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跟您说过吗,的确有一些俱乐部和组织机构现在还在从事对圣殿骑士团的研究。我对他们没有丝毫兴趣。”“为什么呢?”“希梅内斯小姐,我是个历史学家。”“是的,我知道,但是……”“没有什么可以但是的,还有别的问题吗?”“嗯,我还想了解那个德查尼家族是不是还延续到了如今,他们是不是还有后人……”“那些大的家族当然会自然传承下去,您应该请教一个这方面的专家,一个家系学的专家。”“很抱歉我还是坚持想知道,您认为那个德查尼能够从哪里得到圣布的呢?”“我不知道。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他从来没有说过,他的遗孀也没有,他的后人们直到将它交给萨伯娅家族的时候都没有说过。那有可能是他买的,或者别人赠送的,随你认为怎么得到的。在那个年代的欧洲,到处都是十字军带来的圣物。大部分都是赝品,所以才有那么多的圣裹尸布、圣骨等等……”“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知道德查尼家族是不是跟那些十字军有关呢?”“我反复跟您说,您该去找个家系学家问问。当然……”玛尔查斯教授突然陷入了沉思,将圆珠笔尖一下子杵到桌上。安娜安静地期待着。“也许那个赫奥弗洛伊·德查尼跟你说的这个赫奥弗洛伊·德查尼有些关系,他是诺曼底圣殿骑士兵团的来访者,和雅克斯一起被烧死了,他也参加过圣地战争。这也许是个书写问题,他们俩的姓就有一个字母不一样……”“是的,就是这个!肯定是一个家族的!”“小姐,千万别被你自己的想法所迷惑。我只能说这两个姓氏可能是出自同一个族系,因为这个德查尼拥有过圣布……”“他会拥有圣裹尸布,是因为多年之前的另外一个德查尼将它从圣地带了回来,并且将它保存在了自己家里。这应该不是个荒唐的设想。”“是的,的确是这样。因为诺曼底的来访者是个圣殿骑士;他要真是得到过圣布,那圣布肯定就是属于圣殿骑士兵团的了,就不会是放在自己家里了。关于这个赫奥弗洛伊,我们有丰富的文件资料,因为他一直非常忠于德莫拉伊和圣殿骑士兵团……我们不能再胡乱想象了。”“但是他也可能有什么原因而没有将圣布交给圣殿骑士兵团。”“我对此表示怀疑。对于赫奥弗洛伊·德查尼没有什么好推测的了。很抱歉我把您搞糊涂了。因为在我看来,这不是个书法错误,这两个赫奥弗洛伊其实是属于两个不同的家族的。”“我要去利雷伊。”“我觉得不错,还有什么别的问题了吗?”“非常感谢您,也许您自己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您已经揭示了一部分谜案了。”艾里亚内·玛尔查斯告别安娜之后,又再次肯定了自己对于这个记者的评价:没有深度,非常没有文化,因为她竟然苦思冥想了这么多愚蠢的问题。这样看来报纸上会蠢话连篇真是一点也不奇怪。安娜在和玛尔查斯教授见面后的第二天就去特洛耶斯了。为了方便去利雷伊,她租了辆轿车。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个村落竟然住了不到五十个人。她漫步在这些老房子的遗迹当中,抚摸着那些古老的石块,希望能通过这种触摸给她指明点什么线索,或者某种预感。最后,她只有凭直觉到处走走了,没有任何提前做好的计划可以遵循。她走到一位老奶奶身边,这位老人正牵着她的小狗在通往赫奥弗洛伊的堡垒的路上走着。“下午好。”老人从上到下,很奇怪地打量着她。“下午好。”“这真是个风景优美的地方。”“的确是的,但是年轻人一般都不这么想,他们更喜欢城市。”“那是因为城市里有更多工作机会吧。”“只要想找,哪里都有工作可以做。利雷伊这里的土地就很肥沃。您是哪里人?”“我是西班牙人。”“啊,我就觉得您的口音很像!但是您的法语说得真是不错。”“谢谢您的夸奖。”“那您在这里做什么呢?是迷路了吗?”“不,根本不是。我特地到这里来的。我是个记者,我正在写关于圣裹尸布的历史报道,因为它曾在这里出现过,利雷伊……”“噢!这都是多少个世纪以前的事啦!现在都说那个圣布不是真的,是在这里画出来的。”“那您怎么看呢?”“我也这么认为,我是个无神论者,确切点说是不可知论者,我对这些关于圣人或者圣物的历史一点兴趣都没有。”