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ut!!!”“怎么了,导演?”秦沛转头问道。秦沛讲着一口流利的北京话,他和香港演员姜大卫,以及香港导演尔冬升是三兄弟,在北京出生,所以《大唐》中香港演员的国语,就数老戏骨秦沛说得最好了。“穿帮了!”“穿帮了?”“他穿帮了!”唐谦笑着指了指饰演“小李元霸”的演员。秦沛回头一看,原来小演员的手表露了出来。“把表摘掉,以后拍戏,身上再不要出现类似的东西。”唐谦这番话是对小演员说的,同时也是“警告”现场所有演员。随后拍摄继续进行。……“action!!!”秦沛神情严肃:“这些人来路不明,又不像是为了钱财而来,武艺又那么高强,看来不像是普通的山贼强盗。多亏了恩公及时相救啊!”“老爷,不如我们以恩公的相貌造像,在寺中立个长寿位,每年来参拜,就算我们对他救命之恩的报答。”秦沛赞同道:“夫人,说话极是啊。嗯,也好,明天我就到寺里找人造像供奉。”说罢,秦沛便找来笔墨,铺上纸,凭着自己的记忆将古天乐饰演的秦叔宝的样貌画了出来,以便造像之参照。画完之后,秦沛持画在“妻子”前面展开,问道:“怎么样?你看看是否还有需要修改之处?”饰演“李夫人”的演员仔细看着,还未答话,怀中的“小李元霸”转头见到画像,竟立马停止了哭闹,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中充满了崇敬,一眨不眨地盯着画像,温顺的就像一只受过驯服的小猫。秦沛“夫妇”看到“小李元霸”的样子,不禁对望一眼,心里都暗自称奇。……“cut!!!很好!!!沛叔你们休息一下。”唐谦说道。随后唐谦又继续拍摄其他人的戏份。……“action!!!”饰演秦叔宝的古天乐押着犯人来到潞州客栈,见犯人已经累了,便让他们休息一会儿。这时,从客栈里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古天乐一下子被琴声吸引,呆呆地望着门口。他只觉得这琴声里好像有一股极其悲怆的力量,只是被掩盖的很好,一般人听不出来罢了。但他想起自己惨痛的童年经历,很快就与琴声产生了共鸣,一下子脑中想起了很多纷繁的事,连他自己也理不清。思绪正在飘飞间,突然被饰演王小二的钱嘉乐的呼喝声拉了回来:“喂!”钱嘉乐气急败坏地跑到他身边道:“一大清早,带着一大堆这样的犯人来这里干什么?坏我的生意啊,啊?跟你讲啊,立刻走!滚啊!”古天乐转身欲走,却实在舍不得琴声,又转过头来,立马遭到钱嘉乐的白眼:“走啊!”他无可奈何,鄙夷地看了钱嘉乐一眼,扭头离去。……摄影机再次开机之后。古天乐进了客栈大门。他终于看到了琴声传出的地方,在客栈的正前方,坐着一个弹琴的女子。女子眉目如画,清丽脱俗,但是遮掩不了的是她眉宇间那股淡淡的哀愁。“这位客官,您是住店还是打尖?”饰演伙计阿旺的演员上来问道。“哦,住店。”“这边请。”“阿旺”将古天乐领到了钱嘉乐面前:“老板,这位客官住店。”“哦,住店的吗?”钱嘉乐头也未抬,“住店的……哎呀!”他抬头看到了古天乐,惊叫一声,“怎么又是你啊?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啊,我这家店呢,收费的确不便宜的。而且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的。我看你呢,还是到别家去住吧。走走走,走吧。”钱嘉乐这就开始下逐客令。“哎……”古天乐从身上摸出一锭银子,笑着在钱嘉乐眼前晃了晃,一字字道:“这个做住店押金,可以吗?”见钱眼开的钱嘉乐马上拿过来,连声道:“好好好,绝对够了,没问题,没问题啊!”