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是……你是贾似道?”叶云心中惊讶可想而知,愣了半晌,这才仔细打量这个自称贾似道的南宋第一大jian臣来,见这人面色白皙,颌下有微须,虽然已经年过四旬开外,但是依然可以看出这人年轻的时候样貌是何等的俊美。贾似道显然注意到了叶云脸上的惊讶,但是他只怕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叶云心里在想些什么,当年叶云看《宋史》中,赫然将贾似道列在《jian臣传》中,文字竭尽鄙视之能事,言及种种,这样的一个著名大白脸jian臣,今天自己竟然救的是他?叶云只是一个愣神,却心中如同翻了五味瓶一般,叹息一声,转身要走,那贾似道反而诧异道:“英雄留步。”“怎么?”叶云脸上并没有什么好脸色,转过身来,皱眉问道,“你还要待怎地?”“英雄救我一命,贾某人当涌泉相报,现如今朝廷积弱,正是用人之际,以英雄的身手,倘若能报效朝廷,他日封侯拜将,只怕也是指日可待……”“行了行了,”叶云心灰意冷,没.想到自己激于一时义愤,救下的竟然是这个南宋大jian臣,当下挥手道,“我无意做官,这份心意我领了,但是让我入朝为官,那是万万不能。”“这……”贾似道没想到叶云竟然拒绝.的如此干脆,一时语塞,见叶云转身要走,也只能叹息道,“罢了,当年孟将军曾嘱托我的事情,我辛苦奔波了二十年,还是一无所获,待贾某百年之后,当真是愧对孟将军了。”“你说谁?”叶云听到了贾似道的.叹息,反而转过头来,诧异问道,“孟将军?你说哪个孟将军?”“孟珙孟璞玉将军,”贾似道没想到自己无意中自言.自语的一句话,却让面前这个年轻人回过头来,当下回答道,“当年孟将军推举贾某出镇京湖制置使,曾言朝堂之外,江湖武林中人士中,一时才俊者大有人在,可设法招揽其人中龙凤,代为统兵,或为先锋、或隐居帐后,抵御蒙古鞑子,贾某人一日不敢或忘,只可惜……唉,不提也罢。”孟珙?叶云沉吟半晌,这件事倒是隐约曾见哪本书.上瞧过,只是孟珙堂堂一代名将,竟然推举贾似道这样的jian臣担任要职,这件事倒是奇了。此时叶云也来不及多想,摇头道:“江湖人大多独.来独往,要受朝堂制约,这样的事情只怕万万不会干,罢了,你既然得了性命,这便去罢!”见这二人迤逦.离去,贾似道也只能叹息道:“这人却也是青年有为,只可惜朝廷积弱难返,唉,璞玉兄,当年你所叮嘱的事情,贾某记忆犹新,只可怜我这二十年东奔西走,却是一无所获,实在是有负你的重托啊。”叶云一路行去,心中却是极为疑惑,几次想返回来问个究竟,甚至恨不得揪住贾似道,逼问这后世中著名的大jian臣,孟珙这著名的忠臣良将,怎么会瞎了眼睛,将兵权重任交给这么个小人?寻思半晌,却也只能摇头苦笑。那黄卫却是甚是乖觉,察言观色,见叶云脸色异常,低声开口道:“公子,那姓贾的可是朝廷大员?莫非这事他竟然是好心,而那水月庄的庄主反而是野心勃勃么?”“是啊!”叶云也不愿意昧着良心说话,点头道,“那姓贾的,嗯,大约现在应该是右丞相职位,嘿,他竟然当起了好人,那长胡子的庄主反而借了他的名义绞杀武林上的同道,当真是怪事一桩。”“这有什么奇怪的?”黄卫笑道,“我听闻那姓贾的官儿当的还算不错,禁宦官干政、绝外戚弄权,朝堂内外肃然。继而行公田法,好像是得罪了什么人,他这官儿,据说也有些不稳。”“哦?”叶云顿时起了好奇心,诧异的问道,“那贾似道竟然名声如此之好么?既然如此,那水月庄主又是怎么回事?”“水月庄主复姓上官,单名一个云字,最擅大力鹰爪功与摔碑手,走的是刚猛一路,在黄河沿岸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黄卫显然对江湖中的事情更加了若指掌,嘿嘿笑道,“只是黄河两岸向来是武林中争夺最为激烈的地方,若能执掌黄河魁首,则几乎占了南北武林的半壁江山,号令群雄,只怕也在翻手之中,公子竟然能够将他迫退,当真是足以自豪了。”