“是啊,我也是一样。但是我有责任写报道,工作就是工作啊。”“但是您在这里估计也找不到什么的,碉堡的遗迹就是您看到的那样。”“没有关于德查尼家族的文件或者档案什么的吗?”“也许在特洛耶斯会有,尽管这个家族的后代们都住在巴黎。”“他们还活着?”“当然,这个家族有很多分支,您知道那些贵族们都是妻妾成群的。”“怎么样能够联系上他们呢?”“我不知道,我也没有跟他们打过交道。好像有一次,他们后人中的一个来过这里。那是三四年前了,德查尼家族一个分支的兄弟中最小的那个来过。那可真是个少见的帅小伙!所有人都跑去看他。”“但是,怎么能联系上他们呢?”“您去问问街顶头的那家人。蒂迪埃尔先生住在那里,他负责照看德查尼家族的土地。”安娜又跟老妇人聊了一会儿,就急匆匆地向老妇人指点她的那所房子走去。她真是不能相信自己的运气是那么好。她正好就碰到了德查尼家族的后人。蒂迪埃尔先生该有六十多岁了。他个子高高的,很健壮,头发花白,脸上的表情却不是很友好,很不信任地看着安娜。“蒂迪埃尔先生,我是一名记者。我正在写一段关于圣裹尸布历史的报道。我特地到这里来看看利雷伊村庄,因为圣布曾经在这里出现过。我知道这片土地是属于德查尼家族的,他们告诉我,您是为这个家族工作的。”蒂迪埃尔看着她,一副心烦的样子。他点头招呼了一下,就一屁股坐到他可爱的椅子上了。他的妻子在厨房里,没有听见门铃的声音,所以他就自己去开门,看到安娜觉得很突然。“您想干嘛?”“我希望您能跟我讲讲这个村子,还有德查尼家族的事情……”“为什么呢?”“我跟你说了,我是个记者,我正在写一些历史方面的东西。”“但是你干嘛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您难道认为,就因为您的记者身份,我就必须跟你说关于德查尼家族的事情吗?”“嗯,我不觉得您跟我讲讲这些情况对您有什么坏处。我知道这个村子里的人,对于这里曾出现过圣布都感到很自豪,而且……”“这对我们来说毫不重要,对任何人都不重要。如果您想了解这个家族的情况,那就去巴黎找他们,但是不要到我们这里来了解什么情况,我们不是那种好讲闲话的人。”“蒂迪埃尔先生,您误会我了,我不是要来听什么闲言碎语,我只是想写写这个村子的历史,德查尼家族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他们拥有过圣布,圣布在这里出现过,而且,我认为这也是他们觉得自豪的一个原因。”“我们中的有些人的确是这样的。”安娜和蒂迪埃尔先生都把目光投向那个刚刚进屋的女人。她身材高大,看起来一定是比这个蒂迪埃尔先生要年轻一些,但是她看起来态度正好相反。她没有一丝厌烦的样子,反而是很和善的。“抱歉,您将我的丈夫弄醒了,所以他的情绪不太好。请进,您要喝点茶还是咖啡?”安娜考虑了一下,还是走进了屋子。“非常感谢,如果不麻烦的话,我想喝杯咖啡。”“好的,等几分钟,我就给你拿过来。请坐。”蒂迪埃尔夫妇互相看了看,都在各自思量。很明显他们的性格截然相反,一定是常常发生矛盾。安娜决定等蒂迪埃尔太太回来了再说。她一回来,安娜就给她讲明了自己的来意。“德查尼家族从不记得什么年代就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了。您应该去牧师会教堂看看,在那里也许会找到些关于他们的资料,然后看看特洛耶斯的历史文献。”蒂迪埃尔太太讲述了好一会儿利雷伊的生活,她抱怨这里的年轻人都走光了。她的两个儿子住在特洛耶斯,一个是医生,另外一个在银行工作。这个好太太及时地把所有关于她自己家庭的情况都告诉了安娜,安娜则非常耐心地听着她说话。她更希望这段无关痛痒的谈话马上切入主题,最后她直接发问道:“德查尼家族的人过得怎么样?他们来到利雷伊一定很激动吧。”“他们家族有很多的分支,其中一支的后人,就是我们认识的那一家,不是经常来,但是我们看管着他们的土地。像所有的那些贵族们一样,他们也挺高傲的。几年前,来过一个他们的远亲,那是个多么帅的小伙子啊!而且非常非常可爱。牧师会教堂的长老陪着他一起过来的。这个长老跟他们打交道更多一些。我们只是跟他们在特洛耶斯的一个管理者联系。我给你他的地址,你可以给他打电话。那个卡贝尔先生非常和蔼可亲。”两个小时之后,安娜离开了蒂迪埃尔先生的家,得到了比来的时候更多的信息。