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这场大战,说复杂自然是极复杂,但若说它简单,却也极简单。够资格打一场大战的,除却曹刘孙还能有谁?眼下孙权的大军大举过江,孙策这边也穿牛渚而过,任由往事随风和诸葛恪在他家后院里冲来窜去。孙家的两路大军,自然成了一枝铁钳,这紧要关头,居然据守淮南的毋丘俭与文钦两个还反了,老曹这次的麻烦,实在是不小,难怪自襄阳方向,一直就没有动兵的消息,泾县那边的曹仁,也不知到了赤水没有。只是刘备居然佯装入川,实则却不知躲在哪里伺机而动,这才是个可恨的问题。六只手略想一想,顿时就头痛不已,咬牙切齿道:“猪哥!猪哥!实在是受不了你……”在脑中翻腾不已的,自然是为什么牛渚城外,曹刘二军竟会联起手来,以二敌一,老孙家大大不妙,过江后的前景,当然也是惨淡一片。往事随风笑道:“知道你受不了,不过那孔明脑中一定也在叫:老六!老六!实在是吃不消你!”六只手哈哈笑道:“那是当然!就算他再会翻泡泡,我照样一个一个戳破他!倒是随风你们来的巧啊,这么大个江北,居然就给我遇到?哈哈,俺老六其它的不说,这运气是极好极好的。”萧逸乐道:“我们专程来等你,当然遇得到,不过我看这一回呢,也没什么好事给你做,恐怕算起来,你要遇不到咱哥儿几个,运气才算好吧……”南宫云飞点头道:“那是!那是!有人头疼得很呢……”瞥起眼来瞅瞅六只手,眼神之中,暧味之极,自然是说若不是在此专候。六只手你能遇到小猫?六只手你遇到小猫,就一定是好事?六只手摇头道:“哪里!哪里!”眼神游离不定,往事随风奇道:“怎么了老六?有心事么?”六只手立即摇手道:“没有!没有!”虽是在摇手,却连那只大头也一齐摇起,摇了会头,大概真给南宫云飞说中,脑袋里似是越痛越是厉害,六只手这样硬气的一条好汉。居然就受不下去,呻吟道:“我不成了,这些烦人的事,留着以后再想……我……我头痛,休息休息去……”屁股一拍,自人缝里就钻了出去,身法那个快,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六只手竟就失去所在,往事随风愕然道:“头痛不影响身法的么?老六。老六!”六只手哪里肯应他。众人四处环顾,六只手俨然平地失踪,再不知何处去也。大魔神奇道:“老六到底是头痛还是神经病发了?好端端的说走就走?”对面南宫云飞叹道:“这种情况。一般来说,换作谁都要开溜的,随风,看那边……”往事随风沉然道:“看到了!又是什么人来了!好强的气势!”来路之上飞的跑的,蹦地跳的,吼的叫的,来了一大群,当先一条大汉开路,这人手中一柄大斧,居然斧刃有如月牙儿。比之土匪那只车轮般的斧头片儿,倒像只弯刀居多,胸口大敞,绣着一只五彩狰狞的虎头,远远的就叫道:“六爷呢?我们都赶来喇到底是六爷神功盖世,无双无对,硬把我们抛下这么远去!”身后一群光头齐声吼道:“六爷神功盖世!无双无对!”每吼一声,竟还将手中一柄焰轮斧在空中狠狠虚劈一记,动作整齐划一。口号令行禁止,那场面实在是滑稽之极,连无敌小猫在内,五虎一齐微笑,却是六只手的亲信手下,虎贲力士十八光头地统领小虎子到了。这小光头往事随风却是认得的,知道是六只手的大部队已到。仔细看了一眼,眼神中越来越多惊异之色,轻声道:“这队人里有好手在!老六又得了什么厉害的手下?”只觉这队人中,隐隐传来一股极具压迫感的气势,那感觉随着这队人越走越近,越来越是凝重,就感觉似是隐着一股奔腾的巨浪,虽是蕴势不发,但只要略有风吹草动,那股巨浪定会咆哮而至,在场众人,无人可逃出那股灭顶之灾!霸业五虎一齐长吸了一口气,今天一天所见的强人,实在比以往一年都多。南宫云飞喃喃道:“也不是他的手下,是冲孙策借的人,.16. n一个周泰,一个甘宁,合起来就是玄武。”他倒是说得轻描淡写,大魔神早惊道:“周泰甘宁?水属玄武?我的天,老六居然把这两个人借来了?”几人面面相觑,实在是想不通六只手还能带来多少惊奇事件。但有一件事却是立即就想通,旁边天下冷笑道:“要不是有这玄武在守着,老六哪里敢放着老婆在队里,自然却和人赛跑?嘿嘿,知道这家伙为什么要溜了吧。”萧逸恍然道:“呀呀!明白!”斜起眼来看了下无敌小猫,小猫低头不语,脑中混沌一片,土匪怒道:“小兔崽子个没胆地东西!”