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扬天,你真的很幸运,要知道,你就是我们天庭改革开放的第一号试验田啊!”叶扬天家里,吕洞宾望着傻了眼的叶扬天,眼中满含热泪。“改革是困难的,开放是艰巨的,但是,我们有无比的决心!”吕洞宾紧紧握住叶扬天的双手,连连摇晃,“叶扬天,我负责任地告诉你,你终于找到组织了!”“等等……等等……你什么意思?”叶扬天也不知道自己满脑子里是都变了问号还是彻底糊涂了,困惑地看着激动起来的吕洞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组织欢迎你的加入!”吕洞宾继续慷慨激昂着。“什么就组织?不刚还是合同来着?怎么这会儿就组织上了?靠,邪教啊?要不就是传销?”叶扬天还是一头雾水。“我们要发展你成为大罗金仙!来吧,加入到我们的行列中来吧!”吕洞宾还没缓过劲来。“我说,你先歇会儿……”叶扬天撇着嘴把手硬从吕洞宾的手中抽回,上下打量着吕洞宾,心里对这个所谓的“神仙”越来越是不信任了。“叶扬天,你还怀疑什么?你要相信,在我伟大英明睿智神武的玉皇大帝陛下的高瞻远瞩的思想指引下,天庭的改革开放,必将取得巨大的成就,神仙的精神面貌也必将有巨大的改变!我们要怀着永远跟着玉皇大帝陛下走的坚定信念,充满着喜悦和振奋的情怀,翘首盼望改革开放结出的累累硕果……”吕洞宾口若悬河、唾沫四溅,越说越来劲。“靠……也没听你说什么特别的啊,我怎么就觉得天旋地转地想吐呢?”叶扬天一捂前额,身子晃晃,瘫倒在沙发上。“叶扬天先生?”吕洞宾这才觉得有些不对,赶紧招呼叶扬天。“就算是要改革开放……你们也别学那些套话来蒙人啊……”叶扬天苦笑着说,“你到底要怎么样?”“咳……这个……”吕洞宾脸上一红,赧赧地问,“我刚才说到哪儿来着?”“要捞干的,那等于什么也没说。哦,就有关要发展我成仙的理由……我还是不知道。”叶扬天没好气地回答。“那……”吕洞宾点点头,“说实话,就是要发展你成为大罗金仙,原因……在于你很普通,对了,我刚才提到试验田来着?”“提了。”“反正就是这么回事,看现在凡间的这个情况,要根据天条来发展大罗金仙的话,估计再过三百年也不会有一个人合格。所以天庭改革的第一步,就是不按常理出牌,试验一下把一个普通人变成神仙--用你们的话说,还是高层次的神仙,看看会有什么结果。如果说试验成功的话,那天庭今后就可以快速扩张实力了。”到现在,吕洞宾总算把实底交了出来。叶扬天直听得张口瞠目,差点儿没能反应过来--合着我是随便找的?“叶扬天,你可别误会。”吕洞宾看叶扬天的脸色不对,接着补充,“虽然我说的是把普通人变成大罗金仙,可这毕竟是天庭改革开放以来的第一个大计划,也不是说随随便便找个人就行的。我们为此特地成立了公司,经过了数道严格的程序,最后由陛下亲自……才找到了你。要不然,我也不会在这儿和你说这么多--人选一旦确定下来了,也就不能更改了。所以,你还是应该为此自豪的。”“那……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你们是按照什么标准挑选的我这个‘普通人’?”叶扬天很敏锐地抓住了问题的中心。“……签。”吕洞宾把声音压低了,叶扬天好玄没听见。“什么?”“抽签。”这回,吕洞宾老老实实地回答。“抽签?”叶扬天以为自己听错了。“抽签。”吕洞宾很肯定地点头。“……靠!”家里富裕,自打叶扬天学会钱这东西怎么用以来还从没缺过,对报纸上整版整版的彩票走势分析一向也是嗤之以鼻,可现在叶扬天发现,就自己这运气,不去买彩票简直瞎了。