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结界的破绽

既然母亲开口，当然不能拒绝。玄麒纵使万般不舍，也只有乖乖交出怀中的黑猫。幽馨接过，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一番，居然再次微笑起来：“长胖了不少啊。”随即，便将妙妙还回到玄麒手中。我们面面相觑——她不是说要保管肉身的吗，怎么又不要了？“流霞仙子，确实如你所说，内丹并没有完全震碎，我想，还是留在这里，对你对她都有好处。我那里有冰原的万年寒冰，这就着人送来。”似乎，幽馨只是为了要检查下妙妙的情况。流霞有些不悦：“你是信不过我？”幽馨浅浅一笑，不置可否，转过身，看样子竟是要走了。“你这就走了？”贪狼万分不解，急忙叫住她。幽馨停下脚步，回头道：“你们的确都对妙妙很好，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你不打算报仇吗？”贪狼问。“报仇？”幽馨一挑眉。贪狼用力点头：“知道是狼王干的，你难道不打算为妙妙报仇吗？不如，跟我们联手吧。”幽馨又笑了：“为什么要报仇？我没想过。妙妙这么做。完全是心甘情愿的，而且，早在她出生时，就注定了该有此劫，到底能不能过，谁也不知道。”然后，再不管任何人，慢慢向结界外走去，背影最终消失在远处。“这当妈的怎么这样？”不止贪狼，幽馨的态度，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是啊，还一定要亲自看过才放心，好像我们会虐待她女儿似的。”流霞附和道。“踏雪玄猫世代是盗贼，性情多疑，向来以冷静著称，她会这样，实属正常。”巫炀却并不觉意外。“这哪是冷静，根本是冷酷无情！”贪狼加重了语气，“她女儿被人打死了，活活打死了！还反问我‘为什么要报仇’，扮酷也扮得太过了吧，是她亲生的吗？”“在他们看来，为报恩，或为了报仇而死，并不算是一件悲伤的事，就像刚才说的，狼王的目标并不是妙妙。她完全是心甘情愿。”巫炀说着，开始往几乎全毁的院子外走，“你活的时间不短了，难道还看不透生死吗？”“是，你看透了。”贪狼自鼻子里哼出一声，“你已经达到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境界，所以，刚才才任由狼王追着青鸾他们打而不变身帮忙。”巫炀一下顿住，沉默地站在原地，也不回头。“你只知道变身、变身，打架、打架，仗着有爪子和鳞甲一通乱抓。”流霞忍不住出来打抱不平，“狼王做了手脚了，变身不是那么容易的。”“这里不是你的地盘？”贪狼斜睨着流霞。“是我的地方，但狼王又加了结界，我也被压制了。”对于自己比狼王弱，流霞毫不讳言，“一进来我就感觉到了，当时以为是正常的防御，就没有在意。像你这种没脑子的，感觉不出来。也不奇怪。”“我怎么没脑子了？”贪狼毫不客气，立刻顶回去，“要不是我拖住那条烂泥鳅，恐怕你们早完了。”“你拖住诡隐？”巫炀也哼一声，“恐怕，是她拖住了你吧。”“胡说，她为什么要拖住我？”贪狼很不服气。“狼王是不会让诡隐来cha手对付青鸾的，怕抢了他的宝贝。”沈天晖马上就明白了，“我们中能与他抗衡的只有你、仙子和巫炀，要同时对付三个人肯定不可能，就是你们中的任意两个联手，他也打不过，因此，诡隐的作用就突显出来了。”“哦……哎，对了，小狐狸，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话题再度引出贪狼的疑问，“近了看，好像和平时是不太一样，弱得很。着了狼王的道了？中毒了？什么毒这么厉害，连你都解不了？”话说得与玄麒几乎如出一辙，我、巫炀和流霞都是一愣，没人回答他。贪狼看看我们三个，似乎发现了什么端倪：“青鸾跟着小狐狸到这里，诡隐趁机假扮她把我们引来。在你们进来后，到我们抵达的这段时间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是没人出声，这种事，要怎么说得出口？“狼王雇了坤罡。”流霞想了想。倒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与巫炀交手后，他是佯败，接着说要骗青鸾过来，也是故意的，为的就是放我出来通风报信。