莫名其妙骂了一句,自然是说六只手见着老婆来到,立即逃之夭夭,省得又是家花又是野花地尴尬不清了。往事随风咳道:“云飞!给介绍一下。”南宫云飞奇道:“有什么好介绍的?那个你们不认识?”往事随风瞪眼道:“管他认不认识,介绍一下不就行了!老萧,你和小猫去结帐,我们走了!”所打主意,自然是先混过这花碰花的惊心动魄场面,无敌小猫却摇头道:“萧逸去就行了,我想认认人。”萧逸抓头道:“有什么好认地!这些个人都认的!小白,叫你姐走!”白饶叫屈道:“萧公子啊,我哪有这个胆子,你耳朵挺长不怕揪,我还怕呢,你就饶了我吧……”往事随风叹道:“算了,萧逸你一个人去吧,大家随我来!”顶上十三鹰呼啸而下,各自手中都抱着不擅脚力者,另一大汉秃头严老虎第一个落地,在天上之际,虽然小脸吓得雪白,但一旦脚踏实地,立即开口道:“小虎兄弟。你这话只对一半,却有一半是错的。”那边十八光头已排了个半齐不齐的队形,小虎子站在队前,看着十三鹰逐一落地,瞪眼叫道:“放屁!若不是当着夫人在这里,我鲜血淋漓的骂你!我哪有错一半了?难道六爷不是神功无敌么?”自打严老虎来投,小虎子的马屁往往只拍到一半,自然是心中早存怒火。更尤其自己只叫个小虎,这家伙居然叫老虎,心情如何能爽?严老虎笑嘻嘻道:“六爷神功自然是盖世的,但六爷与夫人,正是有双有对,你怎么却说无双无对?照你这样说,岂不是……嘿嘿……”身后有人接口道:“果然有其师必有其徒,根矩,这大概要算是你的不是吧?”说话之人峨冠博带,满脸道貌岸然。挥挥乎大家风范。却是德尚三杰之华歆。小虎子的授业恩师,却是邴原,邴原自然不肯叫华歆抢白了去。立即高声叫道:“无双者,是说主人用情专一,从一而终,是以无双;无对者,是说主人仁义为先,以德服人,天下并无并个对头,是以无对,小虎所言,哪里有错?我这做师傅的。又有什么不是了?”说到得意处,抬手将长袖卷起,尽力往外一甩,潇洒到无与伦比,十八光头一齐轰声叫好,论起巧舌如簧,邴原地确还在华歆之上。华歆抚须就要反驳,后面管宁冷冷道:“有客,闭嘴!”最为识体的。果然还是管宁,华歆邴原两个对望一眼,各自咳了一声不再争论,小虎子也清清嗓子,大声叫道:“对面来者何人?通上名喇太傅爷不在,夫人主事,有事说事,无事退……退……反正快点!”六太傅却没个衙门,好让他升堂理事,往事随风忍住笑,拱手道:“小虎子兄弟,你们家夫人是哪个?我是你家太傅爷的朋友……”小虎子瞪眼道:“朋友也循不得私!按规矩办事……”轻轻回头看了一眼,冲往事随风陪了个笑脸道:“原来是幽州刺史、征南将军往事随风大人啊,哈哈,大人一向可好,哎哟,略见消瘦啊!这一路风尘灰沙,可叫大人吃了苦了……夫人,幽州刺史、征南将军往事随风大人求见!”几人一齐摇头苦笑,后面快步走过妖魅来,身后是鬼王相护,一左一右两个,却是南宫无赖与那一阵雨雨濛,南宫无赖尤自满脸是笑,可惜那位泼辣妹妹却胆爱理不理,想来虽是混了几句话说,若说在关系之上有什么进展,却是休想啊休想。再后面转出周泰甘宁,两人默不出声,各自走一边去了,那股压抑之极的逼迫之气,这才慢慢消去,众人俱各吐气,心中都是悸然,这也就是朋友,若稍有存些歹意的,不要给这两位压成肉团团了?妖魅快步到前,先瞪了小虎子一眼,冲往事随风笑道:“是六六的朋友啊,这家伙不懂事,乱说一气,你们不要计较……六.16.n六呢?怎么不见人?”与往事随风等人,却是在蓟城外见过的。虽是冲着往事随风说话,但两只大眼,只往无敌小猫身上看去,无敌小猫居然不再低头,也抬起头来看她,两人对望一眼,各自心中一叹,竟就再也转不开去。南宫云飞叹道:“奶奶的,不知哪来地狗屁福气……咳咳,我随便说说地,老六说头痛溜掉了,随风猪子还有话和他说呢,他都不听,我估计着,再过个十天半个月,他就回来了……”所谓的狗屁福气云云,自然是那样个小矮子,竟都有人抢,自己好端端一个大力鬼王,却总是没那份艳福,心情之不爽,当然就值得同情。南宫无赖叫道:“你嚷什么嚷!我不也是个光棍!老六这混蛋倒是有不少老婆,我又不能抢一个回去……哎呀!”身后鬼王冷冷道:“再要乱说,不用叉柄敲,改用叉头戳!”二鬼同时抖了一抖,南宫无赖陪笑道:,‘我不是在等着张辽的妹子嘛,开个玩笑而已,云飞啊,高顺不也有个姐姐还是妹妹来着?”两人堆起笑脸,往事随风乐道:“两位的日子过得挺惨啊,听说孙策有枝大军陪你们来的,他们人呢?”