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贾似道与李庭芝二人在凉亭中窃窃私语,却说叶云得了张玉娘下落,当下带着陈二狗赶来,一路问明道路,寻得那水井巷中,果然见到一颗歪脖子大松树,陈二狗当下上前去,在那红漆大门上拍打,登时便有人出来开门,向外张了一张,一眼见到叶云,只是怔了一怔,便认了出来,笑道:“十六哥儿回来了?”叶云见那人倒也是老熟人,当下笑道:“正是,府邸中一向可好?”“好,好的很!”那家人笑逐颜开,打开了大门,迎叶云与陈二狗二人进去,来到大堂,只有总管还坐在堂中,当下叶云见了礼,又去伸手拉大总管的手,笑道:“大半年不见,大总管的身子却愈发旺健了。”不动声色的塞进二十两银子。大总管见堂中并没有外人,只有一个陈二狗不认识,料想便是叶云的朋友,当下也不忌讳,接了银子,笑道:“你小子倒是越发出息了,话也说的顺溜,嘿,回来是来瞧霜娥紫娥的,还是瞧我的?”“瞧您说的,”叶云呵呵笑道,“一发都要瞧,一个也逃不掉!”大总管呵呵一笑,颇为神秘.的指着后堂,笑道:“要去便去罢,当年我就瞧你小子不老实,也不知霜娥和紫娥你究竟瞧上了哪一个,不过那两个小丫头都水灵的很,不论哪个,倒都是一桩美事。”叶云面有难色,苦笑道:“大总管休.要取笑,松阳张府我是常来常往,这也是罢了,现如今我可不知小姐绣楼在哪里,还要烦劳大总管带路。”“带什么路?”大总管呵呵笑着,伸.手敲了叶云的脑袋瓜子一下,低声笑道,“还在我面前装模作样,谁不知你小子是个地里鬼,小姐喜欢琼楼那样式,来了临安,照样也起了一栋,你只管去便是,罗唣什么?”“呃……大总管,我有一事,还望大总管应诺!”叶云刚迈步.要走,忽然想起跟自己一起来的陈二狗,当下又收了回来,低声道,“我这兄弟,也是松阳人氏,父母双亡,想请总管大人留意,给他在府里找个活儿干,不知可好?”“松阳人氏?”大总管迟疑了一下,上下打量一番陈二.狗,见他身材壮实,面相憨厚,当下点头道,“那也无妨,新府邸比原先的张府要大上许多,二叔那里打理不过,他又一直不肯加人,我便去与二叔打上一声招呼,让你朋友依然在你那位置如何?”“那敢情好!”叶云顿时一喜,心中暗道,“这样一来,二.狗自然有大把的时间能够练功,倒也是一件大好事。”那总管做事雷.厉风行,立刻带着二狗往后院走去,陈二狗颇为不解,惊讶的朝叶云看来,叶云朝他微微一笑,开口道:“二狗,你只管在张府做事,我在临安没有什么地方,张府倒是最为熟悉,倘若我在临安,自然也是在张府附近常住。”陈二狗这才释然,欢欢喜喜的跟着总管去了,叶云背着双手,慢慢的往后庭走去,果然见到这院落与松阳张府相差不远,走了几步,便见到琼楼矗立在不远处,当下微微一笑,心想这张玉娘还真是一个念旧之人,竟然新起了一栋琼楼,也亏得她了。叶云还没走到琼楼边,便见到小门吱呀一声打开,霜娥快步走出,面带忧愁之色,一眼见到有人走来,起先并不以为意,继而注目一瞧,顿时“呀”的一声跳了起来,喜道:“叶公子,你来了?”“是啊,”叶云呵呵一笑,点头道,“来瞧瞧我的好霜娥,紫娥和小姐呢?”霜娥起先突然见到叶云,顿时一喜,此时听到叶云如此说,俏脸上笼罩上了一层薄纱,垂首道:“小姐很不好,你还是去瞧瞧她罢。”“怎么回事?”叶云心中一惊,皱眉道,“莫非又出了什么变故不成?”当下也顾不得与霜娥多说,匆匆上楼,这琼楼叶云是常来常往,尽管从松阳搬迁到了临安,却依然如故,快步走上三楼,却见绣房小门敞开,紫娥正在一旁伺立,张玉娘则背对小门,凭窗远眺,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小姐……”叶云只是叫了一声,喉头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似乎有千言万语,却也说不出来。张玉娘身子一震,低头叹息道:“紫娥,我又听到张十六的声音啦,大约是太累了,想那张十六正与幽兰姐姐双宿双飞,哪里又会记得我?”“玉娘……”叶云听到张玉娘的声音,哪里还忍得住,当下几步走到房中,低声道,“是我,我回来了。”张玉娘不由得一呆,缓缓转过身子来,果然见到叶云一脸激动的站在背后,当下惊讶道:“你……你怎么来临安了?”“我为什么不能来?”叶云笑道,“你在临安,所以我也来了。”张玉娘一张俏脸上又惊又喜,叶云目光转处,却见到案几上有一副字,张玉娘急忙以身相拦,佯怒道:“又来与我说这些疯言疯语,倘若被我娘听到,又要骂你了。”