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一个稚嫩的孩童在一个硕大的院子里扎着马步,毒辣辣的太阳直射在他单薄的身体上,他额上的汗珠如流水般向下滑落,稚嫩的脸庞已经被太阳晒得通红,嘴唇干枯欲裂,双腿也在微微地打颤,可是他不敢放弃,因为在他的旁边坐着一个威严的中年人,中年人的手里握着一根藤条,只要他的姿势稍微不标准那根细长的藤条就会毫不留情地抽在他孱弱的身体上……擒拿、格斗、南拳、北腿、跆拳道、空手道、截拳道、刀法、剑术、枪法、爆破……一个还应该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少年,这些严酷的训练却成了他每天的必修课,没有积木、没有电动玩具、没有布娃娃、没有捉迷藏、没有过家家、没有玩伴……伴随他的只有永无休止的训练,只有每个师傅的严厉呵斥……当一抹殷红的鲜血从那个男人的脖颈间喷射而出时,少年的眼里闪过一丝恐惧,但是他很快就镇定下来,杀人其实也就是这么简单,一刀下去就结束了,相对于那些日常严酷的训练,其实杀人很轻松,少年将手中的薄刃在那个已经死去的男人衣服上擦了擦,纵身跳下楼,几个腾跃就消失在黑暗之中……女人,只不过就是治疗他孤独无依的药方而已,一个人的生活,特别是到了万籁俱静的深夜,深深的孤寂和恐惧就会笼罩他的全身,将他层层包裹,冲也冲不出,撕也撕不开,第一次,他去酒吧找了一个妖艳的女人,女人很主动,完全是依靠她的引导他才完成了人生一次重大的蜕变,他很冲动,将二十年来的所有的埋怨和愤怒统统发泄在那个女人身上,事后那个妖艳的女人躺在他的怀里说她爱他,他看了她一眼对她说他是一个杀手,女人夸张地哈哈大笑,说如果你是杀手的话我就是观音菩萨,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女人被他的眼神看得一哆嗦,慌忙穿上衣服落荒而逃……十年,他杀过的人上千,他从来没有问过为什么,只要是那个老者的命令他就会不折不扣地去执行,只因为他想要知道一个秘密,一个天下所有儿女都想知道的一个秘密,他只有听从老者的安排,才会有可能得知事情的真相……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默默爱着他的女孩,他很感动,同时也有生以来第一次期盼着能够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娶妻生子,平平淡淡终老一生,但是她的母亲却并不认可他,是她没有放弃,她一直在抗争,最后就算要丢掉自己的性命她也只想着自己是他的人……那个威严的老者就是不肯放过他,就连给他找的亲事也是为了提升他杀人的实力,他虽然也心仪那个女孩子,但是他绝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婚姻,他想要摆脱控制,他想要自由,但是所有缘分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他还是接受了她,也是她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了生命的充实,所以,他把她当成了生命之中的第一个女人……沉着、冷静是他对她的第一印象,他只是欣赏她,觉得她应该是可以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的冷美人,他们的生活根本就不应该会有交集,但是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了他的意料,为了一个帮派的兄弟的生存,他们再次相逢并成为了合作伙伴,他发现她并不是如她表面上的那么冷,反而还十分的可爱,更重要的是她在乎他,为了他的事情她动用关系多方努力,为了他的事情她无法安心工作茶饭不思,短短几天时间就憔悴得让人心痛,他觉得除了去爱她,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偿还她对自己的情谊……辛屹的灵魂正在远离他的身体,他很困,二十七年来从来没有这么感觉到困过,他想好好地睡一觉,睡很久很久……在睡梦中过往的一幕幕一帧帧地闪现,就像放电影一样清晰无比,无比尖锐地刺痛着他昏昏欲睡的神经——那个老者是自己的爷爷,他那样严酷地训练自己只是为了让自己更加强大,自己身上还背负着父母的血海深仇,如果不报自己怎么有脸面去和九泉之下的父母团聚?如果就这样睡过去,爱自己和自己爱的女人又会怎么样?是不是会伤心欲绝?自己又怎么能忍心再让她们为自己伤心?……“辛屹,辛屹,你醒了吗?”迷迷糊糊中辛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他吃力地动了动喉结,却没有发出声音。“好了,你不要说话,我知道你醒了,我马上去叫医生!”熟悉的声音哽咽着说道,然后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远去,辛屹想睁开眼睛,可是那薄薄的眼皮却好像有千斤重一样,任凭他努力得冷汗直冒还是没能撑动分毫。