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情人的眼泪

取走寄放的衣物，于也凡坚持要请简丹最后吃一顿饭。简丹刚想推辞，于也凡望着她，略带一丝调侃地苦笑说，你怕我落魄到吃完饭付不起帐是不是？简丹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于也凡带她打车来到一家位居十八楼顶层的旋转餐厅，点的是西餐。简丹看了于也凡一眼，他今天穿得很整齐，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依稀仿佛，初相识时整洁潇洒、侃侃而谈的于也凡又回来了，正处于男人最富魅力的年龄段，如同一瓶色味恰到好处的法国干红葡萄酒，**难挡。简丹不无伤感地想，其实这个男人还是有他的吸引力的，他并不缺乏才情趣致这些讨女孩欢心的东西。只不过，它们就像房间里华丽高雅而凸显格调的装饰品，一旦把它们拿掉，房间就不可避免地显露出伧陋的本色。也许，对一个女人来说，这样的男人是只宜谈情而不可婚嫁的。点的菜式一样样端上来了，居然还有蜡烛，五色缤纷的，点染着这个离别的晚宴。于也凡拿起刀叉说，好好享用吧，今天再也不用担心半路里杀出个程咬金来了！他本想幽上一默，好冲淡分手的感伤气氛的，没想到这句话却触痛了简丹的心事，她勉强牵动嘴角笑了笑，就转头把目光投向窗外。在那下方，城市已经是万家灯火的景像，一片迷离闪烁。接下来两人就没有什么话了，默然甚至机械地摆弄着各自盘中的食物，然后把它们咀嚼和吞咽下去，仿佛这就是此行全部的目的和意义，需要全力以赴地实现和完成它。简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忘记给你要酒了！要一瓶好一些的葡萄酒吧，让我来请你。简丹抬手正要招呼服务小姐，被于也凡拦住了。不用了，我不想喝。不要紧的。简丹望着他小心地说，少喝一点，调节一下气氛。真的不用。于也凡断然拒绝，他的嘴角又露出一丝揶揄的笑意。我其实是一个意志软弱的男人，面对近在咫尺的**很难把持得住，对酒和让自己动心的女人都是这样，而不去管放纵自己的后果会是什么，和自己是否有能力去承担这种后果。所以，你知道该怎样去抵御**吗？唯一的办法就是不给自己创造任何接近它们的机会。他的话里带有相当浓厚的自嘲意味，简丹不忍心看他这样。老于，你不要这样说自己。于也凡望着她一笑。没有关系，你不用担心我。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把很多事情都想通了，包括以前明明心里清楚却像把脑袋埋在沙子里的鸵鸟一样不敢面对的事情。小丹，其实谈恋爱和聊天、下棋、打架一样都是需要棋逢对手的事情。如果双方实力悬殊，这个游戏是没有意思的，也是没有办法持久的。事实证明，我和你不在一个级别上。你为了爱敢豁出去，我不敢。你可以为了爱放弃一切，我却想鱼与熊掌兼得。你能做到一往无前，我总是首鼠两端、瞻前顾后。所以，这就是我们这段感情失败的症结所在。它一开始就是错误的。这个错误不在于我是个有家室的男人这个事实，而是明知不可为，却又抱着两全其美的幻想自欺欺人。我说过，我是个意志软弱的男人，没有面对**我自岿然不动的定力。可是，爱情，真他妈是个好东西啊。于也凡仰头微笑。它使人青春勃发，热血涌动。它就像一朵花，一朵长在悬崖边上的花，美丽、芳香、诱人，谁都想拥有它。但要想把它采撷下来就需要勇气，需要敢于面对危险不测的胆量，需要无所畏惧、无怨无悔的豪气。可是，这些你爱的男人一样都不具备。他其实已经快要摘到它了，但看看自己身上被岩石和荆棘划出的伤痕，他后悔了，害怕了，不敢再往上爬了。说到底，他其实真正爱的是自己，不忍心让自己受到一点点的伤害，他是个懦弱的可怜虫！老于，别说了！简丹喊，眼睛里泪光闪烁。你不要这样说自己，我听了心里好难受。也许你不是一个勇敢的男人，但你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就证明你有勇气面对自己。为了这些话，我会永远尊重你的。是吗？于也凡含笑注视简丹。你这样说我就很高兴了，最起码我不会带着一份怨恨离开这个城市。离开？你要去哪里？去深圳。哦，你别担心，到我这个年龄，已经没有了赤手空拳打天下的锐气了。我一个大学同学在那里开了一家保健品公司，他知道我还能甩几下笔杆子，要我去他那里搞搞宣传策划什么的。我们大学时关系不错，这些年又一直没有断过联系，他不会亏待我的。即便能力有限，实在干不下去，我不是还可以回来嘛，最起码这里还有我的一个落脚点。简丹的心里浮起一种莫可名状的怅然，好像什么地方骤然空了下来一样。最后，请你原谅我对你的所有伤害。我祝愿你今后生活快乐幸福！于也凡伸出手来恳切地望着简丹说。老于，以后照顾好自己，多保重。简丹握住了那双向她伸来的手。你也是。于也凡说，两个人注视着对方的眼睛，万千感慨都尽在不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