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原委

白槿将最后一口米饭吞到嘴里，一口气喝完汤，这才放下了筷子，“也没有什么可瞒你的，我自从上回病好了，好多事情都记不清了，你有什么话，尽管说！”绿柳却是摇摇头，“我自是知道，你醒来之后，连我都不认得了，想来是烧糊涂了，过些日子慢慢就会好的。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是巧儿她……”“巧儿怎么了？可是因着我受了什么委屈？”白槿的心猛的提起来，自己出逃的事儿只有巧儿知道。“槿儿，这话你听听就算，说不得是我想左了。”看着白槿点点头，绿柳方又轻声道，“今儿早上我见到巧儿去见了她四姐！”巧儿也是家生子，她那个四姐夫是三管事的连襟，白槿还没有细想，就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绿柳忙住了嘴，站起身来，退到一旁。进来的却是二太太身边那个媳妇子。绿柳上前，“张嫂子！”张嫂子？白槿抬头看了看了，心中了悟，怪不得觉得梅香面熟，眼前之人应该就是张二媳妇。“姑娘可吃好了？”张二媳妇笑容亲切，不似做伪。“吃好了，还没谢谢张嫂子！”白槿站起身来，言词恳切。今天若不是张二媳妇叫了一声九姑娘，说不定白槿现在早就被三管事抓走，一顿皮肉之苦是少不得的，哪里还能坐在这里吃饭？可是把自己弄到这二房府里，难道就真没有什么所求么？白槿不信。绿柳担心的看了一眼白槿，收拾好食盘，转身走了出去。“不用谢我，奴婢欠九姑娘的恩情，这辈子都记得！”张二媳妇倒了盏茶水递过来。看白槿一副不明所以的神情，张二媳妇简要的说了从前的往事。“不过是件小事，可能九姑娘早就不记得了，奴婢却从来不敢忘记！那一年九姑娘刚被陶妈妈送到府上，相爷不在府中，大夫人脸上极是难看。因着没有验明正身，算起来是白家行九，便将让人叫你九姑娘……”张二媳妇的声音极为平静，那是一段美好的年华，她是老太太院子里的二等丫鬟，在府中也算是有些脸面。又与邻家的张家二小子订了亲，只等着年龄一到被放出来。可惜天不随人愿，就在那当口出了事。具体什么事情张二媳妇似乎并不愿意说，只是受了冤枉，却没有人替她说话。大夫人怒不可遏，直接要将她撵出府去，不但差事不保，恐怕亲事也得做罢，这一辈子眼看就要毁了。她哭着求大夫人，额头都磕出了血，却被婆子们拉扯着出了院子，那时，不管是她府中的亲戚，还是从小儿长大的好姐妹，都低了头闭紧了嘴巴。唯有这位刚进府的九姑娘站将出来，不但替她说了话，还有理有据的跟大夫人争辩了一番，把大夫人说的哑口无言。最后的结果是老太太出面安抚了众人，又备了厚礼，让张二媳妇风光的出嫁。最终张二媳妇没有做上管事娘子，但张二却十分争气，混到了二太太的陪嫁铺子上，做起了副掌柜，张二媳妇也是伺候过老太太的，很容易的就成了二太太身边得力的人物。最倒霉的是这位九姑娘，没多久陶妈妈就过世了，相爷回来也没有多过问。大夫人虽放过了张二媳妇，却将这位府中的九姑娘赶进了外院的厨房。不是奴才的身子，却是奴才的命！大夫人当时有多得意她不知道，但这句话却让白槿咬了牙，能说出这句话来，这个当家主母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个私生女？偏偏又在刚进门的时候就跟这个名义上的嫡母起了冲突，作为一府的主母，大夫人又怎么能放过自己？白槿心中叹气，看来她这个本尊也是个傲气的主儿，却少了圆滑。见白槿不语，张二媳妇以为这位九姑娘想起了伤心往事，忙转了话题，“哎，虽然过了两年有余，但得老天保佑，九姑娘如今还好好儿的，只要这次二太太能够说服大夫人，那姑娘就有了希望！”说着双手合什，冲着门外轻轻拜了拜。看着院中那四角的天空，白槿眉头轻蹙，自己好不容易才逃出了府门，如今不但被抓回来，还要一辈子被关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每日里与那些夫人小姐们斗心眼子，这样的日子真的是自己要过的么？可在这里的好处是一定的，每日不用劳动，还有饱饭吃，穿的衣裳和用的东西也都是上好的，从此以后她白槿，也是地主阶层了！想到这儿白槿的脸上又绽出几分笑容来，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说的就是她这样的小姐吧！看着白槿脸上的笑容，张二媳妇也有几分欣慰，这主意是她给二太太出的，若是真能说服大夫人，她也算还了九姑娘一分恩情，便又嘱咐道，“待会子大夫人可能要见九姑娘，姑娘千万忍着点，莫要多言！”白槿一愣，眨了眨桃花眼。什么？大夫人要见自己？不是说直接就能当上小姐的么？天哪，虽没见过真人，但听说这大夫人这样厉害，若是让她看出自己不是本尊，还不知道会出什么问题，自己小命可就真玩完了，倒不如做个丫头，至少落个平安！“张嫂子，槿儿觉得大夫人不会同意的，槿儿还是去厨房吧！”白槿脱口而出，脸上露出几分惧怕，小姐还是丫鬟都不重要，小命可是自己的！“姑娘别怕，想来二太太在大夫人面前说了不少话，你只要少言就是了。不过你可不能槿儿槿儿的叫，陶妈妈说你单名一个槿字，按白家的辈份，容字行九，大名应该是容槿，你可以称自己槿娘或九娘！”“槿娘？”白槿重复了一遍，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心中却道，这名字可真俗啊！张二媳妇心疼的拉着白槿的手，叹了口气，“都怪奴婢，若不是因着奴婢的缘故，姑娘也不会做了两年的丫头，奴婢这两年也是安安生生的在家里生孩子，不曾顾得上姑娘……”话音刚落，就听得梅香的声音在外头响起，“九姑娘，姐姐，大夫人要见九姑娘！”白槿叹了口气，该来的总会来的，大夫人喜欢温顺的主儿，我就扮一回给她看看。宅斗么，跟办公室斗争也差不了多少，不过就是上司下属和CEO，还有那些不干正事儿成天八卦的小丫头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