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一章 卧龙凤雏夕阳斜照,说不出的凄美,正如六只手的心情。独自站在新野的田陌之中,看着天边渐去渐远的飞鸟,六只手脸上忽然透出一丝苦笑。吕布……脑中一遍遍回放吕布死去的那壮烈一幕,神色越来越激动,咯的一声,手中握着的一根树枝,给捏成两断!身后动容吓了一跳,轻轻捅捅鬼王道:“老大,爷他又……又要发疯了……”鬼王轻声安慰道:“放心,不用怕,爷再捏几枝树枝就没事了,还不快去再捡根来?”动容立即屁颠颠跑去,只一会,果然捧着大堆树枝转回,得意道:“爷!捏这些!这些捏的过瘾!”也不知他用的什么法门,拾来的树枝,根根都有胳膊粗细,让六只手来捏,真要捏上好一阵不成。六只手转过头来瞪他一眼,动容吓得一吐舌头,鬼王立即厉声道:“白痴啊你!爷心情都这样,你还和爷闹,叫你练轻功,你练了没?”动容愕然愣住,六只手哼哼两声,白了鬼王一眼,骂道:“你又耍老实人?”鬼王讪笑两声,空中忽传来马大厉喝之声:“谁鬼鬼崇崇?报上名来……什么?敢动手!哎呀……”一声惊呼,竟似是吃了点小亏。动容惊叫道:“不好!小心少爷……”六只手嘴一歪,鬼王会意,也不见作势,直笔笔就直掠过去,丹丘碧血已握在手中,脚下风气涌动,75级的鬼王,早已能硬抗一流强手!远远十几骑大呼小叫的冲近,虽是人数不多,却仿佛黑压压一大群,其气势比之千军万马,也似毫不逊色!铁血十三鹰气急败坏在空中拼命追赶,居然就追之不上。骑兵中带头的那个咧着大嘴呀呀怪叫,黑人黑马点钢矛,正是燕人张飞、十八燕骑!鬼王瞬间就冲近,不管三七二十一,挺叉就刺,叉头上阴火疾起,叉势更是吞吐不定,似是张飞连人带马,无一处不是丹丘碧血所刺方向!张飞哇哇暴喝,起掌在矛杆上只一拍,锵的一声,霹雳火在矛尖炸起,无论鬼王招式如何精妙,霹雳火起处,总要叫鬼王无处可逃!鬼王闷哼一声,前冲之势骤然止住,斜斜一个倒翻,闪了出去,张飞催马一冲而过,怪叫道:“咱吓你的,哈哈……”伸手在杆上再拍,那记霹雳火居然就雷声大雨点小,炸了一声,冒了团黑烟散去,张飞若是使点诈招,还确是叫人猜不中。鬼王气得小白脸忽青忽红,提气要追,六只手有如一只蚱蜢般,左一弹右一弹,直弹到张飞马前,看似屏息凝气,要向张飞出招,却又忽的一下,高高的弹了过去,怪异的划过一条折线,直往一名骑将头上落下!那骑将虎吼一声,挺矛向上就刺,**战马却忽的狂嘶一声,人立而起,那燕将促不及防,通的一声,砰砰倒下马去,做了滚地葫芦,六只手自他马腹下一翻而出,稳稳骑定,没好气道:“干嘛?想打架?”现在的脾气,那可是就如一桶炮仗,一点就着的。张飞叫了声好,忽的转过马来,咧嘴道:“咱不和你打,咱徒弟是你手下,有什么打头!咱大哥请你去……去……议事!对了,是议事!”终于记起这个词来,得意之余,嘿嘿笑了两声,故作神秘道:“还有个老头儿,神神道道的,一定要见你,咱看他不爽,偷偷撞了他下,居然没撞的动,呵呵,老家伙劲儿挺大,你小心哦……”六只手点头道:“大耳朵回来了?倒没给曹操给逮着?”张飞鼓起眼来叫道:“又叫咱大哥大耳朵!