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文的意象中,桃花一般代表春天,又或美女,被认为是美丽事物的代表。桃花被描绘为一个爱上丈夫好友的人妻,出场并不多。影片中的桃花,最先出现在一个抚摸马匹,勉强可算是骚首弄姿的情景,期间画面光影流窜,气氛甚为暧昧,这似乎在暗示,桃花这个女子怕是耐不住寂寞,才会爱上黄药师。但是在影片的末段,当欧阳锋去到剑客家乡的时候,桃花问欧阳锋,她老公是不是已经死了。这时的桃花问声刚断却马上转身背向欧阳锋。事实上,桃花看见汗巾早已知道答案,但忍不住一问,却又不敢接受答案。转身后的桃花眼泛泪光,让人不禁疑惑,她爱的是丈夫,还是黄药师呢。王家卫没有告诉我们这个答案,但桃花这个角色可被认为是华而不实的一个人。她拥有美丽的外貌,她寂寞,她孤芳自赏,她爱上黄药师可认为是出于寂寞,也可认为只是出于寄托,为着聊以**。一个美丽清高寂寞骄傲的女人,不清楚自己所爱和所需要的是什么,只有最后为丈夫的死黯然神伤,但也隐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这样的女人是华而不实的,她在维护着自己骄傲,但同时也败给了自己。到了最后,她没有等到任何人,无论是命丧黄泉的丈夫,多情的黄药师,她都等不到。村姑如果说桃花是一个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的女人,村姑便是深深明白自己需要什么,拥有什么,以及自己可以怎么做。她要替弟弟报仇,抱着一篮鸡蛋,牵着一只小驴便想求欧阳锋替她杀人。但是求来的只有欧阳锋的拒绝,盲剑客的强吻,然而村姑守着自己的底线,她一直在坚持。终于,她等来了洪七。不得不说村姑是影片中设定得甚为圆满的角色。尽管她生世凄凉,家境凄贫,但她最后却成功地替弟弟报仇。而其中最重要的情感特征便是坚忍。这坚忍可分为两种,一是等待他人帮助时的坚忍。她愿意在沙漠中等无数个日夜,等到盲剑客由生到死,等到洪七由没鞋穿到只剩九指。但她绝不愿意出卖色相,她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她深信自己只要一直等下去,总有一天能得到想要的。另外一种则是对仇恨和复仇心理的坚持。这种理解可能过于片面,但无可否认的是。村姑有足够的恨来支持她的等待,两种形式的坚持可谓相生相伴。而最终,她得胜。盲剑客盲剑客在片中的角色甚为悲情,他深爱自己的妻子桃花,却无奈桃花投奔到好友黄药师的怀抱。他说过如果看见黄药师要亲手杀死他,却下不了手,一是因为他已经看不见了,二是因为他不忍心。盲剑客是痴情的。无论爱情抑或友情。但这些他看重的情却伤他很深。为情所伤的剑客之所以要设定为眼盲,可以理解为以眼盲无法看见世界来表示剑客因为为情所伤而变得冷漠。这种冷漠可以具体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拒绝了村姑的求助。这个女子可以视为剑客眼中的桃花,剑客说村姑可以让他想起一个人,因此拒绝了她的求助可能意味着可以减少桃花对自己的伤害。二是拒绝了黄药师的酒,“酒越喝越暖。水越喝越冷”,盲剑客拒绝了黄药师的酒。想的是做一个冷漠的人,酒肉朋友这种关系没有可能继续了。但剑客虽然眼盲。虽想变得冷漠,骨子里却依然是一个痴情的人,就正如他在夜晚明明看不见任何东西的时候,都要点上一盏油灯,他其实希望伤愈,希望可以回到家乡,看桃花。这就不难解释他在杀马贼前突然地强吻牵驴的女子,把她当成了桃花,以及他明明知道那个就是黄药师,却因为“看不见”而没有下手杀他了。可以说盲剑客是痴情,但这种痴情最后却害死了他。