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车祸

暖阳透过树梢照在公车站牌上，空气中有着风的味道，虽带丝寒冷却令人舒心。“车车走了，我们不坐吗？”黎暖然指着缓缓驶去的公车，转着圆溜溜的眼珠子问。“它不是我们要坐的那班车。”说着，萧亦翔就打开随身的迷你电子笔记本，再一次肯定他们的路线。“等了好久噢！为什么不让陆伯伯开车送我们去呀？”小女孩可能站久了，嘟嚷着她的不耐。“小暖，要去一个地方当然是自己坐车去才有意思呀！而且在去的途中可能还会遇到什么好玩的事，见到美丽的事物！如果直接让别人送去目的地那不就失了偶遇的机会？”箫亦薇弯下身点着黎暖然的小鼻子笑着说。就因为这样，她和小翔才喜欢两个人经常到处去玩呀！而且他们也是在一次偶遇中认识小暖，然后就遇到妈咪的呀！还有就是今天好不容易才说服妈咪走出房间，当然要让她多点走动走动、到处逛逛，那样妈咪才不会再有时间静下来胡思乱想！偷偷窥向黎若惜，箫亦薇有点泄气，不过这样做的效果也不是很好。妈咪虽然出来了，可以依然恍恍惚惚的，心思根本就不为外面的一切所动，整个人就跟处在房间的时候一样，只不过地点改变了而已！不过只要妈咪肯出来就好，外面的世界这么旷阔有趣，一定有些地方可以打动妈咪，让她没有时间继续想那些困惑在她心中的事！“可是小暖想……”黎暖然捉住箫亦薇的手臂，踮起脚伏在她耳边悄悄地说。喔！原来小暖想去厕所！难怪不断在这里抱怨公车怎么没来了！箫亦薇恍然大悟，眼睛环视了周围一圈，发现公车站牌附近没有公厕，可是在马路的对面有一间便利店，就去那里向人家借个厕所吧！锁定目标，箫亦薇牵起黎暖然的小手，对萧亦翔说：“小翔，我和小暖过去那边的便利店，你跟姐姐在这里等我们呀！”“嗯。”萧亦翔只是点点头体贴地不问，可是唇边的那一抹淡笑已经表明他猜到了两个女孩子突然窃窃私语又不肯让他知道的事情是什么了！一从便利店出来，两个女孩就在马路对面嬉闹起来，箫亦薇看看安静的马路没有任何的车辆经过就指着公车站牌对面的黎若惜说：“小暖，我们斗快看谁先跑到姐姐身边！”“好好！小暖冲冲！”一听到箫亦薇这么说，黎暖然就直接跳起来往公车站牌奔去。被落在后面的箫亦薇佯装不服气的大喊：“小暖好坏，偷跑呀！”而被她这么一喊，原本就已经跑到路中央的小女孩就停下奔跑的脚步回过头，漾起甜笑：“小薇姐姐，快来……”笑容还在绽放着，可是这时一辆小轿车突然从拐弯处冲出来，直往黎暖然疾驰而去！一切就在这一刻发生了，看着突然发生的一幕，箫亦薇吓呆了，而在马路另一边的萧亦翔在车子快要撞上那个小小身影的时候冲上前，用尽全力把她往站在马路另一端的箫亦薇推去……惊心动魄的碰撞声在这一瞬间响起，萧亦翔的身体就像一只短线的风筝般，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就失控坠落在路旁，血染红了马路……一直处于恍惚状态的黎若惜看着这活生生、血淋淋的一幕就在自己眼前发生，像是用慢动作播放的影片，肇事的车辆扬长而去，满身血污的男孩倒卧在自己眼前，凄艳刺目的血刺痛了她的眼睛……“不……”死寂的心、游离的魂终于因悲厉哀恸而回归，她尖叫着以最快的速度冲向血的中心，颤抖地抱起血迹斑斑的男孩。萧亦翔在黎若惜的怀中略微动了动，睁开被血水沾湿的眼睛，无声地呢喃：“妈咪，痛……”“别怕，小翔坚持住，我送你去医院……”被担忧充斥的心根本就没留心男孩的称呼，只是慌张地探视着路旁的一切，希望在这安静无人的马路上寻求帮助……“妈咪，小暖她……”还在为怀中满身是血的男孩担忧，而不远处又传来了箫亦薇的嘶哑的声音，黎若惜抬起泪眸，可入目的一幕又再次冲击她那颗惊恐的心——黎暖然捂着心口、一脸痛苦地躺在箫亦薇的怀中！小女孩的心脏病在此刻发作了！