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只觉得脑袋依然晕沉,努力睁开迷糊的眼睛,用胳膊勉强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先就发现自己不在晕倒前的位置,而是被人弄到了小树林里,周围的同伴有的比我先醒,正背靠大树坐着,有的还伏在地上昏睡。我最担心的是庞老二的安危,不过稍一转头就看见他平静的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万幸!大伙儿一起晕倒,想必一定是遭了老土的暗算,这时还能好胳膊好腿的还阳,真该叫我大大的暗自庆幸。我们晕倒的时候大概是在午后两点多钟,而这时太阳已经西沉,只留了一抹余辉。我疲惫的挨到庞老二身边,长出一口大气,问道:“二哥,这是怎么回事?我昏倒前听你对老土说那果子有问题?难不成咱们全是因为吃了果子才遭了道的?”庞老二没有立即回答我的话,先招呼醒的比较早的人再弄些冷水拍拍还躺着昏睡的,然后才慢慢说道:“我午饭吃的少,果子进肚后发作的最快,其实咱们走在半道上我已经微微有了些反映,初开始只当是天气热,自己身子疲懒,可那股劲儿越来越重,加之你们都嚷嚷着瞌睡,思前想后,还是那些果子最有嫌疑。你想,咱们自个儿带的饮食很干净,一路上又没乱吃东西,独独吃了果子后才一起中招。不过,等想清楚了也已经迟了。”“我记得咱们都是倒在小路上,难道是老土把咱们挪到这儿的?”“不是。”庞老二轻轻摇了摇头:“我吃的果子少,醒的快,那时候日头还没落,我怕大伙儿让晒出毛病,就一个个把你们拖到这里。”“这个挨枪子儿的玩意儿!”卫攀倚在一棵树旁,忍不住张口骂道:“自从他盯梢让咱们抓着,我就一直看他不顺眼,再让咱们逮到,啥也不说,直接就给他扔下沟!”庞老二望了望已经沉到了底的太阳,说道:“老土手下留了情了。”“二哥,不是兄弟说你。”卫攀摇摇晃晃站起来,扶着树说道:“你样样都好,就是心肠善,对谁都不忍心下狠手,这家伙不但想阴招弄翻了咱们,还摸了咱们一支手枪,手枪摸去了,不打紧,最可气是把子弹全弄走了,在这种地方,扛着几把枪,没子弹,还不如掂把刀好使,真他妈的气死我了。”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老土趁我们昏迷后调头回来,摸去了一把手枪,还把所有的子弹全都弄走,卫攀说的没错,这些枪如果没了子弹,真就如同根烂烧火棍一样,遇到危险情况压根不顶用。“我真是越来越琢磨不透这个人了。”庞老二略皱眉头说道:“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做的什么打算。按说,老土若想对我们不利,几个小时前就是最好的机会,他去而复返,只需拿匕首在每人脖子上一划,或者直接把我们抛进沟,谁还有命能再睁眼说话?可他偏不动我们分毫,就只拿走子弹,你说他是不是手下容情了?”卫攀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但他恐怕恨透了老土,即便庞老二这么说,也没能压下他心头的怒火,低声骂了几句就不再开口。我们众人醒转的时间完全都是跟吃了多少果子有关的,吃的多,醒的慢,吃的少,醒的快,一直熬到天黑透了,所有人才算完全醒了过来,也不必问,醒来的人免不了痛骂老土一顿。不过我总有些疑惑,若说这果子有问题,但当时我们亲眼见老土吃的了,要不是他先吃,众人谁会没防备就乱吃野地里的东西?既然大伙儿都吃了,怎么偏偏就老土安然无恙呢?虽然大家醒是醒了,但都四肢乏力,于是天黑之后,吃果子最少的庞老二和卫攀亲自担任岗哨,只不过枪没了子弹,不好使了,他们一人带了把刀,藏身在林子边缘的树上,其余人围坐一圈,各自涂了些防蚊虫的药水,又在周近撒些硫磺防蛇。铁柱吃的果子最多,一直到这时候还是头晕脑胀,恨恨说道:“等办好了正事,拐到老土家里,好好整治整治他,这丫头养的真他娘的不是个好鸟。”“得了吧。”松爷大咧咧的说:“他不是个好鸟,可谁叫你嘴谗,要不是你忍不住去摘果子,大伙儿没得吃,谁也翻不了,说到底,这事啊,全怨你。”铁柱还想争辩,可松爷说的没错,所以他嘴皮子来回动动,仍旧说不出一句话,最后重重抽了自己个大耳刮子。松爷看他真急了,赶紧拉住铁柱的手,说道:“这大个爷们,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得了得了,躺了一下午,太潮气,赶紧弄堆火把你的瘦屁股烤烤,免得落下病根儿......”挨到半夜,我和松爷去替庞老二他们休息。