优柔寡断之下一闪而过桃花的脸庞,剑客听到一记快刀血液飞向天空的声音,很像风的声音,风向着九泉吹。洪七洪七是一个简单直接的人,而王家卫墨镜之下看见的这个江湖太复杂,复杂到只要你足够简单,就可以笑到最后。洪七简单,他想要什么,就直奔其去,他要杀人,也不管你是男是女人多势众,只要刀起便血溅。他不关心自己有没有鞋穿,也没打算事前刺探敌人的虚实,套用今天的话说,他是一个横冲直撞的盲牛。但这样简单的人到了欧阳锋面前还是迷失过。有鞋子和没鞋子的刀客身价是不一样的,这说明你有面子还是没面子;有刺探和没刺探的刀客是不一样的,这显示了你只是一个刀客还是一个大侠。在村姑初来恳求洪七帮忙复仇的时候,洪七没有答应,因为他知道欧阳锋不会答应。一个人受到他人的影响理所当然会改变,就算再简单直接,还是会揣测是不是有第二条路。然而他最终帮了村姑,因此而失去了一个手指,他说“不值得,但是我觉得痛快,这才是我自己”。其实,这个手指当然丢得值得,他靠着这个找回了自己的简单和直接,他帮助别人,以此证明了自己。实际上,洪七从一开始便是以一个有野心有狠劲的人,只是他在野心与良心之间找到了很好的平衡点。最后故意逆风而行,很好地刻画了洪七的性格,他带着妻子闯荡江湖,他在杀人的同时帮人,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刀客,这已和有没有鞋无关,而是他以自己简单直接想怎样就怎样的方式去闯,和别的刀客都不同,和潮流不同。这就是北丐洪七。慕容嫣慕容燕独孤求败在成为独孤求败之前,她是慕容嫣,也是慕容燕。她为黄药师所思,为黄药师所苦,因为害怕拒绝,害怕心知肚明的答案,她分裂出两个自己,一个自己在苦苦纠缠,另一个自己欲斩断情丝。一方面,慕容嫣这个角色是狠毒的。自欺欺人的。她因为对黄药师的爱,而不惜请欧阳锋杀死自己的哥哥,“既然我都这么不开心。为什么不找个人陪陪我?”她可以为了一个她爱而却不爱她的人杀死一个她不爱而爱她的人。另外,她让欧阳锋回答一个不可能成真的答案,妄想自己因为是黄药师最深爱的女人而被人追杀,在看见黄药师真正爱的女人时。因为不想就此承认而没有下手杀她,这些都体现出慕容嫣面对爱情的自欺欺人。另一方面,慕容燕这个分身的出现则是出于慕容嫣对爱情的过于看重而引起的恐惧感和空虚感。因为恐惧,她分身了一个永远保护自己的人,而因为空虚。她分身出一个爱自己想和自己永远在一起的人,以此来弥补得不到黄药师的空虚。可惜慕容燕的出现只能姑且保慕容嫣不死,但却治不了病。真正能够让慕容嫣熬过的,只有独孤求败这个最终的分身。孤独求败只对着自己的倒影练剑,并且最终武功上升到独孤求一败的境界,意味着慕容嫣想要真正治病,从情伤中得救,就只有最爱自己。从前的慕容嫣太爱黄药师。甚于自己。因此而分裂痛苦,如今的独孤求败只爱自己,自然可以旗开得胜。黄药师这个人一点也不潇洒。尽管他风流迷倒不少女人,武功高强,但其实黄药师是一个优柔寡断胆小自欺欺人的人,甚至还有一点自私。而构成他这些性格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一个女人。他喜欢欧阳锋的大嫂(下文统称大嫂)。但他不敢道破,他说是因为“得不到的东西永远都是最好的”。而事实上。这个一方面可以理解为黄药师对待爱情的懦弱和胆小,他不是没有道破,而是不敢道破;另一方面,他对爱情的理想程度很高,他真正希望得到的并非露水姻缘,而是“最好”的。因为喜欢,他做过很多事。他喜欢大嫂,却得不到她,因此付出过的爱便在其他地方收回来。他挑逗过慕容嫣,勾引过桃花,他想知道被人喜欢的感觉是怎样的,但却伤害了很多人。这些人有慕容嫣,有桃花,有盲剑客。这种人往往是自私的,他损毁了他人的爱情,自己的友情,但却不见得收获了什么。