其实他早知道我与你们联手，已经在这里布好陷阱，专门等着我和青鸾。”贪狼有些傻眼：“真的？他都知道了？可是，我怎么记得，以他的性格，一旦知道被骗，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弄死那个骗他的人，难道几百年里，他变得沉得住气了？”“肯定是大刑官出的主意。”沈天晖说。贪狼想想，觉得也对：“这个什么大刑官，太阴险，老是躲在背地里，自己不肯lou脸，一直不断唆使别人——话又说回来，狼王既然专门为你们设了结界，就是要拿到遗天珠，那么，巫炀是怎么进来的？是结界太弱。还是你太强？”闻言，巫炀也显得有些不解：“与前一次在学校里见面时不同，这次外围的结界，确实天衣无缝，应该是特地加强过的，最初，我根本束手无策——就连善于应付机关结界的幽馨长老，不也是等狼王走后才得以进入的吗？”顿了顿，又说：“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结界出现了一个不明显的破绽。尽管还是费了我不少力气，但到底是进去了。”“破绽？”贪狼撇撇嘴角，随口道，“搞不好，是狼王为了让诡隐把我们带进来，故意提早弄出来的。”“不像。”巫炀摇摇头，“从他话里，似乎并不知道有这个破绽。”“那就奇怪了，我们是诡隐领进来的，难不成你也是？”贪狼半开玩笑地说。“莫非……”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巫炀像是得到启发，低下头沉吟起来。贪狼看巫炀一眼，对他在想什么、会不会得出结论都不感兴趣，又转向流霞：“你说的坤罡是谁？什么来头？用什么兵器？有些什么本事？厉不厉害？”面对这些问题，流霞无疑被戳到了痛处，没有回应，更不愿再去回忆。“呃，好像是雇佣兵，用狼牙棒的牛怪。”我知道，贪狼这好战分子这次不问出答案是不会罢休的，就替流霞作了回答。“牛怪？”他没有明白，“什么牛？”我只好大略描述坤罡变身后的样子：“怪物，身子像牛，头上有四个角，长了一对猪耳朵。”“是不是眼睛和人差不多，叫起来的声音是嘎嘎嘎的？”贪狼似乎已经知道了是什么。我点点头。“诸怀啊！”贪狼一拍大腿，“和傒囊差不多，以前就是光知道吃人的怪物，现在倒好，都出来当佣兵了，能让狼王雇来，本事应该不小吧？快快，说给我听听。”“这个……本事……”我不自觉地结巴起来，“那……那……肯定不如巫炀，就……力气很大……”“就力气大？”贪狼还要追问。我赶紧用力点头，希望他就此打住。“让巫炀杀了？尸体呢？”贪狼四下乱看。不依不饶的。院子里一片狼藉，连地面的本来面目都看不清，那无头尸体不知是被刀风掌风切成了碎片，还是被黯火烧了干净，早就一点痕迹都没有了。“杀了，尸体不知道在哪儿。”我真是万般无奈。贪狼眼尖，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在一堆废墟里发现了坤罡的狼牙棒，忙颠颠地跑过去，拿在手里仔细打量：“哎，这就杀了。小狐狸也太不济，不过是个蛮子，还对付不了。”流霞听到这话，微微皱起眉头，脸上有了些怒容。我觉得再下去，两个人又要吵起来，而且话题一直停留在坤罡身上，就像在流霞的伤口上又捅一刀，对她的伤害肯定不小，便赶紧随便再找个话题，岔了开来：“哦，对了，这是哪里？我好像曾经见过这幢房子。”“青丘国的神农居。”巫炀回过神，明白了我的意图，接口道。闻言，我顿时明白为什么会觉得这地方如此眼熟——青丘国，神农居，在迷魂阵中都曾经出现过。流霞也不打算与贪狼纠缠下去，轻叹口气，说：“都毁了，要再建，又得花我不少力气。”“住到我家去吧。”我想，这地方在短时期内，肯定是没法住人的了。流霞瞥一眼巫炀，不客气地拒绝了：“不用。所有的原材料，还有制药的设备都在这幢房子的地下室里，应该还算完好。我要闭关了，你们也该走了，回去吧。”她侧面对着我们站在那里，目光放在很远的地方，脸上没什么表情，周身散发出的前所未有的疏离感，就连迟钝的贪狼也感觉到了。“你……”他刚张嘴想要问，就被巫炀和沈天晖一左一右地架住，不由分说地拖走了。玄麒则在幽馨走后，就已经不再坐着发呆，此刻也察觉到流霞的异样，不想惹她，却又还有话非说不可，唯有小心翼翼地kao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