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微微一愣,喃喃地叨念了好几遍“胡流霞”。而后笑起来:“流霞可真有趣。你带我去找她?也好,我们走吧。”看这人如此好说话,我不禁松一口气,想他倒是很爽快,这次,只要把他带到流霞的办公室,自己的任务就完成了,不用再像前几次,费尽口舌地解释,真好。看多了来人的死缠烂打,软磨硬泡,玄麒也一样感到有些意外,兴冲冲地一路跟着,带着期待看到事情会如何发展的神情。而路上,男人始终慢慢地跟在我们身后,保持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并且还能感觉到他一直在不断打量我。“你看看人家这气势。”玄麒走着走着,忽然凑到我耳边小声说,“肯定是个大老板,不然怎么镇得住胡老师。”只五分钟的时间,我们就来到心理咨询保健室门口。敲门之后,里面静悄悄的,毫无动静。“不在?”玄麒看看我,“下班了?应该没这么早啊。”我耸耸肩表示自己不清楚,转头对男人说:“这就是胡老师的办公室,今天她不在,下次你自己来找她吧,我们先走了。”“等等。”他还是挡着我们的去路,没有让开。“我和胡老师不是好朋友,真的帮不了你什么。”我有些耐烦了,“要我带话?完全没必要的吧,这种事当面说会比较清楚,有人在中间传话,只会越来越缠不清。”男人并不理睬,伸长手臂在门上重重敲两下:“流霞,我知道你在里面,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男人说完,许久没有开口,门内也依然是悄无声息。“还是走吧,可能真的不在。”玄麒有些失望,没了耐性。男人仍旧纹丝不动地站在我们身后,看起来一点不着急,双手环胸,目光灼灼地紧盯着办公室大门,仿佛要将它看穿一般。又过几分钟,就在我和玄麒都开始往最坏的地方想,甚至几乎打算拿出电话报警的时候。“咔哒”一声,门开了。我心里顿时一阵轻松,觉得自己的任务终于完成了,可是,不知为什么,那男人非但没有让出路来,反而伸手一推,将我们推进了办公室。随后,门无声无息地合上,又是“咔哒”一声,上了锁。流霞坐在办公桌后面,穿着白大褂,笑吟吟地托着腮,一言不发。“你居然敢让我在外面等那么久。”男人微微皱眉,稍有不悦。“你许久没来,一来就这么突然,又带着客人,我一点准备都没有,之前还在打瞌睡呢,头发乱糟糟的,怎么见人啊。”流霞慢悠悠地说着。带了些撒娇的口吻,起身走过来,挽住了男人的胳膊,“我要你无论哪次看到我,都是漂漂亮亮的,有什么不对吗?”闻言,男人的脸色缓和下来:“你跟着我,有多久了?”流霞一愣,想了想说:“大概……快一年了吧。”男人“嗯”一声:“快一年了,你应该也大体了解了我这里的情况。说实话,当年,虽说若没有大刑官的药,我的伤便无法恢复得这么快,可是,他始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问他什么,总是遮遮掩掩,闪烁其词,对此,我很是不放心。”这些话,颇有点推心置腹的意思,流霞只是听着,没有接腔。男人轻轻叹口气,又说:“幸好,他还算忠心耿耿,出谋划策时,也处处为我着想,尽管年初时,他派来傒囊。曾一度让我认为他想独吞两件宝物,但事后发现,这也是考虑周全,想确保万无一失的做法。”“我也是忠心耿耿,处处为你着想啊。”流霞嬉皮笑脸地睁着眼说瞎话。“你当初是怎么承诺我的,还记得吗?”男人又问。流霞的笑容立刻凝固,看看我们,嗫嚅着说不出话来。男人盯着流霞一会儿,接着道:“前几日,大刑官告诉我一些事,有关梓芸的死因。当时,你在不在场?”“我在。”流霞爽快地答道,“整个过程,我都在场。”“那,你对此有什么看法?”男人又问。“我能有什么看法?”流霞撇撇嘴角,很不高兴,“她来了就来了,死了就死了呗,看法,你应该去问诡隐,是她动的手,与我何干?”“哦?”男人一挑眉,似乎不信。流霞更不开心了:“他对你说了什么我不管。反正,这个女人来之前,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提还好,一提我就来气,那时诡隐来找我,根本不是客客气气的,而是易容了把我骗过去,还封了我的经脉,让我动弹不得。”