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目的】

平时有得罪他们的同学或者看不顺眼的家伙，就会被逮到天台来一伙人一起教训，但若是有人受了怨气无处发泄，那么叫来的人只会是郭迈。郭迈一米九的个头，充满爆炸力的肌肉，沙钵一样的拳头，一拳水泥墙都被他打掉一块，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被拿来发泄？他不发泄别人都不错了。但事实就是郭迈站在那儿，咬紧牙关，任凭一群人对他拳打脚踢，却一下都不敢还手……从记忆中了解到，他如此“乖巧”，全都因为他的父亲。他没有母亲，父亲尿毒症需要许多的钱医治，叶魅一伙就带他去打黑拳，每次打赢，虽只给他一成的钱，他却已经满足，况且叶魅抓住他父亲这个把柄，你能打有什么用？难道你能将你老头子一直背在身上么？结合种种，加上人又有些木讷，他就变成了叶魅等人的“发泄沙包”。另外说一句，他去参加黑拳的比赛，九场比赛致两人死亡，七人重伤，无一败绩。叶魅走过去拍了拍手掌道，“爽够没有？”所有人都停下手来，恭敬的道：“魅哥。”苏豪笑道：“你最近也太神龙了吧？”冯建道：“想见你一面比见国家元首还难。”“不难不难，你们说有钱发，我肯定立刻就出现。”叶魅笑眯眯的道。“我靠，看你笑成那个鸟样，八成没有好事。”冯建缩了一下胸。叶魅笑道：“怎么不是好事？天大的好事，晚上副市长请我去他家吃饭。”苏豪奇道：“副市长？去那些官员家吃饭算什么好事？”“所以说你们，都说了几次了，要提高境界，那本书叫你们看你们就是不看。”叶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摇头道，“你们不会了解这将对我们的赚钱大业有多大的帮助，总之，今晚我必须去好好巴结巴结。”冯建和苏豪抓了抓头，“哦，那你就去吧。”“嗯，我当然要去。但现在有个问题。”叶魅靠近两人低声道，“老子的钱都砸到似水年华了，现在囊中羞涩，今晚去参加宴会，不至于空手过去吧？”冯建和苏豪面面相觑，“那，你想怎么样？”“你们一人贡献一万出来，就当是为了我们共同的事业做的贡献。”“我靠，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冯建和苏豪一下子就苦了脸。叶魅道，“要不这样，当我借你们的行了吧？”“那哪能啊，不就是一万么，哪里还好意思让魅哥还。”叶魅斜着眼睛道，“真的吗？那我就不客气咯？我可没有逼你们啊。”“是是，我们自愿的行了吧。”叶魅哈哈大笑道：“看你们那苦瓜脸，行了，月底似水年华一结算就还，我待会去买礼物，你们知道我卡号，马上给我打进来啊。”离开的时候，叶魅看了一眼傻站在那儿的郭迈，忽然道，“最近学了点空手道，以后郭迈就专门陪我练习吧，你们谁都不要再动他，听到没有。”这就是宣布“沙包”私有化了，叶魅本来就是老大，最近更是狠挫肖飞锐气，名声大噪，威望日增，所有人自然都不敢有什么异议。时间指向下午五点，叶魅给韦庆博和他女儿韦妮都买了一个礼物，然后先到学校和郑宁松会和，再坐韦庆博派来接他们的车一起过去公务员小区。因为郑宁松的脚还没有好利索，所以叶魅搀着他上楼，还没有开始爬楼梯，韦庆博就迎了下来，把郑宁松从叶魅手中“硬抢”了过去。虽然郑宁松辈分威望都足以让韦庆博尊敬对待，但以他堂堂副市长却亲自下楼迎接搀扶，那就稍微殷勤了一些，叶魅心中暗道：看来，这次的问题还挺棘手。进了门，韦妮和她妈妈李丽以及一个留着平头的中年男子也迎了出来。中年男子自然就是市公安局的局长卢家伦，随意的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人倒是显得很有精神，只是身高却稍有不足，让他威势减弱了不少，不说比叶魅了，比郑宁松都矮了半个头。