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着去干他的活儿去了,我随便的转着,看着其他的人忙碌。十几个年轻人,轮流破料,然后分类码好。因为我没有见过木制橱柜的生产过程,所以也就不清楚破出来的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用的,最终也没看出一个子丑寅卯来。只是不过我还是留心了老陈画在扳子上的印记,回家,我就画在本子上,等到组装的时候,我就知道,哪个板子是做什么用的了,然后根据画出来的痕迹就可以计算出他的实际用板量。我这样做,就是为了防止老陈用了800张板子,到时候跟我报1000张。看了一会儿,觉得没多大的意思,也就跟老陈告别,走了。傍晚的时候,房东姐姐又来了,急冲冲的走到我的办公室,也不跟我客气什么,拿起我喝水的杯子,把里面的水一口喝了下去兴奋的说道:“找到了,李哲就住在XXX胡同XXX号。下岗了,在家里歇着,没听说他跟谁关系不错,是个地痞。”看来她这一天没闲着,要不也不会这么累了。我真是纳闷了,为什么找一个有名有姓的人还这么难,何况以前他老公还在派出所,就是臭不可闻,那也应该有几个关系不错的人啊,查一个犯过事儿的人,那不就是翻翻档案的事吗!简单的事情让她办也得办复杂了,看来也就是长了个脸蛋。等她气息均匀了,我对她说道:“那行了,你先回去吧,今天晚上我去会会他。”她有点惊讶和关心的看着我说道:“你去?他不是什么好人啊,多找几个人吧。”我暗自的笑道:“我又不是跟他打架,再说了,就是打,他也不见得行啊。”但我还是宽慰她道:“放心吧,先跟他见个面,摸摸他的底细,看以后怎么处理这个事儿,我有分寸的,你先回去歇着吧,跑了一天了,也真难为你了。”我这么一说,把她的怨气又勾了上来,她情绪低落的说道:“以前什么事儿都是我老公出面,没想到办事儿这么难啊,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说完眼里又带了泪花。我赶紧说道:“大姐,你先回去吧,我这就去找他,放心,事在人为,我尽力给你办这个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又哀伤的幽幽的说道:“但愿吧。”说完扭啊扭的走出了门。等她走了我带上了点钱,开车到了房东姐姐所说的街道,依旧是一个破落的胡同,在胡同里面没有路灯,星星点点的灯光没有能给我照到路,只是使我的眼睛更不适应路面的黑暗,只好在深一脚浅一脚的寻找着她所说的地方。在胡同的深处,终于找到了一间比我们乡下牛棚高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屋子,核对了一下门牌号码,看看没错,就推开了虚掩着的房门,看到里面一个人影正在混暗灯光里俯在一张饭桌上写着东西。朦胧的灯光照着的头发更显得花白,混暗的光线更衬托出了他脸色的青白,胡子大概有一个月没刮过了吧。茁壮的生长在他的下巴上。我看他没有注意到我,就使劲的咳嗽了一声。他听到声音,警惕的抬起了头,看到陌生的我很是仓皇,第一反应就是拿起了放在破桌子旁边的菜刀,颤抖的站了起来,色厉内荏的说道:“你,你是谁,想干什么?”看他的模样,我也就放下了心来,他应该是出于无奈才走这一步的,如果给予了他希望,他可能就会放弃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于是我把在路上买来的酒菜放在他的桌子上,从旁边拽过来了一个油漆已经脱落的椅子坐了下来悠然的说道:“你是李哲大哥吧?”他见我坐了下来,为了保持自己不被我的前进威胁到,往后退了一步,不置可否的接着问我道:“你是干什么的?”手里的菜刀握的更紧了。看他这样的表现,应该就是李哲了,我微笑着说道:“大哥,我是听别人说了你的遭遇,很觉得同情,所以过来看看你的,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他不相信的死死的盯着我说道:“你是杨春生派来的人,别蒙我了,我不怕你,你想弄死我,对,你就是想弄死我,我……我不怕你。”他说到“你想弄死我的”时候,嘴唇开始颤抖了,手里的菜刀也跟着颤抖开了,害怕到了极点。我看着他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可笑,现在是他拿着凶器,而我是赤手空拳,他竟然吓成了这样。看来人的失败不见得是被别人打败,更可能是自己把自己打败。我从包里抽出了1000块钱放在他的那叠稿纸上说道:“大哥,你看我的样子象是要对你怎么着吗?