不过,现在可能也不算晚--叶扬天重新低头研究着这份《成仙合同》,开始盘算起来。“叶扬天,你现在明白了?该签了合同了吧?”吕洞宾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他也是许久没下过凡的了,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明明是度人成仙这样的大好事还得费这么多的唇舌。“签……是肯定要签的……这个你放心……但是这条款嘛……”叶扬天拉长了腔调,心里却乐开了花: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好事--不错,就是天下掉下来的嘛!“条款怎么了?”吕洞宾听着叶扬天答应下来,立刻来了精神。“这些条款……还是有些地方值得……哦,对,值得商榷……”叶扬天一边慢慢摇头,一边暗笑:自己果然受了家里的影响,有做奸商的潜质。“怎么?”吕洞宾一时还没回过味儿来。“就说这第一条……”叶扬天用手指点着合同开腔,“什么叫:‘甲方保证此期间内乙方有权以各种形式对甲方拥有使用权’?合着我好容易成仙了,我还得归你们管着?使用权?说的是什么啊?把话说得糙点儿,这要是我答应了,那你们把我拆零买了,我也得答应?”“这……好像不应该是这么解释的啊……”吕洞宾也糊涂了,仔细看看,才说,“这你放心,不是写着在天条规定的范围之内来着?这条的意思其实是说你要受天庭的管辖……”“凭什么?”叶扬天眉毛一跳,随即明白过来--既然是被天庭渡化成仙,那自然该受天庭的管。“哦,我不是这个意思。”叶扬天在吕洞宾开口之前赶紧补充起来,“就你说的那什么天条,光目录就比辞海还厚了,我怎么知道里面都规定了什么?你总不能要我把天条都背过才签合同吧?”吕洞宾眨眨眼,“哦……这倒也是个问题……”“所以,照我说,”叶扬天趁热打铁,“合同里凡是和‘天条’有关的,统统都去掉!”“啊?”吕洞宾傻眼了,“这……可……合同里每一条都和天条有关啊……就为了这份合同,天条还特意修正过来着……”“那我不管。”叶扬天暗地里坏笑一声,说,“反正天条没个几百年我看不完,更别说熟悉、背过了……要不这样,取个折中方案,你先度我成仙,然后把《天条全本》给我留一套,等我把天条都背过,我再和你重新签了合同。你看怎么样?”“那……不行吧……万一你到时候不签怎么办?”吕洞宾让叶扬天绕得有点儿糊涂了,但好歹还算是守住了底线。“我都说了要签了……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叶扬天叹口气,“要不然……这么着,咱们另写一份合同,先按照新合同签下来,等我熟悉了天条,再签老合同。怎么样?”“那……新合同怎么写?”吕洞宾顺着叶扬天的思路走了。“那好办……咱们这就写……你看着……”叶扬天又嘿嘿笑了几声,心说,光看老爸老妈这些年签过的合同就差不多有一个书橱了,就是照葫芦画瓢,搞几份釜底抽薪的合同,那也不难…………………………几个小时以后。“哎,这回就好了!”叶扬天长出一口气,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名字。“好什么好……”吕洞宾哭丧着脸,手里攥着个图章,死活不愿往合同上盖。“我说,盖章啊,你看我都把合同签下来了不是?”叶扬天倒是如释重负,在一边抄着手说风凉话。“我的小祖宗……你这合同……让我怎么敢盖章?”吕洞宾快哭出来了,指着新拟好的合同说,“你这合同上居然写着你不受天条约束……”“谁说的?”