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娘眉头微皱,转头朝紫娥示意了一下,紫娥会意,当即高声叫道:“别进来!”外面那些人原本在议论着是不是要撞门进去,听到紫娥的声音,顿时停了下来,此时张玉娘的声音也传了出去:“没事了,你们都下去,这琼楼不是男人来的地方。”叶云有些诧异的看着张玉娘,见她此时已经收敛了笑容,眼观鼻鼻观心,好一副端庄娴雅的模样,说话声音虽不大,徐徐道来,外面的人却没有一个敢多一句嘴,立刻便有人高声应诺,紧接着便听到脚步沓沓,一大群人转眼之间已经全部离去。叶云瞧着张玉娘那正经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心中的郁闷也早已烟消云散,低笑道:“嘿,还没发现张小姐还有这么大的官威啊。”“什么官威?休要乱说!”张玉娘不知怎么回事,最听不得叶云的调侃,当下俏脸微红,轻啐道,“你也是男人,也快些出去好了。”“喂喂,好歹也要让我洗把脸吧?”叶云叫苦道,“让我就这样涂脂抹粉的下去,倘若被人瞧见,我非一头撞死不可。”“撞死活该,你就是个祸害精!”张玉娘轻声嗔道,同时从怀中取了一条丝巾,房中的温水早已是准备妥当的,张玉娘持着丝巾,蘸了温水,在叶云脸上擦拭,叶云只觉得柔荑柔嫩,在脸上擦来擦去,当下笑道:“看来我运气还算不错,辛苦了一场,总算还有个大小姐伺候伺候,嗯,难怪每个人都喜欢当大爷,赶明儿个我也得买间大院子,买上几个使唤丫鬟,然后把张家小姐请过来,倒也是美的很!”“美你个头!”张玉娘没好气的将丝巾往叶云脸上一扔,“没人伺候你,自己对着镜子擦吧,霜娥紫娥,你们也不许帮忙!”“嘿嘿,”叶云心知自己的玩笑过头了,当下尴尬一笑,胡乱用丝巾擦了脸,将丝巾拧干,收进怀里,张玉娘瞪眼道:“你这坏胚子,藏我的丝巾作甚?”叶云呵呵笑道:“总不能白忙活吧?张大小姐的定情信物,我这便收好了……”一边说着,一边拉开房门,见外面无人,当下飞也似的逃了下去,他本在这张府中当了数月的下人,对张府的环境再熟悉不过,转眼之间已经不见人影。张玉娘见叶云离开,条件反射一般的朝门边走了两步,霜娥见小姐身上都是灰尘,大约是躲在床底蹭的,当下伸手拍打几下,张玉娘这才醒过神来,望着黑洞洞的楼道,心中忽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直涌上心头。叶云以前毕竟是张府的下人,张二叔又对他甚是关怀,当下便在以前的老房间住了,躺在**,叶云脑中却在反复思索李君集只言片语中透lou出来的消息,他起先只是诈唬李君集一句,没想到那李君集反应却是不小,回想到官兵来时,听到有人大叫,那李君集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厉害,显然是认识那人的,当时叶云听那人声音极为熟悉,却一直想不起来究竟是谁,只在脑中苦苦思索,忽然猛醒,那人正是沈佺。沈佺,这个阴魂不散的沈佺!想到那人便是沈佺,叶云心中顿时霍然开朗,想不通的事情立刻全部由一根看不见的绳子贯穿了起来,想到那李君集素来不愿意和官府中人打什么交道,轻易也不会去招惹张府,而以他的武功本事,要在张府劫掠张玉娘,要寻得机会,只怕随时出入如无人之地,偏偏又定下时间,这却是大反常态,倘若当真是真对张玉娘的美色着迷,只怕一天之内便能把张玉娘抢走,偏偏连来三次,而张府又在他的严密控制之下,送信的人都派不出去,官兵却又为何恰到好处的赶到?种种谜团,倘若放在沈佺身上,那么一切都有了解释,李君集尽管身在江湖,沈佺却也不知什么时候和他拉上了关系,出了让他心动的筹码,让他来骚扰张府,而封锁张府,倘若没有人帮忙,单单凭借一个李君集,便是本事再大,却也不能做到无隙可钻,而最后的官兵就更好解释了,沈家财雄势大,松阳县丞都是沈家的门人,要做点什么手段实在太轻松不过,但是沈佺这一番作态又究竟是为了什么?倘若他真的要劫走张玉娘,来个霸王硬上弓,为什么第一次不直接劫走张玉娘?还来个事不过三?莫非其中另有隐情?想到种种关节,叶云哪里还睡得着?穿衣起床,伸手将秋水芙蓉剑背在身后,从包袱中取出夜行衣,穿在身上,想到这件夜行衣还是幽兰亲手缝制,此时衣物长剑尚在,伊人却不知芳踪,想到这里,叶云不禁微微叹息一声,幽兰和张玉娘,虽然都是一等一的超级美女,但是一个是大家闺秀,知文达礼,性格温文儒雅,外和内刚,如温室牡丹一般;一个是小家碧玉,背负血仇,性格刚烈之极,却是外刚内柔,只是这许多年都是孑然一身,受尽人间冷暖,却为了自己的信念百折不挠,恰如碧水青莲一般。只是这两个人相比,反而是身怀武功的幽兰要让自己担心得多。换上夜行衣,叶云爬出张家后墙,便朝沈府奔去,这条路他已经走得烂熟,回到上次盗坟的地方,环顾四周无人,当下手足并用,从围墙翻入,潜行至那三重院落中,遍寻不着,转头见到院庭外有一间小房,还亮着昏暗的光芒,当下心中一动,猫着腰慢慢的走了过去,侧耳听去,果然听到里面有两个人说话,那两人都是叶云认识的,一个是沈佺沈大公子,而另外一个,却赫然是今天打了一架的惜花公子李君集。“沈公子,我的事情已经办完了,你答应的事情呢?也该办一办罢!”说话的正是李君集,只是他胸口受了叶云全力一击,此时说话声音显得有些中气不足。“你这也叫办完了?”沈佺显得颇为愤怒,“我怎么跟你说的?”“你叫我闹腾张府几天,让他们人人自危,然后你带兵去救,有什么不对吗?”“是,我说让你威吓张玉娘,然后我去救助,然后你再逃走,怎么?我还没去,你自己就先走了?还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你这伤是怎么回事?你可不要说,是张玉娘和她房中那两个丫头打伤你的。”“哼,你还好意思说?”李君集冷笑道,“张府中竟然有一个隐藏的内家高手在侧,我猝不及防,吃了大亏,要不是我凤尾针在手,对方甚是忌惮,今晚只怕我都回不来。”“内家高手?”沈佺的声音显得极为惊愕,“开什么玩笑?张府中一草一木我都了若指掌,他们除了一个陈武还算手脚利落之外,哪里有什么武学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