妖魅展颜笑道:“男人要谈事情了,妹子,我们去一边聊聊!”居然大大方方走上去。将无敌小猫一只手拖住,回头又唤道:“鬼王大哥,你带飞鹰们,去把六六找回来!”鬼王朗声应了,带着十三鹰呼啸而去,妖魅回头一笑,与雨濛三个一起路边去了。众人眼巴巴的看着三位英雌去远,一齐长出口气。萧逸拍拍胸口道:“吓见!我还以为火星撞地球,要打架呢……哎呀,谁打我?”身形滴溜溜一转,反手抽出木精之弓,照着空无一人的身后扫了过去,余光瞥去,立即又将长弓收回,愕然道:“没人?”他身体一米方圆之内,并无半个人在,往事随风皱眉道:“气机不对!”呛的一声。裂马枪已然在手。顿时土匪的开天爷也闪着寒光荡起,带着锐风,直冲萧逸身后砍去。往事随风叫道:“先慢来。不知是友是敌!”裂马枪横横刺出,当地一声,将开天斧准准荡开。霸业众人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定是几人齐动,那边大魔神双掌一合,已将结界撑起,萧逸一个翻身腾起,木精弓上三枝长箭搭定,只消稍有不对。立即就是三箭齐射。严老虎笑道:“几位大哥!几位将军!不要紧张,是六爷来啦!”气波一荡,六只手探头探脑地现出身来,先吐了吐舌头,将手中一张薄如蝉翼地面具往怀中一塞,双手一通乱摇道:“轻声!不准行礼!”也知道他这帮手下毛病多,生怕来个山呼万岁之类,惊动那边的母老虎,六太傅地面上。未免就要有些难看了。往事随风苦笑道:“你还会隐身……真是服了你了……我们正事还没说完呢?”六只手一时也没空理他,两只手一通乱舞,将十八光头一个个拉近,筑成厚厚实实一道人墙,将自己挡得严严实实,想想还不放心,探手又将那面具掏出,一边往脸上套去,一边嘟喃道:“再说再说,好不安全,躲起来躲起来……”土匪终于看不下去,厉声道:“六只手!藏头缩尾的,你还是不是男人?”六只手停手愕然道:“当然是公的,你要不要验明正身啊?”土匪大脸涨得通红,落雷般吼道:“我不和你胡扯!男人做事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要谁不要谁,给我拿个主意出来,就算你两个都要,老子也没什么话说,再这样婆婆妈妈装腔作势的,老子一斧子劈了你个小样的干净!”众人一齐点头,那怕就是六只手这些个小弟,竟然也做出鼓掌叫好之态来。六只手浑身一震,歪头想了一想,忽的长笑道:“明白了!咱老六怕过什么来地?”伸手将面具塞回怀里,冲往事随风拱了拱手,朗声道:“那些个事再说,随风猪,说正事来!”土匪哼了一声,收斧后退,往事随风挑指赞道:“这才像个刺史嘛老六,我一直在想,这场大战,本该是孙氏两路大军齐发,其实说起来,倒还是你并州军与孙氏的联军了,一路是你在,一路是你家的军师庞统在。怎么你们都过江了,曹操却一点动静也没有?真的就让你们长驱而入?”六只手拍手道:“好说好说,那什么毋丘俭与文钦反了,你应该知道了吧?”往事随风点头道:“刚刚听说,还有,也看到你那位干儿子了。”六只手乐道:“干儿子嘛,哪边还有一个呢。”伸手冲文虎一指,可怜文虎却没个熟人在,只顾一个人发呆,六只手冲严老虎捏个响指,再冲文虎一指,严老虎顿时会意,嬉皮笑脸地凑过去了,六只手摸摸肚子,对自己满意之极,又道:“随风啊,毋丘俭与文钦这一反,还该牵涉个什么人?”往事随风沉吟道:“你是说……诸葛诞?”六只手哈哈大笑,怪手一挥道:“可不就是这家伙了?他姓什么?诸葛哎,你就相信这家伙猪哥之间,一点瓜葛都没有?”往事随风若有所悟,皱眉不语,六只手歪头直乐,正要将满腹雄辩,滔滔不绝的倒出,空中啪啪手臂挥动之声大响,也不用抬头去看,就知定是十三鹰又纷纷飞回。六只手乐道:“还去找我呢,六爷我好好的在这儿呢……怎么了,一张张小脸白的这样?”马七第一个落下,腾身伏地道:“六爷,有件怪事!”怪事难道还见得少了?六只手不屑道:“多大个事?说来听听。”马七喘气道:“这座镇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往事随风奇道:“刚刚还有好多人看热闹的,都没了?”马七用力点头道:“没了!家家户户,并无半个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