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 猛兽与权利

刘飞只是看了一眼咆哮的曼妮，把手中的月华轻轻的擦拭了一遍之后弯腰插进腿上的刀鞘。“你有刀……是你是杀死的獐头鼠？”少女这个时候才发现刘飞的弯刀，眼睛顿时睁大，瞳孔仿佛针孔一般缩小，脸上露出一抹惊讶之色，她没有想到刘飞居然会有刀，冰雪聪明的她立刻联想到了獐头鼠的死亡。“是的，姐，是他杀死的，他的刀可快了……”韦雄嘿嘿道。“你为什么要杀獐头鼠？”曼妮那一双如同一泓秋水的眼睛死死的盯在刘飞的脸上。“杀死他，所有的罪名都不成立了。”刘飞缓缓的挺直腰杆，看了一眼远处火光冲天的天空，这个时候，混乱似乎已经逐渐平息。“……”少女微微一愣，脸上的表情缓了一缓，显然，她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所有的指控关键性人物是在獐头鼠上面，他就像一个精密仪器的重要部位，如果缺少了他，整个证据链将不成立。随即，三人商议了一下，一致同意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现在獐头鼠已经死亡，韦雄虽然已经暂时安全，但实际上，韦雄并不安全，反而变得更危险，如果说以前的危险来之于韦重阳的拥趸，那么现在，韦雄的危险来之于官方。没有人认识刘飞，但是，并不代表韦雄就能够脱罪，因为，当时刘飞暴起伤人格杀獐头鼠的时候，有很多目击者看到刘飞是和韦雄一起离开。“你们和我去见一下韦先生，你们必须道歉！”“姐……”韦雄脑袋顿时低了下来。“必须去！”少女银牙紧咬，狠狠的瞪了一眼韦雄。“好吧……”韦雄目光落向刘飞，见刘飞没有表示反对，才长长松了一口气。事实上，刘飞目前并没有危机感，韦家集地形复杂，人口众多，那些只有冷兵器的警察根本留不住他，他所担心的是那些角斗士骑兵，，不过，根据韦雄提供的资料显示，韦家集的角斗士骑兵总共才二百人，已经全部殒命在沼泽地带。三人借着夜色在韦家集复杂的巷道里面穿梭着，街道上的行人和商人都销声敛迹，空荡荡的，垃圾随着狂风在空中飘荡回旋，显得格外的萧杀。步行了大约三公里，三人终于赶到了目的地：一座巨大的灰白色帐篷。帐篷很大，占地数百平方米，耸立在夜色之中，就像一座恢弘的古堡，不过，走进之后，刘飞才发现，这座看起来雄伟庄严的帐篷比韦雄的那座破烂帐篷好不了多少，到处都是缝补的痕迹，有些地方已经明显的朽坏，就像风烛残年的老人颤颤巍巍的站立在夜色之中。“这是谁的帐篷？”刘飞停止了靠近帐篷，虽然只是在朦朦胧胧的夜色之中，刘飞依然看出了这座帐篷的不凡，这绝对不是普通老百姓的帐篷，和周围的帐篷比起来，除了雄伟高大之外，做工也特别的讲究，一些花纹图案精致细腻。它就是一座宫殿，如果说和宫殿有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就是这座宫殿有点破败。“韦先生的，韦先生本是乌托邦城的高层，家庭富裕，因为政见与当局不和，被贬到韦家集做市长，当政期间执行与共和国相违背的地方选举政策，受到本地势力的排挤，最后，被贬为庶民，并多次因为煽动民众提出政治改革而入狱……”原来如此！刘飞心中得疑惑豁然开朗，难怪韦重阳的思想会如此开明，想必他早年在乌托邦城的时候接触到一些关于公平正义与自由的治国理念。突然之间，刘飞一丝敬佩油然而生。任何一个人为了民众理想而抛下自己的荣华富贵，奋斗一辈子，都是值得敬佩的！思索之间，三人走进了那巨大的帐篷。当走进帐篷的一瞬间，刘飞不禁一愣，在帐篷里面，居然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至少有数百之多，让人诡异的是，数百人居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所有的人都静静的站立看着一个方向，目光虔诚无比。循着目光看去，只见韦重阳静坐在一张木桌前面，木桌上燃烧着一根白色蜡烛，蜡烛散发出橘红色的光芒，给这安静得让人窒息的帐篷带来了一丝温暖。就在刘飞的目光落到韦重阳的脸上一瞬间，仿佛心有灵犀，韦重阳抬头，居然越过层层叠叠的障碍物与刘飞对视。“你来了。”韦重阳朝刘飞招了招手，人潮涌动，立刻让出了一条通道。在那一瞬间，刘飞感受到了一种澎湃的压力，这个时候，刘飞才想到，面前这个老人有着令人震惊的号召力，用“振臂一呼从者云集”来形容毫不为过。莫名其妙的，这个时候，刘飞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这个老人的危险程度超越了任何一个人，这让他想起了如影随形的五彩异形，他相信，只要老人一句话，他就会被成千上万的人追杀，刘飞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缓缓的走到了韦重阳的面前，隔着那张桌子，橘红的烛光摇曳不定，老人的目光也变得深不可测。“请坐。”刘飞缓缓的坐了下来，与老人隔桌相望。“你为什么杀獐头鼠？”老人问出了曼妮曾经问过的问题。“杀了他，你才不会死。”刘飞表面一脸淡然，浑身的肌肉却是紧绷，他虽然没有回头看，但是，他感应到周围传来的极度危险气息，他被人一群孔武有力的人包围了，只要他有丝毫异动，后面的人就会暴起伤人。“你可知道，你的鲁莽造成了怎么样的后果？”老人双手放在桌子上，轻轻的摩擦着桌子的边缘，这个动作，让刘飞想起了烙铁头说过的一句话，“一些大人物，在与人交谈的时候，会用肢体语言来调节气氛，或者是给对手制造压力。”无疑，这个老人摩擦木桌的动作是在让刘飞放松，而不是给刘飞制造心理压力，制造压力更多是方式是慢节奏的敲击桌面，或者是一动不动，而不是缓慢无序的摩擦。刘飞没有回答，他知道，老人会给出答案。“有三个警察和十六个韦家集的居民死于你制造的动荡，而且，目前被逮捕的居民人数已经突破了三百人，目前，警察还在挨家挨户的搜查，我相信，很快，警察就会到这里来，对于这些，你有什么看法？”老人不急不缓道。“你们这里有动物园吗？”刘飞不答反问道。“韦家集没有，在乌托邦城有。”老人回答了刘飞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嗯，看猛兽有两种方式，目前，最安全的一种方式是把猛兽关在笼子里面看。”“还有一种呢？”老人心中一动。“把自己关在笼子里面看。”“愿闻其详！”老人感觉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要抓住什么，本是严肃的表情变得热切起来。“你把猛兽想象成权利，把观众想象乌托邦共和国的公民。”“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如果不把权利关进笼子，权利就会把我们关进笼子……”老人缓缓站起，那挺直的背脊变得微微佝偻了，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很多，他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从来没有把权利想象成猛兽。没有任何证据显示，猛兽会自己走进笼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