因为喜欢大嫂,他每年去探望欧阳锋获取信息,因为大嫂居住的地方有很多桃花,他喜欢上桃花,因为得不到爱情,因为大嫂的死,他喝下了醉生梦死,逐渐失忆。这些都是他面对爱情自欺欺人的表现,他通过很多无谓的行动换取自己在爱情中继续存在的价值,他自以为醉生梦死就可以忘记一切,但是归根到底就只是自欺欺人,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是输的那一个。大嫂大嫂这个女人是爱与被爱,等待与被等待的合体。她爱欧阳锋,也为欧阳锋和黄药师所爱,她等待欧阳锋,也为黄药师所等待。其实大嫂这个角色的塑造非常贴近现在很多的女性,对理想化的爱情有一种至死不渝的执着,她喜欢欧阳锋,却对欧阳锋的过度自信难以接受,她需要的只是一句话:“我爱你”,但是欧阳锋给不起,因此她就接受不了这种不够理想化的爱情,而嫁给了欧阳锋的哥哥。其实她何尝不知道欧阳锋爱自己,又何尝不了解欧阳锋说不出那句话,但她希望自己能令他说出来,她只是需要给一句话,一个理由自己,但欧阳锋给不了,因此结婚的那个夜晚,她没有跟他走。除了执着,大嫂这个角色对待爱情还有一点幼稚。“为什么要等得不到才懂得争取,如果是这样,我不会让他得到”,这就有点爱情角力的味道,她追求双方在感情上的平等,她渴望得到更多的重视,因此最后有点你死我亡的感觉,因为爱情角力到最后,她和欧阳锋都什么也没得到,得到的是回忆,是无奈,也有怅然。临死前的大嫂算是想通了的,“我觉得有些东西说了出来就是一生一世,但现在想想,其实说不说都没什么分别。因为有些东西是会变的”,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当初过于执着,执泥于那一字一句。却忽略了其他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在一起。有些东西若要改变,不会因为一句“我爱你”就维持不变,而若真要改变。那也控制不了。世界上唯一不变的东西,就是变。但最后大嫂是含笑而去的。因为她已经不再介怀了,该与不该都属于过去,黄药师问她现在最喜欢的东西是什么,她说不是儿子。因为“我知道他始终有一天会离开我”,缘聚缘散,没有什么是永恒的,时间的概念是如此模糊。因此她才会托黄药师把醉生梦死交给欧阳锋,希望他也能领会到。欧阳锋全片都是以欧阳锋的视角展开的,欧阳锋这个角色在影片中无处不在,无时不在,他仿佛以一个局外人的角色来见证众人的故事。但其实众人的故事中都有他的存在。甚至很多人都与他拥有大部分相同的性格和经历。“任何人都可以变得狠毒,只要他试过什么叫嫉妒”,“我只不过不可以接受别人比我开心”,欧阳锋是一个骄傲自恋的人,他希望自己是最开心的,最好的。只有一个人足够骄傲,才会滋生出嫉妒。他骄傲。害怕承诺,他不愿意对爱人说一句喜欢。宁愿爱人与自己哥哥结婚。他自私,没有最大的利益,他绝对不肯帮村姑杀人,帮村民杀马贼,他也胆小优柔寡断,因为害怕被拒绝而先拒绝别人。他也后悔,他以前以为山这边的孤独比较好,但最后才发现,其实那边的一起也挺好,但却回不了头。欧阳锋看着是一个冷静的局外人,但其实却也很悲情。爱人成了大嫂,且大嫂也最终看透,但欧阳锋却依旧执着于过去,晚年回到白驼山,不敢喝下醉生梦死,因为尽管记性好很麻烦,但当不能够再拥有的时候,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他以为记得便是拥有。黄药师在嫉妒欧阳锋,因为欧阳锋是大嫂爱的人,但其实欧阳锋何尝没有嫉妒黄药师。影片把东邪的称号或多或少地与黄药师总是从东方而来扯上关系,而东方也恰恰是代表希望美好的一方,欧阳锋明知黄药师是为大嫂而来,但当黄药师没来,依然一直等,等了两天两夜,难道欧阳锋就不嫉妒黄药师可以与大嫂见面。