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捏了把汗,真希望这次的赌博,我可以赢。他看了我好一会儿,忽然“嘿嘿”笑起来:“你好像在发抖。是在害怕吧?你怕,我会真的过来杀了你,对不对?”“我当然怕死。”我大方地承认,“是个人,都会怕死的,你难道不怕?”他一愣,喃喃地说:“死……我怕不怕死……”随意,又昂首道:“我当然不怕,我不会死。”我一时无语,心里想着,不会死的,那是妖怪。“拿来。”他朝我摊开手掌。“你过来拿啊。”我想,只要他一kao近,匕首就有用武之地了。他眼珠转了转:“放到地上,轻轻踢过来吧,你手里拿着家伙呢,我可是害怕得很。”“你会害怕?不想要遗天珠了?”我故意激他,“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他皱起眉头,显然,还没有拿定主意。“知道我为什么一开始就知道你是假的吗?”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因为真的巫炀,在我眼里,他的眼睛和你不一样。看,这就是遗天珠的好处。”又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想要宝物的强烈欲望到底占了上风,他紧张地四下看着,小心翼翼地向我走来。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近,他身上的脂粉香强烈地刺激着我的嗅觉,在这浓郁的气味之下,隐隐还能闻到一股异味,说不清是什么,和香味混杂在一起,感觉相当奇怪。“不要怕,一下就好了,我不会让你死得很痛苦的。”他离我,已经伸手可及。妙妙再也沉不住气,大叫一声窜过去,就想去咬他的脚踝。“滚!”还没等接近,他一抬脚,妙妙被踢得撞到墙上,落下来以后直甩头,站都站不稳,想必是晕得很厉害。同时,他趁着我正好分神,一个箭步跨过来一推,我没防备,立刻仰面朝天倒下,他也顺势跪下,两条腿将我的腿牢牢夹住,只用一只手,便将我的双手举到头顶按好,另一只手则迅速拿走银枪头,抵在我的太阳穴上。“看来,他真的去了很远的地方,来不及过来了。”他涂满油彩的脸,近在咫尺,“我问你几句话,你最好乖乖说实话,不然……”“我会说实话的。”我一动不动地任他抓着,“我胆子小,不用威胁,只要看着你的脸,就够我害怕的了。”他呵呵地笑起来:“我变丑了?丑得都让你害怕了?没事,过一会儿就看不到了。来,告诉我,莲花在哪里?”没等听到回答,又道:“哦,不,还是你带我过去吧。”想必,是怕放莲花的地方有什么机关,要拿我做盾牌。他说着,便从我身上离开,我站起来,试着活动下手脚,觉得行动并没有受到什么阻碍。妙妙跑到我身边,俯下身,张大嘴,lou出犬齿,对着他“哈”了一声,他的手朝空中一甩,妙妙再次飞出去,撞到墙上,这次,彻底摔晕了。“不要乱来。”他凑到我耳边轻轻说,“你弟弟睡得正香,还什么都不知道呢。”说到乱来,我还真的是不敢,因为没有一击即中的把握,甚至,都没有把握可以击中他,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贸然出手,不仅我,玄麒和妙妙都会遭殃。他应该也清楚我此时是不敢乱动的,又或者,他已经认定巫炀不会过来,也根本就没有把我这个孱弱的人类女子放在眼里,因此,并没有要求把匕首丢掉。我暗自庆幸,尽管两只手被拗到身后按住,银枪头也始终抵在太阳穴上,但只要匕首还在,我想,要我死,也总不至于太容易。我们慢慢走过客堂,向爷爷的书房走去,屋子里非常安静,只有身后刀马旦的服饰,在走动时发出的“悉悉索索”的声音。而出乎意料的是,书房的门,竟然无法推开。“不要耍花样!”银枪头的尖头,微微刺进皮肤。“没有!”额上,也随之沁出一层细密的小汗珠,“真的打不开。”我顶在门上,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但门,依然纹丝不动。“钥匙呢?”他想自己动手。“这上面是没锁的。”稍微侧了侧身子,好让他看清楚门上并没有什么机关。他低头想了想,忽然明白了:“是不是镇宅符?”我点点头。“哼,雕虫小技!”他将我往旁边一丢,开始研究起这扇门来。