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流霞冷而隐约带着恨意的眼神,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稍微动了动,想要挣开她一直拉着我手臂的手。流霞没有松手,也并不是真的想要得到答案,又问:“昨天晚上,是巫炀把你抱出来的?”我愈加张口结舌,预感到接下来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紧接着,就听到“哼”一声,流霞手上用力,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狠狠摔在地上。她的动作又快又隐蔽,见到几乎是与此同时走出来的巫炀时,忙若无其事地走开。我被摔懵了,只下意识地倒吸口凉气,疼得龇牙咧嘴。巫炀不声不响地走过来,伸.手就要来拉我,却被一个箭步跨过来的流霞抢了先。“你怎么这么没用,说两句说也能.摔一跤。”她边说,边把我拉起来,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语气中,甚至还流lou出一丝关切。巫炀不明显地微微一笑,像是.对所有事都了然于胸,还是没有说话,只定定地看着流霞。流霞被看得有些心虚,只好问他:“我这就走了,你还.有什么事吗?”“是,我还有事要问。”巫炀往前再走几步,不lou痕迹地.将我挡到身后,“女丑为什么要开言灵馆,吸引那么多人过去,关于这一点,我始终想不明白,你知道原因吗?”“哦,对,我刚才忘记说了。”流霞拍拍自己的脑袋,“这是……”“你想对青鸾说什么?把这件事都忘了,想必是很.重要的话。”巫炀突地打断了她。“是女孩子之间.的话,你个大男人问那么多干什么。”不得不佩服流霞,说出这话居然脸不红心不跳,“别打岔,说正事。女丑的复活,肯定是用的一种非常古老,只对人类有效的起死回生的方法,有不朽草的话,不管死了多久,只要尸体没有腐烂,没有尸变,都有用的。”顿了顿,整理下思路,才接着道:“操作起来,是用不朽草和其他的草药制成汤药,把尸体浸润其中直到变软,此时死者的魂魄若是已经带出,就能还魂了。不过用这种方法,并不能算是完全活过来,因为还需要活人的气息,也就是阳气以维持身体的运作,否则,如果不和活人接触,两三天之后,身体又会再次变硬,无法正常活动。”“你的意思是,她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能接触到活人的气息。”巫炀明白了。流霞点点头:“对,而且,接触得越多,身体就越灵活,但不管怎么样,修炼之人,想恢复到死前的实力水平是不可能的,十之一二就不错了。”“还有谁知道这个方法?”巫炀问道。“不少人都知道,在药师中间流传了很久了。”流霞耸耸肩。“那,这种汤药,都有些什么人会做?”巫炀还抱着能找到一丝线索的希望。流霞摇头了:“几乎人人会做,除了不朽草,其余都不是什么珍稀的药材,集齐了,我也能做出来。这个方法的难点不在汤药,而在于要如何把魂魄从幽冥之中带出来。”“这有什么难的?”玄麒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站在院子里。“你要觉得不难,大可以试试。”流霞对他说话就完全不客气了,“也不用去地府把人带出来,只要你死一趟,看看死后魂魄有没有这么来去自如就行了。”“去年巫炀就带我们去过,挺方便的,念个咒语门就开了。”玄麒不服气。流霞笑起来:“那是因为情况特殊,要不是有巫炀在旁边,阎罗王要堵他的嘴,不然,你们一个个的早就都被无常二爷带走了。”“为什么?”玄麒想不通。“为什么?”流霞“嘁”一声,“用用脑子吧,羁魂索是鬼差专用的幽冥之物,中了它的寒毒,尸体的特征相当明显,你们,哪怕再加个沈天晖,不过就是三个普通人,阎王为了不让上头知道羁魂索曾经丢失,想要灭口,毁尸灭迹,都是易如反掌的事,但有了巫炀就不同了,他可是你们的大恩人,都不知道救过你们多少次了,还不知道感恩图报。”说到这,玄麒突然来了兴致:“胡老师,我一直很好奇,巫炀是什么呀?为什么阎王老子都要买他的面子?女丑说,他的先人是神仙身边当差的,犯了错还派了后羿去射杀,这后羿射日的传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莫非……”“闭嘴!”