思念,由活人承担。*静静的走着,只能听见鞋子踩在石板路面上的声响。轻轻地,回荡在了这空旷的墓园之中。拉克丝穿着一身黑色长裙。自从血之情人节以来,黑色,就已经成为了她衣柜之中新添的颜色。多半款式大方,其中蕴涵的意味……却是让人感觉沉重的。其实,拉克丝有的时候自己也会嘲讽自己。为她死的人,不止燕笑语一个。不要说银风号上其他的乘员,也还有那个……在搜寻她的过程中,失去了消息的侦察兵。他似乎……是死在基拉手中的。这些人,她都不熟悉。没有什么深入的交往,连交谈也不多。他们的资料,甚至有一部分,还是在她回来以后,特意去找来熟悉的。对于这些人的死亡,她虽然也一样觉得悲哀,却不会像对燕笑语那样,有那么深切的痛苦和负罪感。是因为她和她最熟悉?还是因为她明确的说出了要去“做诱饵”?人性是如此的自私,连她也无可免俗。只有亲朋好友死亡的时候,那种悲伤才能够深切到映入灵魂。**偶尔抬头,拉克丝忽然看见了一个之前没注意到的身影。红色的军装在已经开始昏暗的光线映照下,显得有些暗淡、凄凉。那是海涅。在少数的见面之中,拉克丝对他的印象,一直都是昂扬的。爽朗、意气风发。然而现在,他的侧影,却显得异常沉重。尽管没有流泪,但是从侧面看,他的神色却是悲伤的。悲伤、怀念。拉克丝的心一沉。确实,不是不知道的,其他的死者也有亲人、爱人、朋友。可是,燕笑语是她最熟悉的人、是做出“诱饵”决断的人、是……她亲眼见到过那种甜蜜的人。所以不可避免的,拉克丝在心底对她的愧疚,最为沉重。*****脚步不由自主的放慢了。随即,又加快了一些。节奏不再的脚步声显出了凌乱的味道。所以,海涅抬起了头。当他看见拉克丝的时候,他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拉克丝实在是不知道,那其中的意味,是责备、愤恨,还是只是单纯的落寞。或者只是因为心中所想,产生的幻觉?因为那些情绪,都是在预料中会出现的?既然海涅没有说话,拉克丝也就静静的走了过去,将花束放到了燕笑语的墓前。和大部分的墓碑一样,这块洁白的墓碑上,只有一个简单的名字。保持着蹲下来的姿势,拉克丝开口了,她有点儿不敢看海涅的脸。害怕,看见那可以想见的神情。“……在那之前,燕托我对你说一句话。”本来以为贺金斯队不在国内,以为要拖上一阵子的。但是,那到底是不是也是她的害怕,因而产生的期望?“‘他已经合格了。所以很抱歉,‘我爱你’这三个字我从来都没有说过……’这样。”“……我知道。”海涅在沉默了一会儿,做出了回应。他的声音,也不复之前的欢快,而是带上了几分寂寥。“抱歉……”终究,拉克丝只能这么说。想说的东西有很多,想要表达的东西有很多。可是,一向都辩才无碍的她,现在却只能吐出这样简单的词汇而已。或者,不管用怎样华丽的词藻去修饰,最终能够说出来的,也只有这个词而已吧!这已经是无可挽回的事实。没有任何可以弥补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