看他转移了注意力,心中立刻大喜,刚想上去偷袭,却发现双手只能保持之前的姿势,依然无法动弹。“别乱动,没用的。”他眼睛虽然没有看我,却是已经察觉了我的意图。心头的火,在看到他嘴角边嘲弄的冷笑后,立刻窜起老高。拼了!我一咬牙,不管不顾地抬起脚,狠狠踢在他的后腰上。他没料到我会做出这么不计后果的举动来,一愣之下,被踢得一个踉跄。“你敢弄脏我的戏服!”他哑着嗓子,眼中全是杀意。我立刻就后悔了,恨自己太莽撞,急忙转身想跑,可就在刚刚跑到门口的时候,一股大力袭来,身体像吸尘器下的灰尘般,瞬间被吸了回去。“你弄脏了我的戏服!”他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你居然敢弄脏我的戏服!”又重复一遍,他举起银枪头,却又犹豫着要不要刺下来,好像是在想,我对他来说,还有没有价值。我承认自己很没用,在双手被困,头发被抓住,面对着一个凶神恶煞的,举着利器的刀马旦的时候,害怕得直发抖。他感觉到了我的颤抖,笑起来:“抖吧,抖得越厉害越好。”真是个变态!我咬紧牙关,竭力想控制自己的身体。就在这时,手中的匕首忽然剧烈地震动起来,并且越来越热。“对,再抖得厉害些。”他哈哈大笑着说。笑吧,看你还能得意多久!我在心里暗暗地说。匕首已经热得烫手,而且还在继续升温,就在快要抓不住的时候,蓦地一股气浪冲天而起,终于使其拖手而出。与此同时,我们也被气浪冲开,分别倒向两个方向。急忙爬起来,想去拿匕首,才发现气浪冲出的地方,正是匕首上镶嵌的天狗牙,而现在,在客堂中间站着的,也正是上次出现过的天狗灵。它眼神中带着疑惑,歪着头打量我。“好狗,乖,坏人在那边。”也不管听不听得懂,我伸手直指刀马旦倒下的地方。刀马旦对莫名其妙出现的天狗相当戒备,站起来,浑身紧绷着不敢稍动。“快去咬他啊!”天狗却是打量个没完,我不免着急起来。它显然是听不懂人话的,我失望地想。刀马旦见天狗迟迟没用动作,又笑起来:“莫非这是你的灵宠?好像,不太听话啊。”我没理他,依然寄希望于天狗能开窍:“不要看我,我是好人,那边的那个花花绿绿的,是坏人,快点去咬死他。”刀马旦抑制不住地大笑起来:“你真滑稽,很久都没有什么事,能让我觉得这么好笑的了。”算了,求人不如求己,我趁他还在笑,向前一扑,再次想去拿匕首。哪知,他的动作更快,脚尖伸出,轻轻一甩,匕首便被踢进黑暗处,再看不到是在哪里。经过这番动作,天狗似乎才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不再将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转过身去,又是歪着头左看右看。刀马旦慢慢从怀里掏出支翠绿的竹笛,放到嘴边吹起来。这下可真的不好了。我想,这支竹笛,应该就是巫炀所说的“万兽笛”。笛声悠扬地响起,曲调婉转动人,眼前,仿佛能看到一轮鲜红的朝阳缓缓升起,驱散了黎明时潮湿微凉的气息,路边野草上的lou珠,在阳光的照射下,水晶般闪着点点光芒。天狗似乎也很喜欢这笛声,摇头摆尾的,听得津津有味。妙妙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一路小跑来到我脚下,对着面前的刀马旦,不再表现出仇恨的样子,静静地坐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间或,耳朵还抖动一下。心里越来越慌乱,想,如果他们都被控制,都反过来攻击我,可该如何是好。笛声渐渐高亢,节奏不断加快,妙妙开始焦躁不安起来,时而站起来盯着黑暗处发一阵呆,时而又绕着我转个圈。天狗倒是没什么异常,甚至还悠闲地坐下,尾巴轻轻地晃来晃去。“妙妙?”我有些担心,伸手想去摸她的头。没料到尚未碰到她,只听到“喵嗷”一声大叫,利爪顷刻间便在手上留下抓痕,伤口还挺深,一下涌出血来。天狗抽了抽鼻子,转头对着妙妙一声低吼。妙妙并不怕它,不断大叫,做出预备攻击的姿势。几秒后,笛声已是如同暴风中的海浪般汹涌澎湃,妙妙的叫声,也慢慢由威胁,转而变成痛苦。“妙妙?”我再次伸手。这次,她没有攻击我,只是眼神惊恐地往回缩了缩,转身跑进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