其实,欧阳锋与独孤求败之间的关系也十分微妙。欧阳锋以黄药师的身份对慕容嫣说出最喜欢,与慕容嫣互相寻找替身,最后慕容嫣终成独孤求败,而欧阳锋也自称孤星入命,两个孤独的人,在性格上拥有很多相同点。尤其值得留意的是,黄药师,盲剑客,桃花,大嫂,村姑,独孤求败,乃至欧阳锋,都可谓是孤独终老的,尽管欧阳锋与洪七相拥而亡,但这种表面化的一起并非真正地脱离了孤独。可谓到最终,真正脱离了孤独的只有洪七一人,在这个如此复杂的江湖,如此复杂的世界,只有洪七一人脱离了孤独,只是因为他够简单直接,而这也恰恰是欧阳锋最嫉妒他的原因。当欧阳锋还没走进沙漠之前,他是站在山峰上白衣胜雪长发飞扬笑起来英俊的一塌糊涂的年轻男子。剑尖一点山崩地裂,持剑一笑落霞满天。那时他还没有尝试过失去和嫉妒,他的牙齿雪白,眼神明亮,下巴还干净得没有一点胡渣。很多年后当他坐在沙漠中耐心缓慢的跟每个人重复:“老兄,看你也四十出头了吧,这四十几年里总有些事你不想再提,有些人你不想再见……”说时眼神已经不再清澈。有时锐利如刀,放肆挑衅,有时黯然如水,百转千回,心却已然冷漠成冰。每个人都会因为性格差异走上不同道路,黄药师选择遗忘,他却始终清醒。清醒的每天做生意,清醒的在每个女人身上找她的影子,但是当慕容嫣的手伸进他怀里那一刻,他也宁愿自己醉生梦死永不醒来吧。慕容的手温暖如她,拎鸡蛋的女子从高处望下来就像是她,桃花伏在马背哭泣让他想起她,一场雨也能让他记起她曾说过的话。那么多的记忆怎么遗忘,嫉妒是因为曾经拥有而现在已经无法再拥有,说他狠毒又如何。他把黄药师当朋友,每年等他一起喝酒;他安慰慕容嫣或慕容燕。以黄药师的身份说爱她;他提醒为弟报仇的女子,说她比她的驴值钱;他看盲武士仰望天空,也会为他伤感沉默;他告诉洪七事在人为。闯荡江湖不必扔下老婆。他跟每个人说话,看似善意,其实不过因为太寂寞,事实上这些人即使全部死在他面前。他也只会冷眼看着,除了那个站在白驼山上一身红衣撑着油纸伞看他纵马远去的女子之外,别人的死活与他何干?独居沙漠原本就是一场放逐,表面看来却活得挺像那么回事:物色生意、讨价还价、观察路过的人、邂逅、告别、说话、喝水、擦汗、睡觉、做梦,细节的琐碎更显出欲望和孤独的真实强烈。漫天黄沙下他一个人带着曾经的沧海而活。他不提,也就没有人问;他提起,也不会有人来和。黄昏的时候他趴在桌上睡着,醒来时想起自己已经很多年没回白驮山了,水中涟漪一圈圈荡开,温柔和伤感便如桃花般在心底瞬间绽放。梦境中一遍遍重复水中倒影和红衣背影,她嫁给他哥哥那晚他在黑暗中尖锐的眼神,那盏烛台终于在争执中轰然坠落。收到她两年前因病去世的消息时。百鸟惊飞世界失色。他的脸刹那阴郁僵硬,悲伤的无法言语。他在门口坐上两天两夜,看着光影摇曳天地风云变色。他还是如常做他的生意,常常望向白驮山,常常做同样的梦,直到离开沙漠时让灵魂一大部分随那把大火燃烧殆尽。当那个长发飞扬白衣胜雪笑起来英俊得一塌糊涂的年轻男子重新出现于江湖时。剑光闪动之下,微笑的只是西毒。欧阳锋早已死去。爱情。无关爱情。刀光剑影的江湖,一坛醉生梦死。每个人都在苦苦寻找解脱,爱情,爱情只是个借口。他说,如果刀快的话,血从伤口喷出来的时候,像风声一样很好听。爱情却总是最快的那把刀,见血封喉,血从伤口汩汩流出时,一点声音都没有。爱情永远只是一个凝望的眼神,间隔一个桃花盛开的周期。所有人都在张望,因为故乡总在远方,桃花却总在故乡。有人在离开,有人在郁郁寡欢,有人每年去探望一次,有人至死只能梦回故乡。留下的只有背影。遗忘。那个癫狂的庄子说,相濡以沫,相(左水右句)以湿,不如相忘于江湖。江湖太大,找不到转身的起点;江湖太小,每一次刀光剑影都将如梦人生划得伤痕累累。记忆是痛苦的源泉,痛苦却是人生的意义所在。