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法维利亚疑迟了,他觉得自己面前的少女一定是疯了,因为除了疯狂之下,你很难用其他的理由去解释她现在的行为,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之上没有任何防护的状况之下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直着身子走出了战壕和掩体,将自己完全暴露在敌人的枪火之下,这样的行为任何有理智的人都不会做出来,可是这少女却这样做了。可下一刻,法维利亚就想起了少女对自己说的话。‘等会跟紧我,不要害怕,我像你保证,只要跟紧我,你就不会受到伤害。’是的,就在刚才,李安杰是这样说的,可是她用什么来保证我的安全,她甚至没法保证她自己的安全。法维利亚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可不管怎样,责任就是责任,既然自己的责任是保护她,那么就算是两个人都必须要死,自己也应该死在少女的前面。法维利亚咬了咬牙,弓着身子爬出了战壕,然后几步抢到了少女的身前,他本想伸手拉住少女,将她按到在地的,可是当他看到少女的眼睛的时候,他却呆住了,那是怎样一双圣洁的双眼啊,他无法直视这样的人,就连对她丝毫的触碰都成了让人无法忍受的亵渎,那一瞬间法维利亚没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只惊惶的后退了两步,急切的说道:“快些跟我回到掩体之中,这里是战场,不是你能随便乱来的地方!”“我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李安杰的声音不大,可是在喧嚣的战场之上,法维利亚却能够清晰的听到她说出的话语,她的语言仿佛并非是在耳边响起,而是从自己的内心深处浮现出的,还没有等法维利亚惊愕,他就听到了李安杰之后的话:“跟紧我,没有人会向我们开枪的!”下一刻,法维利亚就没有任何疑虑的跟在了李安杰的身后,而且他开始打心底相信着李安杰的话,是的,没人会向自己开枪的,自己之前又是在乱操心个什么呢?真是杞人忧天啊。两人就这么走出了战壕之中,在子弹和激光束乱飞的战场之上缓步前行,奇迹一般的,这些从不长眼的子弹这一刻仿佛睁开了眼睛一般的将李安杰周围的一小块地方空了出来,随着李安杰的移动,她身边三尺之内没有一刻子弹划过,如果仅仅以概率来计算,就能得到一个极为小,小到足以忽略不计的数字,可是在现实之中,这种极低概率的事情却确确实实的发生了。这一瞬间,仿佛有一种奇异的,不可意思的力量笼罩在了战场之上,影响着战争之上的每一个人,让他们故意避开了少女的方向。这样缓慢的步行走了足足三分钟,其间几波绿皮手持着大砍刀从两人的身边冲过,他们就这样和兽人擦身而过,兽人却没有任何反应,于是就在这枪林弹雨的战场之上,少女带着法维利亚,如同散步一般的前行着,她们踏过堆积的如同山丘一般的尸体,走过雪水漫过脚踝的浅坑,走过躺倒在地一动不动的巨大机械,两人仿佛被整个世界所遗忘,在李安杰的力量影响,法维利亚更随着少女以一种带着奇特韵律的缓慢步伐行走在空间与时间的缝隙之中,在这三分钟之内,她们与整个世界来说都是那样的格格不入。法维利亚进入到了一种奇异的状态之中,此时,在他的耳中已经没有了枪声,他的身边没有了嗖嗖乱飞的子弹,战争的声音逐渐的远去,他的世界变得简单并且安静,只有一件事情需要他去做,那就是随着少女的步伐缓缓前行。然后就在战场的中心,少女长吁了一口气,奇特的韵律就这样被陡然的打破了,同时少女突然的站定了,她微微的仰起头,对着天空说道:“我是李安杰,我站在这里,对着天空之下所有能够听到我声音的人说话。”她的话语很轻,可是却能够随着炙热的风和硝烟四处飘散,在她张开口的那一瞬间,几乎战场之上的每个人都听到了她的话语,仿佛是少女就站在他们的身边,用悄然的声音在人们的耳边低语,又如同是在独自一人的寒夜里,从内心最深处悄然浮出的秘密私语。不论是兽人,还是人类,这一刻,他们都清晰的听到了轻柔的少女的声音。少女缓缓的说道:“我说,绿色的生物,都是最可恶的敌人。你们都认同我的话。”