“我瞧瞧!”叶云呵呵笑道,“你娘?你娘才不会骂我呢,嘿,你娘要是敢骂我,我就半夜三更潜入张府,把你和霜娥紫娥偷偷带走。”张玉娘俏脸一红,紫娥和霜娥对视一眼,都偷偷一笑,悄无声息的溜了出去,绣房中只留下张玉娘与叶云二人。见张玉娘拦住案几,叶云忍不住心中好奇,趁张玉娘神情羞涩,当下探头去看,却见那案几的宣纸上赫然写着一首小诗。“山之高,月出小。月之小,何皎皎。我有所思有远道,一日不见兮,我心悄悄。”叶云心念一转,已知张玉娘其意,当下笑道:“好个张若琼,趁我不在,写些**词艳曲的,嘿,让我猜猜,你这首山之高,可是写给谁的?”“你这家伙!”张玉娘急忙收起那纸,羞怒道,“大胆张十六,还不退下?”“我退下?只怕有人舍不得吧?”叶云呵呵调笑道,张玉娘抬起头来,两人目光一接触,张玉娘顿时俏脸通红,头一低,想避开叶云的目光,却听叶云道,“刚才听霜娥说,你最近很不好,莫非又出了什么变故么?”“嗯!”提到这件事,张玉娘脸上红晕顿时褪去,浮起了一丝厌恶之情,点头道,“我前些日子去进香,却不料被一个登徒子瞧个正着,向我父亲提亲,我父亲竟然也同意了。”“你父亲同意了?”叶云眉头一皱,沉吟道,“那人是谁?”“当朝丞相之子,王权。”张玉娘摇头道,“此人极为可恶,在寺中便纠缠不休,我原本以为躲着他便是,谁知他竟然让他父亲前来提亲。”“南宋有姓王的丞相?”叶云皱眉思索道,“王安石早已过世多年,朝中哪里还有姓王的丞相?”“你这人便会欺负人!”张玉娘赌气道,“怎会是王荆公?我说的是王熵王仲潜,你瞧你说到哪里去了?”“王熵王仲潜?”叶云沉吟半晌,却也实在想不起这到底是个什么丞相,只是能够担任丞相一职,想必也是位高权重,皱眉道,“你父亲只不过是一个中书参仪,人家丞相的儿子瞧上了你,嘿,那还不赶快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趁早把你送上门去才是?”“胡说!”张玉娘俏脸一红,摇头道,“我瞧那王权坏的很,纵然身死,也不会去下嫁给他,倘若我父亲要逼婚,我宁可一死,也决计……决计……”“没必要!”叶云心中苦苦思索,却也一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只是摇头道,“大不了我带你暂时离开张府便是,等事情风头一过,我再送你回来,不过这是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轻易不会动用这一手。”“这可如何是好?”张玉娘雪白的贝齿咬着下唇,低声道,“十六,这事请你务必帮忙。”叶云忍不住心中苦笑,人家堂堂一个丞相,让我这么一个江湖客和政府机器对抗?当然,如果你张玉娘肯跟着自己四海漂泊,那谅他王大丞相如何牛叉,手也决计伸不到江湖上去,只是这样一来,岂不是苦了人家张玉娘?只是瞧张玉娘那架势,只怕将自己当做了救命索,张若琼乃是本天才的内定老婆,怎么能让一个小小的丞相之子挖了去?倘若叶云是普通的江湖中人,只怕还要踌躇一番,但是叶云可是拥有上千年超前思维的人物,南宋小朝廷维持不到十年便告破灭,现在的丞相,过不了多久便是一个亡国奴,倘若连这样的事情都解决不了,自己还算什么穿越人?“小意思!”叶云朝张玉娘嘿嘿一笑,冲她竖起了大拇指,笑道,“不就是一个丞相的儿子吗?这事情包在我身上便是。”张玉娘起先见到叶云默然片刻,便大包大揽,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老实说,在她心中,叶云只不过起先是一个张府的家丁,尽管lou了一些本事,要想和丞相对抗,那无异于鸡蛋碰石头,但是也不知怎么回事,这样的为难事情,张玉娘总觉得叶云只要一开口,必然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此时听叶云这般说,顿时放下心来,低声道:“叶公子,此事能揭过便好,只是你可千万不要冒险……”“些许小事,算不得什么!”叶云呵呵一笑,伸手轻轻一搂张玉娘的纤腰,随即放开,笑道,“你便乖乖的在琼楼上等着我,管保解决得完美无缺。”随即转身离开。叶云只是一搂,张玉娘的身体立刻僵硬,她从小养尊处优,便是当初与沈佺青梅竹马,沈佺却连她的小手都没有碰过一次,此时叶云如此亲昵,不禁顿时俏脸飞红,刹那间念头百转,不知怎么回事,却又想起了当初在松阳小房中,自己被叶云看得精光的那事,只觉自己的脸红得发烫,忍不住抬眼朝叶云离开的方向望去,一时不禁痴了。