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潇潇越说越气,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就是这样了,这种情况一直好多年,从小学到高中,他越来越笨。”萧如云望着姜潇潇的眼睛,并不说话,似乎还想听的样子。“如云姐姐,没别的了……你可不能告诉他!再说,现在我们也不是在学校里,事情全都变了,我都不知道今后自己该怎么办--我不是说叶子那边,我是不知道以后我会怎么样……叶子让我也学点儿法术,可……这事儿听着很怪……”姜潇潇不由自主地挠挠头,苦笑着,“难道叶子变成神仙了,我也得变成神仙?这个……其实没多少必要联系吧?”“潇潇,变成神仙……啊,如云是说,飞升得道的事情如云不敢说,不过如果是青云门的道术,我可以教你的--这也是小叶的嘱咐。”萧如云告诉姜潇潇,“其实,小叶也为你想了很多事情,只是他有时候说不出“谢谢如云姐姐,我会学的。”姜潇潇点点头。“今天晚了,明天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潇潇,你先回去睡吧。”“那你呢?”“我……还有事。你先休息吧。”姜潇潇跟萧如云分手,回去白云满地楼,萧如云独个儿看着姜潇潇离开的背影,又把目光转回夜空,对着满天繁星,若有所思。良久,从萧如云的眼角流下一滴泪来。这一夜,各人怀着各人的心事,有的辗转难眠,有的彻夜徘徊,有人羞涩,有人望星。天快亮了。8月9日。道门大比的前一天。该来的人都到齐了,这是对于叶扬天来说。除了跟叶扬天一齐来到青云门的姜潇潇、邢师我、韩雨等人,在中午之前。千叶冰云和龙斋贞水一行也住进了白云满地楼里,净土和尚果然化妆成了千叶冰云的随从,头上还戴了假发。佛门中人也到了不少,普陀山法雨寺的印空禅师和不着庵地净妙师太是冲着叶扬天来的,随行的还有十几人,也都是盛名卓著的高僧,大都在“中国佛教协会”或是公安九处挂着各种各样的名头。此外还有些“出世的和尚”,却都是与道门有交往的。这两方的和尚凑到一起,自然有无数话说,尤其是印空,他在JN吃瘪以后痛定思痛,抢上去就开始套近乎了。本来印空一到就要到空明峰拜会叶扬天--说来好笑,这位口口声声与叶扬天和他地一众同学都有师徒之缘的大和尚至今还没能见过叶扬天一面--但叶扬天严词拒绝了,只说大比之前要养精蓄锐。不见外客。本来想要“拜会”或“拜见”叶扬天的大有人在,与青云门有旧,或者说曾参与过大闹云山三十一中的四十八派中人大都是想要来“拜见”的,跟四十八派熟识但没能赶上那场热闹的道门各派也都差不多。其余象建平门、异苓门等数百年不在“江湖”的门派或者还有别地心思,说是“拜会”该差不多。但这些门派都眼看着印空和尚碰了钉子。于是就省下了那份自讨没趣--别的且不管,在道门的地盘上看佛门吃瘪,对于参与大比的绝大多数来说简直可以称得上赏心悦目。比较郁闷的是邢师我。本来邢师我以为自己跟着过来参加大比也就是看个热闹,有关“比武招亲”地事情他也以为是开玩笑,可千叶冰云一到,事情顿时不同。龙斋贞水一上来就把“指腹为婚”的事情捅了个底儿掉,邢师我一听大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为接待千叶冰云一行而特意赶来的青山真人拉到了一边,被逼着说对青云门内一个三十八代的女弟子的观感。紧接着,天涵子和李纳乾也在百忙之中赶回来,对青山真人这种事先作弊的行为提出了强烈抗议,并且要求邢师我一定不能厚此薄彼,也要对本门的女弟子发表一下看法。可怜邢师我从小到大还从来没受过这种待遇,这些几百岁地老道士的架势完全就是逼婚!--然后龙斋贞水不乐意了,一把把千叶冰云推了出来,也不管千叶冰云眼巴巴地看着贴边儿溜走的叶扬天直叫。晕头转向的邢师我在脂粉堆里发了誓:一定要让见色忘友的叶扬天付出代价!这场乱子一直持续到下午四点才渐渐收场。“叶子!”终于脱身的邢师我反手就卡住了叶扬天的脖子。“小邢……嘿嘿……我是为你好……”叶扬天有金刚不坏之身,倒不怕卡。只是因为心虚,笑着求饶。“我、我宰了你!”堂堂云山国术馆的少馆主动了真火。“你看你多受欢迎啊……你还得谢谢我,刚才明明是我劝走他们的啊……”叶扬天还在开玩笑。“别的我不管了,我非宰了你不可!”邢师我退了几步。干脆施展开家传地拳术。把叶扬天当成了沙包。“哎哟!哎哟!”反正不疼,叶扬天凑趣似地喊着。“叶师。有人求见。”叶扬天和邢师我正在院子里闹得欢,空心小道士从楼外匆匆进来通报。“嗯?”叶扬天奇怪,“是谁?”“是逍遥宫宫主,凌波仙。”空心也在纳闷,明明和尚们碰过钉子,其他人也都死心了的模样,怎么突然又有人来了。“逍遥宫?”叶扬天记起来,在参加道门大比的各大门派之中,逍遥宫正是门下弟子逾千,却数百年不曾为人所知的一个。“请。”叶扬天不再和邢师我笑闹,说,“请到静室。”叶扬天打算一个人见一下逍遥宫地宫主。“凌波见过叶师。”“啊……仙子请坐。”叶扬天吃了一惊。这位逍遥宫地宫主是个女的,这倒好说,从她地道号上也能想得到,但……叶扬天很不适应一位漂亮女士的脸上长着三捋长髯。