天色已晚,因为在法国晚上七点钟就吃晚饭了,所以她决定返回特洛耶斯。她决定第二天在那里待上一天,看看那些档案,然后去利雷伊的牧师会教堂跟他们的长老聊聊,如果他愿意接待她的话。负责特洛耶斯市档案的是个小伙子,他穿着鼻环,每个耳朵上还带着三个耳环,看得出来他对这份工作厌倦至极,但是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很幸运能在这个图书馆里找到这么个职位的。安娜跟他说明了自己想要找的东西,而莱昂——这是他的名字,自告奋勇地要帮她来完成这个调查。“这样看来,您认为诺曼底圣殿骑士兵团的来访者是我们赫奥弗洛伊·德查尼家族的前辈啰。但是他们的姓氏不一样啊。”“是的,但是可能是同一个姓氏书写上的一个变体,一个姓氏多或者少一个字母的情况也不是没有。”“那是当然,没错。好吧,这并不是太容易,如果您能帮帮我的话,看看我们都能找到些什么。”他们首先在那些整理好了的文件里找,然后再去看那些还没有整理的老文档。安娜对莱昂的智慧感到惊喜。莱昂除了有图书馆专业的学位以外,还取得了法语专业的学位,所以对于他而言,看古法语的东西不存在任何问题。“我在利雷伊的牧师会教堂里找到了一条关于所有受洗人的东西。那是十九世纪的一个文献,在里面有一个地方学者决定要恢复他们村庄的名声,于是摘抄了一些宗教方面的材料。我们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有用的东西。”他们花了四天时间工作,几乎将德查尼家族的族谱画了出来,但是两个人都不知道这是不是很完整,因为里面是有一些人的出生纪录文件,但是不知道这些人的波折经历,他们是不是为了紧密联系而同其他的贵族结婚,这些踪迹和他们后代的情况几乎不可能查到。“我觉得,你应该去找个懂得家系学的历史学家来帮忙。”“是啊,他们也都这么跟我说,但是找谁呢?你认识什么人吗?”“我有个朋友也是在特洛耶斯,他跟我一起念的大学,然后就去巴黎了。他在索尔伯纳大学获得了历史学的博士学位,甚至都成为了教授助理。但是他爱上了一个苏格兰的记者,在不到三年的时间内,就开始研究记者专业。他们住在巴黎,还拥有一份杂志:《谜案》。我本人是很怀疑此类的出版物的,它都是讲述的一些历史题材,一些未解之谜。他们得到家系学家、历史学家和科学家的帮助。他也许能给我们提供某个家系学家的名字。我们有些年头没见面了,自从他和那个苏格兰人结婚之后。那个女人出了次意外,然后就没有再回过这里了。但是他是个好朋友,肯定会接待你的。当然在此之前,你还需要去牧师会教堂一趟,那个长老也会有其他的一些资料,或许他知道一些关于这个家族的事情,而这些情况也许你会感兴趣。”教堂的那个长老是个非常和蔼的七十多岁的老人,在接到她电话后一个小时接见了安娜。“德查尼家族跟这里关系甚密,因为他们拥有这里的土地,但是几个世纪前他们就不住在这里了。”“您认识现在他们家族的后代吗?”“认识一些。他们有很多分支,所以您可以想象一下他们的家族是多么庞大。他们其中的一个家族,就是跟利雷伊关系最密切的家族都是很重要的人物,他们住在巴黎。”“他们经常过来吗?”“事实上没有。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来过这里了。”“一个利雷伊的女士告诉我,就是蒂迪埃尔太太跟我说大概三四年前,来过一个他们家族里非常可爱的男孩子。”“啊,是那个教士啊!”“教士?”“是的。您难道觉得一个人去当教士很奇怪吗?”长老笑着问道。“不是,完全不是因为这个。只是他们跟我说几年前来一个长得很帅的他们家族的人,但是没有跟我说是个教士啊。”“他们肯定也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当时他来的时候,并没有穿教士的礼袍,就穿着跟他那个年龄的男孩子一样的普通衣服。看起来他不像个教士,但是实际上他是。我觉得他的这份职业很不错,因为他毕竟不是在村子里做神父。但是他不是真正德查尼家的人,只是看来他的祖先跟这片土地有某种联系,这些他也没有怎么跟我解释。巴黎那边给我打电话让我帮忙接待他一下,所以我才帮了个忙招待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