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也不在别人面前提起过英子的名字,从来也不对人说过自己心里很在乎英子。只希望把英子放在自己心里一个美丽的角落,不愿意让这份感觉风吹草动,蒙上世俗的红尘。英子有了男朋友后,走过我路过的这边来,坐在温暖的阳光中。她似乎是在问我:“你心里痛不痛?”英子生病回来这么久,我一直没有询问过她一下。过去是突然知道她有男朋友以后心里难受得说不出口,后来是见到英子时,她有时淡然地转过脸去,我的话再也无法说出来。在英子的世界里,我很快就被“隔离审查”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审查,只是在周围人的噪聒怂恿和我的叹气声中就这么定了。好久以前我就丢了户口簿,大概是夹在书纸中卖去了。户口本应是给人温暖的东西,它是人拥有安身立命的场所的保证。可是,户口后来变成了管制人的枷锁,它太不厚道太不通人性。我的人生太沉重,知道自己是不会在英子的心上注上户口。虽然心里对英子是非常的感念,但不想惊扰英子的生活,不想英子提前对自己“审查”,——我知道这道坎是跨不过去的。冬天的阳光真的很美好,英子生病以后常常坐在暖阳中晒晒身子。英子不在的时候,我每次回来向她的门口望去,觉得里面有一个幽深的黑洞。这时候,我就觉得这个世界只是我一个人在生活,我就觉得自己是那样的孤单和轻微。我倒是希望英子的房间变成一片原野,有一大群的牛羊从里面蹦跳出来;有牛羊相伴,我的心也热闹一点。我知道是我的心跌落在山谷里,阴冷的风时而吹起。英子她为什么这么快就把我“隔离”了呢!心里还是非常非常的想问候英子,想找一个场合,一个英子的脸还能带微笑的时候。小时候,取笑过那个画蛇添足的人;长大以后,才知道自己是一个画不成蛇反添足的人。那个人,想必是想给蛇画上足让它行走时安稳些么?飘浮的人生找不到确定的方向,就像我们,总是希望找到一个以身相托的“窝”。在过去,寂寞的日子,,英子常常用力呼唤自己的名字,而且几乎是人多的的地方。英子的呼喊声使我的生活透出一丝希望的曙光。英子的喊声更多的是一种友情的关切,她知道,我在什么时候都不构成对她生活的伤害。阳光暗淡的日子,我总不由想起那个要走远路的三毛。三毛离开人世这么久了,我却常常想起她,想起她,就像想起远在他乡的一位亲人。三毛是浪漫洒脱的,她的死是那样的悲苦。她是上吊离开人世的;她上吊离世后,脖子一定伸得很长很长吧。有没有吐出舌头?又是谁伸出善良的手为她闭上了那双深情而忧郁的眼睛。一个女子,在这个世界不再快活的时候,就用自己的手结束自己的生命,对这个世界没有一丝一毫的埋怨,她走得干干净净。总想给自己的人生找回一条正确的出路,但一步步似乎都是迷途。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只是回首前路,自己所做的事花费的精力似乎都与幸福无关。想起那个张国荣,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从那样高的地方跳下来?在生命最后的时刻还要做这样空中飞翔表演,是给谁人看呢?对于不幸的人来说,生虽苍茫,可是死更加空虚。日子在沉闷中也很快过去。有时回光返照,英子也给我一两句问候:“你要多买一点菜。”落日故人情,我自己得到的只有这么多了。我能再祈求什么呢?过去能为英子做点什么,心里真的好高兴,虽然也装作平平常常。那种快乐,也不是为了什么,只觉得能这样做,心里有一种幸福感。现在,再不能为英子做什么了;即便能为英子做点什么,也是为了挽回什么,离真实的幸福越来越远了。人生的幸福似乎与目的是毫无关系的,因为喜欢你才喜欢你,并不为了什么。风改变了方向,心中的感觉已是另一种滋味。想问候英子,也是想问候自己的过去。2009真是一个好年头,在冬天里,我再也没有了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