叶扬天反驳,“我可是写明白了,只要我能熟背天条了,我自然就受天条约束,又没说永远不受天条约束?再说了,你刚不是说什么你们天庭要改革?照我说,首先要改的就是天条!几百年都找不着一个能成仙的?这明明就是天条有问题嘛!”“那也不能……哪儿能有不受天条约束的大罗金仙啊……”吕洞宾可怜巴巴地眨着眼。“咳,我不是写上了?甲方--就是我了--会尽力熟悉天条……总得给我点儿时间吧?”叶扬天大大咧咧地说,心里却在偷笑:这个“尽力”是怎么个尽力法再说,白纸黑字,写着的可是要“熟背”天条以后再“协商重订合同”,就是单一个“熟背”,就是再过五百年,也是墙上挂帘子--没门儿!“那……我就盖了?”吕洞宾的表情怎么看怎么痛苦。“盖啊!我刚才不是说了?这可是你们天庭改革开放以来的第一份合同,你要是自己独力就签下来了,那在史书上可得大书特书一笔呢!对了,你们天庭有史书这一说吧?”叶扬天在旁边极力地煽风点火。“盖!”吕洞宾被叶扬天说动了,一狠心,把图章用力盖了下去。一个“二十一世纪天庭新一代神仙成员试行发展无限责任公司”的图章跃然纸上。“好!有魄力!”眼见生米已经做成了熟饭,叶扬天也没忘了顺手给吕洞宾戴上一顶高帽。“……我怎么觉得像是上了贼船?”眼见合同签了下来,吕洞宾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嘴里不住地嘟囔着……“那好,接下来,根据合同,你该让我成仙了!”合同一式两份签好,叶扬天赶紧拿起一份,一边往书房里跑一边大声说。“嗯……等等,我先把《天条全本》都给你,咱们是说好了的,你可得日夜研习。”吕洞宾不听叶扬天的,只是连声叮嘱。话说着,吕洞宾把公文包打开,从里面一本本往外掏了起来。“我……靠……”叶扬天把合同放好,从书房再走到客厅,忍不住惊叹起来--这才多大一点儿工夫?吕洞宾竟然从公文包里拿出来了几十本大部头,大十六开的,每一本都比《辞海》厚上几分。“我说,我现在真的相信你是神仙了……”看了半天,叶扬天评价道。--就吕洞宾那个公文包,看上去连一本也放不进去,要说从里面拿出来一两本是魔术,可要是从里面拿出几十本来恐怕就超出“魔术”的范畴了--这会儿,《天条全本》已经快摞到天花板上了!“都在这里了。”等最后一本拿了出来,客厅中快被书册给完全淹没了,吕洞宾把最初叶扬天见过的那本《天条全本目录》往前一推,说,“你照着目录看下去,可要早早熟背才是,咱们现在这份合同……说真的,我可不敢就这么拿回去……”“你……放心……”叶扬天瞪大了眼睛,懵懵懂懂地回答,顺便在心里完全确认了一件事情:这什么《天条全本》,别说“熟背”了,就是从头看一遍,怕是五百年都不够!@@@星期一。早晨。“刘哥,到这儿就成了。”眼看就要到学校了,叶扬天忽然对司机小刘说。“嗯?天哥儿,又是那几个小青皮?我就不明白,你理他们这种人干什么?”小刘眼尖,也看见了胡同口躲躲闪闪的几个人,忍不住对叶扬天发起了牢骚。叶扬天笑了,说,“刘哥,你跟我爸妈做生意也有几年了不是?你也该知道,做人到哪儿靠的不是朋友?你就不盼着我也早点儿有自己的班底?”小刘摇摇头,叹气,“天哥儿,不是我说,他们这种小青皮,图的就是个钱,你……”“刘哥,你就别管了,我心里有数。”叶扬天没让小刘往下说完。“咳……”小刘没办法,把车靠边停下了,叶扬天抄起书包,跳下车来。“刘哥,回见。唷,哥儿几个,来了?”叶扬天挥挥手,看着小刘满脸不以为然的表情和宝马车一起走远,转头就冲往这边走过来的几个朋友打起了招呼。