韦妮在叶魅的记忆中几乎没有留下多少痕迹，只记得两条小辫子，其他什么都没有剩下，按他的想象，以韦庆博还算不错的长相，女儿又叫做韦妮，这名字一听不是个美少女怎么也得长得可爱些吧，没想到一见之下还是大吃了一惊。她几乎就没有要到多少她老爸的基因，尽捡老妈的了——虽然长得也不能说难看，但比之心目中的样子那可就差得远了。叶魅笑着道了声，“小妮生日快乐。”然后将礼物递了过去。然后大家在入门的地方着实寒暄了一番，才纷纷入座。韦妮迫不及待的拆开叶魅送的礼物，一本纯水晶相册，做工非常绚丽，虽然重手却华贵非常，叶魅说道：“把小妮漂亮的照片放进去，绝对让你的美丽完全不打折的展现。”韦妮乐得笑开了花，但看向叶魅送的第二个礼物却有些奇怪。那是一瓶完全洋文的酒，她不懂，韦庆博几个大人自然是懂的，马爹利名士，就算不喝拿出来摆着也是一种品位的表现，而且看这个品格，价格绝对不菲，但送给小女孩当生日礼物就有些扯谈了，而韦庆博喜欢好酒，尤其喜欢收藏，这是众所周知，很明显，他们都猜到叶魅是拿来送给韦庆博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却给了韦妮？只听叶魅凑近韦妮故作神秘的道：“这是你的护身符，以后若你做什么事情惹恼了你老子，或者有什么有求于他，就将这玩意拿出去作为交换条件，十拿九稳。”他样子是悄悄话，声音却恰好能让所有人都听见，结果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韦妮听着的确是这个理，笑嘻嘻的就笑纳了。李丽是那种下得厨房出不得厅堂的家庭主妇，据说很小的时候还在农村，家里给定的娃娃亲，看得出来有些小势利，说话也不大得体，不过对韦庆博倒是言听计从，另外她做的菜的确不错。觥筹交错之间，酒酣耳热之际，韦庆博说了一些当年还在郑宁松门下时候的趣事，郑宁松就半举着酒杯道：“庆博啊，你是我的得意门生，你的闺女我也视为孙女，她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不会亏了她。另外你也别当我外人，还有什么事情也就一并说了吧，说完好喝得痛快一点。”韦庆博借着酒劲道，“我知道老师为人不喜欢兜圈，本来也实在无颜找老师帮忙，但这次……唉，李丽，去把东西拿过来。”李丽忙站起走进房间，韦庆博对韦妮道：“小妮，待会爸爸有正事要谈，你先回房间。”韦妮今年念高三，正是十分跳脱的年纪，跟几个大老爷们吃饭本就气闷，听到老爸这样说立刻非常利索的跑回了房间。郑宁松疑惑的拿过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笺展开。“这……”郑宁松讶道，“有人威胁你？”卢家伦代答道，“从上周开始收到第一封，老韦还以为是恶作剧，因为只是警告他不要那么嚣张，却没有提任何具体要求，所以他也没有去过多理会。但后面又连续收到三封一样的恐吓信，并且李姐昨天从菜市场回来还差点出了车祸，我们认为这并不是偶然，所以才重视起来。”李丽听他们提到车祸，立刻就非常来劲的讲起来，说到那个车手的样子，还加了很多不堪的形容词，韦庆博摆手打断她道：“行了，这个我来和老师说，你先去陪陪小妮。”李丽倒也听话，乖乖的起身离座去了韦妮的房间。郑宁松奇道：“这应该是卢局长的职能范围吧？我能帮上什么忙？”韦庆博道：“如果只是单纯的打击报复就好办了，但问题却没有那么简单。老师你知不知道最近市委提出的一个旧城改建计划？”郑宁松道：“略有耳闻，怎么，和恐吓有关？”“我认为他们针对的就是这个改建计划。”韦庆博沉声道，“中山路，外滩与桃园三点之间，密集分布着很多旧房，大约是从十年前开始，因为这个地方靠近宁海市的中心繁华商业区，很多旧房被很多投机商人经过改造或者遮蔽重建，形成了现在的宁海两个最大的娱乐中心之一，虽然表面上这个区域繁荣昌盛，但事实上，那些霓虹灯后面却不知道掩埋了多少罪恶。