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光是在说青衣香主,师兄,莫非你还忘记了拜火左右使者?那二人武功之高,便是我以一敌二,也不敢轻言图胜,”那教主幽幽一叹,开口道,“师兄,我恨拜火教入骨,可有什么好计策么?”“暂时没有,”雷天鹰嘿嘿笑道,“不过咱们有心图无心,师妹你武功又是当之无愧的拜火教第一人,慢慢图谋,总会有机会的。”“师兄说的是!”那教主轻叹道,“当年咱们恩师为郭令图所杀,此仇不报,焉能为人?”“师妹,飞鹰一脉,仅存你我二人,咱们要报仇,也只能慢慢来,切不可操之过急,”雷天鹰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轻笑道,“还望师妹不要忘记了当年你我的约定。”“那是自然,”那教主好像在犹豫,半晌才低声道,“师仇一报,小妹自然信守承诺,委身下嫁师兄便是……”二人低声商讨,却不知早已.被埋伏在外面的叶云听得清清楚楚,见二人话题一转,尽是往如何如何算计拜火教的一众高手说去,自知自己留在这里也听不得更多东西,当下又悄悄离开,下山去了。叶云心中却是苦笑,原本拜火教.大举入侵中原武林,还以为有什么图谋,现在听到二人说话,才知道图谋是有,却压根便是拜火教内部出了大麻烦,那女子身为教主,虽然还不知究竟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现在想来,却大约又是师门仇恨弄出来的事情,中间种种恩怨,自然不便多管,只是那雷天鹰乃是青衣香主之一,却也不知什么时候混迹拜火教中,可想而知,这拜火教以后可就热闹了。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叶云心中打定了主意,当下也懒得去管拜火教的事情,寻了个借口,下得山去,扬长离开,只是自己觉得拜火教大有问题,辛辛苦苦的混入拜火教中,却没想到竟然看到这样一场好戏,心说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只是可惜了浪费这么多时间,早知如此,哪里还会千里迢迢的跑到西域来?想到这里,叶云心中甚是惋惜,一点小事,竟然害的自己奔波劳累,这番苦头,可是吃得大了。少林中有李君集把持,一众事宜,叶云也并不太操.心,回到少林,将《罗汉拳》与《韦陀掌》交付给李君集、黄八难等人,吩咐说报仇事可早可晚,这少林绝技可得一脉承接,李君集等人满口答应,叶云这才下得山去,心想自己出来已有半年光景,也不知松阳那件事究竟了断了没有,也不知张玉娘现在又怎么样了,虽然心中挂念,却也一时不知该如何去面对张玉娘。既然漫无目标,叶云便索性展足功力,全速飞奔,一.方面磨练那神乎其技的《紫燕三叠》,一方面看能不能寻个风水宝地,好好打磨一下自己的易筋经功夫。以他目前修为,单论剑术、暗器,只怕还摸门不着,.只是他奇经八脉已被破四脉,又得了易筋经与洗髓经两大少林宝书,尽管还不能跻身一流高手之列,只是却也已经相当不俗,这一下定决心,真是奔驰得风驰电掣。只是叶云跑的.速度虽快,路途不熟,竟奔入一个死山坳内,等到叶云在双壁夹立的谷地中,狂奔十余里,出得谷口,发现竟是个四周高峰刺天的死山坳,没有前去路径时,那份懊丧心情,可以想见。照理说来,既是死山坳,叶云便非走回头路不可,不过他起初虽甚懊丧,但细一寻思,反而十分高兴,瞧这片山坳,四峰刺天,虽然前无去路,景色却相当不错。叶云原本身上便带有一些干粮,又是自负自己乃是摸金校尉出身,野外生存能力超乎寻常,随意可取些黄精山叶,飞禽走兽,就地取材,打些野味,在这片小天地中,绝对不会有挨饿的问题,至于水源问题则更易解决,看那苍崖翠壁之间,到处都是些喷珠溅玉的飞瀑流泉,任意取用,难道还有人会收自己水费不成?若适风雨,也有不少大小山洞,可以容身,看来自己竟误打误撞,找对地点,这片小山坳中,正是个隐居练功的好所在。打定了主意,叶云顿时有些兴奋起来,环顾四周,动念之间,突然觉得口渴,见四壁都是些飞瀑喷泉,于是,他选了一道离他最近的挂壁飞泉,用手捧了些泉水,往嘴里送去。