叶云并没想到自己趁机揩油的动作竟然引得张玉娘内心思绪万千,他心事重重,快步走下楼来,见到霜娥和紫娥正在窃窃私语,见到叶云下来,急忙涌了上去,紫娥嘴快,问道:“叶公子,小姐与你说了么?”“说了!”叶云点头道,“我得好好想上一想,嗯,你们先去伺候小姐,回头等我把这事处理完了再说。”二女点头,随即上楼去了,叶云走出门外,却见陈二狗和张二叔正在花圃中,当下也不去打扰他们,走到亭中,背负双手,脑中转瞬已经想了数十种方法,都觉不妥,虽然叶云并不害怕什么丞相不丞相,但是自己倘若当真干掉了那个丞相的儿子,只怕张家会有大麻烦,沈佺那个只是特例,倘若再来一次,只怕后患无穷。为今之计,只能先下手为强!叶云心中暗暗想道,既然双方家长都已经同意了,实在搞不定,也只能想办法把张玉娘劫走,先把这事情搅黄了再说,至于以后,走一步算一步罢!叶云正打算出府去,打听打听那个王丞相的背景,却听到门口极为热闹,似乎有达官贵人来访,当下走到正门外一瞧,却见到大门外站立着两排侍卫,都是一身鲜明锦衣,腰佩刀剑,气概轩昂,两顶轿子在门口站定,两个老头儿从轿子里钻出,携手把臂,昂然入府中来,笑意盈盈,称兄道弟不提。“这两个是谁?”叶云并不认识这两个老头儿,诧异的低声问旁边的家人,那家人低声道:“十六,你不识得那红袍官儿,那也罢了,那是当朝左丞相王熵,倒是那绿袍官儿,你莫非不识得么?那可是咱们的大老爷啊!”“哦?”叶云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在张府呆了几个月,还从来没见过张大官人,此时倒是好好的看了一看,见那两个老头儿倒也年岁不是太大,大约都是五十出头的模样,样貌倒是显得有些苍老,心中沉吟,却听二人谈笑自若,不多时已经走进大厅去了。叶云此时也并没有什么好办法,见到有下人端了茶水上去,那下人却是相熟的人,当下笑道:“十五,我从松阳过来,还没见过大老爷,这茶水我便替你端了上去如何?”张十五还只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孩子,闻言面有难色,叶云笑道:“担心什么?莫非还怕我不知张府的规矩么?”口中说话,手中已经递了一块碎银过去,张十五点头笑道:“这个倒是无妨,你既然要去瞧瞧大老爷,这边去吧!”当下将茶盘递给叶云,叶云伸手接了,这才端着茶盘走进大厅,见到两人落座,当下默不作声,伸手替二人倒茶。那二人起先并没注意,刚端了茶杯,那王大丞相一抬头,正见到叶云,惊得茶杯猛然摔在地上,叫道:“刺客,有刺客!”“刺客?”张大老爷也是顿时勃然而起,惊慌道,“哪里来的刺客?”叶云也是被吓了一跳,转头四顾,却见王大丞相的手指分明指着自己,当下诧异道:“我是刺客?”那边大总管听到两个老头儿大叫刺客,惊得急忙奔了进来,一眼见到叶云,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二位老爷不必惊慌,这也是咱们的下人张十六,大老爷当年少回松阳,因此不认得。”二人这才惊魂甫定,王大丞相指着叶云叫道:“既然是你们的下人,怎么还带着长剑?可吓死老夫了。”叶云险些一口口水把自己呛死,原来自己自从得到秋水芙蓉剑之后,对幽兰送给自己的长剑极为爱惜,不管什么时候,都把这把长剑带着,此时回到张府,竟然忘记把秋水芙蓉剑解下来,依然背负在身后,没想到把这位王大丞相吓得够呛。这一下大总管也是瞪眼无语,那位张大老爷面色一沉,皱眉道:“你这护院好不懂事,既然是护院,便该去院子里守着,怎么端茶倒水的事情还是你做?”原来这张大老爷没见过叶云,见到他背负长剑,却以为他是一个护院,叶云唯唯诺诺,刚要离开,却听有人笑道:“张大人,小子看府中这位武林高手,相貌堂堂,神情威武,功夫定是极高的了。可否请这位朋友施展一下身手?”叶云转头瞧去,却见一个年轻公子立在张大丞相身边,腰带上挂着一柄镶满宝石的长剑,大约也是会武之人,便听张大老爷沉吟道:“王公子有意,只是这些护院武艺低微,决不是公子的对手。他们此番来京,只是都是府中老人,负责咱们的起居饮食。庄家把式,实在是拿不出手啊!”那年轻公子笑道:“纵然是庄家把式也好,张大人身边的护院,千里迢迢带到临安,岂会是弱者?不如便由小可下场,过上几招,博取个彩头,权当一乐,不知张大人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