黑社会组织，通缉犯藏匿，各种走私贩毒吸毒场所……即使不提这些，遮蔽重建的问题也困扰了相当大数量的平民，他们的娱乐场所有些是通过旧房直接改建，有些干脆直接在旧房之前建起来，把它们挡在身后，如果从空中看，这些一栋栋大楼的背后中心地带，就是最肮脏最混乱的生活区，不仅藏污纳垢，更涉及到乱搭乱建和危房安全问题……”郑宁松叹道：“这些问题你不说我都知道一些，你的意思是不是，因为这个改建提案触及了某些人的利益，而这个提案又是你提出来的，所以你才会受到威胁？”韦庆博点头道：“正是这样。”郑宁松看了卢家伦一眼道：“我还是不明白，这些违法乱纪的事情，这些黑社会组织有什么了不起？真要出动武警，这些人可能连渣都剩不下，还敢威胁政府官员？”一直听着不说话的叶魅忽然道：“韦叔叔，常委会讨论的时候，主要反对你的是哪些人呢？”韦庆博有些讶异的看向叶魅，显然叶魅比郑宁松更能把握住目前的形势，以他对叶魅的了解这自然是不可思议的。“主要是市长和市委的秘书长，以他们两人为首。不过最近市委书记似乎有偏向他们的苗头，那如果成为事实，我这边就非常被动了……”叶魅又问道：“那市局里面，谁是他们那边的人？”这次连卢家伦都有些惊异了，难道叶魅单单凭借刚才的那番话，就掌握到他们的那些复杂微妙的关系？韦庆博道：“是副局长吴学春，也正是他还有市长他们的原因，卢局才很难开展对这些犯罪分子的打击工作。”加上之前做的一些工作，叶魅基本把握住了现在政府里面几人的立场和微妙关系，常务副市长韦庆博和市长马宁春在宁海市一直持续着竞争的关系，虽然一个正一个副，但因为韦庆博的根基比马宁春稍深，而两人分别支持的企业叶家和肖家，叶家一直压着肖家，所以两人对上是半斤八两，谁也奈何不了谁，至于市委书记，因为是上面空降下来的，态度一直都是两不相帮。所以这次的提案，虽然说有为了城市建设的正面促进作用，但更大的原因还是针对马宁春，谁都知道这一片地方的存在，几乎都是在他的支持下建立起来的，他们就是这些灰黑色地带的保护伞。“那么韦叔叔你是想让郑校长做一下省里领导的工作，让他们介入？”韦庆博心中感激，叶魅帮他说出来自是最好，他兜兜转转说那么多，正是不知道怎么提这个事。“嗯，如果老师能请得省里的领导帮说句话，我想形势会大不一样。”“这个……我得仔细考虑一下。”郑宁松凝眉沉思。这时候门铃声响，打扰了大家的思路，叶魅看了韦庆博一眼，正想起身开门，李丽从里面小碎步跑了出来，将门打开。“哟，是刘区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外面一个男声道：“李姐，听说今天是小妮的生日，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就随便准备了一点东西送给她，顺便祝她高考能有好的成绩。”“有心了有心了，那我就代小妮谢谢你咯，进来坐坐吧。”刘区长进门和韦庆博打了一个招呼，见认识的只有卢家伦，另外两个没有什么印象，知道大概是有什么事情谈，敬了杯酒就匆匆告辞而去。随后，又连续来了几拨人，叶魅基本不认识，和刘区长一样，送了礼打个转就离开了，看李丽的样子，处理这样的事情已经驾轻就熟，显然早就预料到他们会来。叶魅忽然站起来道：“韦叔叔你们谈正事，我去找小妮说说话。”韦庆博愣了一下，他现在已经觉得叶魅够资格和他们坐一起谈事情，而且还庆幸当时心中一动把他给叫了来，正想着怎么让他帮着说服郑宁松，他却忽然要离开。叶魅并没有要征求意见的意思，说了一声就离席到了韦妮的房间前，拍了拍门。没想到手才刚触到门，声音都没有发出就打了开来，原来李丽出来忙收礼，之前随手掩门没有关严，所以叶魅一碰之下就应手而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