这就是不在城里,要在城里,咱老张一定……”六只手冷笑道:“在城里又如何?我还叫你二哥大胡子呢,你拿我怎么样?我是你军师的贵宾!”后面铁血十三鹰终于飞至,马七头上居然骑着个粉团般一个小孩儿,正嘟着嘴浑身不如意。一见这小孩,张飞立即就没了火气,也不再理六只手,顾自眉开眼笑道:“眉儿,给老张伯伯抱抱?”点钢矛往马上一挂,嬉皮笑脸伸出双手去。那眉儿脆声道:“没好处的事,不干!你送我什么?”动容在旁捅捅鬼王,轻声道:“眉少爷和爷一样,都是死要钱的主儿……”六只手耳朵灵的很,立即横眼瞪去,动容马上噤声,那边张飞在怀中掏了半天,涨红脸道:“我……我只剩点酒钱……”眉儿自马七头上一跃而下,直扑入张飞怀中,伸手一阵**,张飞无可奈何,任由他搜了个遍。六只手看看又好笑,这莫名其妙来的个儿子,明明自己冤枉透顶,却偏偏无论长相性格,均和自己像得惊人,实在是岂有此理,喝道:“眉儿不要闹了,回城去!”轻轻一跃下马,那骑将立即气乎乎骑上去,牙咬得咯咯响。张飞瞪眼道:“咱和他玩关你鸟事?你自己不好走的?眉儿乖,咱一起喝酒去?”眉儿得意洋洋应了,晃晃手中一只小小钱袋,冲六只手吐吐舌头,张飞哈哈大笑,十八燕骑行走如风,瞬间去远。六只手摇头苦笑,大呼无奈,这眉儿不仅长得极快,学东西更快,且还专挑没出息的学。喝酒赌钱无一不会,就是练功没兴趣,倒真不愧是自己的儿子……远远臧霸领着火云刀兵疾驰而至,虽是骑马,但也人人跑得气喘吁吁。一见六只手,臧霸立即滚鞍下马,单膝跪地叫道:“六爷,张飞跑的太快,我追他不上……六爷没事吧?”六只手挥手道:“叫你不要跪不要跪,你就是不听……回城!”抬头看看天色,劲风起处,大堆浮云如奔马般往南而去,轻叹了一声,喃喃道:“又是风又是云,总教人静不下来,奶奶的!”臧霸哂哂一笑,乖乖站起,手一挥,后面亲兵给六只手牵过马来,一行人纷纷上马,直奔新野驰去。新野。原只是襄阳北郊的一只弹丸小城,城中居民,无论如何去数,怕也过不了一万,可此刻城中各色军队,却有三万之多。往事随风的霸业军团与幽州军虽不多,但也有六千之数。六只手得自吕布的四种骑兵,总数也有七千出头。孔明又叫人在城外竖起招兵旗,每日里来报名的闲杂人,居然还就真不少,最起码此刻,西门之外,又是人头攒动,挤了个水泄不通。叫火云刀兵自去练功,六只手带着臧霸等人,千辛万苦挤到新野官府,果然气象大有不同。孔明御军极严,每日里都在北郊校场练兵,门口一向只站三五个老兵,扫扫地就算,此刻居然多了一队膀阔腰圆,披甲带盾的48级武卫士,这大耳朵一回来,气象果然就不同。门口当头站着廖化,见六只手等到了,立即拱手道:“太傅大人,主公在大厅等候多时了,快快请进!”官话一说完,立即凑过头来,笑咪咪道:“六爷,等说完事是去喝两壶,还是赌两把?”六只手连翻白眼道:“你有多少钱输不掉?内裤都想押给我了,还想翻本?”懒得去理他,昂首挺进,大踏步直奔官厅,进门一看,立即乐道:“煮饺子啊?这么多人在?也不留个座儿给我?”满屋子坐得满满当当,关平周仓,纪灵张勋,尽皆在内。六只手一进来,所有人都似看到亲人般,有的鼓掌,有的怪叫,人缘之好,可实在不是吹的。