因为叔本华这样说过,人生是一团欲望,欲望不满足便痛苦,满足便无聊,于是人生就在痛苦与无聊之中摇摆。不甘心无聊的我们,于是便总在拼命追逐着那些使我们痛苦的原因,遗忘变成一种奢侈,醉生梦死变成一个无法解脱的悖论,那一坛记忆的解药,却只是为了提醒你记忆的存在而生。欧阳峰说,其实醉生梦死,只不过是她跟我开的一个玩笑,你越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忘记的时候,你反而记得越清楚。我曾经听人说过,当你不能够再拥有,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遗忘的尽头,是无法忘记。等待。谁曾说,我的寂寞是一条长蛇,寂寂地没有言语。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比等待更寂寞。倚在斜辉脉脉水悠悠的水轩窗的张曼玉,手掣桃花,长淮望断,却仍旧萍满汀洲人未归。桃花一年只开一季,等待的只觉时间漫长无处打发,在另一些人那里,时间却早已如刀,喉头已感觉到它如风的凛冽。盲武士想在自己还能看到一些光线的时候,回家乡,最后看桃花一眼。而他终于死在了沙漠里,只因为生死之战时,一片乌云遮住了灿烂的阳光。有人因绝望的等待而死,有人为赴一个自己的约而死,风里又有谁在说,更多的人死于心碎。分裂。“一个人受到挫折,或多或少会找接口掩饰自己。其实慕容嫣,慕容燕,只不过是同一个人的两种身份。在这两种身份的后面,躲藏着一个受伤的人。”《搏击俱乐部》里我们看到人格分裂的爱德华?诺顿与自己打得头破血流。《捉迷藏》里我们也看到让罗伯特?德尼罗苦苦寻找的杀人凶手正是另一个人格的自己,而在《东邪西毒》里,凶巴巴的慕容嫣和慕容燕。在西毒的解说里,分裂得如此伤心。与己为战是更艰难的战争,痛苦失声的慕容嫣或慕容燕,战胜不了的是自己的心魔。独孤求败。胜利不是赢,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才是。无论爱情或者一败,他她都永远得不到。一人分饰两角,痛苦不会分成两份,却要承受多一颗心的破碎。孤独。我走过。路灯在我背后熄灭。那一刻我感受到孤独。我不知道被妻子和朋友同时抛弃的盲武士背着一把剑,在爱恨的夹缝中,在日渐黯淡的天色中,孑孓行走的时候,内心是怎样的一种孤独。爱恨到了一定的程度,便倏地失去了分量,三十岁是一个关键,当他开始渴望做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便注定要变成遗憾。因为。只有悲剧,才具有更动人的力量。去杀马贼之前,他已知道结局。当他走过那个女人身边,突然有了一种冲动,把她一把扯过来,肯定而有力地亲吻。压抑已久的爱意和**在瞬间喷薄而出,生离死别之前他吻不到自己的妻子。这是最绝望的一个段落。在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吻里,我们看到的却是他对另一个女人的爱情。心痛至此。灰烬。总有火在燃烧。总有灰烬留下,那一点余温都显得如此冰凉。曾经的爱情就像一场大火燃烧了每一个人,那一瞬间的激烈壮观留下的只是满地的灰烬与千疮百孔。从小到大我一直不明白火焰到底是一种什么物质,固体?气体?**?那样漂泊不定,那样壮怀激烈,熄灭时又那么无奈而悲伤。没有形体又有形状,你永远抓不住它,可你触碰的霎那它就狠狠把你灼伤。我想它一定是一个受过伤的灵魂,因此永远不再让别人靠近,烧毁所有东西,只因为它想忘记。但总有灰烬会留下,像记忆的碎片,无限感伤。所以电影最后,欧阳峰一把火把房子烧了,转身离去。焚烧总是告别的一种方式,忘不掉的,至少消失了。这一场大火的名字,叫做时间。