只听巫炀一声低吼,兀自正说得兴起的玄麒顿时噤若寒蝉。流霞看看我们,得意地说:“巫炀不愿意告诉你们吧?呵呵,我可是见过他的真身,知道他的原形的。”玄麒马上满怀期待地看着她,但就是不敢再开口。流霞抿嘴一笑:“哎呀,巫炀不愿意让你们知道,我怎么好随便说出来呢?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快去上课吧,别迟到哦。”话音未落,人已不见踪影。玄麒带着万分的失落,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几乎一整个星期,而偏偏这个星期,巫炀的心情看起来非常不好,玄麒憋得再难受,也不敢轻捻虎须,只是时常唉声叹气,一有空就泡在网上东查西找。这样压抑的气氛,直到一周后沈天晖回来时,才终于被打破。“你再不回来,我就要闷死了。”玄麒带着一脸苦相,悄悄指了指巫炀,小声道,“去看看吧,不知道谁招惹他了,天天就这样坐着晒太阳,阴雨天也不挪窝。”沈天晖笑笑,不以为然:“不是经常这样吗?没事的。”随即,走到巫炀面前,又说:“我的事情办好了。怎么样,最近发生了什么吗?”巫炀不明显地叹口气,把那天妙妙和流霞说的所有事复述了一遍。“是吗……”听完,沈天晖沉吟片刻,“看来,这个大刑官是狼王的救命恩人,难怪,狼王会在连底细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就把他留在身边。现在,又多了一条线索——这人是个药师,起码,是会制药的。你还是想不起来吗,他是谁?”巫炀皱着眉摇摇头:“我想了许久,完全没有头绪。”沈天晖也叹口气:“这些天,我也放不下这件事,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脑子里。我觉得,其实这次这人的真正目的,并不完全是借女丑之手杀你。”“哦?”巫炀一挑眉。“昴星这个蛊兽,你不会忘记吧?”沈天晖说,“从古至今,炼蛊兽的人少之又少,可以说是几乎没有,如何知道自己的蛊兽是否炼成?实战,便是最好的检验方法。”“女丑是个掩护。”巫炀听懂了,“他既想知道蛊兽的实力,又不想让蛊兽受到损伤,因此才会禁锢起来让女丑带在身边,他知道,报仇心切的人,若能亲自动手,绝不会借助别的力量。”“对。”沈天晖接口道,“而且,他还让诡隐也一起来了,因为我方有你、流霞和贪狼,凭一个刚刚复活,实力连之前的十分之一都不到的女丑,是万万不行的。倘若这次他的计谋成功,不管你们三个中哪个遇害,要取莲花和遗天珠,都会变得容易;倘若不成功,女丑也必定会用尽全力,或多或少地让你们有所折损,蛊兽就相对安全了。”“是啊。”巫炀表示赞同,“先把我关起来,由诡隐引开流霞和贪狼,合女丑和昴星之力,要对付三个人类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取了遗天珠后,还赶得及去帮诡隐。这样以来,不仅蛊兽有了实战的机会,宝物也唾手可得,好个一石二鸟之计。”“但是,我们有妙妙。”玄麒在旁边听得高兴,把妙妙高高举起,开心地说。我点点头:“还有沈天晖发明的傻瓜符咒。我想通了,一开始的计划,肯定是把我们引到那个房间里,由女丑动手直接杀掉的,但是妙妙杀进去了,为了防止她打开笼子放出巫炀,只能让昴星先出去顶着,又千算万算没想到,我们居然把昴星给打败了,女丑才不得不仓促应战,给了妙妙可趁之机。”沈天晖笑笑,摸了摸妙妙的脑袋:“我想,诡隐也是太过自负,以为应付得了贪狼和流霞联手,可她不知道,那时,贪狼是刚刚有了新身体,还不太习惯,这才败在她手上的。”“总之,我们是一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团队。”玄麒发表了总结性讲话。沈天晖还是笑笑,正色对巫炀说:“我记得女丑说过,蛊兽还有缺陷,那人肯定也知道,这次回去,一定会加紧修炼。昴星现今的实力就已经不弱,将来再出现时,真不敢想象会达到什么样的程度。而且,那人肯定是因为有伤在身,这才遮遮掩掩,等伤好了,实力究竟如何,我们根本一无所知,我怕……”“没什么可怕的。”巫炀淡淡地打断他,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说,“哪怕是神仙下凡,他也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