又向“阿旺”喝道,“哎,你还站着干什么啊,快点帮我把大哥带到上等的空房去。”又冲着古天乐离去的背影喊道,“哎,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啊,不用太客气的!”古天乐见多了这种人,也没怎么理他。经过饰演李蓉蓉的林心如身边的时候,他深深地凝望了她一眼。摄影机跟着两人的脚步移动。“差大哥请!”“阿旺”将古天乐领进房间,又热情地道,“差大哥,我叫阿旺,有什么尽管吩咐吧!”“谢谢阿旺。”古天乐笑道。他又从身上摸了一些碎银递给“阿旺”,问道:“阿旺,我想问问你,外面弹琴的那位姑娘为何琴弹得如此悲伤呢?”“哦,她是我们老板的远房亲戚。她琴弹得好不好呢我们就不会欣赏了,但是她来了以后,客人的确多了不少。”古天乐明白地点点头。……“cut!!!很好!!!下一组镜头。”唐谦说道。……“action!!!”吃饭时间,古天乐挑了离林心如最近的一个桌子,谁知钱嘉乐又上来阻拦:“你是不可以坐这张台子的。”“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不不不,是这样的。只不过我们这里呢有一个规矩,这张台子离这个琴,这么近了,价钱自然会贵一点点。不知道你……”“好了好了。”古天乐早已明白钱嘉乐的意思,“尽管上菜就是了!”钱嘉乐见古天乐答应,连忙喊“阿旺”去准备菜。古天乐的耳根终于清静了下来,能够好好地听一听琴了。谁知没过多久,他就被另外一个声音所吸引了。“上帝板板,下民卒瘅,初话不然,为犹不远。靡圣管管,不实于瘅,犹之未远,是用大谏。福兮祸依,祸兮福倚,芸芸众生,命相首知。”一个清远淡泊的声音由远至近传来,一个身材颀长、目光矍铄的道士模样的演员念着诗缓缓而来。他停在一个桌子旁:“这位施主可否让贫道一相面相?如若不准,分文不取。”他的好心遭到了其他客人演员的驱赶:“走走走!”钱嘉乐也过来凑热闹:“嘿,臭道士啊,你不要阻碍大家在这里听音乐,这里是没人请你算命的。请你给我滚出去。”“等等。”古天乐站起来道,“这位道长,可否与在下喝一杯薄酒呢?”古天乐平日虽不相信这些算命的,但也为这人身上的独特气质所折服。再加上他看不惯钱嘉乐这一副嫌贫爱富的模样,便故意出手相邀。“呃,他……”钱嘉乐尴尬极了。“道士”颇有深意的目光向古天乐望了过来。走到古天乐的桌子前坐下,两人举杯而干。“多谢施主赐酒,敢问要贫道赠言吗?”“道士”放下酒杯道。古天乐笑道:“我不信鬼神之说,所以不用了。”“道士”淡淡道:“虽然不信,但听听何妨?施主乃公门中人,此行有公务在身,出身名门之后,心中背负仇恨。对不对?”古天乐讶然,对“道士”刮目相看,但刚才自己已经说不信这个,答对也不是,答不对也不是,一时踌躇未语。“道士”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微微一笑道:“施主不必惊讶,贫道并非什么神人,只是相由心生,我从施主平常言谈举止中看出,略知一二罢了。”古天乐更是钦佩,真诚地道:“佩服,佩服!道长果然心思缜密。听道长刚才进门所念的一诗,便知道道长并非是一般的江湖相士。不知道长高姓大名,我秦叔宝能否与道长相交呢?”“道士”微惊道:“哦,你就是江湖上人称小孟尝的秦叔宝吗?贫道徐茂公乃邻近东岳观观主,今日有幸与英雄相识,真乃三生有幸啊。”“不敢当,这些都是江湖的朋友给予的称赞。”“贫道平日云游四海,结识不少江湖中的朋友,秦兄的大名又岂能不知呢?”古天乐笑了笑,又问:“哎,徐道长,刚才听你进门时所念一诗中,说朝廷中有人要逆反天理,上天要给予惩罚。不知道长为何如此大胆,公然敢念反诗?”“刚才我路经门外,听到琴声,被琴声所触,一时有感而发。”“有感而发?”