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旁边的位置】

清晨的时候，秦梓进到房间中将他叫起来，端水进来服侍他洗漱。这会儿又恢复了之前那种刻板的表情，目不斜视，帮他洗脸似乎是在洗一座雕塑。在记忆中，以前的那个叶魅是用尽了各种方法调戏她都是毫无反应，知道她对自己成见太深，也不去做什么傻事自讨没趣，洗漱完毕，将早餐吃完，同样一句话都没有说。骑着超级黑鸟从高级别墅园区的大道驰骋出去，一路飙到学校。记忆中叶魅都是将机车停在美眉最多的地方，然后脱下头盔的时候将长发一甩，似乎很帅的样子。现在他可不会做这种丢脸的事情。乖乖的将车停到停车场，然后很低调的走向宿舍。但即使如此，还是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只是那目光，大多都是惧怕，剩下的都是不屑和鄙夷。显然这厮以前在学校的“人气”并不比那些校花差多少。一周没有来上课，自然不知道今天上的是什么，只好先上宿舍问同班的同学。这个宿舍他自然从来没有在里面睡过，只是拿来当存放课本的地方。见门口大开着，他直接走进去，却差点撞到一个刚想走出来的同学。那名同学本来想张口就骂，结果拉开一点距离看到是叶魅，立刻噤若寒蝉的向后退开。其他刚起床的室友也忽然停下手上做的事情，转过来看着他。叶魅摊手一笑道：“看到我出现有那么可怕吗？”众人一听立刻扭回头该干嘛干嘛去，免得这个煞星一个看不顺眼而惹祸上身。“谁告诉我今天上什么课？”叶魅耸耸肩，虽然他有心补救以前叶魅做的错事，但也不代表就非要和所有人打成一片，顺其自然就可。“呃……上午是英语和政治经济学……”一个靠他最近的男生怯怯的说道。叶魅对他点了点头表示感谢，拿过课本就走了出去，所有人看着他背影消失，才长出一口气，刚才那种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滋味还真不好受。“他不是基本不上课的吗？”有个人问。另外一个正刷牙的家伙含糊不清的说：“你也知道是基本，那就是还会偶尔来上那么一两节的。”快上课的时候，几人去到教室，还真的见到叶魅安稳的坐在了一张靠窗的位置上。大学上课很多时候都是流动教室，所以位置一般都不固定，爱坐哪儿坐哪儿，一般的规律都是来早的坐最后，然后依次往前，第一排若非没有必要是不会有人坐的，当然迟到的另说。然而今天最遭人唾弃的却不是第一排的位置，而是叶魅的邻座，直到上课铃响前的一分钟，那儿还是空空如也。很多人看到教室还有两个空位，一个在第一排，一个就在叶魅的旁边，而非常不巧的是，他们班的人数和座位数正好相等，若没有人请假，那么接下来就有好戏看了。有几个胆大一些的男同学甚至在开始打赌最后哪个倒霉鬼会坐上叶魅旁边的“王座”。铃响的时候，雷蕾和她的室友李妍拉着手跑了进来，许多同学都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她们，教室忽然就完全安静了下来。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两个女孩很快就发现了原因。“雷蕾，你去坐他旁边吧。”李妍推了雷蕾一下，将声音压得低无可低。“还是你去吧，我，我不行的……”雷蕾低着头死活不愿。英语老师从外面走进来看到两个女生愣在门前，不由奇道：“怎么了？上课了，快到位置上坐好。”李妍首先扛不住，忽然说了一声：“老师，我肚子疼，我，我请假，对不起……”说着按着肚子就扭身跑了，像只受惊的兔子。雷蕾一下子傻眼在那儿，本来是想和李妍共进退，但感觉也说肚子疼太着痕迹，若坐到第一排故意空着叶魅的旁边，他又会不会有什么意见？正犹豫间，却听一直看着窗外的叶魅忽然回头过来看着她招手道：“雷蕾，我旁边还有空位，坐到我这里来。”雷蕾脸色数变，最终还是没有借肚子疼遁，而是低着头坐到了叶魅的旁边。虽然雷蕾的五官也算漂亮，但也不过是大众级别的美女，在班里虽然能鹤立鸡群，但出到外边，很快就会被人流给淹没。对于见惯极品美女的叶魅来说，叫她过来旁边当然不是因为美色，而是因为这个雷蕾，也是受害者之一。因为弟弟生病要进行手术，家里拿不出那么多钱，她就狠心借了叶魅的高利贷，结果实在还不了如此高额的利息，被叶魅等人逼着去蓝海酒吧陪酒。叶魅记忆中还知道，若非他及时出现，这个女孩就要被他们用迷药的方式逼迫她去接客了。除了刚坐下来的时候，叶魅对她笑了笑，之后课上就再没有说过一句话，但她还是僵在那儿，无论做什么动作都是硬硬的，或者说，她几乎不敢做什么动作。第一节下课的时候，叶魅忽然侧头问道：“我真的有那么可怕？”“没，没有啊……”雷蕾似乎吓了一跳，又慌忙的笑着否认，但那笑容，其实比哭还难看。叶魅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脸又转向了窗口。他来听了课才知道，英语在他原来的世界也是存在的，但叫做美语，外贸部的人接待外宾，他常常作陪，水平甚至到了倒背绕口令的地步，这样的课程自然对他毫无吸引力。第二节刚上课，英语老师就要做一个听力的测试，她拿着一本不知道哪来的书秀了一把阅读能力，然后问一些刚才念那段文字的相关问题。第一题就把雷蕾给点了起来。雷蕾英语本来就半桶水，加上叶魅在旁边，她根本就是一个字没有听进去，哪里能答得出来？这个英语老师又是出名的严厉，若是答不出问题，就要站着听课，直到下一个答不出问题的同学出现才能坐下，若没有，那就站到下课吧。正垂着头暗自焦急，忽然听到叶魅小声说了一句英文。她听是听到了，但叶魅成绩烂的程度全校皆知，听他的指不定更加丢脸，这时候听到英语老师道：“回答不出就站着吧。”她心想反正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干脆豁出去，张口就将叶魅念的那句英文复述了一遍。英语老师愣了一下，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才道：“知道答案就快点说，不要浪费大家的宝贵时间。好，下一题……”雷蕾吁了一口气坐下来，忍不住看向叶魅，却见到他又把脸别到了窗外，一只手托着下巴，根本没有认真听课……难道他刚才是误打误撞蒙的？测试完毕，最后是叶魅前面的那个男同学回答不出，被罚站着听课。雷蕾鼓起勇气小声问：“这题的答案你也知道？”叶魅回过头道：“当然知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雷蕾指了指前面垂头丧气站着的男同学。叶魅淡淡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他？”被叶魅反问了一句，她的勇气全部被打散，又垂下头不再敢说话。后面两节政治经济学，叶魅以前把生意做那么大，自然没有少和政府打交道，所谓政治经济政治经济，这两个主体的界限从来都不是那么明晰的，官商的关系若他叶魅搞不清楚，他也混不到那样的地位。这些理论知识虽然有些稍微生疏，但有那么多实践的经验，只要随便看看课本，要考高分都不成问题，绝对不会再出现上个学期全部科目补考，最后靠作弊送礼最后勉强过关的丢人事情。上完上午的课，叶魅就得出一个结论：他做不了品学兼优的学生。看来该翘的课还是得翘，忽然改变太大，也会惹人怀疑，不是么？找到那么一个理由，叶魅就心安理得的决定下午不再去上那枯燥的选修课。见到雷蕾收拾了课本站起来准备离开，他忽然拉住她道：“不要急着去吃饭，我有事和你说，你跟我去天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