呵呵,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拿着菜刀招呼小弟,我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有什么是小弟我可以效劳的。这个呢,是小弟的一点心意,你先收下。”他看我没什么进一步的动作,脸色上已经不是那么紧张了。但依旧僵在那里。我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名片说道:“这是小弟的名片,以前我也有过你这样的遭遇,所以听别人说了,就想过来看看你,别的地方帮不上什么忙,但我道义上支持你。”然后把名片和钱扔在了一起。他侧着身,一只手拿起了名片看了一眼,又扔到了钱堆里说道:“那我谢谢你,你可以走了。”看他拒人千里的样子我不由的有点犯难了,怎么才能让他信任我呢?我在哪个凳子上向前蹭了蹭,笑着激他道:“怎么,大哥,还是不相信我啊,不是我说你,就哥哥你这个样子,能办成事儿了啊,叫我说啊,你还不如冲着墙上一撞,一了百了,落得个轻松。”我这么一说,他激动了起来,眼里落下了泪水,嚷嚷着说道:“我愿意这样吗?你他妈的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呜……呜……”手里举着的菜刀渐渐的落了下来,身子也往前噌了噌,坐在了他刚才坐着的椅子上,俯在桌子上嚎了起来。等他嚎了一会,我估计他把他的苦闷也嚎的差不多了,于是说道:“大哥啊,行了,知道你委屈,谁没有委屈啊,但要都象你这样,委屈了就一门心思的钻牛角尖,那还怎么过啊,你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有人样吗?振作点吧,男子汉,就应该敢于面对这些,我以前也被他妈的公安污蔑过,但要是象你这样,今天就不会到了你这里了,干什么都要有心计,好了,好了,别**嚎了,嚎,你能嚎出个包晴天来啊。听弟弟我的,快起来,快点,你要再这样,我也看不起你来了。”他慢慢的挺起了身来,擦了一把眼泪说道:“都是他妈的杨春生把我害成了这样,我跟他没完。”我说道:“行,咱跟他没完,他算**个蛋啊,弄死他,你不是手里有刀啊,把他全家杀了去啊,就你这个胆量,别给我吹大话了,我也看出来了,你也就是一个老好人,能好成什么样,我不知道,但能坏成什么样,我却知道,行了,说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吧。”他也可能听出了我在说反话,于是说道:“你别激我,我现在什么也不怕。”我接着问道:“你的事儿,我只是听了一个大概,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你要信的过我,跟弟弟我说说,我帮你出出主意。”他听我这么一说,又开始沉默,等了半天才说道:“哎,我下岗了,找了几回工作,都不成,在家里,老婆每天都跟我生气,孩子小,也不懂事儿,整天的要买这买那的,平时也就算了,可是哪天孩子过生日,我就是再没钱,这天也要让孩子高兴啊,就借了50块钱,去蛋糕店打算给孩子买个蛋糕,她平时就爱吃这个,到了蛋糕店,找个一个最便宜的让那里的老板给做,我在外面等着,等做好了,我把借来的50块钱给了老板,让他找,可是老板打开钱匣子,说丢钱了,结果就把派出所的找来,老板一口咬定是我拿了,我没拿,也不能认这个帐啊,后来派出所,就是杨春生哪个婊子养的,就打我,打的实在没办法了,我只好认了,不过后来老天开眼,他妈的他的计谋没得逞,可是……”接着没说下去。我装做惊讶的说道:“那主要是哪个蛋糕店的老板诬告你啊,这个也不能只是怨杨春生啊。”他说道:“有人告诉我,杨春生那个婊子养的跟哪个蛋糕店的老板是同谋,就是想把我弄死。”看来这个事儿是有人挑着他干的,我笑了笑说道:“你以为你是谁啊,国家总理,还是国家主席啊。”他疑惑的问我道:“你什么意思吧。”我嬉笑着说道:“我今天是过来杀你的。”他一听,顺手又拿起了菜刀,蹿来起来向后退了两步说道:“我看你丫的就没安着什么好心。我跟你拼了。”说跟我拼了,还是站在那里没动。我接着轻蔑的笑道:“操,警惕心还挺高的,行了做做架势就算了,我要是想把你怎么着,就你这个身板,拿那个破菜刀能把我怎么着了啊,再说了,我说杀你,你就相信啊,我杀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啊,操,别人说话你也不考虑考虑,说杨春生跟哪个老板合伙害你,就是害你啊,害了你对他有什么好处啊,没好处的事儿谁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