从胡同口走过来的一共五个人,除了为首的一个二十多了,其余年纪都在十七八岁;也不枉了小刘叫他们“青皮”,个个都没有正形——本来,他们也都是街上的小混混,挑头儿的段来全更是与jn地头上的几个“大哥”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说起他们和叶扬天的相识还颇有些戏剧性:叶扬天初中的时候,被段来全劫过一回,叶扬天当时倒是没怕,把身上带着的几百块钱交出来了事;段来全以为碰上了好欺的凯子,又接连劫过叶扬天几次,叶扬天还是照样掏钱。几次下来,段来全从叶扬天身上劫了快上万了,这才觉得好像有点儿不对头。段来全说不上怎么精明,可也不傻,偷偷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叶扬天原来是叶家的公子——在jn提起儒商叶家来,那可是任谁都要竖竖大拇指的——这也罢了,就是再没脑子的人也能想明白,把生意做到了上个项目就从中央台上露露脸跟省委书记见面都不用预约的地步,要灭你一个小混混还不容易?段来全琢磨了半天回过味儿来,就打算从此躲着叶扬天走。可再想躲已经晚了。那正好是叶扬天逆反心理最重的时候,被段来全劫道儿劫得兴高采烈,突然段来全人没了,叶扬天倒不乐意了,打了个电话,段来全就被市局的王头儿给提留到了叶扬天跟前。段来全原以为这回怎么也得进去蹲个几年,没成想叶扬天却要和他“交个朋友”,稀里糊涂地也说不上是受宠若惊还是受惊若宠,段来全就和叶扬天成了“朋友”——不管叶扬天是怎么想的,反正段来全是不敢再冲叶扬天劫钱了。不过,叶扬天倒是从来没吝惜过,哪回“朋友”见面玩闹,总脱不了要掏钱付帐,几年过去,叶扬天也和段来全的一帮兄弟混熟了。就这一点,叶扬天自有理由,叶扬天家里竟然也没什么意见。照叶扬天的祖父叶龙潜的说法,年轻人年轻的时候就该胡闹一点儿,手里更不能短了钱,把该经历不该经历的都经历一遍下来,眼界开拓了不说,也学会了为人处世,等长大成人,就能学得心志坚强无欲则刚了,反是好事。话说回来,虽说叶扬天是乐得“奉旨胡闹”,可他到底还太小,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才叫胡闹,而段来全心里明白自己的分量,自从知道了叶扬天的身份,不用人嘱咐,也没敢真就把叶扬天“带坏”。可今天,段来全的表情明显有点儿不对了。“扬天……”段来全的这声招呼打得很有些勉强。“怎么把我堵在这儿了?有事儿?”叶扬天心里也纳闷:按说段来全不至于在自己上学之前就来啊?平时要出去玩,那也是在放学以后——在学校里,叶扬天可是从来没把自己的家世说出来让同学知道,也就是为了这个,叶扬天想让自己“与众不同”的努力从来也没能成功过,这可是叶扬天的一大恨事。“嗯?小胖呢?怎么不在?”叶扬天看看身边几个人的神色,都好像是被人欠了一大笔钱不还似的哭丧着,疑惑又重了几分。“扬天,你别问了。”段来全的嗓子有点儿哑,“按说我不该跟你说这话,可事儿逼到头上了,我也……”“什么事儿啊?这么郑重其事的?”段来全这么一说话,叶扬天更糊涂了——前天刚碰上个神仙说话跟正常人似的,今天怎么?正常人说话像神仙了?“扬天,这么着,你……能不能……”段来全费了好大劲儿才说出来,“借兄弟点儿钱?”“钱没问题。”叶扬天想都没想,一口应承下来,“可你总得让我知道嘛事儿吧?”“这事儿……扬天,我不能说。”段来全摇摇头,“扬天,你……就当我又劫了你一回成不?”“你这是……”叶扬天如坠五里雾中,顺口就问,“要多少?”“……五万。”段来全的脸色愈发地不对起来。“啊?”叶扬天吓了一跳,倒不是说几万块钱叶扬天拿不出来,可让段来全能老着脸皮说出这个数来,不用说,肯定是有什么事儿了。