不知怎么回事,每次听到类似的“武林至尊”这样的话,叶云就忍不住想笑,摇头道:“有甚么可自豪的?这等小人,纵然是得执掌北武林牛耳,又能如何?莫非他说些甚么,旁人便必须遵从么?”“不然!”黄卫摇手道,“每隔三年,这南北武林中便会举行武林大会,推选一名盟主来,能成盟主者,对麾下武林中大小事物均有话语权,上官云原本三次参选,三次都败在他人手中,这一次大约是处心积虑,竟然想出这样的花招来,一举将北武林中众多好手一网打尽,嘿,下届盟主选举,只怕他的胜算大增啊。”“原来如此!”叶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当下微微点头,叹息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当真是可悲可叹。”“公子说的是!”黄卫兴致勃勃的笑道,“那上官云既然以天罡穿心刺与无敌三式为饵,咱们不如便将那两样物事偷取出来,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如何?”“偷?”叶云摇头道,“不好,不如说是‘取’更加贴切。”起先见到叶云摇头,黄卫已经多少有些沮丧,听到后面一句话,顿时大喜,笑道:“原来公子也是性情中人,难怪李君集那小子对公子当真是死心塌地。”叶云听得黄卫称呼李君集为“小子”,不禁微微一皱眉,继而想到黄卫比李君集大出不下二三十岁,大约这黄卫辈分颇高,称呼一声小子也没什么问题,当下点头笑道:“既然黄兄有地行之术,不如便将那两样物事取来,嘿,那天罡穿心刺倒也罢了,只是那《无敌三式》,当真是引起了我的好奇心。”黄卫嘿嘿点头道:“凡学武之人,哪个不对那《无敌三式》好奇呢?只是我不喜练武,故而我的目标却放在那天罡穿心刺上,嘿,那玩意据说乃是海底寒铁打造,坚不可摧,价值连城,倘若得手,我便‘取’那天罡穿心刺,而无敌三式自然归公子所有。”“那就干吧!”叶云久不挖墓,早已经是心痒难搔,此时见到黄卫既然也是同道中人,索性并不多说,入城在附近买了工具等物事,找了家客栈,早早住下休息不提。天色刚刚入夜,二人将工具裹上黑布,出得城来,朝水月庄奔去,叶云见黄卫并不往庄内行去,反而在庄外不远处的树林中停了下来,拨开杂草,现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来。叶云这才知道这黄卫并不是在说大话,他前几天却是早已经挖掘了洞穴,二人闷不做声,翻身跃进洞中,匍匐而行,不多时便已经进入庄内一处小房中。“我已经在这里挖掘了四条通道,分别通往四个房间,上官云的住宿房间中我都开了一个口子,却始终不见那天罡穿心刺和无敌三式在何处,当真是奇怪之极。”黄卫一开口,便把叶云吓了一跳,没想到这黄卫并不会武功,竟然还胆大如斯,连上官云的房间中都挖了一条通道出来。“既然如此,咱们便把那上官云抓来问问可好?”叶云沉吟半晌,低声说道。“什么?抓来问问?”那黄卫的一双老鼠眼竟然也能瞪得如此之大,倒让叶云心中大叹人不可貌相,却见黄卫的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连连摇头道,“那可不行,上官云武功之高非同小可,公子今日偷袭于他,仓促出手间尚能将公子迫退,只恐公子内力修为还不如上官云,此事大大不妥。”“我又不和他动手,这有何难?”叶云嘿嘿笑道,“你只管将通往上官云房中密道告知与我,我自然有办法擒他。”黄卫低头思忖良久,半晌才重重一点头,咬牙道:“既然公子有信心,黄某便将那通道告知公子,请跟随我来。”