旁边张辽庞德双双迎上,一齐拱手施了一礼,张辽轻笑道:“六爷来啦,他们在里面呢。往事随风大人也到了,还有鹧鸪天将军……”六只手怪手一挥道:“什么大人啊将军啊,我听着都别扭……高顺几时回来?我说让十三鹰去找,你却说找也找不到……还有,那两头猪呢?”虽是如此,但这帮子大将人人称他为爷,他却早就听得麻木,再不知道去纠正。张辽愕然道:“哪两头猪?”脑中正想着高顺之事,一时没反应过来,庞德笑道:“爷,那两头猪一头在逛街,一头在睡觉。”除了南宫兄弟,还有谁有幸被六只手张口就称之为猪?凑过头来,又轻轻在他耳边道:“还有那位小姐,据说今天又跺着脚骂了你一通,你一会要小心了……”自从宛城回来,无敌小猫就如换了一个人般,有时就温柔体贴还要赛过谈儿,有时却横眉怒目直追当日之妖魅,六只手苦笑道:“我命不好,就不计较这个了……大耳朵呢?”也就只有他不客气,敢如此称呼刘备。在座刘将没一个生气,却均嘿嘿坏笑,想来这三字评语,实在是大称诸人之心。一旁走过关平来,在六只手肩头上拍拍,笑道:“六爷,这边请,伯父等你多时了。”六只手哼哼唧唧应了,伸手与在座大将们逐一拍过去,这也是虽心底郁闷无比,却要强作欢颜,以掩住心痛的无奈之举。看看拍到最后一个周仓时,黑大个子怪叫一声,巨掌轰的一声扇过来,六只手叹了一声,抬手就架,顺势更是飞起一脚踢过去,周仓叫道:“我快!”果然掌比腿快,一掌正劈到六只手臂上,猛然发力,明明已触到实处,却偏偏发力处空空荡荡一片,就如劈到一团棉花!一愕之下,六只手一脚正中椅腿,周仓顿时就坐不稳,通的一声摔个屁股朝天。众人哈哈大笑,六只手扬长而过。内门处早站着糜竺,笑道:“大傅大人,里面请!”六只手大头一晃算是有礼,跟在糜竺身后,穿过一道不长的过廊,前面就是内室,六只手跨步进内,顿时眼前一亮,室内那种沉重至令人窒息的气氛,顿时压得他竟要大口喘上一口粗气!孔明长身而起,延手笑道:“太傅已至,主公,襄阳才俊,已尽皆在此矣!”屋内众人本不知在争些什么,此时六只手一到,竟有多人如释重负般,在椅上舒了口气。六只手没好气道:“你说尽皆就尽皆啊,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我点点,这屋里才几个人……一、二……”就站在门口,伸出手指来逐一点过,才点到二,居然就再也点不下去,这屋内中间自然是坐的刘备,刘备身后,正站着一少年将军,身材挺拔,浓眉大眼,见到六只手伸指点来,微微一笑,拱手道:“六爷是吧,赵云有礼了。”那种令人如有春风拂面般的感受,立即就涌了过来。赵云!实在是没在突然在这里见到这白马银枪不败奇将的心理准备!六只手暗暗哀叹一声,不管自己暗暗在心底憧憬过多少回,子龙终究还是归了大耳朵了,可知虽说世事无常,但若想要说人定胜天,那定是胡话,这两个心属互相吸引,旁人又有什么法子?勉强拱手道:“老赵好,几时来的?好多天没见,个头又高了啊……”赵云微笑不语,一旁却有人讥道:“人言六只手天下奇人,我还道有多英雄了得,却原来百闻不如一见,今日这一见,实是个泼皮之类!叔父,你要我来,只为见这厌物?俗人!厌物!”