“扬天,你别问怎么回事儿。”段来全先把叶扬天的嘴给堵上了。“不问就不问……什么时候要?”叶扬天心里嘀咕着: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走着瞧!“越快越好。”“那……走吧。”叶扬天拿出钱包来看看,银行卡带在身上。“扬天,谢了。”段来全一脸的感激。“天哥,谢了……”旁边的几个也赶紧点头,纷纷把叶扬天的规格上升到了“天哥”。“嘿……你们几个今天这是怎么了?都不会说话了?平时的劲头呢?”叶扬天嘟囔起来。从银行把钱取出来交给段来全,叶扬天突然发现——让这档子事儿一搅,自己无可避免地迟到了。@@@jn云山第三十一中学。教学楼三楼,高二,三班教室。在同学们的注目礼中颇有些狼狈地跑到座位上,叶扬天很是小心地偷偷看了同桌姜潇潇一眼,姜潇潇却不理叶扬天,自顾自地盯着黑板,认真听讲。叶扬天很认命,连口气也没叹了出来。——自从半个月前,叶扬天鼓起全部勇气对姜潇潇“表白”之后,姜潇潇似乎就再也没有和叶扬天说过一句话了。一开始叶扬天心里非常不平:就算姜潇潇你再看不上我,也总不至于不理吧?难不成说我和你上辈子有仇?可就是打死叶扬天他也不敢当面质问姜潇潇,于是事情就一直这么拖到了现在,让叶扬天百般地不得劲。不过叶扬天也学着自我安慰起来:好歹自己还是姜潇潇的同桌,至少能天天近距离看着姜潇潇,这也就罢了……云山第三十一中学是jn的一所普通高中,按理叶扬天完全可以,或者说根本就应该从初中甚至小学开始就去师资更好的私立学校或者是国外的精英学校,但叶扬天却死活不干,初中不说,连高中都死缠烂打让父母想法子把自己弄进了云山三十一中,这其中的缘由为的就是姜潇潇——追根溯源的话,叶扬天对姜潇潇的暗恋差不多从小学就开始了。而姜潇潇,或许也是学校里为数不多的几个知道叶扬天底细的人之一——这倒不是姜潇潇想要知道,从小学到高中,两个人一直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姜潇潇想要不知道怕也难了。但要是真说起来,姜潇潇其实是很讨厌叶扬天这个人的。姜潇潇的家庭条件不怎么好,父亲的单位工资只能发出一半来,还要天天担心着什么时候被裁员或是单位什么时候会彻底倒闭,而母亲更加干脆,早早就下岗了,找不到新的工作,天天在家里犯难,动不动就长吁短叹。姜潇潇差不多从父母那里把“仇富心理”都继承了下来,看着什么都不缺的叶扬天就别扭——这却是叶扬天始料未及的。更让姜潇潇受不了的是,大约是从一上初中开始,姜潇潇就察觉到了叶扬天望向自己的眼神很有些不对劲儿,而且只要是在学校,仿佛自己走到哪里叶扬天的眼神就跟到哪里,就为了这个,姜潇潇甚至在学校里连厕所都尽量少去。这让姜潇潇几乎是在生理上厌恶叶扬天了。曾经有过一回,姜潇潇实在忍不住了,当面质问叶扬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叶扬天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事后追逐姜潇潇的目光却依旧不变,只是更加隐蔽起来,把姜潇潇气得七窍生烟,便在心里更加反感叶扬天了。熬到高中,姜潇潇原本以为可以解脱,哪儿知道叶扬天竟然追了来,到了高二,叶扬天甚至也报了文科班——要知道,文科班五十四人,只有七个男生!也不知道班主任是怎么想的,排座次的时候把单出来的一个男生安排成了姜潇潇的同桌——居然正是叶扬天!姜潇潇数次反对不果,对叶扬天的恶感自然日益升级。