“啊！”再也承受不了心中的哀痛，两个活泼可爱的孩子，两个温暖着她心灵的孩子就在她眼前发生意外，她竟然无能为力！(&g;﹏﹏﹏﹏&l;)手术室外红灯持续亮着，长廊上两具同样悲伤颤抖的身影互拥着哭泣。“妈咪，我好怕，我好怕小翔和小暖……”箫亦薇把脸捂在黎若惜的怀里，不断地抽泣，“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说要看谁跑的快，不是我把小暖叫住，小暖就不会跑到马路中央，不会回头来看我……小翔不会被车撞到，小暖也不会发病……都是我不好……”“不关你事的，不是小薇的错，要怪就怪我……怪我一直想着自己的事……”黎若惜拍着箫亦薇抖动的肩膀，眼中的泪水也从没干涩。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孩子们带她出来散心，可是她却一直为自己的事而烦心，一直游离于自己的世界里，把孩子们忽略了。她是一个大人，不管她心情怎么的不好，她理应照顾他们。可是一路上竟然都是两个十岁的孩子在照顾着她，而且在发生车祸的时候竟然还迟迟愣在那里，直到满身血污的小翔倒在自己眼前才从自己的世界中回神！可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两个孩子就在她面前发生意外，她只能无能为力地对天哭喊！幸好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几个敏捷的男人出现在他们面前，把孩子送来医院……小薇说，那些是保镖……“不是妈咪的错，是小薇的错……妈咪你不要自责，千万不要自责……妈咪不要再为一些不开心的事而胡思乱想了……我好怕，小翔和小暖还在手术室……我好怕妈咪再憔悴下去了……妈咪……”箫亦薇仰起头，朦胧的泪眼盯着同样被泪水沾湿的哀戚容颜，哭喊着摇晃着又将再次把自己心灵封闭在自责深渊的黎若惜。“妈咪？小薇，你怎么叫我妈咪？”一声声的哭喊，让失神的黎若惜重新回到现实世界，也注意到女孩对自己的称呼。从车祸发生后，小翔倒在她怀里，也是叫她妈咪！当时情况太过慌乱，她以为听错了。可是由那时开始，小薇也开始叫她妈咪的，一直叫道现在！“妈咪，你就是妈咪！”女孩已经不想再隐瞒了，巨大的悲伤已经让她不能再掩饰自己心中的情感，她只想在母亲温柔的怀抱中寻求慰籍……也安慰同样悲恸的母亲！“小薇，我不是你妈咪呀……”黎若惜看着这个即便满脸泪痕可神情认真的女孩，她糊涂了，而这时另一个久违的温柔而又熟悉的声音响起——“惜，小薇说得没错，你就是她的母亲。小薇和小翔是你的孩子。”“你说什么？”颤抖的声音和瞪圆的眼瞳都显示着黎若惜的是震惊和无法置信。小薇和小翔是她的孩子？可能吗？“爹地！”还没来得及消化上一秒的震撼，怀中女孩的一声呼唤让她再度愕然——小薇叫他……爹地？梵是小薇的爹地？嘴唇微张，可却说不出任何的话，只能愣愣地看着面前一脸柔情的男子，等待着他的回答。时间仿佛静止了，两人的目光在对视中凝固，爱怨痴缠都在这一颗爆发了……萧咏梵默默地走近黎若惜，双手捧起她布满泪痕的小脸，一字一字清晰地说：“小翔和小薇是我们的孩子，是十年前所拥有的孩子。我的全名是萧咏梵。”当他最后的一个字落下，黎若惜再也承受不了由胸腔漫溢的情感，激动、喜悦、哀伤、愧疚种种的情绪就这一刻全数涌来……她再也无法思考了，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就缓缓地往下滑。在失去意识前她感受到一双温柔的手搂紧了她把她带进一个温暖的胸膛，还有两声焦急而担忧的叫喊——“惜！”“妈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