众人一齐愣住,还少见人如此无礼,头一次见面就丝毫也不给人面子。六只手身后鬼王立即火起,横头就要冲过去,六只手一把将他拖住,愕然看去,说话这人身材不高,相貌却极为出众,怎一个丑字了得?漆黑处可与张飞争锋,朝天鼻赛过文丑面具,小撇胡正好老鼠偷油,确是冠绝天下的相貌。六只手乐道:“这位兄台长得这有趣!说话这直接!我知道出语惊人的,一般都是大有学问,老葱哪,你记好啊,人家若不是怒其不争,根本就懒得理你,记住没?不要老是毛毛躁躁的就想着打架!”鬼王无话可说,闷头退后,六只手装模作样的踱了两个方步,冲那人拱手道:“这位老弟,还没请教?”一番做作,那人怨气稍平,却也还没给他好脸色看,冷冷道:“你无需知道,叔父,我们走吧,留此无益。”长身而起,作势要走,他身边一人劝道:“既来之则安之,今日时势之乱,三言两语,怎说得清?”这人即是坐在椅上,也不比站着的六只手矮上多少,满脸都是雄光,六只手盯了他几眼,忽地叫道:“想起来了!你是庞德公对吧?哈哈,在司马老头家里见过面的哎,他是你侄子?啊!庞统!”猛然打了一个激灵,望庞统看过去,庞统正悻悻坐下,满脸全是不奈!今天这是吹的什么风?又见着了赵云不说,怎地居然卧龙凤雏这就全了?六只手哆哆嗦嗦抬眼看看坐在一边的往事随风,往事随风冲他摊摊手,也是一脸的苦笑。庞统神色稍霁,勉强抬抬手道:“原来太傅也知道士元之虚名,听方才之言,太傅腹中,倒也不全是俗气。太傅可饮得酒?”此言一出,众人均是一愣,六只手却立即就开心道:“饮得饮得!要没这东西,人生那里还有乐趣?”想及新野城小归小,商人所售的米酒却是一绝,喝来喝去硬是不醉,可惜身上钱袋瘪得有如薄纸,六七千军马还要钱粮去养……想到伤心处,沉沉的叹了口气,顿时间烦心事尽皆涌上心头,头大如斗。庞统面色见缓,点头道:“不错,若是无酒,人生岂能尽欢?再问太傅,可赌得钱?”在场众人,那个不是名震天下?自刘备起,孔明、关公、赵云,直至庞德公,包括往事随风,就连六只手,也全算是风云之中,站在最前端的人物,但在如此场面下开口就问喝酒赌钱这些事的,确是闻所未闻,难怪一齐失色!也只有六只手,笑得合不拢大嘴,得意道:“赌得赌得!玩纸牌赌大老二,大概你是不会了,不过押大小这一类的,你要是有兴趣,咱吃过晚饭就开局?”突然想到一事,在全身各处一通**,苦起脸来道:“哎呀赌不成了,没的本钱……”庞统终于笑道:“原来太傅却是性情中人,先前得罪之处,还请太傅莫怪。人生无赌,实是索然无味,太傅若不计较,咱空手赌过,也是一趣!”众人一齐莞尔,这小庞自来新野,一直嘴不是嘴鼻不是鼻的,六只手与他大谈一通酒经赌经,他却立即就来劲,这凤雏之名,真不知是从何而来。刘备双眉,已微微皱起,若不是孔明连打眼色,怕真就要拂袖而去。六只手开心道:“好极好极!你也不要太傅来太傅去,大家都是讨生活,不如你就叫我老六,我就叫你小庞?”庞统瞪眼道:“岂有此理!自然是我唤你小六,你唤我老庞!”两人斗鸡般瞪了半饷,六只手终于抵挡不住,泄气道:“小六就小六吧……还有没事,没事我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