天可怜见,半个月前,姜潇潇终于迎来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叶扬天这家伙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勇气,竟然对自己表白了!姜潇潇把下巴挑得高高的,用鼻子轻蔑地“哼”了一声,自此没有再搭理过叶扬天。看姜潇潇连个招呼也不和自己打,叶扬天觉得原本就无味的语文课比平时更加无味了三分,好在他沾了迟到的光,很快就响起了下课铃声。下课后,姜潇潇立刻站起来走到一边,仿佛在叶扬天身边多坐一分钟都不情愿,叶扬天无奈地苦笑着,只觉得心里发凉。看看四周,到处是女同学在聊天,或许是受了姜潇潇的影响,班上的女生对叶扬天都爱理不理的,课间也没人找叶扬天说话——叶扬天开始重新审视自己上文科班的选择了。不过,好在还有男生,虽然为数不多。“我说叶扬天?你到哪儿去了弄得迟到?”旁边凑上来个胖乎乎的男生问。“没到哪儿去,不是给刘老师也说了?就是睡过头了,周鑫你多此一问。”叶扬天没精打采地回答。“干嘛呀?都半个月了还这儿愁肠百结的?事儿不是早就了了?”周鑫一拍叶扬天的肩膀,“怎么说来着?对,大丈夫何患无妻!哦,你这形象似乎离大丈夫距离远点儿……”周鑫这话旁边还真有人听见了,“轰”的一声,大伙儿都乐了,有没明白怎么回事的顺着笑声就问怎么回事,等问清了,也都忍不住乐,把个叶扬天的脸一下弄得通红。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叶扬天冲姜潇潇表白结果惨遭玉碎的消息早就在班里人尽皆知了。“叶扬天,我看你还是省省吧。再怎么说,姜潇潇也不至于看上你不是?”一边有人凑趣儿。凭什么她就不能看上我?叶扬天没搭理犯坏的同学,假装低头收拾桌洞,心下反驳,你们就知道现在的姜潇潇长得漂亮,往前数上十年,要论可爱,她还不如我呢!再说,就是现在,我可都成仙了……忽然之间,叶扬天又想起来吕洞宾对自己说过的话,“叶扬天,你如今就是大罗金仙了,再多我也不说什么,不过,你可得注意着周围,虽说旁门左道难以大成,但你身边,的确有几个人不怎么简单……”哪儿有什么“不简单”的人了?叶扬天有些恶毒地在心里骂着,就周围这些人,一百个里一百个都是白痴!殊不知,就在叶扬天迟到踏进教室的那一刻开始,班里便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盯住了他,再也没有转开过……对于高二的学生来说,十分钟的课间实在太短,几个犯坏的同学还没来得及把叶扬天揶揄个够,教物理的孙老师就已经站在了讲台上。不过,至少叶扬天对此没什么意见——他巴不得呢。说起来,云山三十一中不知抽了什么风,非要老师们在高二就把整个高三的课程都讲完,说的是“为了在高三能有充足的时间投入到高考复习当中去”,眼看着快要全市的统一期中考试了,老师们这才百般不情愿地抽出几堂课,给大家重温早在半年前就已经讲完的内容。这让一贯听课漫不经心的叶扬天更加地漫不经心起来,他把手里的圆珠笔转了几个圈,心中在抬头看已经徐娘半老的历史老师和偷着看同桌姜潇潇之间认真地权衡着。教历史的孙老师长得年轻,模样也漂亮,不过已经三十出头,虽然对云山三十一中的男老师们还有不小的杀伤力,但实在吸引不了叶扬天;只是……如果偷看姜潇潇的话,叶扬天明白,只怕会让她投向自己的眼神再多上些厌恶。叹口气,叶扬天认命地低下脑袋,盯着课本,发起呆来。叶扬天的这番心理活动姜潇潇自然无从得知,可她对叶扬天满不在乎的态度实在有些鄙视,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却又马上自怨自艾起来……姜潇潇知道,叶扬天从来就没在乎过任何考试。