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很有几分硬着头皮,叶扬天推开了房门。“小叶。”萧如云的语气很平静。“啊哈哈……”叶扬天摸着鼻子,有点儿发愣。活生生的一个萧如云就站在那儿,带着莫测高深的微笑,静静地看着他,深邃的目光静谧如海。叶扬天都忘了萧如云养伤的这个房间是自己在祖父这里的卧室,房间内的摆设其实并没有丝毫变化,可萧如云在那里一站,竟让叶扬天一下就感到房间跟以前不同了似的。“你……好了?啊,可不是好了……那什么,你坐,你坐。”叶扬天看萧如云站得好好的,讪讪地笑笑,忽然就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放才好。“我就说……人不能心虚,一心虚,立马儿什么都不一样了……”叶扬天在心里埋怨着自己。“小叶在这儿,如云哪儿敢坐?”萧如云嫣然一笑,却还是顺着叶扬天的吩咐,在书桌前轻轻坐下。“啊!”叶扬天这才发现是什么让自己觉得不对头,“萧如云,你……怎么换上道袍了?”萧如云穿着道袍,颜色是青云门一式的水蓝,衬着她苗条的身段,别有一番韵味,长发没挽道髻,自自然然地从肩后垂下来,一条黑瀑布似的,很养眼。“是叶师叔为如云预备的。”萧如云浅浅一笑,“这些日子以来,真是多亏了叶师叔对如云多加照拂。”“啊?”叶扬天真没料到祖父会连道袍都给萧如云预备下了,围着萧如云绕了一圈,突然看见了什么,摇头叹起气来,“爷爷,这不会是你去巴黎订做的吧?人家也得会做啊……”在萧如云的道袍袖口内侧,叶扬天瞥见了商标:Lann“不过也不错……”叶扬天的思路转到了别处,暗自嘀咕。“那帮巴黎的裁缝肯定是没接过这种活儿,把道袍当旗袍了……”----不管怎么说,萧如云穿着的这身道袍在两腿边上的开衩,有点儿高。“小叶!”萧如云看叶扬天的眼神儿飘得不是地方,带着些羞怒站了起来,只是再开口却正经严肃起来,“小叶不辞辛劳,万金之体甘冒奇险。入珉山取来夔牛角、钩蛇筋,又在纯阳祖师那里欠下人情,拿到乘黄尾、龙鱼鳞,只为如云疗伤……如云……如云真是万死也当不得……”话说着,萧如云盈盈下拜,竟跪下了,语气哽咽。“别别别……”叶扬天赶紧去扶萧如云。“这归根到底不都是我折腾出来的?你当不得?那谁当得?咳,跟老道就不能在一块儿呆时间长了,怎么我说话也变味儿了“扑哧”,萧如云笑了。“你笑什么?”叶扬天大感委屈,“我就知道。唉……”“哞----”牛包子不失时机地叫了一声。“小叶,这是……”萧如云早就对叶扬天肩膀上地那头“小牛”好奇了。“啊,这是牛包子。它……”叶扬天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对萧如云讲起了自己在珉山中的遭遇,“体若垂云”的夔牛、深锁古洞的青龙、目不暇给的龙牛之战……也不用叶扬天加油添醋什么,这已足够让任何一个听众瞠目结舌。“……华师叔真莽撞了……”萧如云苦笑着。“你都知道?”叶扬天忽然有点儿生气。“那日如云的伤势虽然沉重,但天医门的华师叔出手的话又另当别论……”萧如云很是不好意思地模样。。。解释道,“如云只是听着华师叔说的药方太过古怪,却从来没怀疑过华师叔的医术。”“嗯。合着是我瞎操心。”叶扬天郁闷了。“小叶……”萧如云轻笑,欲言又止。“怎么?”“没、没事。”萧如云把头低下去了。“唉……”叶扬天叹起气来。两个人都沉默了,房间中开始充斥着一种名为“尴尬”的空气。许久,萧如云终于再度开口,这一回语气却郑重起来。“小叶今后有什么打算?”“我?我没什么打算。”叶扬天一边摇着脑袋一边在屋里转圈,“我能有什么打算?啊,对了,我得先去见一个人。”“是……姜潇潇?”萧如云轻轻地问。“啊?不是!”叶扬天莫名其妙地一哆嗦。