二人从通道中原路返回,果然见到黄卫又寻出一个洞口,二人潜入洞中,叶云在前,黄卫在后,一直爬到出口,叶云这才放慢了速度,缓缓而行,见那洞口有东西盖住,当下悄悄伸手一推,却发觉只是一块黑布,当下轻轻推开一角,却见这洞口开在床底下,那床单从床沿垂下,遮挡了大部分的视线。叶云环顾一圈,见那地面上生着一个炭火盆,此时已近初冬,气候颇为寒冷,当下默不作声,又重新退回来,在地道中低声笑道:“那上官云当真是自寻死路,当真是天助我也。”黄卫不知叶云意有所指,虽心中疑惑,却也闭口不言,如同一直大壁虎一般,往上爬了几步,侧耳细听,摇头道:“上官云还没回房,不知情况如何。”叶云听黄卫说上官云还没回房,心中顿时大喜,当下从洞口爬出,一个翻身,从床下跃起,见那火盆生得极旺,烘得房间暖洋洋的,当下伸手在房中布置了一番,黄卫在地道口lou出两只眼睛来,诧异的看着叶云行动,却也不知叶云究竟是什么用意。不多时,叶云便蹑手蹑脚的回来,潜入地道中,伸手将黑布拉上,二人重新回到地道中,叶云低声笑道:“成了,没想到连老天都在助咱们,我只当还需多耗费一番手脚,没想到天赐人便,咱们只管三更再来,保准上官云神志昏迷,只剩半条命。”黄卫心中疑惑,见叶云已经快手快脚的爬了回去,当下也紧紧跟上,回到出口处,黄卫按捺不住,好奇的问道:“公子刚才只是关闭窗棂,用白灰塞住空隙,却并未下毒啊!”“下毒?”叶云随即恍然,笑道,“我并不曾下毒,到时自有分晓。”黄卫茫然不解,却也只能按捺住性子,只是他生性跳拖,哪里能坐得住?当如同一只大猴子一般,在树林中穿来钻去,叶云起先看着好玩,看到后来,索性在一棵大树上kao了下来,闭目养神不提。只等月朗星稀,三更之后,黄卫心急,一把拉住叶云,低声道:“公子,差不多了吧?”叶云算算时间,大约也差不许多,当下低声笑道:“行了,咱们这便去将那上官云抬出来便可。”“抬出来?”黄卫满脸的疑惑之色,却见叶云已经爬进了地道,也只得紧紧跟上,二人穿出地道,叶云在前,只是悄悄将黑布揭开一角,停留片刻,便xian开黑布,从床下一翻而出。黄卫跟在后面,只是心急如焚,他素有地行之能,自然听到**有一人沉睡,鼻息悠长,显然正在熟睡中,只是以上官云这样的高手,纵然是在熟睡中,哪怕是有老鼠在墙角跑一趟,必然便能立刻惊醒,一跃而起,没想到叶云竟然就这样轰轰烈烈的冲了出去,不禁心中大急,他并不擅武功,此时却也只能跟着爬了出去。但是事情完全出乎黄卫的意料之外,他从床底下爬出来的时候,却只是看到上官云躺在**一动不动,好像是睡死了一般,叶云甚至还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一晃,他却只是躺在**,压根没有任何的反应。黄卫当真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愣了半晌,却听叶云低声笑道:“还不把这家伙从地道里抬出去?”黄卫这才惊觉,急忙与叶云联手将上官云抬起,从地道中抬出,叶云从背囊中取出长绳,刚要去捆,黄卫却摇头道:“不行,这上官云内力不弱,只恐被他绷断绳子,得用牛筋才行。”从工具包裹中取出一条牛筋来,将上官云四肢绑了个结结实实。见上官云还在昏睡中,黄卫当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伸手一探上官云鼻息,只觉鼻息微弱,再伸手却摸脉搏,却感觉脉搏跳动无力,却也像是中毒模样,忍不住问道:“公子,你究竟是下得什么毒?怎生连上官云这样的老江湖也着了道儿?”叶云微微一笑,竖起一根手指,说出一二三来,直惊得黄卫目瞪口呆,继而叹服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