这倒不是因为叶扬天的成绩如何出色,实在是因为叶扬天根本没有这个必要。以叶家的实力,不要说国内那些早就变得只认银子的名牌大学,就是剑桥、哈佛、牛津、耶鲁……叶扬天只要想去,也不会存在什么障碍。最让姜潇潇生气的是,对于这些事情,不光叶扬天,整个叶家都有一套让人很难反驳的歪理。那是不久之前,叶扬天的父亲叶北星在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记者问叶北星,为什么叶家对任何慈善事业都大力资助的同时,却从来没有在教育上投入过一分钱。当时,叶北星的回答很精彩,他说,“中国的教育制度需要的不是金钱,而是革命。我的资产再乘以一百,也不足以支撑这场革命。”末了,叶北星还没忘了补充一句,“所以,我最多只能让我的儿子拥有选择的权利。”包括记者,还有差不多读到报道的所有人都以为叶北星的儿子是在国外上学,但姜潇潇却把报纸给撕得粉碎——叶北星说的那个“选择的权利”,几乎让姜潇潇抓狂。这让姜潇潇差点儿丧失了好好学习的斗志,整天看着报纸上说的某某地方的某某父亲,因为交不起儿子(或者女儿)的大学学费而上吊(或者服毒,或者是什么其他的花样,反正,归根到底就是自杀)的报道,发自内心地感到一股股寒意直冲头顶。——早在母亲下岗的那一年——那时姜潇潇才初一——她就决定了,如果上大学的话,非军校不考。姜潇潇从来没想过当兵,可听说军校似乎不要学费——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谁说不是呢?另外,姜潇潇还琢磨着,要是自己大学去了军校,那至少可以摆脱叶扬天了吧?就算摆脱不了,到时看看叶扬天这个富家子弟怎么在训练中吃苦,或许也是一大乐事。但不管怎么说,向来成绩不错的姜潇潇还没有不把考试放在眼中的那种“自由”。连一个轻蔑的眼神都不给叶扬天,姜潇潇挺了挺胸,听得更认真了。不过,叶扬天也没有很觉得无聊。发呆没一会儿,叶扬天的全部心思就跑到了昨天和吕洞宾的那场“商务谈判”的回忆中去了……叶扬天把手放到桌洞里,轻轻松开了圆珠笔。桌洞中的圆珠笔悬在了空中,滴溜溜打着转,可就是不遵循着物理定律落下来。“嘿……”叶扬天的眼睛眨了眨,目光穿过了五厘米厚的桌面,看得一清二楚。叶扬天浑身一哆嗦,差点儿瘫到桌子下面去。靠!真的管用!昨天,在签下那份被叶扬天改得面目全非的“成仙合同”之后,或许是为了出气,吕洞宾一拳打晕了叶扬天,至于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叶扬天一无所知。等叶扬天醒来时,已经是今天的早晨了,除了满屋的《天条全本》之外,客厅的桌子上还留着一张字条。按照字条上说的,叶扬天已经成为了“天庭”的“大罗金仙”!因为同桌是姜潇潇,叶扬天对上学从来就没有过抵触情绪,在匆匆赶来学校的路上,叶扬天还真没来得及好好理解一下“大罗金仙”这个概念。这算什么?能……隔空悬物?不,好像法术里没这么一说?不光这个,还能……看透木板?这又叫什么名堂?反正不叫千里眼。叶扬天压抑不住心中的狂喜,脑子里一个劲儿地埋怨自己平时为什么不多看点儿书,以至于现在连神仙都该有些什么能耐都不知道。“嗯?等等……”叶扬天忽然转过了一个念头。……要是能看透木板的话……那……人穿的衣服不就也能看透了?叶扬天的目光下意识地朝旁边的姜潇潇一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