辛屹颓然放弃了,由于刚才全身紧绷,左肩和右胸的伤口撕裂般一阵剧痛,接着辛屹听到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那个熟悉的声音急急地说道:“医生,他刚才真的醒了,我看到他的睫毛和喉结在动,真的。”辛屹感觉到有人翻起了自己的眼皮,一阵刺目的白光射向了他的眼睛,“噢,谢天谢地!他的瞳孔有反应了!真是个奇迹啊……马上实施第二套治疗方案!”一个男人惊喜的声音响起,辛屹只听完这一句,接着又陷入了昏睡。……温暖的感觉从左手传到了心里,辛屹的眼皮一阵抖动,终于慢慢地半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雪白雪白的天花板,刺得他的眼睛生痛,他努力地适应着这刺目的光线,好长时间才完全睁开了眼睛,辛屹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儿才将头缓缓地向左边转去,一个熟悉的身影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是厉洁,可是眼前的厉洁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光彩,一张小脸瘦了一圈,苍白的脸上满是憔悴,此刻厉洁的小手正握着他的左手,温暖的感觉正是由此而来。看着厉洁憔悴的脸庞,辛屹一阵心痛,他努力着轻轻地抽出自己的手,抬起来轻轻地摩莎着厉洁的秀发,厉洁应该是太累了,对辛屹的动作竟然毫无察觉,憔悴的小脸上透着深深的疲惫,辛屹不忍心吵醒她,就这样怜爱地看着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突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一个护士模样的女人走了进来,看到辛屹正睁着双眼显然被吓了一跳,辛屹连忙抬起扎着针头的右手对她做噤声的手势,可是已经迟了,护士大声叫了起来:“天啦!你醒了?!”睡着的厉洁此时也被护士的叫声惊醒,她转头看了护士一眼,当她看到护士的眼睛正惊奇地望着辛屹的病床时她才疑惑地转回了头,正好和辛屹怜爱的眼神相遇,厉洁惊喜地叫了一声:“啊!你醒了?”辛屹微笑着对她点点头,厉洁的双眼却一下子红了,眼泪顷刻间奔涌而出,喃喃地道:“你终于醒了……”话还没说完便泣不成声,辛屹抬起手抚摸着厉洁瘦削的小脸,替她擦去腮边的泪水,吃力地说出两个字:“不……哭……”辛屹醒了,身体也在慢慢地恢复,他后来才从厉洁的口里知道,原来自己已经昏迷了二十天,当天在山顶小科比的别墅里和拓扑比试受伤昏迷之后,小科比马上叫汤姆斯打电话叫自己的私人医生,可是后来眼看辛屹失血过多已经陷入休克,拓扑才当机立断叫汤姆斯联系私人医生在半路会和,自己和小科比驾着车将辛屹往市立医院送,半路会和之后小科比的私人医生给辛屹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同时打电话给市立医院的朋友叫他做好手术的一切准备,到医院之后辛屹马上被送进了手术室。接着拓扑又赶回山顶的秘密关押地点放出厉洁,向她说明了事情的经过并将她带到了医院,因为他怕辛屹挺不过这一关,不管怎样他也要让辛屹的未婚妻见他最后一面。厉洁得知辛屹的情况之后完全乱了方寸,特别是到了医院之后听到医生的那句话她简直就觉得整个天都塌了,医生说:“病人已经因为失血过多陷入了深度昏迷,各项生命体征也相当微弱,我们已经做了我们可以做的一切,能不能醒过来就要看神的安排了。”如果辛屹就这样去了,厉洁真找不到自己还可以生存下去的理由,她暗暗地决定,如果真是那种结果,她也会随着辛屹一起去。辛屹昏迷的这段时间小科比来看过他两次,这个年轻人虽然是世界第一大黑帮黑党的太子,但是其本质来说还是一个比较单纯的年轻人,厉洁可以看得出他对辛屹的担心是发自内心的。而伤害辛屹的元凶快刀手拓扑则是每天都来医院,开始的时候厉洁对他恨之入骨,认为是他将辛屹害成这个样子的,并且暗暗发誓,如果辛屹真的要有个三长两短她一定会杀死拓扑为辛屹报仇,但是后来拓扑的真诚也感动了厉洁,他向厉洁详细地叙述了那天比试的经过,拓扑对厉洁说他和辛屹也已经是最好的朋友,他由衷地佩服辛屹的人品和功夫,如果辛屹真的不能醒过来的话,就算厉洁要杀了他他也不会还手,从拓扑的所作所为可以看出他也是一个言而有信的真君子,厉洁想如果这次辛屹可以逃过这一劫的话,这个拓扑倒是一个值得结交的朋友。所幸辛屹真的醒过来了,厉洁觉得这比什么都要重要,如果可以重新选择的话,她宁愿不接这一次的任务,就呆在龙川陪着辛屹,这样一切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辛屹也不用受这么大的罪,厉洁已经下定决心从此退出杀手界,好好地陪着自己的爱人,一刻也不要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