清甜的泉水,水质最称上佳,自然是新鲜好喝,叶云连喝几大口,一路狂奔,自然口渴,加上泉水极甘,并仿佛有种从未尝过的特殊芳香,叶云不由自主地,尽与入喉,喝得着实不少,喝了不少之后,叶云这才甩甩手,将水珠甩落,顺手在衣服下摆上擦干。忽然影子一动,扑棱棱的声音响起,吓了叶云一大跳,急忙抬头看去,却见从壁上泉水飞落之处,飞起一只比普通野鸽、斑鸠之类,大不多少的黄色小鸟。白色钩喙之中,叼着一朵其形若莲,色泽却青绿相间的罕见奇花,花瓣之上,尚不住迎风洒落水滴。叶云虽觉得既罕见,花亦少睹,却仍未十分在意,就在此时,天空渐渐暗了下来,乌云四卷而起,杂有隐隐雷鸣,这小山坳中,也是乌云低垂,寒风渐起。叶云这才想起一件大事,自己身上除了一套金面赤衣之外,并无其他替换衣物,自然怕被倾盆大雨浇得全身尽湿,急忙转头四顾,见那山壁或高或低,或大或小,有不少山洞,可以避雨,叶云顿时心中一喜,急忙跃进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山洞。那山坳不单离他最近,洞口也是最大,就在叶云所饮那道飞泉的及地之处,终年水气氤氲,长满肥厚苔藓,地上甚是滑溜。叶云纵身跃进洞中,天空中乌云更加低垂,渐渐变得阴暗起来,银蛇在云端中游动,霹雳几声雷响,黄豆般的雨点,便自沸沸扬扬的飘落下来。叶云松了一口气,瞧这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了,刚刚转身入洞,忽然觉得小腹中一团热气猛然直直冲了上来,叶云惊惧之下,急忙盘膝坐下调息,一口气运转任督二脉小周天之中,但是小腹中那团热气却是越来越旺盛。叶云心中慌乱,也不知自己到底碰到了什么情况,以自己现在的体质,别说只是淋了一点凉水,便是在三九天躺在雪地里,一时三刻也绝对不会有事,但是这团热气到底又是什么东西?刚要再精心调息,却只觉得那道热气顺着脉络游遍全身,往上一冲,叶云神智顿时模糊。叶云竭力与小腹中那团热气相抗,却是无济于事,睁开眼睛,摇摇摆摆的站了起来,眼中却早已经是一片血红,瞪着大眼,环顾四周,却见那洞穴中好像还有一具尸体,一具穿着黑色衣物的尸体,而且还是一个女的。叶云此时已经如同着了魔一般,眼中只有那具尸体,纵身扑了上去,一把将那具尸体翻过来,没错,是一个戴着黑色面纱的女子,叶云疯狂的将那尸体的衣物全部撕了开来,如同黑蝴蝶一般,顿时在洞穴中扬起。一番云雨之后,叶云如同僵尸一般,重重的从那少女尸体上翻倒下来,顿时昏死过去。过得片刻,洞穴中有人在动,却并不是叶云,而是那具尸体动了,她有些茫然的坐起身来,转头看去,一眼见到叶云精赤的下身,顿时又羞又愤,挥起手掌,正欲一掌将叶云打死,美眸转去,见到叶云的面容,不禁轻“咦”了一声,摘下黑纱,赫然正是叶云苦寻不着的幽兰。幽兰的俏脸上募然升起一片红晕,低声道:“你这冤家……幸好是你,否则……”转头见自己衣物尽被叶云撕得粉碎,不禁俏脸一红,迟疑了一下,往洞外看了一眼,伸手去摸叶云的包袱,打算找件避体的衣物,入目的却是那套金面赤衣,不禁呆了一呆,沉吟半晌,这才将那套红色衣物穿起,又伸手将叶云的衣物盖在他的身上,呆呆沉思了一会儿,见雨已经渐渐小了,忽然银牙一咬,低声道:“相公,不是幽兰狠心躲你,实在是有重任在身,幽兰不愿你去以身犯险,等幽兰安然归来,必然与相公厮守终生……”说罢,幽兰附身在叶云唇上轻轻一吻,这才下定了决心,展开轻功纵跃而去,几个起落间,已经不见踪影。等叶云悠悠醒转,却已经是第二天清晨时分,急忙翻身跃起,一眼见到洞穴中狼藉,心中却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疑惑半晌,这才穿上衣物,只是自己模模糊糊记得自己好像是中了春毒,和一个女子**,那女子身形却是极为熟悉……“幽兰!”叶云顿时想了起来,伸手将秋水芙蓉剑与包袱拿起,跃出洞外,只是芳踪沓沓,哪里还能找得到伊人?叶云幽幽一叹,知道幽兰故意躲着自己,也只得心中苦笑,整理一番衣物,却“扑”的一声掉出一本小册子来。