“人最大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如果什么都可以忘了,以后的每一天将会是一个新的开始,那会有多开心。”若尘世能有一坛“醉生梦死”,那必是千金难求。人最大的悲哀,不是无法忘记,而是经历了沧海之后,不敢再有勇气和希望去面对浮云。或许,每个人,都如黄药师、欧阳锋,淡定从容背后有不为人知的心酸,坚忍刚硬之下有如流水不绝的柔情记忆。但,那只属于夜深人静下的苦咖啡,即使香醇袅绕,深沉迷醉,却亦伤身。那些回忆,在细雨缠绵、落叶葬花之时,莞尔一笑,足矣。生活还是在继续,生命还是有更多需要承受之重,清茶的淡雅,奶茶的香浓,才是长存久生,温软幸福的良饮。“你知道喝酒和喝水的区别吗?酒会越喝越暖,水会越喝越寒。”“有些人离开了之后才发现离开的人才是自己的最爱。”“一个人受到挫折,或多或少会找借口掩饰自己,其实慕容燕、慕容嫣,只不过是同一个人的两种身份,在这两种身份的后面,躲藏着一个受伤的人。”情伤,情殇。是一种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的状态。站在身边的未必是心灵的知己,或许躲于阴暗的才是灵魂的羁绊。贞烈的感情总是不经一击地无法在光天化日下长存,或许惟有情薄,才能忽略落差,遗忘瑕疵。顿时觉得躲藏着的受伤的人,像猫。犀利,冷峻,独立,内心的温暖是不易察觉的遥远。一直不大喜欢偏冷的动物,生命已苦短,经历已坎坷,若身边的宠物也情疏意淡,便是无法深受的凄苦。想起假装,受伤越多的人反而越迷恋微笑的假面。故作坚强、故作淡定,哪怕旁人的揭穿,也是要不变声色的坚持到底。时间之长。肉面模糊,已分不清了真假的虚伪。是否慕容嫣不再动真情,酒的效力依然让她忘记了执念,忘记了自己到底是慕容嫣还是慕容燕。其实一切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自己的轨道里独自生活时,偶然的相遇让生命变得更加美丽……“如果有一天我忍不住问起,你一定要骗我,就算你心里有多么不愿意,也不要告诉我你最喜欢的人不是我。”“每个人都会坚持自己的信念。在别人来看是浪费时间,他却觉得很重要。”亦舒说:“人生中最美好的日子,如果不放肆一点,对不起自己。况且,将来老了,没有闲聊题材”。赞同前句,不管是对何人何事的执念,不管别人是否理解和支持。只在于自己。经历了。便是一种财富,放弃了,便是一种解脱。一切的价值在于执念的等待之后是否后悔、遗憾当初的选择。白发苍苍后,即便孤独一人,即便生命将瞬间垂危,也不会惋惜年少的轻狂和不羁。执念。就如我始终以为,我们总会遇到那样的人。一个眼神可以洞晓彼此。懂得对方,欣赏对方。珍惜对方。可以不用天天一起,但不会觉得陌生。那些淡淡的情感,反而持续的更加久远。或许会一时的因为外界观念的冲击而受到动荡,但其本质是无法拔除的根蒂。柏拉图式的爱恋,才是能魂牵梦萦的羁绊。每个人都是他人窗中的风景,窗中的嘲笑、讥讽、赞叹、惋惜,又如何?内心充盈的世界不需要跟随别人的精彩。世界在自己的手中,摊开手心,细数掌心的纹路,写满夭折与意外,穿插多种悲伤与失落。像是与生俱来的印记,或许铸就了一生的颠沛流离。那又何妨,依然可以笑傲江湖,于偶然中遇见美丽。“越是单纯的女人就越直接。”“为了一个鸡蛋而失去了一只手指,值得吗?”“不值得!但是我觉得痛快,这才是我自己。”洪七为了鸡蛋女而去帮她报仇。光剑影的背后是否能看清敌人的面容,或许只能听见刀剑挥舞的风声和凄声惨叫的悲苦,却无法凝眸那一刀一枪的挥法。现实中有谁不如此?有多少带着黑纱假面出战商场的剑客,又有多少偏执迷恋的窈女?世人苍茫,当欲行一件事,抑或欲爱一个人的时候,有多少人会在值不值得的天平上衡量、踌躇,却在那万念之间,千思之中选择了执念。