一阵灼热的风吹过,战场之上陡然一静,仿佛是电影突然被按下了暂停,呼号声,叫骂声,兽人粗野的大叫,枪声,爆炸声,砍刀入肉的声音,鲜血流淌的声音,这一刻都消失了,空中没有了子弹和闪烁的激光束,所有人,所有的事情都停顿了下来,然后在一秒钟之后,又被按下了播放,一瞬间的停顿之后,所有的声音又再次的回来的,战斗又继续了起来,只不过此时空气之中的气氛已经变得不一样了。兽人已经不再去看他们前方的人类的,就算小虾米们不断的在向着自己射击也一样,是的,就算小虾米在用红色小光束照射自己这边又怎样呢?小虾米始终是小虾米,只要冲上去就能轻松碾碎,不过在碾碎小虾米之前,有些事情,一些更重要得事情要先去搞定。拿着砍刀冲锋的兽人停下了飞奔的步伐,匍匐在地上用枪械射击的兽人也暂停了火力,他们看向了四周,看向了自己的身边,他们看到了什么?是的,满眼的绿色,竟然是绿色的,为什么是绿色的呢?我是绿色的,为什么他也要是绿色的呢?撞衫会让兽人很尴尬的这家伙难道不知道?不,他一定是知道的,这些家伙故意的!“吼吼,渣渣!你欠我五颗大牙齿,你记得吗?”一个兽人推了推他身边的同伴,恶狠狠的说道:“吼吼,知道哥生平最恨的是什么吗?哥最恨的是欠牙齿不还的兽人!欠牙齿不还的兽人是兽人之中的耻辱,是渣渣!”渣渣兽人挠了挠头,然后冷笑了一声:“渣渣不记得了,渣渣不记得事情,就没有发生过,渣渣没有欠你牙齿!而且,渣渣看你很不顺眼!”“吼吼!哥也一样呢!不过哥不需要你记得!”这么说着,这个兽人陡然扬起了砍刀,迅疾的一刀挥出,砍掉了渣渣兽人的脑袋,然后他走到了没有尸体的脑袋之前,将渣渣兽人的牙齿一颗颗的扳了下来:“我也不记得你欠我几颗牙齿了,算了,哥吃点亏,就用你满嘴的牙齿来还吧。”做完这些之后,他又走到了另一个兽人的身边拍了拍这个兽人的肩膀,说道:“渣渣!你欠我五颗大牙齿,你记得吗?”“俺不是渣渣!““你就是渣渣!你想赖账吗?你化成了灰我都认识你!”“俺真不是渣渣!”刀光闪过,头颅飞起,“哥懒得和你废话!”同样的事情,在绿皮的阵营里陡然的爆发式的发生了,这些兽人突然之间无法容忍和他们并肩作战的同伴了,许多旧事被如同翻起,比如某某在玩咬脸游戏的时候作弊,比如某人打了我一顿,比如你撞了我一下,比如你的嘴巴臭,比如你踩了我的脚,比如你是绿色的!诸如此类的问题陡然大规模的爆发了,总之,兽人们开始相互看不顺眼起来,他们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况且兽人也不善于用口舌宣泄他们心中的感情,于是他们如同往常一样,用行动让自己身旁的人了解自己的情绪。几乎所有的兽人这一刻都在表示,自己现在相当的不爽。一场混乱无比的内战就这么突然打响了,已经高高举起本该砍向人类的兽人大砍刀,中途突然转了一个弯,砍向了身边的让人厌恶的绿色生物。兽人同兽人之间开始相互厮杀了起来,开始他们还会找点理由,可混乱一旦开始之后,就变成了一种疯狂,理由已经没有意义,看你不顺眼,所以要砍死你,哪儿来的那么多的废话呢?就如同在油上燃烧的火一样,迅速的扩大,散播出去。兽人与兽人开始激烈的厮杀了起来。法维利亚大张着嘴巴,瞠目结舌,他的记忆清晰的记得他之前做过的事情,可是这却让他的脑中有了更多的问号,他完全不明白战场之上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兽人为什么会因为少女的一句话,就放弃了眼前的敌人,转而开始相互厮杀。他也不明白自己刚刚为何会如同中了梦魇一般的丝毫不反抗的就随着少女就那么行走在战场之中。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但法维利亚却明白这一切是因为谁而发生的,此时,法维利亚才感到了恐惧,他在后怕。是的,这个柔弱的少女刚刚施展了让人畏惧的力量,她在一瞬间影响了所有的人,她首先是控制了自己,让自己如同牵线木偶一样按照这她的话语去行动,然后她有影响了跟多的人,就连兽人也无法抗拒这个少女的力量,他们因为这个少女的一句轻柔的话语,而开始如同仇人一般的相互厮杀了起来。这一刻,法维利亚的身体不可遏制的颤抖了起来,这个女孩,不,这不是女孩,这是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