赶紧否认,否认完了又觉得不对,补上一句,“人家也得乐意见我才行啊……咳。这都哪儿跟哪儿?”“那……无论如何。如云还是要护卫小叶左右的。”萧如云抬头望着叶扬天,目光中除了坚定之外。还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啊,那你就跟着吧……”叶扬天压根没敢去多去分辨萧如云的目光里到底隐藏了什么,认命似地嘟囔着。“叶扬天,我也得跟着你!”话音刚落,韩雨“啪”地一声打开了叶扬天这间卧室地窗户,灵巧地钻了进来。“你来得正好。”叶扬天都懒得去骂韩雨一句,一招手,说,“帮我联系你父亲--你该汇报的都汇报完了吧?省了我的事了。就我今后的打算,我还真得找他合计合计。”“小叶?”萧如云貌似有些纳闷。其实到目前为止,萧如云在叶扬天身边“护卫”的必要是完全没有了。在叶家这栋小楼周围,不光有跟着叶扬天回来地青天真人等“六丁六甲”,更有闻讯而来的公安九处的不少人马和留守云山大酒店的部分道士,至于外围是不是还有便衣警察和黑道上梁恕的部下等等,那是谁也说不清。总之,现在外人想要接触叶扬天,难如登天。但当事人叶扬天不提这个碴儿,也没人会傻呼呼地说萧如云该“下班”了。萧如云冰雪聪明,自然想得到这其中种种,可这年头越是冰雪聪明的就越会装傻,冲着韩雨竟摆出了戒备的姿态。“嗨,咱们早见过面了吧。”韩雨对萧如云并没表现出敌意,反倒在刻意示好,“此一时彼一时,那天咱们不分胜负,以后有时间再切磋切磋?”“啊……”萧如云好象糊涂了,望向叶扬天地目光中有几分询问的意味。“好了好了,至少现在,大家算是一家人……哎,不对。同路人,同路人。”叶扬天叹着气,“以前的过节--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可还不到要清算的时候,看情形发展,没准儿也就没了清算的必要……二位,走吧。”“叶扬天,你真的不考虑后果?”韩雨还惦记着刚才叶扬天对她说的要请军委的“那人”参加道门大比的事情,忍不住发问。“后果这东西,是我不考虑就不出来的吗?”叶扬天摇摇头,“韩雨,你该知道,我家世代经商。”“那又怎么样?”韩雨好奇。“商人,”叶扬天摸着鼻子慢慢地说,“最害怕和最乐意地,就是把生意做得比天还大。”“叶扬天,”韩雨仿佛第一次认识叶扬天似的,想了很久,慢慢地说,“请给我几天时间准备。”6月28日。云山大酒店。二十七层的会客室。“保密措施?”当着公安九处处长韩无熠那张苦瓜脸,叶扬天嚷嚷得天响,“事无不可对人言!”“我不是这个意思……”韩无熠翻着白眼,恨得牙根痒痒。韩无熠对云山大酒店的保密性没有一点儿希望。在一百多位修为高深地老道旁边谈论任何事情都不要指望能够保密,韩无熠早领教过了。本来还以为至少安全上会有保证,可就在上周,连来历不明地狐狸精都出来闹过一场。如果要韩无熠举出几个他绝不愿呆的地方,JN地这座云山大酒店就算不能排到榜首,也能挤进前三。偏偏叶扬天看着云山大酒店还就是顺眼了。现在就咱们两个人,你应该满意了啊?”叶扬天满不在乎地说。“叶先生……那、请讲。”韩无熠苦笑。偌大一个会客室里的确只有叶扬天和韩无熠两个人--如果把在旁边隐身的萧如云和韩雨排除不算的话。啊,还得排除掉云山大酒店里那一百多把耳朵竖得老高的道士。“韩雨应该把话传到了。”叶扬天不管这一套,单刀直入。“传到了。”“行不行?”“不行。”韩无熠很诚恳。“为什么?”叶扬天追问。“我可以传话,但我做不了主。”韩无熠摇着头说,“另外,叶先生的这个要求,我根本没法传。”“不是要求,是邀请。如果有必要,我可以送一份很说得过去的请柬,烫金的也行。”叶扬天的态度似乎也异常地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