叶云低头看去,却见正是黄卫送给自己的那本《无敌三式》,此时书掉在地上,书页翻开,竟然出现了字迹。怎么回事?叶云急忙伸手拿起,他也曾经拿着这本《无敌三式》参详过几次,火烤水渍夹页,却是一无所获,怎么现在却出现了字迹?连忙捡起书册,回到洞中,翻开第一页,却见字迹半隐半现,实在不知道究竟是写着什么东西,对光看了良久,这才勉强辨认出来。“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恒无欲,以观其妙;恒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叶云只觉得这段话极为熟悉,沉吟片刻,忽然想了起来,这不是道德经吗?怎么变成了什么《无敌三式》?这本被武林人打破头争抢的玩意,怎么竟然是一本《道德经》?这可当真是跟武林人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叶云还不死心,想到张某人也曾经在楞伽经的夹缝中找到《九阳真经》,说不定这书另有奥秘,当下一页页的翻动,一直翻到最后几页,却是空空如也,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叶云连续将书页翻来覆去的颠倒几次,心中疑惑,倘若真是一本《道德经》而已,又怎么会弄得如此隆重?单单那方白玉,便已经是价值不菲,倘若真是一本普通的道德经,也未免太大材小用了。心中一动,仔细数数书页,道德经共八十一章,而这书却是共八十四页,倘若前面只是幌子的话,那么最后三页,只怕就是那所谓的《无敌三式》,却不知为何还是空白,叶云思忖半晌,却也并不懂其法,也只得苦笑摇头,将无敌三式重新放在怀中,静下心来,默默的运功调息。只这一运功,叶云顿时觉得有异,自己内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当真如同长江大河一般,倘若以前叶云只能勉强算是二三流的内家好手的话,那么现在几乎翻了一倍,这个发现让叶云惊喜不已,急忙运功行转周天搬运之道,苦练不缀。孤叶青撑米,蒲芽绿散罂,赤符心作佩,采线有长萦。冬去春来,此时已近端阳,少室山中,除了数十老僧念经打坐之外,多了二十多幼童,身穿少林武僧服饰,在黄八难的带领下,一招一式,正在练习那罗汉拳。李君集却是斜斜坐在后殿蒲团中,举起酒杯,与佛像对应,酒到酣处,击节吟诗,殿外却有人笑道:“好个小李子,人家都在外面拼命,你倒好,还有这等闲心。”说话声中,一个青衣人慢慢的走精灵,虽然不能算是老人,一双眸子中,却也是似醉非醉,但神情却有些焦悴,他的眼角额间,刻画了太多风霜,一袭青衫,也满是征尘酒渍,似乎不甚如意,十分落拓。李君集愣了一愣,霍然立起,躬身道:“不知师伯驾到,君集失礼了。”“行了,失礼个屁!”那青衣人伸手一引,地上的酒坛忽然飞起,落在那人手中,往嘴里倒了一大口,嘿嘿笑道,“没想到你这少林还有这等好酒。”“少林哪里来的酒肉?”李君集苦笑道,“这还是我从山下采买,嘿,咱们几个兄弟都是酒鬼,没酒肉只怕呆不长。”“嗯,那死鬼醋小子就是这德性,教出来的弟子也是这番德性!”那青衣人嘿嘿笑道,“我说,你让我办的事情我都做了,原本我打算好好**一下你那个什么恩人,不过那小子有些古怪,一身的少林路数,嘿,我老人家可是和他有些不搭界,只得费点力气,打通了他的带脉和冲脉,又恰逢岂会,送了他一本无敌三式,也不知这小子参详得透不。”“啊!”李君集可不是叶云那没心肝的家伙,自然知道逆天冲脉的难度,当下长长一礼,感激道,“师伯不惜耗费真元替叶公子打通二脉,君集当真是感激不尽,只是那无敌三式,江湖中传闻甚多,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嗯,我瞧那玩意是真的,”那青衣人打了个呵欠,也在蒲团上坐了下来,仰脖往嘴里倒了一口酒,嘿嘿笑道,“上官云那傻蛋,白白送了一条命,嘿,我老人家对付他,一根小手指都能把他杀了,偏偏有那小子在旁边,害的我只能冒充不会武功,可憋死我老人家了……”倘若叶云在此,只怕会惊得叫出声来,这青衣老人面相与那黄卫和老叫化子全然不同,但是听那口气,倒仿佛那两件事都是他做的一般。