“人妖?”叶扬天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随即被他自己否定了:就算是人妖。也没有故意留胡子的。另外,叶扬天也为怎么称呼逍遥宫宫主地道号犹豫了很久,在空心交给叶扬天的名帖上,“凌波仙”三个字写得分明,可叶扬天总觉得道门之中,应该没人敢自称是“仙”的……除非是妖怪。所以叶扬天那声“仙子”叫得就有几分勉强。“凌波早听说了叶师名号,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呢。”凌波仙掩嘴一笑。叶扬天一阵恶寒。说实话。凌波仙真的很漂亮,柳眉如虹,秀目流波,鼻直似梁,檀唇含珠,再配上一身粉色的宫装,活脱脱是从仕女图上走下来的。但她唇边和下巴上的那三捋乌黑的长髯,却把所有地美感破坏无遗,只见古怪。“好说好说。不知仙子有何见教?这个……明日就是大比之期,仙子若是无事……”叶扬天想逐客了。“凌波听说,叶师早已位列仙班?今日打扰。原也是为的这个。”凌波仙又是一笑,话说的倒是开门见山。“仙子不是早就听说了我的名号,怎么又问起此事?”叶扬天心中一凛。“凌波只是奇怪,若叶师真是位列仙班,如今又怎会在凡尘之中游戏?”凌波仙面色一整,道,“不止是凌波。只怕如今峨嵋山上抱有疑问的不在少数呢。”“来了!”叶扬天暗道,“他们果然都是一伙的!”“仙子,难道说天上神仙行事还要向仙子报备?”叶扬天微笑,“天心难测,仙子可别引火烧身才好。”“好怕人啊!”凌波仙眨眨眼睛,故作恐慌。“……”叶扬天翻翻白眼,不好往下接了。“对了,凌波参悟《道德经》,多有不解之处,不知道叶师能不能为凌波一解疑难?”凌波仙自己改换了话题。“道门大比。本来就是为的同道之间互辨疑难,仙子现在问我,不如明日求教于天下同道。”打太极拳一推六二五,这是叶扬天地长项。“叶师说的也是。”凌波仙不改“巧笑嫣然”的风韵。又问。“近三百年来,道门式微。无人飞升,这其中的缘故不知道叶师能不能说说?”“无非天心难测四字。”叶扬天又是一阵疑惑,搞不懂这位凌波仙到底是为何而来的了--怎么一句一变?“叶师高明。”凌波仙居然点头称是。“仙子,我与青云门有些渊源,也见过了当今道门中不少俊杰,可仙子地逍遥宫……说来惭愧,直到昨天我才听说。啊,这话说得失礼了,只是……好象逍遥宫近千年来几乎与道门各派毫无联系,这是为何?”叶扬天试探着发问。“叶师以为修道是为了什么?”凌波仙反问。“这个……”叶扬天郁闷了,他是硬被吕洞宾度化成神仙的,哪儿想过这样的问题?成仙之后,叶扬天遭遇青云门等各大门派,都为了飞升殚思竭虑,可如果回答修道只是为了飞升,那可就成了笑话。“凌波以为,无非是力量而已。”凌波仙低头,拈起垂到胸前的一捋乌须。“力量?”叶扬天眼前一亮,觉得好象是抓住了什么线索。“正是。所谓修道,夺天之力以全己,到头来就是力量二字。”凌波仙眼中闪过寒光,慢悠悠地说,“求长生,是贪心,求神通,还是贪心。道就是贪心。贪心……无非力量。”“不对吧?”叶扬天站了起来,在静室中踱了几步,反驳凌波仙,“要是这样,那道门中人不就都成了贪心鬼?啊,还有天上神仙,也都是贪心的?那修道岂不是……”“叶师啊,”凌波仙轻轻打断了叶扬天的话头,道,“把冠冕堂皇的话放开去吧。”“你……”叶扬天忽然感到静室中地气氛随着凌波仙的这一句话变了,只在一瞬之间就变得杀气弥漫!“叶师,凌波以为,大比可以休矣。”凌波仙也站了起来。“休会?好啊,我没什么意见。”叶扬天背过手去,暗暗攥住了藏在袖子里的断剑。“那凌波不恭,请叶师晓谕青天、天涵等一干人等,便说道门大比不开了。”凌波仙从怀里拿出笔墨,放到静室的书桌上,嫣然一笑,“这就请叶师赐下墨宝。”“然后呢?”叶扬天冷冷地问。“然后众人散去就是了。”凌波仙如释重负地拍了拍手,“云散雨收,多么痛快!”“我呢?仙子此来,只怕不是搅黄了大比就算完了吧?”叶扬天再问。“这……”凌波仙望望叶扬天,有几分惊异似地说,“想不到叶师的心思竟如此缜密?”“仙子夸奖,还请说完。”叶扬天保持着风度。“本来此事并不难办,等叶师赐下墨宝,众人散去……凌波看叶师对位列仙班一事也不算上心,那凌波就做件好事,让叶师从此不再担心就是了。”凌波仙拈着胡须,沉吟了一会儿,终于说出了目的。“真是多谢仙子如此费心。”叶扬天长笑一声,道,“不过还有一件事情,凌波仙子可能并不知道。”“叶师请讲。”凌波仙眨眨眼睛,说,“如果叶师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也可以告诉凌波,只是凌波事忙,不一定能为叶师办到,叶师可不要见怪。”“不用,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做。”叶扬天反手撤出了断剑,哈哈一笑,“我要告诉仙子的是:虽然我从来不打女孩子,但象仙子这样性别不明的恶心东西可不在此列!”叶扬天话音刚落,静室之中已是剑气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