男人微微一笑:“诡隐身为职业杀手,认钱不认人,是大刑官雇的。我也拿她没有办法。”“罢了罢了。”流霞很大度地摆摆手,“这个,我可以不计较。可你的那什么梓芸,仗着是个妃子,对我大肆**,你看你看,我脸上的伤,到现在都还没好透呢。”说完,撅着嘴,将一侧脸颊朝男人使劲凑过去:“要是有人告诉你是我杀的梓芸,那根本就是信口雌黄,胡说八道。”男人倒真的观察起流霞的脸来,定定的,眼神复杂,完全不知道在想什么。在这样的气氛之下,我们都感到有些紧张,流霞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丝毫不以为意:“看见没?她不仅自己又踢又打的,还唆使诡隐动手,当时啊,我两边脸都肿得像馒头,可疼了。”几秒后,男人大约是觉得看不出什么,拿开了手臂上流霞的手,坐到一边的沙发上,整个人放松下来。“你最近跟巫炀怎么样?”他换了个话题。流霞跟着坐到沙发扶手上,耸耸肩:“就这样啊,小心得很,我试着下过几次药,都让他发现了,合作的事嘛,也说还在考虑,他……”“他最近不在吧?”男人突然打断她。流霞迟疑了下,点点头。男人朝我们一抬下巴,说:“既然他不在,人都给你带来了,现在就动手吧。”这下。不仅我们,就连镇定如流霞,也免不了呆住:“陛下,这……”一句“陛下”,唤得我原本就不甚清醒的大脑更加浑浑噩噩。“她……她身上有乌日印啊。”流霞一下站起身,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除了陛下,谁都没有这本事。”我明白她的本意是想拍马屁,以此来吹捧说这男人十分厉害,想不到男人根本不买账,重重一拍沙发扶手,声色俱厉地低吼道:“混账,你的意思,是要我亲自动手吗?”瞬间,流霞脸色煞白,“扑通”跪了下来:“陛下息怒,流霞不敢,流霞知错了。”狼王,这是狼王!脑中,这个念头蓦地闪现,万分诧异间,下意识地去看玄麒,正好见他也转过头来,应该是有和我相同的想法。“你说过,只要我有吩咐,必定万死不辞。”男人深吸一口气,道,“我只知道有乌日印的存在,但直到现在都未曾见识过它的真正威力,只有耳闻,因此,今天来,就是为了让你替我试一试。”若说刚才的流霞还有一点思考的能力,那么现在的她,则是完完全全的目瞪口呆。“怎么样?”男人等待片刻,慢慢变得气定神闲。“可是……”流霞眨眨眼,似乎想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流霞还要助陛下完成大业,若是现在死了……”“未必会死。”她的话头,再次被男人截断,“我也是再三考量,才出此下策,听说,乌日印只会对带有恶意的妖气有反应,你这么聪明,完全可以做到心无杂念,一击毙命,这,就不用我教你了吧?”流霞听了,张口结舌,玄麒在旁边很响地吸了口凉气,一把拉起我,心急慌忙地就去拧门把手。我也有些慌,心“咚咚”地跳得很快,可却十分清楚,这样做根本就是徒劳。果然,任凭他如何用力,把手都兀自岿然不动,我没心思管他,注意力全放在那男人身上,只见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们,带着嘲弄的微微笑意。玄麒傻了,急得涨红了脸,摊着手不知所措。“陛下是不相信流霞吗?”流霞还跪在地上,垂着头,声音微微发颤。男人不置可否:“你那云海剑,锋利异常,与狐火融合,更是具有不可小觑的实力,要迅速杀死区区一个人类,岂非易如反掌?你是在我的帮助下炼成的狐火,现在,也该有所回报了。”流霞没有说话,身体开始发抖,而且,越抖越厉害。男人不急不躁的,又问一句“如何”。流霞现在处在两难的境地,十分尴尬。听狼王的话,且不说她愿不愿意动手,单说心无杂念地对我发动进攻会不会有用,就是件谁也说不清的事,风险实在太大;不听狼王的话,则势必惹怒这一族之王,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况且她还想着与巫炀联手,最终“夫妻双双把家还”,现在就暴lou出来,未免有些为时过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