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一具两具人兽尸体上失缺了头颅,那也说的过去,但今天我们走了那么远的路程,途中沟底的尸体不知道有几百具,这些人兽显然不是同一时间一起死亡的,如果真如庞老二所说,这些尸体的头颅会到那里去?虽然这时气温不低,我们又都是老爷们儿,可想想那些不翼而飞的脑袋时还是禁不住脊背发冷。松爷皱着眉头苦想了一会儿,一拍大腿说道:“有了!大伙儿想想,这深山老林里头,少不得豺狼虎豹,沟底下那些个现成的东西要让它们瞧见了,能不下去大吃一顿?对了对了,肯定是叫山里的野狼吃了,柱子,我说的在理么?”“屁!”铁柱笑骂道:“也只有你能想出这条理。先不说山里有没有狼,老土的话你没听懂么?只要是活物,就在恶鬼沟里呆不住,有命下去,没命上来。即便是被吃了,骨头呢?一块嚼了?”“嘿嘿,我就是随口瞎说,当不得真,这个这个,嘿嘿。”松爷摸摸脑袋,咧嘴一笑。松爷就这脑仁儿,大伙儿见怪不怪,哄笑两声作罢。庞老二拔起一根小草,在手中来回搓*揉,说道:“卫兄弟,小陈,当初是咱们三个一起登门求见的韩慕亭,日子也不算长,他说的话,想必你们还都记得。”“恩,确实记得。”我接口说道:“要是二哥你看的没错,那韩老头可没对咱们提过这一节。”“不错,韩慕亭没有提到这一节。他给我们复述十多年前初探恶鬼沟的时候,说三个伙计失手坏在了沟底,自己急的不得了,却又没办法营救,还沿着这条沟走出去好远。以他的眼力见识,不会察觉不到其中的异状,老头有意对咱们隐瞒了这一节。”庞老二悠悠说道。我和卫攀对望一眼,均在心中想道:韩老头儿身为六大家其中一股,身手自然不弱,当时他的三个伙计已经失陷在沟中,韩老头儿绕沟查探的时候肯定会将重心放在沟底,按说,他绝对应该和庞老二一样,发现尸体失缺头颅,但老家伙为什么要把这一点掩盖过去?想到这儿,我隐隐感觉有些不安,我们虽然是为墨玉而远涉云南,但也算是给韩慕亭做事,他连实情都不肯说透,打的什么鬼主意?我们对类傣族遗址的认识,全都来自他给的那本资料,若是资料再有问题......我既能想到这一点,庞老二当然不会遗漏,他沉吟片刻说道:“咱们这一遭怕是走的不会太顺。”卫攀咬咬牙说道:“用不用先停了这边儿的活儿,折回武陵去找姓韩的问问清楚?咱们诚心诚意,韩老头在这种事上还打马虎眼儿,忒不地道了!”“罢了。”庞老二摆摆手说道:“他既然有意隐瞒,咱们再折回去兴师问罪也是白费。况且,路只走了一丁点儿,做这事,窥斑见豹可不成,等绕过一圈再说吧。大伙儿都上心瞧瞧,千万莫走了眼。”不知道别人心里怎么想,反正我是非常不爽,怎么六大家里的人全是这种货色?除过庞姓,其余姓金的姓梁的姓韩的,一个比一个阴沉,一个比一个毒辣,不过上天真真是报应不爽,金七爷一辈子不干好事,总归没得善终。直想到后半夜,我才感觉眼皮子发沉,渐渐睡了。经过庞老二提醒,第二天大伙儿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沟底的那些遗骸上,果然就如庞老二所说,数不清的遗骸虽然有的年代久远,有的只在最近,但统统只剩躯干,大到牛马,小到鼠兔,无一例外。活物入沟就亡已经叫人琢磨不透了,加上死后头颅消失,这个神秘灭亡的类傣族更让我们觉得可怖。就在我们勾头观望恶鬼沟的独特“风光”时,身旁的草丛里突然一阵响动,没等大伙儿转头,猛然窜出个毛色发灰的小家伙,慌不择路,顺着松爷**便跳下了恶鬼沟。松爷没一点防备,被吓了一跳,等看清楚只是个小家伙时,咧嘴一乐,说道:“我当什么鸟玩意儿呢,太小,逮住了不够一口吃的。”谁知道大伙儿刚松口气,马上就又把心提到嗓子眼儿,原来小东西刚刚窜进沟底,草丛中跟着爬出一条只比胳膊稍细些的大蛇。咱们北方蛇较南方要少的多,我只偶尔在野地里碰见过几条无毒的“菜花蛇”,但眼前这条蛇不但比我见过的都要大,最要命的是,它长着个三角脑袋!老辈人说过,但凡蛇只要长了三角脑袋,那实打实的必然有毒。我对这玩意儿原本就发憷,再遇见条带毒的,立即手脚发凉冒冷汗。这条蛇背上长着三行镶黄白边儿的大圆斑,学名圆斑蝰,俗称八步蛇,性子凶猛,其实它纯为了追赶前面的小家伙,但露头之后猛然发现脸前多了这么些大家伙,马上停住身形,昂着三角脑袋不住的吞吐信子。我原以为就自己没出息,怕这东西,谁知道大伙儿全差不了多少,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铁柱都喉结一动,硬咽下口唾沫,身子却一动也不敢动,斜眼瞟瞟庞老二,从紧闭的嘴皮子中间露条缝儿,含含糊糊说道:“二......二哥,你快......快想想......想法子把......它弄走,我......我怕这个......”松爷一点一点磨蹭着慢慢抽出一把开路用的锋利长刀,想抽冷子扑过去砍上一刀,但卫攀悄悄伸手拦住他。蛇这东西动作极为敏捷,象松爷这样的粗人,身子又壮,万一行动慢了被啃上一口,可不得了,我们虽备的有蛇药,但还没人用过,谁知道管用不管用,万一不顶用,这地方荒到了姥姥家,撒丫子跑也来不及救治。唯一可行的,出枪击毙,就算不中,也不至于有太大危险,我们中间数大宾枪法最好,不过他这人挺守规矩,眼下蛇离我们还远,并没有主动攻击的迹象,加之卫攀和庞老二都没放话,因此大宾握紧了手枪,只等领头的两人下令。我想起来过去听人说过的一个故事:有个人在自家院子里打死条蛇,浑没当回事儿,还准备剥了蛇皮尝尝鲜,他老母亲是个吃长斋的,见儿子打死了蛇,大惊失色,又念经又作揖,还叫儿子磕头赔罪。儿子没听,结果到了当天晚上,这家人的院子里猛乍乍冒出来一大片花花绿绿的大蛇小蛇......由此可见,蛇的报复心极强,我咽了口唾沫说:“咱们把它熬走算了,万一打死一条再招来一堆......”我是打的和平共处的良善主意,那条蛇也挺识趣,见我们人多,吐了会信子便调头钻进草丛。等它走了没影儿了,铁柱长吁一口气,干笑道:“幸亏走了,再不走,我真他妈的要尿一裤子了。”等蛇走了,大伙儿才想起先前窜进恶鬼沟的那个小家伙,急忙一看,见它已经直挺挺躺在沟底。大伙儿又你一句我一句的乱说了一阵子就准备上路,卫攀突然叫住庞老二:“二哥,要不咱们在这儿停停,悄悄盯住这刚死的小家伙,瞧瞧它脑袋是怎么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