李君集松了一口气,坐下一同喝酒,二人推杯换盏,聊了几句,那青衣人笑道:“小李子,你可想好了,这重振少林,可不是说着玩的,少林当年何等英雄,七十二绝技,纵横天下武林,你既然要去帮那叶小子,这肩上的胆子可是不轻啊。”“师伯,我已经想好了,”李君集笑道,“恩公救我一命,我也没什么可报答他的,重振少林声威,我李君集也算没白活一趟,嘿,说不定千百年后,我李君集的名字,也能在少林史册之中,恩师九泉之下,只怕也不会骂我。”“那倒是,这少林当年乃是武林领袖,你倘若也参与其中,倒是一桩好事,”青衣人点头道,“不过你那个恩公,嘿,老杨好像也对他另眼相看,这倒是奇了,那颗老树,活了七八十岁,也没见收个徒弟,莫非他打算弄个传人什么的么?”“老杨?”李君集不由得一怔,诧异道,“师伯莫非是说金……”“不是他还有谁?”青衣人叹了口气,摇头道,“我一路跟下去,却发现老杨对那小子颇为看重,还送了他一套金面赤衣,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嘿,那个小尼姑去取无敌三式,却被老杨打发了。”“小尼姑?”李君集愣了一愣,沉吟道,“师伯口中的小尼姑,莫非是那玄英铁线的主人么?”“不是她还有谁?”青衣人眼睛一瞪,翻着白眼道,“你小子可是越来越没出息了,天下除了那小丫头,还有谁值得我叫一声小尼姑?”“玄英铁线的主人要无敌三式干什么?”李君集惊讶道,“那东西莫非真是逆天之道么?”“逆天个屁!”青衣人哈哈笑道,“无敌三式的功效岂是如此简单?那小尼姑好像在松阳收了个弟子,我估计小尼姑要无敌三式便是给她徒弟的。”“松阳?”李君集不由得一奇,诧异道,“弟子在松阳多时,却也没有听说过什么出色的人物,玄英铁线的主人武功不弱,怎么会随意择徒?这可奇了。”“这个倒是不清楚,”青衣人呵呵笑道,话题一转,开口道,“拜火教前段时间找了点麻烦,感觉怎么样?”“不怎么样!”李君集叹气道,“叶公子在地道里关了四百多人,这么长时间,估计也饿得差不多了,回头我就把他们处理掉。”“嗯,这事干的不错,”青衣人笑道,“听说你们找到了少林的铜人阵,我老人家闲着没事,等你们清理干净了,打算去闯一闯试试,瞧瞧这享誉千百年的少林铜人阵到底是个什么水平。”李君集嘿嘿笑道:“师伯既然有这样的闲情雅致,我这个做师侄的自然从命,请!”一晃数月过去,叶云只觉武功大有长进,却也不敢去喝那泉水了,上次的事情,他百思不得其解,那洞穴也并没有异状,只有那泉水可疑,叶云回想那只古怪小鸟,却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当下也只能采些野果解渴。此时已是盛夏,叶云只觉心中烦闷,修炼内功之时也静不下心来,这少林武学乃是走的阳刚路数,一旦静不下心,便进展极为缓慢,叶云也只得收拾东西,信步从这山坳中走出,飘然离去。刚出山坳,来到市集上,忽然突听一阵铃声远远传了过来。接着,他便瞧见了一个火红的影子,像是火。这团火竟是一人一马,火红的马,火红的衣服,人马本来极远,但来得好快,简直像是在飞!那人来到近前,叶云这才看清,那人原来是一个极美的红衣少女,纵马奔了过来,忽然在一处卖熟食的地方停住,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两只熟鸡,五斤牛肉,打包带走。”叶云见那少女有些眼熟,却一时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却见那少女朝他望了一眼,眼光落在他背后的长剑上,迟疑片刻,从怀中摸出一张图画,顿时脸色变了,叱道:“好贼子,竟然还敢在街上大摇大摆?”“我?”叶云左顾右盼,确认那少女指的正是自己,当下诧异道,“我怎么了?这街道莫非是你开的?旁人走不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