古天乐奇道,“道长,你既已遁世,朝廷之事,为何又如此在意呢?”饰演徐茂公的演员,是台湾实力派戏骨寇世勋,只见他肃然道:“朝廷之事乃天下苍生之事,天下人又岂能置身于事外呢?实不相瞒,我入道之前,曾投豺狼宇文智及门下,因不屑其卑鄙行为,所以才辞官学道。秦兄,我看你乃忠义之士,有一事不妨相告。贫道近日夜观天象,发现帝星移位,凶星大亮,辅星陨落,此乃天下将大乱之征兆。”古天乐先是一愣,继而笑道:“徐兄,如今天下太平,何来大乱之相?”“废太子立晋王,应验帝星移位;李成公全家被斩,应验辅星陨落。叫我怎么能不担心呢?”寇世勋紧锁眉头,声音低沉。古天乐想到“李浑”,也感奇怪,道:“闻说成公一向忠心不二,敢言不阿,想不到竟背负着一个谋反的罪名,含恨九泉。”“李成公全家被斩,皆因太子之事遭人所害……”两人谈得投机,身后的林心如两行清泪早已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听到有人谈论父亲,而且还是为他抱不平,她五味杂陈,心潮起伏,手上蓦地一加重,琴音就响了许多。古天乐和寇世勋感到琴声的变化,同时转头去看她。良久,寇世勋回过头来道:“想不到这位姑娘亦和秦兄一样,心中背负深仇大恨。她的心中若无无尽怨恨,又怎能将平生之力注于每弦之上?好像誓要将仇人千刀万剐。我相信秦兄心中所想亦是一样,所以被琴声引出心中无限愿望。”古天乐心事被他说破,但他早已相信寇世勋的神通,所以并不怎么惊奇,只是疑惑道:“只是一位普通的卖艺姑娘,为何心中有如此血海深仇呢?”寇世勋信誓旦旦道:“此位姑娘绝非等闲之辈,她能将心声注于每根琴弦之上,就算是京城乐府,也只能望其项背。看她轻纱锦缎,拨弦不乱,定是来自官宦之家,而她的琴声中透出一种天地苍茫、孤身一人的感觉,我猜想她全家已经全部撒手尘寰……”突然“嘣”的一声,林心如用力过大,一根琴弦猛然断开。她轻泣一声,立即站起身掩面转回内厅。客人演员们产生了**,不满地抱怨起来。钱嘉乐忙出来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她刚刚去换一条琴弦而已,没问题的,大家继续吃,继续吃。”客人演员们信以为真,渐渐安静下来。寇世勋这才又道:“你我既然同桌共饮即是有缘,恕贫道有一事要忠告秦兄,今日当心牢狱之灾。”古天乐心里一惊,两个人都这么说,可见这并不是空穴来风。他皱眉道:“徐道长,你是第二个说我有牢狱之灾的人了,怎么会……”寇世勋意味深长地笑道:“天机不可泄露,此乃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今日多谢秦兄赐酒,贫道观中有事,先行告辞。秦兄保重。”古天乐更加摸不着头脑,忙道:“徐兄,你为何着急走呢?兄弟对于徐道长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十分的敬佩,还想向道长多加请教呢!”寇世勋起身笑道:“你我既是有缘,必有机会相见。来日方长,一定会有机会的,秦兄告辞啦。”古天乐见寇世勋去意已决,只好站起身道:“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强留啦,道长慢走!”寇世勋拿起行头走了几步,又转过身道:“秦兄,在下还有一言相赠。”“道长请讲。”“缘牵千里之外,相遇咫尺之间,望秦兄珍惜!”古天乐听得糊里糊涂,“道长请明示。”寇世勋笑道:“天机,天机……秦兄保重!”说罢再也不回头,疾步而去。古天乐望着寇世勋的背影,心里疑惑,喃喃道,“缘牵千里,牢狱之灾?”想了半晌,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