结局怎样又如何?生命的珍贵本在经历,在那搏与不搏,拔刀还是退后。不同的价值观,便会对于旁人的决定、生活方式不可苟同的想法,但最基本应是的尊重和理解。不论是爱情的执念,还是江湖的取舍,每人自有选择的权利和道理,或遗憾、或无悔,全在于个人经历了那番腥风血雨、颠沛流离后的心境。值得与否?是个可笑的疑问。欧阳锋永远也不会明了那份执着信念下的疯狂和痛快。“我的刀没有以前快,我以前快是因为我直接,认为对就去做,从来不会想什么代价,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变……”直接,或许是一种单纯的表现。因为不懂得,因为不明了,世事背后的冷漠和无情,即便了解,却也不愿同流,就如洪七言“我以为我和你混在了一起,没有了自己,我对自己很失望……”人总是在不断的新陈代谢,思想也如此。外部的变化,人事的混杂,无一不会对内心的坚守造成动荡,若在无意识的潜移默化中慢慢遗弃自己曾经的坚持,那是可怕的,亦是无情的。可怕的不是否定了曾经的自己,而是调整中的动荡让心灵不安,居所的流离让体肤碰撞剥离的苦楚。“这个沙漠的后面是什么?”“是另外一个沙漠,每个人都会经历这个阶段,看见一座山,就想知道山后面是什么,我很想告诉他,可能翻过山后面,你会发觉没有什么特别的,回头看会觉得这边更好,但是他不会相信,以他的性格,自己不试试是不会甘心的。”围城,我们从一座围城,跳到另一围城,乐此不疲,青春、友情、爱情……都是那一座座篱笆驻扎绿藤环绕的围城。或哭或笑,或乐或哀,背后的悲伤只有自己知道。时间给我们开了一个滑稽的玩笑,在年幼的时候渴望长大,却在长大后的无奈中不愿回头。人,一旦对什么产生兴趣或好奇,便会彻底地走到尽头。甘心了,尽力了,才能无怨无悔。追根究底不是一个好的习惯,弄到彼此都难堪才善罢甘休更是不当的行事,却是无法避免的直接。因为不懂,因为单纯,亦因复杂。所以,才会更加希望决绝的方式,或许自虐,但亦是自我解脱的捷径。“以前我觉得那句话很重要,因为我觉得有些话说出来就是一生一世,现在想一想,说不说也没什么分别,有些事会变的。”“在我最好的时候,我最喜欢的人都不在我身边。如果能重新开始那该多好。”对镜梳妆后的痛哭,无人能解,却意在其中。遥望窗边,海的波涛是否是声声的呼唤,清澈的眼眸或许因为铭记而永恒。生命没有如果,没有假设,可是,是否真如影片中贯穿的命书、易经的精确预言般,人事的更迭是早已注定的遗憾和淡漠?即使是宿命论者,也不敢苟同这是预言的论证,还是离奇的巧合。若能重新开始,恐怕也还是相似的结局。性格使然,他的自信,她的孤高,流星般的擦肩而过,只适合,你望沙漠,我望江,可是一生都无法忘于江湖。“我知道,要想不被人拒绝,最好的方法就是拒绝别人。”独居沙漠的欧阳锋,看尽了身边来来往往的人事,足够冷静坚强的面对所有。拒绝了一切,也拒绝了自己。或许,心房打开,看到的便不再是一望无际的沙漠,或是天际的漫延变化,抑或是水中倒影的柔情回忆。一个人的盔甲越厚,其实往往最终伤害最深的还是自己。欧阳锋早已放弃了走出去的欲望,因为他拒绝失败,他以拒绝的姿态对待任何可能的失落,而这使他从一开始就输了。其实沙漠是心的沙漠,是心的荒芜使得人世荒芜,心的寂寞使得世界都空无一物。心的边界,亦是沙漠的边界,寻找绿洲,才能出了这片沙漠。即使现实残酷,却还是希望能抱着一份纯净去看到世事的美好,怀着一份憧憬去看到未来的曙光。“你越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忘记的时候,你反而记得越清楚,我曾经听人说过,当你不能够再拥有,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