照我想,老土既然当初就没对我们下黑手,这时候更不会再跑回来搞小动作,尽可对他放心。等天亮之后,卫攀跟庞老二商量,要不要先回去,想办法托人弄些子弹,庞老二说:“咱们这么多人,手上又有长刀匕首,一般小情况全能对付的来,走了这么远再折回去,浪费时间。何况咱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你那朋友早就回了昆明,子弹可不是那么容易能淘换来的,还是先把遗址走上一圈儿,等走完了想法子进去的时候,再说子弹的事儿。”既然他这么安排,我们也没多余的话,继续前进。其实这一路上除了朱头花外就没遇到什么危险,老土虽然叫人不放心,动机也不甚明了,但起码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绝对不想要我们的命。现在我们主要的任务就是摸山谷外的地形情况,外带观察恶鬼沟底的遗骨,因此中间不需要停留太长时间,最多到了遗骨堆积多的地方时用心多看几分钟,若是没有其它意外情况,进境应该很快。至于那些遗骨,既让人惊讶也算在意料之中,不管我们路程走了有多远,沟底遗骨始终都保持着一个共同点,没有头颅。若是能打捞上来几具细细由庞老二查看查看,说不准还会有点收获,但那地方不是人去的,这想法有待斟酌。铁柱那铁爪失落在当阳地宫的化骨池,这次来云南的时候谁都没考虑到这点,眼下该用到它了才干着急,寻了其它东西代替,均都不太顺手,再一个,几十米长软塌塌的绳子可不好控制。要说这办法老土用过,咱们没趁手家伙,只好等绕过遗址一圈之后再做打算。接下来的这段路老天还算照顾我们,再没遇见朱头花或者其它长虫猛兽,除去又一次大雾,大伙儿走的挺顺利。这天我们中间休息的时候,大宾跑到一旁大便,回来时对我们说那边的草窝子里有只死兔子,他话还没说完,铁柱赶紧插嘴说道:“怎么死的?还能吃不?拿来烤烤吧。”大宾笑他不长记性,然后敛了笑脸说道:“兔子都烂的只剩下皮和骨头了,不过它身上插着根竹箭,看样子很象是中了箭后挣扎着跑,跑到这里时断气了。”听他这么说,庞老二亲自去看了看,把竹箭带了回来。冷兵器时代的王牌武器这年月早就过时了,没想到现在竟然还有人在用。这根竹箭不是特别长,应该不是和弓配套使用的,庞老二也确定,这是弩上用的短箭,通身都是竹制,简单点说,就是砍削打磨出来一根竹棍,削尖一端。从竹箭上虽然看不出什么,但至少可以确认,恶鬼沟并不是谁都不赶涉足的地方,起码还有个别装备极其落后的猎人在此讨生活,咱们自己的事儿已经够多够麻烦了,也没多余的善心关怀关怀边远山区猎人兄弟们的收成怎么样,于是庞老二回到原处,把竹箭依旧插回兔子身上,吩咐大伙开拔。韩老头虽然对遗址具体情况是个半吊子,但他给的大地图还比较靠谱,这天扎营之后,庞老二看过地图对我们说,明天的这个时候,大概就能把山谷走完。大伙儿听了这消息也高兴不起来,探路可比进遗址冒险要安稳轻松的多,路一探完,那就说明下一步该实打实的玩命了,天知道这鬼里鬼气的遗址里会有什么要命东西在等着我们。不管怎么说,路还是得走,第二天在庞老二带领下,我们终于一鼓作气走到终点,这个终点其实就是我们先前出发时的起点。看着大伙儿都是风尘仆仆,半身土一身汗,庞老二说好赖算是走完了第一步,需得养好了精神才能接着走,何况恶鬼沟的破解方法还要琢磨,这都得花费时间,叫大家明天休息一整天。处在这种地方,能好好的舒坦一天已经是造化了,大伙儿东倒西歪的躺了一地,直到晚饭时,才懒洋洋的爬起来填肚子。一夜无话,第二天我们难得的睡了个懒觉,可我天生的贱骨头,好容易得个清闲,还被一泡尿给憋醒,本来不想理会它,但越憋越难受,只好一百个不情愿的爬起来方便,我前脚起来,松爷后脚也揉揉眼睛拿了手纸跟着我一起走,我心里一乐,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兄弟!不忍心看我一人尿尿太孤单,嗨,这深情厚意,叫我该怎么报答?”松爷大大打了个哈欠,极不乐意的说道:“去你的吧,要不是屎憋到屁股门儿了,王八蛋才想陪你一大早爬起来。”我们俩嘻嘻哈哈打闹着朝宿营地梢远处走了走。我是小便,就地解决,松爷跟着一解裤子就要蹲下,我赶忙踢了他一脚,说道:“去去去,走远一点,你不怕熏着别人?”松爷回头瞪我一眼,提着裤子又朝远处走去,我嘿嘿一笑,转头准备回去接着眯一会儿,没料到刚走出去十几米,猛然听见松爷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叫!我心中一紧,也不及多想,慌忙扯嗓子吆喝不远处营地里还在睡觉的众人,然后飞快的朝惨叫声发出的地方跑去。